《蒹葭 第一部》月云霜曙

19、第 19 章

　　十九

　　妖后提出的十日期限很快就到了，公开亭上万众瞩目，都在猜测素还真会不会来。正午已过，妖后正要杀照世明灯，却被一道剑势所阻，素还真终于出现了。

　　在人群中的莫召奴本十分担心，他前些日子去寒食草堂找素还真的时候，素还真伤势未愈，行动不便，也并没有听他说起有什么计划。他本来想看看今日的情况，如果素还真真的来不了，只能用强硬手段救下照世明灯，却没想到素还真竟然出现了。

　　莫召奴心内生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却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这个时候，素还真与妖后因忆秋年之死已经打了起来。莫召奴一边看一边为他担心，素还真丝毫未显出重伤未愈的模样，反观妖后，因被横千秋禁止使用狂魔枪而处处受制。被战况吸引，莫召奴一时也没有再深入思考其中的怪异之处。

　　素还真正要下杀招，从暗处突然击出两团诡异火球阻住素还真的攻势，妖后趁机逃离了战场。素还真深谙穷寇莫追之理，见火球充满妖邪之气，知道妖后背后另有势力在助她，也没有追上去赶尽杀绝。

　　他久未出现，一出场就大挫妖后，秦假仙等人高兴地围了上去，兴奋地问这问那。素还真与他们稍聊了一会，安排后续的事情，便向莫召奴走来：“四弟。”

　　莫召奴赶紧迎了上去：“三哥。”

　　“吾正要找你，你既在此，一起回心筑情巢吧。”素还真道，莫召奴欣然应允。他心中仍有疑问，几天前他去寒食草堂的时候，素还真虽复原不少，可也不可能仅仅靠几天时间就恢复如初，可以轻易击退妖后。其中莫非有什么玄机？莫召奴一边跟着素还真往心筑情巢的方向走去，心中暗自猜测。两人一路走进一处密林，素还真突然停住了。他转过身面对莫召奴：“四弟有何心事？”

　　莫召奴略一沉默：“三哥恢复如初，召奴虽是欢喜，心中却有不解。”

　　“这算是再见的惊喜吧。”素还真说着挨近莫召奴的身边，拾起他颊边一缕发丝，放在鼻端轻嗅，令莫召奴脸上一红，嗫嚅着：“三哥……”

　　“嗯？”素还真听他叫唤，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变本加厉地抚上他的脸颊，脸更是靠了过去，几乎含住他的耳珠：“四弟见为兄归来，不高兴吗？”

　　“怎么会呢？”莫召奴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可惜效果不佳。在素还真刻意挑逗下，他不由气息紊乱，根本兴不起一点反抗的念头，原本心中的疑惑也被不知抛到哪里去了。

　　素还真暗笑一声，伸出一臂环住莫召奴的腰将他揽了过来，另一手抬起他的下巴吻了过去。一吻结束，莫召奴已是气喘吁吁地靠在他怀里，几乎不能自已。他双颊透红，眼光潋滟地望向素还真，轻轻唤了一声：“三哥……”

　　素还真见他如此艳丽，也不由得心中一颤，将他按在身后的树干上，又是一番激吻。莫召奴被他拨弄得情动不已，几乎就要忘了自己身处何时何地。这个时候，素还真却突然停了下来。

　　感觉到素还真的动作不似刚才一般火热，莫召奴不由疑惑地望去，只见他一脸尴尬又伯表情看着莫召奴：“莫公子……”

　　这称呼令莫召奴一愣，才注意到素还真的声音似有不同，他脸色一变，伸手往素还真的脸侧抓去，竟然撕下一层人皮面具来！

　　“定风愁！怎么会是你！”莫召奴看清搂住自己的人真实面容后，立即将他一把推开。

　　定风愁被他推得踉跄一步，无奈地摊开双手：“这个嘛……吾可以解释。”

　　“你太过分了！”可是莫召奴一点也不想听他的解释。事情十分明显，素还真见了定风愁之后，便请他假扮成自己的模样去赴妖后之约，可是不管有什么样的理由，他这样戏弄自己都太过分了！莫召奴愤怒得几乎双目喷火，真想一掌拍死这个戏弄自己的人。可是他还保留着一分理智，考虑到素还真的计划，不得不压抑住怒气。莫召奴将定风愁迎头痛骂了一顿之后，迅速地转身就走。他怕再不走，真会克制不住自己。

　　直到看着莫召奴走远，定风愁才摊开手中的人皮面具看了看，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自语道：“果然是如火一般的性子。素还真啊素还真，也就只有你能让这团火化为柔情似水。”

　　莫召奴一路奔回心筑情巢，比女子还要姣好秀美的脸上因强抑着愤怒而显得阴郁，甚至有几分风雨欲来的杀气。他在初见到定风愁的面容时只觉得怒不可遏，可是经过一路疾奔，回到心筑情巢时已渐渐冷静下来。定风愁假冒成素还真的模样固然可恶，可是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反而意乱情迷不能自持，这绝不仅仅是易容术能做到的以假乱真，而是定风愁那些挑逗的技巧、细致处的小动作简直与素还真如出一辙！因此他才会放下戒心，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个素还真竟是假冒的，甚至连当初心中的疑惑都抛开了。如果定风愁没有停下来，真不敢想象后面会发生什么！莫召奴一想到就浑身不寒而栗，比起定风愁的有意欺骗，更令他在意的是，素还真与他独处时那些属于情人间亲密的小动作定风愁是怎么会知道的？

　　这样一想，莫召奴不但身冷，连心里也冷起来。他有些坐不往，想要立即去寒食草堂问个明白。然而这个时候，“素还真”却出现在心筑情巢之外，等候拜访。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莫召奴心中不由又怒又痛。怒者定风愁竟然还敢以这副面目出现在他面前，痛者不肖说，是为了素还真。一想到他与定风愁之间可能有的暧昧，莫召奴就觉得心痛如绞。

　　定风愁在心筑情巢外叫了莫召奴之后，对方一直没有回应，这是他意料中的事，所以也不着急，反而又喊了一句：“素还真被拒心筑情巢之外，若是传出去，让人误以为素还真与莫召奴不睦，恐怕会影响到正道对他的看法与信心。”他的声音不大，可是他肯定莫召奴一定会听到。果然，不一会，就听到莫召奴的声音传出来：“进来吧。”语音落下同时，心筑情巢外的禁制解开，定风愁从容进入。

　　莫召奴虽然让定风愁进入心筑情巢，却并不想见到他顶着一张素还真的脸。只见他背对着定风愁不肯转过身来：“太阳快下山了，心筑情巢夜不留客，阁下可以回了。”

　　“哦，可是吾听说心筑情巢的规矩曾为一人而破。”“素还真”的声音传来，令莫召奴心中又觉一痛：“心筑情巢的规矩为何人而破你当清楚。”

　　“吾现在不正是‘他’么？”定风愁话音一落，却听到莫召奴的声音顿时冷了下来：“是吗？于大局着想，吾可以配合你的行动，可是以私人关系而言，难道你以为吾会允许你在心筑情巢放肆吗？”

　　定风愁闻言心中一凛，这才意识到莫召奴娇柔美丽外表下，与之绝不相称的火爆性格是绝不可以随意撩拨的。他凭借素还真的外表已经占了一次便宜，可若是以为莫召奴会因此而对他忍气吞声，那可就大错特错。莫召奴的外表会使人产生错觉，可若以此来判断他的行动，就要失算了。他虽会因忍耐而使人误以为他好脾气，可是火药桶一量爆发，就不好收拾了。

　　想到此处，定风愁也不得不收敛一些，只是他来此的目的尚未达到，自然不可能半途而废，于是幽幽叹了口气，说：“素还真如此待你，你还要一如既往待他吗？”

　　“……”

　　“你是聪明人，话不必说明，吾的意思你该清楚，定风愁这就告辞了。”

　　莫召奴一震，原本乱如麻团的心思却因这一席话而镇定下来，他转过身，见定风愁要离去，也不挽留：“素还真如何待吾是他的事，吾如何待素还真是吾的事，不管如何都轮不到阁下打抱不平。你的心思难道吾会不知吗？可是吾爱素还真，就不会轻易离开他，最后结果如何，就各凭手段吧。”

　　定风愁一顿，转过身来深深望他一眼：“好像吾做了多余的事。素还真的确幸运，得君若此，看来果真要各凭本事了。”说完，定风愁便头也不回地离开心筑情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