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传奇 第一部》月云霜曙

14、第 14 章

　　十四

　　走出山谷的素还真并没有回琉璃仙境，他去了苏苓的墓前。

　　苏苓的墓砌得很是简单，一抔黄土，一座石碑。江湖人原本就没有那么多世俗的牵绊，人死如灯灭，过后种种皆随风而去，惟有青山绿水长伴左右。而此时，这里并不只有素还真。还有一人，正靠在石碑前面喝酒。

　　“万古长空。”

　　听到呼唤，他仅扫了素还真一眼，便没有其他反应。

　　素还真也不在意，坐到了万古长空身边。他原本过来只是为碰碰运气，没想到运气果然不错。万古长空会来此祭拜，可见他对苏苓的感情不一般，即是不一般，便有可以合作的空间。

　　他并不着急，站在苏苓墓前揖了个礼，才转向万古长空：“苏苓姑娘对素某有恩，听闻葬在此处，特来祭拜。”

　　万古长空没有回应，素还真也早知会是这样，丝毫不气馁。万古长空这人沉默寡言却又重情重义，对付这种人他最有办法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至少以两人此时敌对立场，万古长空此时看见他没有一剑刺来不是吗？

　　“你该知道日盲族被朱翼王朝所灭，动手的却是下丰都与阎王锁。”

　　稳稳举着酒瓶的手定了一定，然而也只是弹指时间。万古长空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回应，然则素还真何等地老道，仅从这些细微处的动作便能推断万古长空此刻心境。他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闲聊一般问起：“听说你的名字还是千叶传奇取的。”

　　万古长空终于有了反应，他放下酒壶，盯着素还真，气氛刹时凝结，澎湃杀气急涌：“你是来做说客的。”

　　“非也。”素还真老神在在，看似丝毫没有察觉到对方已动了杀机，暗地里却十分防备。他拂尘一甩，以不变应万变，看似毫无防备，已做好完全的准备。

　　“素某只是来提醒你一件事，再告诉你一件事。”说完这句话，他刻意停了片刻，一向温和的笑脸也难得严肃了起来：“死神的目标绝不仅仅是一个日盲族，而苏苓尚有复生的希望。”

　　万古长空沉默了，他不再说话，杀气也立时消散，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素还真语中透露的两个信息，他自然明白。他与死神间有灭族之仇，若苏苓真能复生，他与千叶传奇之间便没有化消不了的深仇大恨。素还真的意思是要拉拢他对抗太学主。可是就算仇恨可以化消，已结的心结仍在。万古长空不认为自己还可以像以前那样面对千叶传奇。

　　素还真知道他需要时间考虑，也不再多言：“琉璃仙境随时恭候大驾。”语毕，拂尘一扬，已移步离去。万古长空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又灌了一口酒。

　　不可否认，素还真的话对万古长空起了不小的影响，死神助朱翼王朝灭了日盲族，虽然他对日盲族并无多少感情，然而不可否认，他仍是日盲族的一员，而千叶……

　　万古长空痛苦地闭上眼睛，每每他一心信任的人却伤他最深，明珠求瑕如此，千叶传奇亦如此。

　　他并不是个悲天悯人的侠士，而这个江湖每天都充满了杀戮，会有多少人因为死神的野心死去他并不是太在意，他所在意的只有身边人的生死，可是就连这一点，他都无法守护。而千叶传奇，明明知道他有多重视朋友，却辜负了他全部的信任，这一切就只为了使他成为了的剑！

　　万古长空愿意成为守护他的剑，只是他无法接受这样的方式，将他所有作为人的感情抹杀。尤其，这个牺牲品还是苏苓。

　　但是，苏苓若可复生……他与千叶的仇恨就不存在了。

　　但是，即使苏苓复生，千叶传奇恐怕仍是如此故我，完全不在意他的感受。

　　因为，千叶传奇只是将他视为一把剑而已。

　　曲怀觞被千叶传奇翻来覆去地折腾了近一宿，第二天傍晚才醒来，这时千叶早已离开。他睁开眼睛发了会呆，有点儿无法接受两人的关系怎么突然进展到了这一步。想来想去也理不清头绪，索性放弃了，这才觉得有些饿。

　　慢吞吞地爬起来，先洗了个澡，顺手扔了颗种子在地上，等果实成熟直接摘来裹腹。

　　这日子过得有些无聊。

　　也没有人陪，寂寞了点。

　　胡乱想着，又觉得千叶传奇如果偶尔来来，似乎也还不错。

　　就在这时，山谷内的气息产生了变化。曲怀觞露出讶异的表情，心想就算偶尔来也不用这么勤快吧。

　　不多时，他突然沉下了脸，表情前所未有地凝重，喃喃自语道：“竟然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