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谁解倾城色》弦歌浮墨

12、惊心

　　因着季应凡的一声惊呼，众人皆回过神来。刹那间，惊叹与称赞之声不绝于耳。
　　秦绛歌有些茫然地收回手来。
　　刚刚那一首曲子，竟是出自于她的手吗？她分明从未碰过古琴！
　　江凌锐眼中满是惊艳与赞赏，转向江铭寒道：“皇叔好福气，竟有幸得遇如此佳人。”
　　江铭寒收回震惊之色，颇为敷衍地笑笑，而后坐下身去，思绪却纷乱如麻。
　　如果之前都只是怀疑，那么现在他几乎已能确定，这个沈惜然，必定就是他所要找的秦绛歌。因为，知道《倾城忆》韵律的人，除了他和秦绛歌，几乎不可能有别人。
　　不对。脑中闪过一丝警光，旋即望向正与他人推杯换盏的季应凡。他此时早已恢复常态，与人谈笑风生。
　　可是江铭寒知道，他必定也听过这首曲，并且知晓这曲的名字。
　　他眼中闪出一丝厉芒，若是他敢说出今日沈惜然所奏琴曲的名字，一定要不择手段地除掉他。
　　似是察觉到他凌厉的眼神，季应凡看向他，微微一笑，端起酒盏走到他面前，在与江铭寒碰杯的刹那，不动声色地说：“王爷尽管安心。应凡虽然鲁钝，却亦识得分寸，断不会枉害沈姑娘性命。更何况，应凡好不容易才寻得堪与湮语相配的女子。即便为此，也自然会三缄其口。”
　　停顿了一下，他笑笑说：“撇开其他不谈，应凡倒是觉得这曲子意境幽远，情思绵长，却又不失于风华气度，实为千古难见的佳曲。”
　　江铭寒露出些许笑意，端起杯盏一饮而尽。
　　饮过酒后，他将酒盏放回桌上，道：“季先生还是速速离开本王这里的好。”
　　季应凡眼中掠过一丝了然，转身走回自己的位置。
　　聪明如他二人，自然懂得，皇上虽信任江铭寒，却也难免猜忌，自然不希望自己所倚重之人与他走得太近，未免生事，如此自然最好。
　　过了不久，江凌锐似乎忽然想起什么，向季应凡道：“方才琴音终时，国师曾脱口而出‘倾’一字，只是不知后面未完之句为何？”
　　众人皆看向季应凡。
　　江铭寒不动声色地将视线掠过他的脸。
　　季应凡望他一眼，道：“臣方才醉于琴中，故此脱口欲赞‘倾绝尘世’四字，才出一字方觉实在鲁莽，对沈小姐多有无礼，故而将余下字句掩去，未曾说完。”
　　江铭寒不由心中暗赞。
　　这番话礼数周到，不卑不亢，却又合情合理，无懈可击。季应凡，当真是一个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