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隱如晦之清夢如華》PinYu

3、心疼

　　那之後，玉東霖動怒了，幾乎掀翻了玉府要揪玉清華出面動家法，玉清華沒找到，倒是玉如影跑出來，哭哭啼啼的說她三哥暈了過去，怎麼叫也不醒。

　　一家大小都白了張臉，玉清華一出生便是死胎，原本就不是活著的，是他僵持了七天七夜不肯放棄，才硬生生將他從鬼門關前給拽回來的，但也造成他自幼身子便不好，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要是心緒有了什麼起伏，便會昏厥。

　　大夫也說，他這病是娘胎裡帶出來的，要治癒只怕是不可能的，只能一直用藥什麼的吊著性命，捱過了幼年，該是就沒事了的。

　　玉東霖照著玉如影說的位置找到了玉清華，當時的他臉色發白，出氣淺，他摟著孩子虛軟的身子一陣慌，還是南宮文連忙要人去請大夫，再將玉清華安頓好了，等大夫來了好診治。

　　大夫診治的時候，一家子都被請了出去，只有南宮凌雲死活不肯走，救人要緊，其他人便也沒有強求他了。

　　那晚上，他一直站在床邊看著床榻上臉色蒼白的玉清華，那時候的他不懂，他才跟他吵過架的，他的臉氣的紅撲撲的，一雙眼睛水靈水靈的很生動，可是飽含著憤怒的瞪著他的，怎麼，才不到一刻的功夫，他的臉色白的比床榻還要更白，身上扎滿了長長短短的針，看上去這麼虛弱的好像隨時都會消失一般的。

　　「你要愣在那裡，不如去給我拿桌上的藥箱。」黃大夫是玉家常使喚的大夫了，玉家小公子的病他也診過了數十次，對他的病徵熟悉的很。

　　南宮凌雲讓他一吼，才震回了心神般的，他連忙趕去拿起桌上的藥箱，又趕回了床榻邊，遞了上去。

　　黃大夫俐落的打開了藥箱，拿出了一隻足足有三尺長的針，往他心口扎了下去，南宮凌雲駭了一跳，身子一抖，黃大夫瞪了他一眼，「要在一邊看著，不如幫我扶著他，去他的背後撐著。」

　　南宮凌雲點了點頭，依言爬上了榻，小心翼翼的扶起了玉清華的身子，玉清華還昏厥著，頭軟軟的枕在他肩窩，他摟著他，他的身子溫熱溫熱的，才驚覺這個孩子這麼的瘦小、纖弱。

　　黃大夫到底是老大夫了，下了幾針，玉清華很快便醒了，他要人去熬的湯藥也端了上來，南宮凌雲接了過來，聞到那藥味他便難受的想吐，玉清華看見是他，皺著眉瞪他，喝藥的時候卻乖巧，一匙一匙的嚥了下去，臉色還是蒼白的緊，卻連變也沒變上一變。

　　玉家一窩人都鑽了進來，如影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她實在是讓玉清華嚇的不輕，如楊如林兩個兄弟趴在弟弟床榻前，一邊安慰妹妹，一邊直直地盯著他瞧，像是要看他真的沒事了般才真安心了似的。玉東霖、南宮文與黃大夫三人說了會兒話，一家子鬧騰了大半個下午，黃大夫要他們別打擾清華休憩了，南宮文連忙提議想看看玉家新生的幼子，一群人才又魚貫的走了。

　　玉如影本來想陪在玉清華的身邊，但她哭成那樣，都不知道是玉清華照顧她，還是她照顧玉清華，兩個哥哥對她又是疼、又是騙的，才把她拐出了房間。

　　南宮凌雲還是沒走，他一直坐在床榻邊的椅子上，玉清華也沒睡下，抬眼狠狠地瞪他，南宮凌雲方才看他看的厭，這次倒沒生氣了，他覺得他好厲害，自個兒喝藥的時候總是鬧騰大半天，娘要哄、爹要罵、姊姊們總譏笑他沒用，但是玉清華給扎了這麼多針，卻連哼也沒哼上一聲，難喝的東西咕嚕咕嚕的就喝了。

　　他想，那是要喝下多少碗藥、挨上多少隻針才能達到的，想到這裡，他忽然覺得有點兒心酸，一點點他這年紀都不懂得心疼縈繞在心頭。

　　清華本來不想理他，但讓他盯了大半天，直盯的心裡發火，兩人又瞪了大約半柱香的時間，玉清華不耐了，「你看什麼？」

　　「你好勇敢……」南宮凌雲敬佩的說，清華不甩他，扭過頭，閉了眼就睡，南宮凌雲見他不理自己，低垂著腦袋又說：「方才是我不好，對不住……」

　　玉清華瞪了他一眼，「你也喝上幾碗藥、挨上幾根針，我就原諒你。」

　　「不要！」南宮凌雲一聽，臉色苦了，馬上頭搖得波浪鼓似的，直搖轉，玉清華說到做到，哼了一聲，不理他了。

　　南宮凌雲也不管他睬不睬自己，他趴在榻邊看著他，玉清華身上的針都拔了，可有些還留著淺淺的紅印子，小小的一點兒，不仔細看還看不出來，但是南宮凌雲就是看到了，總覺得刺眼似的，他按了按他身上那斑斑點點的紅印子，「痛痛飛、痛痛飛！」

　　玉清華回頭看了他一眼，南宮凌雲見他終於看自己了，開心的裂嘴笑了，「娘說，這樣傷就不會痛了！」

　　「哪有可能這樣就不痛了，你是白癡麼！」玉清華拍開了按在自己身上的一雙手，生氣的吼道。

　　「你！你果然是討厭的傢伙！」幾次好意都被冷了回來，南宮凌雲也上火了，罵了句討厭便跑了。

　　玉清華看他跑遠，哼了聲，矇著被子閉眼就睡，只是，他那張蒼白的小臉紅潤多了，三歲的他還不懂心口鼓譟著的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