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廷酒肆》紫鸣

51、有间酒肆（完）

　　“殿下，该走了。”
　　“觞，你说他们还会回来吗？”面朝马车离去的方向，鼬轻声问道。
　　“殿下……”
　　鼬垂下眼帘，长睫遮挡了眼中的忧伤，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微笑：“我是不是太过自信了，人是会变得，过去的东西真的可以束缚的了现在的人吗？”
　　“殿下曾经说过，戏已经开演，就不能停下来。难道殿下后悔了？”觞蹙眉观望，深邃的眼中带着难以察觉的担忧。
　　“后悔了，从一开始就后悔了。”鼬缓缓转身，抬起头，看着觞，道，“只是我别无选择，这条路，我必须走下去，就算最后走的粉身碎骨，我也没有回头的资格。”
　　觞闻言，只是选择了沉默。这一路他都不离不弃地陪在鼬身边，他比谁都清楚这条路是有多坎坷，甚至看不到明天，每做一个决定，就跟豪赌没有差别，输了就是倾家荡产，尸骨无存。
　　鼬仰起头，闭上眼睛，让斑驳的阳光落在脸上，忧伤渐渐退却，嘴角的苦涩也消失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冷笑，眼底沉淀的是嗜血：“已经走到这一步，我又怎么可以让自己后退。该我的，就算死，我也不会放手。不是我的，就算不择手段，我也要得到！”
　　下次再见，我一定会是坐在那个宝座上的人！
　　“觞，这将是我最后一次放那人离开，下一次不管是谁，我都绝不放手。”拂袖，转身，大步向前走，鼬的眼中已没有半点迷惘：“走吧。”
　　“是。”觞紧跟其后，他知道，自己要跟在鼬身边，就不能迷惘。
　　下一次再见，将会拉开更残酷的游戏序幕……

　　晶莹剔透的水珠沿着诱人的曲线滑落，白皙的肌肤如同上好的丝绸，披着一件薄纱的木泫若站在及腰的温泉池水中，乌黑湿润的长发如衣，贴着她娇美地身子，烟雾弥漫中她宛如水中仙子。
　　木泫若垂首，细细观看自己那双修长无暇地手，嘴角扬起一抹邪笑：“多漂亮的身体啊！”手指滑过发丛，细闻留在指尖的清香，她似乎更加愉悦了：“终于得到你了。”
　　“国师。”碧悠领着捧着衣衫侍女缓步而入，立与池边，行礼道。
　　木泫若拨动覆在胸前的长发，笑道：“时辰到了？”
　　碧悠眼中疑惑一闪而过，态度依旧恭敬地说道：“是，皇上有请国师觐见。”
　　“哗啦”水声清晰撩人，木泫若慢慢走向池边，惹得一池水波不断。侍女们忙上前伺候着，碧悠依旧垂首立在一旁，等待木泫若的指示。
　　木泫若挑眉，看着碧悠，忽然开口道：“碧悠，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
　　“三年了。”碧悠眉头皱的更紧，总觉得这次国师醒来后，整个人感觉都变了。
　　“三年啊。”木泫若伸手轻拍碧悠的肩膀，笑道，“我很期待接下来的日子。”
　　当被木泫若碰触到的时候，碧悠身体本能的僵，背后泛起一股冷意。不，这绝对不是以往国师给她的感觉，眼前的国师明明还是那个模样，但为何感觉全变了？
　　木泫若瞥了始终低着头的碧悠，轻笑了一声，微抬起下颚，道：“碧悠，让人把屋里的脚镣手铐都处理掉，以后再也不用了。还有……”木泫若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屏风处，单手按着屏风侧头道，“碧悠，我可不想要失去你。”
　　碧悠猛地抬头，看着那熟悉的身影，才发现，已经不是白衣胜雪，而是红衣似血。难道那个温柔似水的国师真的已经彻底消失了么？
　　明明比谁都清楚这一刻终会到来，为何还是感觉到离别的痛楚。
　　皇上他是否也感觉到了？

　　“咳咳咳……”一声撕心裂肺的猛咳，宣告着主人欠佳的身体已经拖不了多久了。此刻只能靠坐在床上的皇上，宛如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当红衣人撩开珠帘进入的时候，他眉头微皱，最终一声叹息无声无息。
　　再也听不到那声清脆的铃声了，他的小夏，已经走了……
　　皇上轻轻挥手，伺候的人都识相的退了下去。木泫若没有行礼，而是站在离床几步之遥的地方，有些傲慢地看着垂垂老矣的皇帝，笑道：“看来，你的期限也快要到了。”
　　“是撑不了多久了。”皇帝闭上了眼睛阻挡了眼中的遗憾，庆幸的是不用在没有小夏的世界里活太久，“但你还是必须完成你的承诺。”
　　“哼，当然记得。我会让你心爱的孩子登上最高峰，不过……”木泫若不悦的冷哼一声，随即又道：“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对于木泫若的威胁，老皇帝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他闭着眼睛宛如睡着了一般。
　　木泫若眯起眼睛，看着老皇帝许久，冷淡地说道：“死了？”
　　“我死了，你会很麻烦吧！”老皇帝有些无奈地说道，依旧闭着眼睛不动。
　　木泫若闻言，挑眉却没有接话。
　　“泫若，即使如此，你还是小夏，没有她你也不会出现。咳咳”老皇帝还未说完，又一阵猛咳嗽。
　　“少拿那个白痴女人和我相提并论。”木泫若冷笑一声，又道，“我是木泫若，不是小夏。记住了！”说完，木泫若也不等皇帝说话，转身就走。
　　老皇帝终于睁开了眼睛，眼神迷离地看着木泫若离去的背影，一滴泪悄无声息的滑落。
　　那个人真的已经不在了……
　　泪，毫无预兆的划过白皙脸颊，跌落。
　　一旁无意间看到的碧悠，惊讶失声道：“国师？”
　　木泫若狠狠的擦掉，冷着脸道：“没事，走！”
　　舍不得吗？那当初就不要做那么任性的事情！这是报应！

　　窗被无声无息的推开，一道红影悄然潜入。
　　正在翻书的鼬身子一僵，抬头皱眉，道：“既然来了，干嘛不出来。”
　　红衣少年缓步从内室走出，伸手将滑落在胸前的发拨到身后，嘴角扬起一抹邪笑，道：“警觉还是那么高。”
　　鼬起身，绕过书桌，走到圆桌旁，为自己到了杯茶水，也不看少年，淡然地说道：“你竟然还敢来。”
　　红衣少年一个翻身在鼬身边坐下，拿起一个苹果在手中边把玩边笑道：“为何不敢来，我已经帮你除掉了太子，当然要来相应的报仇。”
　　“你真的只要一百两黄金？”鼬低头看着少年，道。
　　少年停住了把玩的动作，抬头带着挑衅回视着鼬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一百两黄金，足够一支军队的几个月的军粮了。难不成殿下想要赖账。”
　　“花悭琰，箐国太子身边最得宠的人。竟然会在乎这区区一百两黄金，你觉得我信吗。”鼬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少年。
　　花悭琰学着鼬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地看着他。
　　“不辩解吗？所以说，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鼬轻笑着，接着道，“呵呵呵你一定很奇怪为何我会知道，被妖君掩着护着那么紧的你！不知道是你没有刻意隐瞒，还是太过自信，竟然在星逝那里将真实的名字说了出来。”
　　“是眼线吗？”花悭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继续把玩着苹果道，“可不是我自信，是没有想到三皇子殿下那么的神通广大。呐，现在你准备怎么处置我？”
　　“开门见山如何？”鼬拿多一个杯子，亲自为花悭琰倒了一杯茶，道，“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
　　“啊，真是麻烦呢。”花悭琰脸上露出非常夸张的懊恼表情，然后道：“一百两黄金确实是额外的，当然希望殿下等会能够兑现。至于我真正的目的，来看看封国有没有合作的价值。”
　　“结果呢？”
　　“如果是三殿下，那就真适合不过了。”
　　“那真是在下的荣幸，不过……”
　　听到不过，花悭琰眼中多了一丝防备，等着鼬的话。
　　“还请花公子在寒舍作客几日。”
　　“你要软禁我？”
　　“怎么说是软禁呢，是做客哦。花公子可是我的定心丸，这样我才可以无顾忌的和贵国合作不是吗？”
　　花悭琰迅速起身，戒备地看着鼬，脸上的笑容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你早知道我今天会来。”
　　“不，我只是这几天都做好准备而已。看来，花公子是不准备留下，那么在下得罪了。”鼬打了个响指，包括觞，瞬间出现了七八个人，将花悭琰围住。
　　“看来，殿下没有合作的意思！”花悭琰冷声道。
　　“不，正因为非常希望和贵国合作，才希望公子能够留下。毕竟箐国妖君不是泛泛之辈，我可不想空手搏击。”
　　“你以为这些人能够拦住我？”花悭琰不屑地嘲笑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当然，我还是希望可以以礼相待。”
　　花悭琰也不慌张，道：“要留下我，做梦呢！”话音一落，他将什么东西往地上一扔，顿时所有人都被烟雾迷了眼睛。
　　鼬当机立断喊了一声：“追。”
　　其余人都追出去了，鼬却将觞留了下来。
　　一抹阴狠在鼬眼中浮现，他沉声道：“觞，你听着，不能让花悭琰回国，若是可以抓回来就抓回来，若是不可以，就杀了。直接嫁祸给麟国。”
　　“是。”
　　花悭琰，你真不应该伤害成风，总该给你点教训，对吧！
　　鼬望着众人离开的方向冷笑道。

　　缓缓从昏迷中醒来，成风想动，才发现身子像是散架似得疼痛不已。记忆也如潮水般蜂拥而入，最后停格在自己被侍卫拉进出去的一幕……
　　非要那么做不可吗？
　　想到自己和皇帝的那段对话，一种尖锐的痛在胸口蔓延开来，彻底取代了身体的痛觉。
　　到底该怎么办？
　　成风试图寻找答案，却感觉到一只温柔的手抚上自己的额前，耳边是熟悉的声音，用陌生的温柔轻声道：“别动，小心扯到伤口。”
　　“星……星逝……”
　　为什么，是你？
　　成风目光迷离地看着眼前的人，似乎还在半梦半醒之间。
　　怎么可以是你？

　　星逝当然不知道成风的想法，他全当成风神志还未清醒，叹了口气，接过小沫递过来的湿帕，小心翼翼的擦拭着成风脸上的汗水。
　　亮艳的日过透过晃动的车帘照亮了马车，那人目光迷离的始终盯着星逝，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星逝的名字，用仿佛要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