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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上班的时候,唐蔓收到了一大捧玫瑰,花间卡片上的签名是萧子默。

      她呆呆的看着。

      今年她24岁,这还是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花,这个人与她有着云泥之别。

      她不知道,他看上她哪一点?

      “再看花也便不成人。”赵飞飞挑眉打趣。今天她的心情也很好,郭启星也送了花给她。虽然他的外貌没有萧子默出色但是那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有钱。她马上就要过26岁生日了,女人在这个年龄肌肤就会开始松弛,就像刚刚过了旺盛期的花,马上就开始枯萎,所以一定得争取早日嫁给他。对付这个男人的方法就是勾引他,吊着他的胃口,欲擒故纵。她现在就像在下一盘棋,走错一个子便会满盘皆输。

      听着她调侃,唐蔓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下了班,出了报社就看见道边停了一辆的黑色的宾利。

      刚上车就对上了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心跳忽然就猛地加快了,连忙移开视线低了头。

      “怕我?”他问。

      “有一点。”她点了点头。

      他轻笑,眉宇舒展嘴角微微上扬,那样子真的很好看。

      她傻傻的看着,不禁脱口问道:“你是喜欢我吗?”话出了口她才反应过来,反悔已经晚了。脸一下子就红了,懊恼的低下了头。车子里一下子变得很静,她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飞快的,慌乱的,重重的……隐隐有一丝期待,便不由自主的屏息凝神。

      他低沉悦耳的声音听起来近乎无情:“大概是感兴趣。”

      她看见自己灰色布裤上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油点。油亮油亮,亮的悲哀。

      她低着头声音很小像是蚊子叫:“我长得不好看也配不上你,你别来找我了。”

      萧子默觉得很有趣,他低低的笑:“第一次有女人跟我说这种话。”

      他俯下身,凑到她的耳边。

      她立刻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与若有似无的薄荷香。

      这个动作对于她来说太过于暧昧,脸红的更厉害,心扑通扑通的乱跳。

      他在她耳边近乎于呢喃的说:“那就让我厌倦你。”

      她看见了那油点在抖了一下,猛的抬起头与他的目光相对。

      他的话语虽然轻佻,可是目光却很专注很认真。

      那一刻他的眼睛里只有她。

      在这样目光注视下,她有点结巴:“我……我是很传……统的。”

      他大笑,低沉中带着霸气的笑声顿时回荡在车子里。

      笑声钻进了耳朵,进到了心里就成了指令,心脏就听从这指令而跳动。

      她脸越发的烫,无意中的偏头,恰巧看见副驾驶外的后视镜里自己的脸,眉目含春,脸颊绯红,嘴唇弯成了一个很大的弧度,仿佛能挂上两个大红灯笼。不知是怎么的她忽然看见那弧度越来越小最后化成了一个无奈的苦笑。

      她想自己一定是疯了……

      萧子默说:“我从不强迫女人。”

      晚上吃的是法国菜。餐厅不大,装潢典雅,格外的安静。

      他很绅士的替她拉开天鹅绒椅子,待她坐定后自己才入座。

      传统繁琐的十三道菜按照顺序依次上来:第一道冻开胃头盘、第二道汤、第三道热开胃头盘、第四道鱼、第五道主菜、第六道热盘、第七道冷盘、第八道雪葩、第九道烧烤类及沙律、 第十道蔬菜、第十一道菜甜点、第十二道咸点、第十三道甜品。

      她是第一次吃这样复杂繁琐的法国菜,味道极好。

      他举止优雅得无可挑剔,给她讲法国顶级的葡萄酒。

      摇曳的烛火映着他的眉眼分明。

      餐厅里有专人拉小提琴是克莱斯勒的爱之喜悦,悠扬的琴声充满喜悦欢乐浪漫的情调。

      铺着白色桌布的桌子上放着一大束带着水珠的红玫瑰,水珠被烛光照成了琥珀色,就像小钻石反着光。她能闻到花的味道,幽香的,醉人的。

      这个夜晚太美妙了,所以她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轻飘飘的下车,轻飘飘的上楼,轻飘飘的开门,轻飘飘的洗簌,然后一个不经意的抬头让她整个人从云端掉落到了地面,镜中已经被水打湿的刘海儿就像几撮稻草根本挡不住额头上额头上丑陋的疤,她僵硬的站在洗手间里呆呆的看着镜子许久许久才逃似地跑出洗手间。

      每次约会前她都会自欺欺人的在额头上扑厚厚的粉底。如果额前厚重的前帘被撩起就会看见一大片白,诡异而滑稽。

      其实他也不是经常约她,大约一个星期见一次。有时去高档餐厅吃饭,有时去俱乐部打高尔夫。

      有一次,他碰到熟识的人,对方恭敬的与他寒暄,看见她时眼里会闪过惊讶,确切的说应该是大跌眼镜。即使是这样对方依然能面不改色的奉承:“萧总的女伴真是清雅脱俗,与众不同啊!”

      萧子默很随意的一笑。

      她也笑,只不过那笑满满的都是苦涩。

      他究竟看上她哪一点?

      想来想去,便觉得还是一股新鲜劲,这劲儿一旦过去,游戏就结束了。
      而她自己明明知道,却依然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游戏结束之后,她该怎么办呢?

      她不敢想……

      而且她也没想到的是一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头会为了此事亲自来报社找她。

      “听说最近你和优质地产的萧子默走得很近?”

      大头的脸上是少有的严肃,仿佛是质问。

      唐蔓愣了一下问:“你怎么知道的?”

      “有人看见你跟他一起在帝都餐厅吃饭。”

      唐蔓想了一会才想起来帝都餐厅在哪,短短的几个月萧子默已经带她把c市里所有叫的出名字的高档餐厅吃了个遍。开始时她还是眼花缭乱的,被各个餐厅的或是富丽堂皇、或是低调奢侈震住,到了后来就不足为奇了,仿佛是见的太多了。提起餐厅的名字也要想上一会才想起来。

      她和萧子默是上个月去的。

      帝都是空中餐厅,c市最高的建筑物,八十八层楼高的距离,足以俯视地上万物皆为蝼蚁。

      餐厅的菜色很好,澳洲大龙虾也很好吃,肉鲜嫩可口粘上调料,吃起来既不会因为调料味道而影响龙虾本身的鲜美味道,又带有本身调料的香味。

      萧子默亲自给她倒上95的chateau margaux说:“得配上这个。”

      这一顿饭吃下来真叫一个享受。也只有钱人才享受得到。

      “一开始我还不信,真没想到……”大头见她沉默一下子就火了也不顾及这是报社,就开始数落她:“你怎么跟他凑到一块去了?那萧子默就不是一个好东西!你赶紧跟他断了,不然我就告诉你妈。”

      虽然他们两个人是在会客室里,可是他的声音太大,难免会被人听见。

      唐蔓有点着急:“小点儿声,这是报社。”

      大头低了嗓门,仍旧是怒气冲冲:“你听见了吗?”

      唐蔓低下了头:“对不起,恐怕我不能。”

      “难道……你……?”大头怔怔的说不出话。

      唐蔓点点头:“我爱上他了。”

      一瞬间,会客室里静悄悄的,只听见“嘶呀……嘶”,蝉鸣叫的声音,单调而乏味。

      大头只觉得心烦意乱,过了半晌才恶狠狠的撂下句“等着吧。将来有你哭的时候。”转身走了。

      门没有被关上,走廊上很嘈杂,有很多人的脚步声。急促的,大约是急着出去跑新闻。悠闲的,大约是去茶水间里沏茶。

      在这样多的脚步声里,她很轻易的就能听出哪个是大头的。

      他的脚步又重又急,离她越来越远,渐渐的就听不见了。

      原以为他会支持自己的。

      就算七年前出了那场车祸时,他依然会站在她这一边,当着所有人的面替她辩解:“这只是一场事故,跟唐蔓一点关系都没有。”

      其实最有理由、最应该恨她的是他才对。

      只有她知道他当年有多么喜欢洛优,就像她曾经喜欢李季北那样。

      临下班的时候,唐蔓接到了大头的电话,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讪讪的:“上午的事就算了吧,好歹咱们也是发小。晚上请你吃饭赔罪。”

      晚上吃的是粤菜,大头向来是一个无肉不欢的人。

      他们一边吃一边聊童年趣事,不过大多时候都是大头在说,唐蔓只是听。

      和现在完全相反,童年时都是唐蔓说,大头听。

      那个时候他性子软弱,因为头又大又圆,被一起玩的小伙伴们称为“大头”,更有淘气的手拉手将大头围在中间,嘴里不停的喊着“大头!大头!下雨不愁!”可怜的大头往往是眼泪鼻涕一起流,这时唐蔓就会站出来充当正义的使者“你们别欺负他了,他的头不就是大了点吗没准长大以后他的头就变小了。”那边的大头听了这话哭的更凶了。他们从幼儿园到中学都是同班,高中时亦同校。

      后来出了那场车祸后,她一家搬到c市,他放弃了上大学来c市创业。

      革命友谊从未断过。

      这家粤菜馆的白切贵妃鸡做的极好,鸡肉嫩滑,蘸着酱油,吃进嘴里说不出的美味。

      大头放下酒杯长长的叹气:“你跟那萧子默不会有结果的,那人太花心了,他不只你一个,前一段时间还和刚获奖那唱歌的刘晶晶一起去日本了。”

      唐蔓不小心咬到了舌头,生疼生疼的。腥甜的气味与酱油、鸡肉的香味混合在一起,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像萧子默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只有她一个呢?

      将那说不出来的滋味生生的咽下去,她苦笑:“爱了,又有什么办法呢?”

      大头无奈的摇头:“真傻!”

      “你不是比我更傻?”

      王楚珍那天不经意的话就像一万根绣花针尖一起扎在心上——“他女朋友简直就像是洛优的长大后的样子。”

      她攥紧了拳头,仿佛这样就会生出勇气。

      “大头,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早就跟她在一起了……”

      空气仿佛凝固住,包间的隔音效果太理想了,屋中一点声响都没有。

      过了许久,大头才缓缓得开了口,还是那句为她开脱的话。

      “唐蔓,那只是一场交通事故,该忘的就忘吧。况且她是不会爱上我的……”

      唐蔓记得她知道大头喜欢洛优时的情景。

      那是在高中学校教学楼后面的破旧操场上,刚刚下过一场暴雨,泥土的地面已经泥泞难行,所以没有什么人来。

      她瞪着眼睛逼问脸色通红十分可疑的大头:“你没事老往我们班跑,每次的行径可疑,说喜欢上我们班的谁?”

      大头的脸更红了,半晌才支支吾吾的说:“梁洛优。”

      她哈哈大笑:“原来是优啊!这好办。”灵机一动,拍着他的肩膀趁机威胁:“什么事都得讲究互帮互助不是?你帮我打听李季北的血型、生日、有没有喜欢的人,我就帮你在优面前说好话,不然……哼哼……你自己想后果。”

      大头盯了她半晌才挤出一个字:“行。”

      唐蔓很满意的“嗯”了一声。

      碧蓝碧蓝的天空中出现了一条彩虹,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交织在一起相映生辉。

      她“啊”的就大叫了一声,把一旁的大头吓了一哆嗦:“你干嘛?”

      “快看是彩虹!”她兴奋的指给他看。

      大头也转过头去看。

      唐蔓见大头看得出了神,不由得坏笑道:“张坚信同学,我祝愿你和洛优能像着彩虹一样,七彩斑斓。”

      大头摸了摸他的大脑门:“是五彩斑斓吧。”

      她脸一红,凶巴巴的瞪向他:“我说七彩就是七彩。”

      如果时间能回到那一刻该多好,无忧无虑,没有悔恨,也没有自责……

      那时,她一直幻想着,在很多年以后,大头会和优结婚,所以还坏笑着打趣他:“等将来你和洛优生了孩子,可得认我当干妈。”

      其实若是大头恨她,骂她的话,她的心里会好过一点。

      可是他没有。

      他就是这样,人好,死心眼。

      过了这么多年依旧如此爱洛优,明明知道是她害死的洛优却依旧还当她是朋友,
      还为她说话替她着想……

      他越是这样,她心里就越难过,就越觉得亏欠他……

      一辈子都还不完……

      大头笑了笑,语气轻快:“对了,前几天我看见李季北了,他可还没女朋友。你还有戏,所以赶紧把萧子默忘了。”

      明知道那是转移话题的玩笑话,唐蔓还是忍不住说:“不可能了。”

      女人爱做梦,少女更是爱做梦。

      当年,她暗恋李季北,八字还没一撇,脑子里却想着和李季北一起骑车回家,和他拉手,和他接吻,班里爱起哄的男生拿他们俩开玩笑。她一想到这就热血沸腾,终是按耐不住跟他表白,然而最后换来的也只不过是难堪而已。

      吃完饭,大头开车送她回家,临下车时,大头说:“唐蔓,人一定要会遗忘。”

      唐蔓怔住,她明白他的意思。朝他笑了笑:“知道啦!”

      关上车门,车子开走了。

      唐蔓转身上楼,她自嘲:遗忘?怎么能遗忘?大头,你说的太简单了,过了这么多年,一向嘻嘻哈哈的你不是也没有学会遗忘吗?

      有些事是一辈子都无法遗忘的,注定要跟着人进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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