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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甲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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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钱,所有的商人都会用到的途径。
简单点来讲,就是崔远在国内注册一个公司,以购货为由向银行贷款,由银行直接划款到瑞士的一家指定的银行,然后用地下钱庄的钱还款。
这个方法是穆长庚告诉崔远的,不仅面子上的证件要一应俱全,而且行动起来又慢又笨,但是只要成功,那么这笔钱就再也追不回来了。
崔远一向小心谨慎,可不想这次竟然出了点状况,这个状况不算严重,但他还是决定亲自来一趟。
事实上,崔远所知道的很多东西都是穆长庚一点一点教给他的,毕竟在他还没有出道的时候,穆长庚已经在这个社会里小有名气了。
少年崛起,身边跟着的还是个传奇人物,自然有一些人会用类似于“吃软饭”之类的词语形容崔远,不过这些人说出这些话之后通常也不会生存太久,所以崔远依旧微笑着面对所有前辈,乖顺而强大的让那些坐在顶峰的“老人家”们,渐渐加以青眼。
能者为我所用,不计较身份之别,方程帝王之象。
崔远一直很聪明,知道什么时候他应该光芒万丈的出现,什么时候他应该默默无闻的隐蔽,什么时候他应该西装革履的出入奢华酒店,什么时候他应该仔裤T恤的居住小巧民宅。
瑞士小镇的清晨平静祥和,崔远很喜欢在这个环境下,围绕着整个社区小跑一圈,带着他独有的甜笑跟所有人打招呼,顺便帮独具的老奶奶拿一下报纸,帮小孩子们从树上摘下羽毛球,然后回到他暂居的民宅,打开邮箱收一下信件。
这天也是如此,他打开邮箱,一边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汗,一边拿出里面的信。
这封信他一直在等,等了四天。从邮戳上来看,这封信是昨天才从中国发出的。
他一向是个谨慎的人,所有的信息传递他都会选择最笨安全的方法,但是并不表示他不会让这些方法变得更快。
宴会场地的平面图就跟他预料中的一样完美,从宴会嘉宾名单到花瓶摆设和酒菜单子,一应俱全。
他还有三天的时间处理这边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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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甲是穆长庚手下六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个,说起来,却是唯一一个跟穆长庚有关系的人。
甲甲在还不叫甲甲的时候,他的名字叫张超。
这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名字,他也过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日子——普通,也贫穷。
他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父母的场景。
那天是他到小学报道的第一天,下午最后一节课是美术课,老师用红红的圆珠笔在他的课堂作业上批了一个大大的100分。他小心翼翼的卷着自己的画,兴高采烈的坐在校车上,准备回去给爸爸妈妈看。
具体的细节他忘记了,只依稀记得,当天所有的事情都跟平时不一样——妈妈没有到巷子口接他下课。他在巷子口等了很久,结果摸索着回到家之后,发现家里也没有关门。
他悄悄的推开门,发现爸爸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妈妈跪在旁边,对着一个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哭。
儿时的记忆很是奇怪,有些明明很刺激的东西他记不住,可是有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却能记得很清楚。
甲甲清除的记得那是一个很破旧的沙发,有些弹簧都崩了出来,是他和父亲在路边捡到的。父亲把沙发搬回家之后,用黄胶带仔仔细细的把弹簧按回去封住口,又在上面盖了一片布,开心的叫他过来坐坐试试。他喜欢这个沙发,几乎成为了他的一个玩具。
那天那个男人,就坐在他最爱的沙发上,光鲜的衣着和他的沙发几乎形成了讽刺似的对比。
后来的记忆就只剩下凌乱的片段,他记得母亲在哭嚎,那个男人从他的沙发上坐起来抱着他往外走,他手里的画摊在地上被人踩得不成样子,照射在那个破旧沙发上的夕阳阳光很红,像他父亲身上的血,也像他画上的100分……
后来那个男人把他和十几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放在一个小屋子里,给他们吃好吃的东西,教他们各种各样的技能。
他第一次听见穆长庚这个名字是在一次舞蹈课之后,他滑稽的穿着芭蕾舞的裙子,顶着个光头站在那个抱他回来的男人面前,那个男人拍拍他的肩膀跟另一个男人说:“再加把劲儿,也许我就能把他训练成第二个庚儿。”
当时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他只听过一次的名字的人,竟然会对他有着那么重大的影响。
大后天就是宴会举行的日期,穆甲按照穆长庚的吩咐,亲自将一封请柬送到警署署长手里,确定他一定会出席后,才恭敬的离开。
穆甲从来都不会对穆长庚任何决定作出质疑和犹豫,哪怕有一天穆长庚吩咐他站在树底下一直等着,等到树上最青的那颗苹果自然落地后再回来,他也会按照穆长庚的说法一丝不苟的完成。
按照穆长庚的吩咐,他现在应该去找乙儿,从他手里拿到菜单和安检分布图,然后去崔远的别墅找他,亲自把单子交到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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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长庚有很严重的神经衰弱,一旦精神压力过大他就会失眠,有时甚至要靠注射镇定剂才能得到片刻的安睡。
在认识崔远之前,穆长庚都是靠大把的安眠药来迫使自己休息,然而即便如此,他也只有蜷缩在类似于大衣柜之类的狭小密闭的环境下才能睡得比较安稳。
之后,崔远几乎是强迫的让他逐渐放弃药物。最初的几个夜晚,他每天都紧紧的搂着穆长庚因失眠而不断颤抖的身体,安抚他的后背,亲吻他的脸颊,甚至一遍一遍的进入他的身体,来消耗他紧绷的神经。
现在穆长庚的情况已经大为好转,但是一旦压力过大而崔远又不在身边,他还是会吃一些安眠药,蜷缩在密闭的大衣柜里迫使自己休息。
这件事只有崔远和穆甲知道,所以崔远不在的时候,穆长庚只让穆甲来给他送东西。
站在门口,每隔10分钟敲三下门,直到他主动开门为止。这是他的规矩。
在穆甲第一遍敲门的时候,穆长庚就醒了。
但是他不打算开门,就这样蜷缩在崔远的大衣柜里,紧了紧盖在身上的崔远的风衣。
这件风衣是崔远去影院接穆长庚时穿的那件,上面有淡淡的烟草和火药,混着古龙香水的味道。这个味道让他安心,此刻,他只想在这样黑暗密闭的环境中安心的享受一会儿,哪怕只有十分钟。
第二遍敲门声在十分钟之后分秒不差的响起,穆长庚推开衣柜的门,认认真真的把崔远的风衣挂起来,然后才带着可爱的微笑打开了门。
门口的穆甲还是笔挺的站着,脸上一点不耐烦的表情都没有,看见穆长庚开了门,立刻开心的笑着把手里的菜品和酒水的单子递给穆长庚说:“庚哥,你要的东西我带来啦,你看看对不对?”
怎么可能不对?穆长庚对于穆甲的能力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每一件他吩咐出去的事情,他都完成的好像穆长庚自己亲自去做了一样。
穆长庚看也不看的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揉了揉穆甲的头发说:“甲甲,如果哪天我没有了你,一定会活活累死的。”
穆甲故作惆怅的叹了口气,说:“那可不好了,有个湘菜馆子刚刚进了特别号的螃蟹和小龙虾,庚哥要是累死了,那我一个人怎么吃得完那么多。”
“啊!你这个臭小子!”穆长庚夸张的喊了一句,张牙舞爪的揪出自己的衣服拉着穆甲往楼下跑,一边跑一边说:“有好吃的不知道赶紧跟我说,你这小子装成熟最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