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好好生活 ...
-
电脑里恐怖的寂静充斥在夏暮的耳边。现在正是午休的时候，夏暮带着耳机在看《咒怨》，李泽坤不在办公室。
他是和姜霏然一起出去的，好像还有顾思懿。
可是不是有顾思懿又有什么关系，他们肯定在一起就是了。
电影里惊现出小孩的脸孔，夏暮却静静地看着，脸色比那个小孩还要阴森绝望。
原本上次在会议上决定好周二的讲座被顾思懿一推再推，夏暮从陆西那里听到了一些他们的关系，所以瞬间也就明白了。身边人都是希望他们在一起的，自己又是在做什么梦呢。
“哎？夏暮你这是怎么了？”办公桌前路过两三个同事，手里捧着杯子。
“哦……我在看鬼片。”夏暮摘下一个耳朵里的耳机，眼睛却依旧无神地看着电脑屏幕。
“鬼……鬼片？”几个同事当然不明白夏暮的心事，只以为她胆子大，也就没兴趣再问下去了。
“哦对了，你要不要水？”其中一个同事热心地问着。
夏暮看了一眼自己放在一旁的杯子，轻摇了摇头：“不用了，谢了。”
或许是终于发现夏暮的心情不好，几个同事再聊了几句也就离开了。
又是这样。
夏暮笑笑，看着屏幕里的女鬼狰狞地爬向一个男人。
姜霏然的回来让谣言不攻自破，他们的出双入对也传出了各种版本的揪心故事，不过最后的结局，倒都是幸福美满的。
因此，或许是觉得之前对夏暮做的太过分，这些个同事忽然对夏暮也就很好，大概是想要弥补一些。
哎。
夏暮叹口气。
真不知道，姜霏然的回来究竟对自己是福是祸。
苦苦地笑了笑，夏暮的心里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电影里女鬼的悲惨遭遇所难受着。
是那种无法言喻的难受。
“呜——呜——”
一旁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屏幕亮起，终于是把夏暮吓了一跳。但她并没有马上接起来，而是等着看了看来电人，才按下了通话键。
“喂……”
“夏暮！你还不来吃饭！上次我们都说好了的！看看现在都几点了！”陆西的声音如同夏暮所想的一样从电话里冲出来，可她听见陆西的话还是愣住了，她好像不记得有这件事。
“啊？我……我好像忘记了。”
“哈哈哈，就知道你会这样说。”陆西开心地笑起来，让夏暮一头雾水，“骗你的嘛，我们在合欢吃饭，你来不来？”
夏暮一脸无奈，仔细想了想，她还是拒绝了。
因为吃不下。
又和陆西周旋了一会儿，她才如愿以偿挂了电话，再次想要点开电影继续看的时候，却怎么也动不了了。
这么背？
夏暮动了动鼠标，又在键盘上胡乱按了一通，却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虽说夏暮一直以电脑为生，可她对电脑的了解也就仅仅只有上上网，下下东西，打打字而已，别的东西，一概不会。
若是换做平时遇到这个问题，她一定会强制关机再开。可现在，她也懒得去弄它，便任凭女鬼无神的眼睛留在自己的电脑屏幕上看着自己。
她想让自己振作一些，可却偏偏就是这么没用。也就这时候她才尝到了一丝被思念折磨的味道，她想见到李泽坤，可是又不能见他。
她不想去打扰别人的感情，更何况还是姜霏然和李泽坤的感情。
心里依旧是那么的压抑，夏暮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在找罪受。
也不知道在位子上坐了多久，直到胃里出现一丝抽痛。
而心里却是好受了不少。
等着再一次抽痛，夏暮才恍然回过神来，决定下楼去买些关东煮。
又已经是刚刚入秋，夏暮在外面披了一件薄薄的外套，跑到楼下转弯处的便利店那。
记得去年这时候，自己才进公司半年不到吧，没想到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
“叮咚——”
“叮咚——”
夏暮没有捧着一份冒着热气的关东煮出来，而是拿着同样散着气的雪糕，走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很想吃冷饮。
甜腻冰冷的味道在夏暮唇齿间弥漫开，夏暮很满足，可是还没当她走到公司门口，胃里又是一记抽痛，比之前要更为明显。
“要死……忘记了。”
皱着眉头，夏暮捂着自己的胃，准备重新走回便利店。
“嘟——嘟——”
身旁响起了车子的喇叭声，夏暮扭头看了一眼，是自己现在怎么也不想见到的车子。
赵子祈的车子。
上次被李泽坤打断之后，赵子祈便没有再说下去。夏暮那时候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躲过了一劫，哪能想到，现在会碰到了他。
“你怎么了？”拉下车窗，赵子祈从窗户里探出头来，看着捂着自己胃，手上却还拿着一杯冷饮的夏暮。
“午饭没吃？”
“我，吃了。”夏暮撒谎说，她现在不想让赵子祈有什么理由和她单独相处。
可就凭她现在这副病怏怏的样子，是个人都不会相信的。
赵子祈果断下车，从夏暮手里夺过已经吃了一半的冷饮就扔进垃圾桶里，又将她拉上了车。
“去吃饭。”赵子祈责备地看了夏暮一眼，说。
“……秘制红烧肉、椒盐排条、菌菇汤。还有需要的吗？”
“就先这些吧。”李泽坤合上菜单，递还给服务员。
李泽坤和顾思懿坐在一起，姜霏然坐在他们对面。
“哎，这样像大学一样多好。”
“顾思懿。”
“顾思懿。”
打破沉默，却招惹来了两人的白眼，顾思懿识趣地闭上嘴。
不知道李泽坤是怎么想的，顾思懿的话却是说出了姜霏然的想法。
她的手指摩搓着冰凉的蓝莓汁，因为温度差异而渗出的水渍湿润了她的指尖。
当初那时候，她和李泽坤都是穷学生，顾思懿一开始也装着穷，三个人就在学校旁边的小饭馆吃饭。只不过，那时她是和他坐在一起的。
她很怀念那时无忧无虑的日子，那时的年少时光，那时的青涩懵懂，还有那时，她所喜欢的他的浓浓醋意。
然而时间总是会抹杀一切的，到了最终她还是没有选择他，而是落荒而逃到了那个令他伤心的地方。
他们是回不去的，在她做了那个决定的时候。
后悔过吗？
是的，后悔过。
初到美国的时候，姜霏然人生地不熟，一到晚上就冷清的让人害怕。也是在那时候，她总会想起李泽坤的温暖。所以在快要近圣诞的时候，她一时冲动买了一份礼物寄给李泽坤，天真的希望他有所回应。
然而却是石沉大海。
不过好在时间同样也让她慢慢习惯了那里的生活，到了现在，她竟然也很满意这样自由，可以在自己熟悉的领域工作的感觉。
现在的话，已经不后悔了。
嗞嗞作响的铁板鱿鱼上了桌，姜霏然这时才回过神来，抽出筷子夹了一口放进嘴里。
好烫。
在嘴里过了一会儿，她才咽下去，却觉得很幸福，可以吃到家乡的菜。
“怎么，还吃得惯吗。”李泽坤冷不丁地出声，讽刺的味道。
姜霏然抬头，顾思懿果然已经不见了。
“我们非要一见面就这样么。”姜霏然看着李泽坤，问出自己以前就很想问的问题。
是啊，当初一见面就吵，难道现在也要这样？
两人彼此都不再说话，只是各自低头吃着菜。
姜霏然偷偷看着李泽坤，她依旧还是不明白他。明明是他做出的选择，为什么又是一副责怪自己的样子？
“为什么？”姜霏然问他：“明明是你选择的，为什么现在又要来怪我？”
“选择什么？”李泽坤茫然。
姜霏然被他问得也一怔，心里忽然又有了几分希望：“包裹你没收到？”
“包裹……”李泽坤呢喃自语了一句，恍然大悟。
姜霏然也明白了，心里的希望陡然被浇灭。
这也是选择不是吗，他选择了不打开，这让他们的命运也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可是让姜霏然意外的，是她心里忽然轻松了不少。
也许是她原本没有想通李泽坤为什么这样选择，便一直纠结。然而现在知道了，天意如此，错过，也就错过了吧。
如果当初李泽坤打开包裹，给了她回复，她一定在那时候就收拾行李回国，又怎么会在研究所有这样的职务。而现在，因为有了这样的职务，她怕是也不会选择，回到李泽坤的身边了吧。
也就更不会，重蹈覆辙。
大概两个人都已经想通了，气氛忽然缓和了很多，即使两个人还只是各自吃着菜。
“你知道我当初最恨你什么吗？”姜霏然拨着碗里的菜，忽然开口。
恨。
李泽坤收紧了筷子，望着姜霏然。
他的确也很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最讨厌，你好像对我的什么都不在意。”姜霏然笑笑，原以为自己说出来的时候会很难受，现在却意外的轻松。
是吗……
李泽坤点了点头，心里竟然也不生气。
他的确是想明白的。
当初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没有打开包裹，和姜霏然失之交臂。纵使现在他有机会让姜霏然留下，不管姜霏然是否愿意，他自己也已经犹豫了。
因为他想放手了，纠结这么多年，他们都累了。
将桌上的饭菜吃得差不多了，李泽坤结账，两人一起离开。
走到门口，初秋的凉风将两人吹醒，各自分别停下了脚步。
“抱一下吧。”姜霏然说。
李泽坤转过身，凝视了她一会儿，便将她揽进怀里。
姜霏然蒙在他的怀里，肆意闻着他衣料散发出熟悉的味道。她心里又是猛地揪心，却又慢慢地松开。
过得好些啊，李泽坤。
她努力收紧了自己的双臂，想要最后再紧紧抱他一下。
不知道李泽坤是不是和自己也是一样的想法，他也慢慢拥紧怀里的姜霏然，发丝间熟悉的味道让李泽坤明白，她还是她，那个他曾经爱了几年的姜霏然。
“好好生活。”李泽坤在她耳边低语，姜霏然红了眼眶，用力点了点头。
又用力地抱紧，接着便慢慢松开彼此，各自走向了一边。
最后一次的紧紧相拥，他们记住了彼此，却也终于放下了彼此。
会再见，可绝不再相恋。
“胃还痛不痛？”赵子祈驾着车，副驾驶坐上的夏暮摇了摇头。
她手里捧着他刚刚下车买好的热饮，喝了一口之后胃里已经舒服了不少。
看见夏暮没事，赵子祈终于松了口气，却又握紧了方向盘。
直到刚刚之前，他还都对自己是否是真的喜欢夏暮而迷惑。然而看见夏暮痛苦地捂着胃的时候，他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自己的担心，真真切切地知道自己想要照顾这个小女人。
心情，也就这么豁然开朗。
“以后三餐要准时吃的啊。”赵子祈又叮嘱着。
夏暮茫然地点了点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这……
夏暮睁大了眼睛，看着朝自己迎过来的，两个紧紧相拥的身影。
果然还是在一起的啊……
夏暮苍白的嘴唇越发显得病态，原本还有些温热的双手也变得冰凉。
车子稳稳地在一旁停下，夏暮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赵子祈的语气温柔，想要伸手摸摸夏暮是不是发烧了，可又怕不合适。
又是摇了摇头，夏暮侧头看着赵子祈搭在椅背上的手。
“上次，你寄来的CD。”
赵子祈愣住，他没想到夏暮会主动提起，慌忙着解释：“你可以现在不做决定的，我知道太仓促……”
“我答应你。”
什么？！
赵子祈看着夏暮。
“我答应你。”夏暮抬起头来看着赵子祈，重复了一遍。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好好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