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墨菲定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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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乘不乘？车子乘不乘？”
身旁缓慢地开过一辆面包车，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艰难缓行。车上一个穿着羽绒服的臃肿男人有意无意地问着夏暮，希望她能够叫车。
“不，不用了。”夏暮摇了摇手。
男人并不在意，偏头朝别人的人喊去，而夏暮却依旧站在火车站出入口旁边的角落里，以免妨碍到不停进出的人流。
大冬天的A市阴冷得可怕，夏暮裹在羽绒服里，却还是不停地发抖。
她老妈上个星期通知夏暮，今天会来这里，让她在火车站接她。
这对夏暮来说难得是个好消息，因为她长到才过了一半的假期终于有用了。
她永远都会记得，那天早上在李泽坤的卧室醒来时，那种羞愧、后悔以及各种不同因素交织在一起的心情。
她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李泽坤，至少现在不知道。
所以在她从李泽坤家里逃出来之后，便叫Amy帮忙递了请假条，几乎把能请的假都给请了。
这样她才有时间，好好理清她的思绪。
“老妈怎么还没来……”夏暮嘀咕一句。
一大早在寒风中等了两个多小时，夏暮感觉自己都快要死了。
“……Oui mais en échange……”调成最大声的手机铃声把夏暮吓了一跳，她拿出来看了一眼，便马上接了起来。
“喂喂？老妈？”
“你在哪？”
我还没问，你倒先问起我来了……
夏暮在心里发着牢骚，可还是乖乖地回答：“在火车站等你啊。”
“火车站？”夏暮老妈似乎很疑惑，但马上又继续说了下去：“哦，我忘记告诉你我临时换成飞机了，你现在来机场接我。”
机场……？！什么？！
等夏暮反应过来，电话那头已经成了盲音。
夏暮生气地咬着嘴唇，追上刚刚那辆已经开了一些路的面包车。
等到她坐上车往机场赶去的时候，她这才发现，她老妈的到来不是自己期盼已久的好消息，而是灾难的开始。
悠扬的音乐是咖啡店最好的搭配，陈言清坐在窗边，一手搅着咖啡，眼睛则透过褐色的镜片凝视着店外的人群。
陈言清有着她这个年纪少有的白皙肤质，还有亚洲人不多的高挺鼻梁，再加上她精致的五官，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她都算是一个美女。
忽然间，陈言清望着那个急急忙忙从车上跳下来，又朝咖啡馆跑来的人影淡淡地笑了笑。
然而她却没有动，只是将刚刚微侧的身子坐直，看着那个人影推开咖啡馆的门，气喘吁吁地朝自己走来。
“叮叮——”
陈言清拿出咖啡勺轻轻地敲了敲杯沿，拿起来喝了一口。
“来晚了吧？”好听的声音。
“我不知道你临时换成飞机了啊。”夏暮撇了撇嘴，还没等坐下来休息一会儿，陈言清就站了起来。
“你至少应该再确认一下。”陈言清说着便自顾自地往门口走，夏暮无奈，只好将地上留下的行李拿起，跟在自己老妈身后跑了出去。
就你有道理……
夏暮心里嘀咕着，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青风小区。”搬完行李，夏暮坐进车里。
“现在记得自己地址了？我记得你当初都只记坐什么车的吧。”陈言清坐在副驾驶上，问着夏暮。
“啊？记得了……”尴尬地笑了笑，夏暮转过头，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
在那天晚上之后，她已经把自己家的地址给刻到了心里。
“骆思成这次怎么没来？”
陈言清的一句话让夏暮忘记了尴尬，只是难以启齿。
后视镜里的夏暮低头不语，陈言清也不催促，转头看着窗外的景色。
“我和他……分手了。”夏暮还是回答。
“外遇？”
“嗯……”
“桑依？”
夏暮惊讶地抬头看着自己老妈的背影，迟疑地“嗯”了一声。
陈言清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蔑一笑：“哎，我就知道。闺蜜和自己丈夫这么合得来，早晚要出事。”
夏暮沉默不语，车里的气氛骤然像车外一样的寒冷。
的确，在结婚之前她老妈就这样说过，只是那时候的她没听进去而已。
可是现在让她真正心里不舒服的，是她老妈这样无所谓的语气。虽然她早就知道，就算自己不说她老妈也不会继续问下去，因为她根本就不在乎。
但她还是说了，只是因为她想得到一些难得可以从母亲那里得到的安慰而已。可事实告诉她，她的老妈——陈言清，永远不会用关爱孩子的语气和她说话。
车子很快就到了大楼下，夏暮如释重负地下车，谢绝了司机师傅的帮忙就赶到后备箱那儿，艰难地想要把行李给拉出来，然而那个行李就好像发脾气一样，就是卡在后备箱里不动。
连你都欺负我？！
夏暮原本就不开心，所以越是这样她就越用力去拉，然而问题没有解决，行李却似乎越卡越紧。就在夏暮想要一气之下把箱子给拆了的时候，一只好看的手出现在了夏暮的视野里，只是轻松地板了一下，就把箱子给拿了出来。
“呃？主……编。” 沿着手臂看上去，夏暮见到是赵子祈竟然有些发愣，呆呆地看着他把行李放到了地上。
“你这是……？”赵子祈的表情有些复杂。
“哦！是我妈来了。”夏暮打起精神，指了指站在一旁打电话的陈言清。
“原来是这样。”赵子祈笑了笑，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要搬走了呢。”
“不会……这里蛮好的。”夏暮笑笑，刚想拎起地上的行李，赵子祈便一手接过，让夏暮带路。
“老妈，这是我们公司的杂志主编，赵子祈。”夏暮拍了拍正在打电话的陈言清，向她介绍着，然而她却只是捂着电话听筒，回头礼节性地朝赵子祈笑了笑。
“这是我的妈妈，刚刚你见过了……” 看见陈言清已经转过身去继续打电话，夏暮苦笑着告诉赵子祈。
一前一后地进了电梯，夏暮不好意思赵子祈帮她拿着行李，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找话聊天，陈言清则待在角落，自顾自地用只有自己可以听见的声音依旧打着电话。
“谢谢你。”夏暮打开家门，赵子祈把行李放在了门口。
“没事，有事再叫我好了，我就住你正楼上。”赵子祈笑了笑，瞥到一眼站在夏暮身后，依旧在打电话的夏妈妈。
“那我先走了，再见。”赵子祈笑着摆了摆手。
“再见。”
“等一下，赵先生。”
夏暮惊讶地看着她老妈，关到一半的门也随之被打开。
“不好意思，刚刚公司有些事情。”陈言清按下挂机键，礼貌地伸出手，同赵子祈相握：“我是夏暮的妈妈，陈言清。刚刚真不好意思。”
“没有关系。”赵子祈笑笑。
“刚刚夏暮说，你是她公司的杂志主编？”陈言清笑看着夏暮，表面上很温和。
要死！
夏暮似乎被她老妈盯得浑身一颤，这才刚刚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告诉她老妈已经在上班的事情。
“嗯。是的，伯母。”赵子祈回答。
“那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顿饭吧？”陈言清摘下墨镜，看着两人：“让我好好了解一下。”
白皙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熟练地操作，夏暮失神地看着这双手，觉得似曾相识。甚至刚刚沿着这只手看见是赵子祈的时候，心里还有一丝失落。
“……夏暮？”赵子祈的声音含着笑意，看了一眼目光长时间落在自己手上的夏暮，就又马上专注地看着前方。
“啊？哦……不好意思……”夏暮回过神，尴尬地笑笑，移开目光看向窗外。
“那个……”赵子祈欲言又止，从后视镜看见夏暮老妈安然地支着头睡着，才继续说了下去：“上次年会，不好意思。”
“啊？什么？”夏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的……前夫，他是杂志社的法律顾问，你知道，我没办法……”能言善道的赵子祈竟然一时间不知道如何组织语言。
“哦……没事的。”夏暮笑笑。
“如果你以后不想碰见他，我可以和顾说一声，换成别人。”赵子祈往左打着方向盘，将车拐进停车场。
“顾？”夏暮疑惑地问。
“是副总。”
“哦……”夏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用这样，我不介意这个。”
夏暮说的的确是实话，如果那时不是桑依说的话刺激到了她，她其实是可以忍下去的。毕竟已经忍了这么长时间，不差这几个小时。况且她也没有想让骆思成失业，不是因为圣母，而是觉得没必要。
因为相比之下，她更希望这两个人在她的记忆里永远消失。
可是这个……不可能吧？
刚刚停稳车，陈言清就适时地醒了过来，没有让夏暮和赵子祈为难是否要叫醒她。
在来的路上赵子祈很认真地问过夏暮，伯母是哪里人，喜欢吃什么菜，幸好这些问题夏暮都知道，于是便在附近的综合商场里选了一家浓油赤酱的本帮菜。
也许是因为临近饭点，餐厅里的位置大多都已经坐满，夏暮她们也只好选择坐在了餐厅靠近门口的位子上。
“伯母坐飞机应该累了吧？喝杯茶提提神。”不得不说赵子祈很细心，夏暮本想提醒他，她老妈不喜欢喝绿茶，然而还没等她说话，他就告诉服务生，要一杯玫瑰花茶。
“谢谢。”陈言清礼貌地笑笑，可是夏暮看得出，夏妈妈很满意。
满意？！
这时候夏暮才发现这个问题的重要性，她刚刚丝毫没有察觉，这样的形式，像极了传统中国场合见父母的样子。
“喂，老妈。你这是什么情况啊？”夏暮扯了扯陈言清的袖子，凑到她耳边低声说着。
“什么什么情况。”陈言清朝赵子祈抱歉地一笑，低声回答夏暮：“我总要看看你身边都是怎样的人吧？”
“就这样？”夏暮不相信地问。
“就这样。”
陈言清不再理会自己女儿的诧异，重新坐直身子看似礼节性地问着赵子祈他在工作怎么样，今年几岁，以后有什么打算，父母在哪里等等问题。然而赵子祈竟然都来者不拒地回答了，而且看上去还很理解。
幸好这时候菜陆陆续续地端上来了，夏暮坐在里侧的位置，只顾低头扒拉着碗里的菜，尽可能地远离她老妈和赵子祈散发出来的奇怪的磁场。
门口忽然一阵喧闹，夏暮、陈言清和赵子祈都下意识地朝那里看了一眼，然而除了另两个人，夏暮已经是惊慌失措。
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出现了。
李泽坤和身边的人说笑着，恰好是正对着夏暮她们，这让他不想看见都是不可能的了。随着李泽坤表情的逐渐凝固，和他说话的那个人也转过头来，夏暮这时候才认清，他就是赵子祈口中的顾——副总。
真是……墨菲定律。
夏暮实在是很想钻进桌子底下，然后拼命地告诉自己李泽坤什么都没有看见，李泽坤什么都没有看见。然而这当然不可能，因为顾副总朝这扬了扬手，赵子祈也回应了。
“那些人是？”陈言清问着，看着夏暮慌乱地低下头，失神地用筷子拨着碗里的鸡块。
“哦，是同事，不过他们是主营首饰的。”赵子祈尽可能地简单说明。
夏暮无心听她老妈和赵子祈的说话，只知道等她再抬起头的时候，刚刚门口进来的一群人已经走了进去，李泽坤单单只留给她了一个背影。
夏暮有些晃神，心里又有些失落。
她不经意地担心起来，李泽坤会不会误会赵子祈和她的关系？也不经意地害怕，李泽坤会把她认为成那种很随便的女人。
第一次。
夏暮并没有发现，这是第一次，她这么在意李泽坤的看法。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墨菲定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