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前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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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洛塞尔公爵的婚礼终于将要带来。
最近蕾娜塔也很忙。仪式的礼服，婚宴的礼服，马车上的礼服，府邸内的常服，结婚当晚的睡袍，林林总总的衣服要一件一件试穿，一件一件修改，然后再试穿再修改。
只是礼服一样就这么麻烦，更不要说婚礼的场地，仪式的礼节，到场宾客的名单，宴会的菜式等等问题了。
婚礼的种种繁琐所造成的忙碌如果也能称得上是“繁忙”的话，那么，施洛塞尔应该是早已被埋没在了名为“繁忙”的世界第一高山中，而且从山脚能看到的必然只有云雾而已。但兰布雷希特•冯•施洛塞尔所继承的并不是只有爵位而已，婚礼的琐事对他而言只需要弹指一挥的时间就可以处理妥当了。
因此，当维多利亚问起他婚礼准备情况时，施洛塞尔可以微笑着回答：“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事情，下面只要命人将请柬送上就可以了。”
“今天骑士团有什么事情吗？”维多利亚全身靠在躺椅上，身上的羊毛毯顺着卷曲的榻尾自然垂下，靠背两侧雕饰的羽翼上嵌了两颗黄宝石，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现在她已经不太咳嗽了，只是身体还很虚弱，走几步路就要喘很久。
“没什么特别的，现在圣骑士团也驻扎在那里，只是日常处理的事务要多一些。”施洛塞尔起身拉动薄纱的窗帘，遮盖正好照射在维多利亚碧眼上的日光，手上的扳指随着他的动作在阳光下反射出光芒。
维多利亚看着他体贴的举动，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请您坐过来，好吗？”
“是，我的小公主。”施洛塞尔坐到她身边，宠爱的笑着。
维多利亚自然地拿起他的手，瞧着他的扳指——守护着雪狼的苍鹰。那枚扳指和圣骑士所佩戴的没有太大不同，唯一的区别是扳指上的狼眼不是简单的浮雕，而是以两颗蓝宝石镶嵌，而鹰的眼睛用的则是猫眼石。
“这就是施洛塞尔家族世代相传的信物吧？我第一次见您佩戴。”维多利亚说。
“准确的说，它不属于施洛塞尔，它是历代圣骑士团团长的标识。”施洛塞尔任由她拿着观赏。
“真难以想象这件东西有六百年的历史，”维多利亚说，“有时候我会想，六百年前西尔瓦努斯王征战四方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他与第一代施洛塞尔公爵并肩纵横沙场的风采实在令人神往。”
“如果您是位王子，我们也会有这样的机会。”施洛塞尔执起她纤细的手指轻吻。
“现在我们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吗？”她碧色的眼眸温和又略带狡猾，像一个要恶作剧的孩子。
“现在只是我们并肩而立的地方不一样而已。”施洛塞尔温柔的注视着她。
维多利亚不由自住的想靠近他，却在这一刻说道：“您为我做了太多事情了，您结婚的时候，我一定会去的。”
“我不希望您来。”施洛塞尔说，英俊的面容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愁云，亦真亦幻难以分辨。
“您恐怕是第一个对女王说这种话的公爵。”维多利亚笑说。
“如果是女王陛下，我当然万分荣幸。但亚莉珊德娜还在生病。”施洛塞尔忧心的说，“而且，去了您的心情不会好，更不利于康复了。”
“但从登基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是阿尔伦的女王，这是您教我的，不是吗？”维多利亚故意反问。
施洛塞尔看着面前可爱的小狐狸说道：“是的，但现在我后悔当初教给您这些了。”
维多利亚嫣然的微笑，不同于以往的优雅，她的笑容从心底发出，“能听到您这么说，比任何事情都让我感到开心。”
午间过后，施洛塞尔又陪着小公主说了会儿话，等她消食又照顾她睡下，这才离开女王的卧室，继续下午的工作。
办公室里，施洛塞尔阅读过手中的文件，是关于今年比武大会的座次安排。去年一整年，并没有太大的人事变动，完全可以依照惯例安排，而后由他签字授权。但由于身份的特殊，对于这张图文相配的简单决议，他也不能这么简单的签字了事。否则类似于“施洛塞尔家果然有谋反之心”，“与去年相同是为了掩饰叛逆的罪行”之类的流言立刻就会满天飞。
以公爵之身，想要压制住这些声音必须慎之又慎才行。他对着手里的文件露出一点苦笑。真的想要谋反，或许就不用考虑这么多了吧。
“殿下，大臣们到了。”传令官进来说。
“嗯，请他们进来吧。”施洛塞尔在文件的批示上写下了“亚莉珊德娜•冯•维多利亚”，字迹与女王无异。
“殿下。”三位老臣向比自己小了不止一个十岁的施洛塞尔公爵行礼。
“先生们请坐吧。”施洛塞尔顺手将刚才的文件夹合上放到一边，“关于这次我们与克拉夫的矿产交易，我想听听三位的意见。”
“克拉夫方面这次由安德烈王子护送货物过来，交易地点定在我国边境的瑟雷斯坦因。款项方面已经准备好了，克拉夫确实给了我们最低价，大概只算了运费和开采的成本。”坐在中间位置上的阿登纳侯爵说道。
“护卫货物的军队已经安排好了。”韦伯元帅说道，“从上次远征来看，我认为安德烈王子可以信任。”
施洛塞尔对两位的话表示赞同，而后向阿道夫问道：“阿道夫侯爵，我想听听您的意见。”
阿道夫眼角撇开，冷哼了一声，“我没有意见。”
施洛塞尔对他礼貌的微笑，又面向韦伯，“那么就按照原定的计划进行吧。另外瑟雷斯坦因也要加强守卫，不仅是为了我国的人民，也是为了安德烈王子的安全。”
阿登纳等三人象征性的行礼告退，阿道夫特别慢了一步，回头对施洛塞尔不屑的说：“即便是祖先达成的约定，也不能忘记原有的职责。”
施洛塞尔含笑回答：“是。”
目送走阿道夫，他抬手拿了下一份文件，还没来得及细看，传令官又进来通报：“殿下，将军们已经在会议室等您了。”
“嗯。”
得到公爵应答的传令官关门出去。
施洛塞尔拿起会议要用的文案起身，忽然捂着左胸口坐下，手指颤抖的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琉璃瓶，含下一颗药。他深呼吸了两次，再次起身，动作比刚才慢了许多。
数日后，在婚礼前期彩排的时候，蕾娜塔才再次见到自己的未婚夫。施洛塞尔从内阁他匆匆而来。
“最近还好吗，亲爱的蕾娜塔？”他在神庙里执起她的手优雅的亲吻，“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忽视了您，我很抱歉。”
四周或站或坐的，有等候彩排的祭司、傧相、花童，还是随行服侍的若干随从。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她，施洛塞尔公爵那么自然的对她表示爱慕，但她却不知如何回应。蕾娜塔还沉浸在“还是要结婚了”的悲伤中无法自拔。
蕾娜塔不知道该把手放到哪里。一只手被他牵着不用多加考虑，另一只自由的手却不知道该怎样摆放。一时间她甚至觉得自己不喜欢自由的味道，被束缚在罗斯堡里按照父亲的规定生活，反而更让她有安全感。
“我、我、我，我还好。”蕾娜塔手足无措的说。
“您不用紧张，只是彩排而已。”施洛塞尔自然的过渡，忽略她不自在的反应，“而且，我会一直在您身边的。”他的声音不大，却恰好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到。
事实上，施洛塞尔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在这里，他只听了牧师讲解婚礼当日的大体流程，就不得不留下蕾娜塔一个人来面对彩排。比起婚礼，还有太多紧急的事情等着他来处理。
但临走时，施洛塞尔没有忘了要叮嘱蕾娜塔路上小心，并亲自安排了稍后护送未婚妻回去的人。
蕾娜塔在众人的羡慕和称赞声中，浑浑噩噩的结束了彩排。离开神庙的时候，她甚至不记得她要怎样走到祭司面前接受祝福。
施洛塞尔公爵的婚期将近，有些人早得到消息在交际季节之后就没有回去，也有特意从领地赶来奥斯汀的只为参加公爵婚礼的贵族。公爵的宅邸一时非常热闹，康拉德忙着收各种结婚礼物。仿佛全阿尔伦的贵族都在为公爵的婚礼庆贺。
即便在病床上，维多利亚对这些事情也一清二楚。对于艾芙琳的汇报，女王只是笑笑。如果有人看到那笑容，会误认为面色苍白的女王身后匍匐着千万条毒蛇，只等她的一个命令就会伺机出动。
春日的上午，维多利亚问自己的近侍女官：“夏洛娜，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离午餐还有一会儿，不过施洛塞尔公爵快来了。”夏洛娜知道女王要问的是什么。
“是么，那么请公爵直接过来吧。”
“是。”
施洛塞尔来时，维多利亚半靠在躺椅上像是睡着了。
公爵轻声走到她身边，打算把她抱回卧室，小公主却睁开了眼睛。
“回去休息，好吗？您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施洛塞尔弯下腰对她说道，随意的拨开她额前的头发。
“不了，我没事，可能是有点累了。您请坐吧。”维多利亚说着往公爵的怀里靠去。
施洛塞尔就势坐到她身边，半抱着她躺在自己怀里，
“您上午在忙什么？”维多利亚问。
“去神庙看了看婚礼的事，又见了几位内阁大臣，克拉夫运来的矿已经快到瑟雷斯坦因了。”
“运送的军队路上还顺利吗？”
“目前一切都还顺利。”施洛塞尔尽量让怀里的人躺得舒服些。
“辛苦您了，上午没去骑士团吗？”维多利亚像猫咪一样挪了挪身子。
施洛塞尔抱紧她，“没有时间，今年南方雨水很大，莱米亚河可能会有洪灾，上午和几位大臣在讨论这件事情。下午可能去骑士团看看。”
“沃尔特或许会有主意。”维多利亚眯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
“是的，上午的会议也有他。”
维多利亚闭上眼睛躺在施洛塞尔的怀里，过了一会儿说道：“您要结婚了。”
“嗯。”
“我多么希望……”她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施洛塞尔知道她想说什么，所以更不喜欢她去参加自己的婚礼。他也如她一样希望，那是他们的婚礼，但这绝无可能，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我对您的感情一分都不会变。”他说。
这时如果有人进来，一定会看到施洛塞尔公爵精细如雕像般的英俊面庞正对着女王，紫灰色的眼眸像两潭深刻的池水蕴藏着深不见底的疼惜。
作者有话说第38章 前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