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的骑士》赤卯

20、来自嫉妒

　　“陛下为什么这样问？”
　　“您送给蕾娜塔的那把琴如此精美，连我都感到嫉妒了。”说出“嫉妒”两个字，维多利亚突然感到心里松懈了一分，心底的酸涩更加清楚。
　　“她是我的未婚妻，送她一把琴是我的份内之事。”
　　维多利亚不悦的说：“据我所知，您送了两把。”
　　“那是因为第一把不见了。”
　　维多利亚饱含深意的笑了笑，“蕾娜塔还真是不小心。”
　　“陛下很清楚琴没有了的原因。”
　　以前几次的经验，维多利亚没有否认，“公爵对她的感情，已经到了要在我面前维护她的地步了吗？”
　　“亚莉珊德娜，这件事情的重点不在于我是否维护她，而在于您忘记了您是女王。”
　　“我没有忘。”
　　“不，您忘记了。您忘记了蕾娜塔成为我未婚妻的原因，忘记了您身为女王的职责，”施洛塞尔说，“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您在王座上被众人仰望，不能因为孩子气的感情而这样任性。”
　　维多利亚突然发怒，“我的感情为什么就是孩子气？我为什么不能有自己的感情？！”
　　“因为您是女王。”施洛塞尔就那样淡淡的、冷冷的看着她，冷静却失望。
　　维多利亚突然害怕了，他对自己失望了吗？他为什么这样容易爱上别的女人，又这样容易对自己失望？她想立刻结束这一切。维多利亚声音颤抖，“您出去。出去！”
　　施洛塞尔仍旧失望的看着她，然后恭敬的躬身退下。
　　门外的卫兵听到里面的吵闹声，又不敢往里面看，但在公爵出来的时候，两个卫兵都不由看了一眼。施洛塞尔像是没有察觉一样，走出了新彩虹宫。
　　回到骑士团的营地，骑士们正在进行日常训练，埃尔文也在其中。
　　虽然从新彩虹宫回到这里，骑马走了一路。但为了不让跟随的人看出情绪，施洛塞尔一直控制着马速。但他心中有一股感情左突右冲，想要撕开心脏迸发出来。
　　到了训练间歇的休息时间，施洛塞尔拿了自己的蓝宝石佩剑向埃尔文走去。
　　“没有比彼此切磋更能增进实力的了。”施洛塞尔，“您愿意和我比试一下吗？”
　　这种机会千载难逢，营地里立刻一传十十传百，休息中的骑士们纷纷前来观摩。
　　有这样的机会，埃尔文自然求之不得。
　　在众人的围观中，两人摆开了架势。
　　开始，埃尔文还能接住公爵匹敌，他心里非常惊喜。奥斯汀一直传闻施洛塞尔公爵剑术奇绝，前一段时间还一个人杀进狼群，被几十头狼围攻，最后竟然将狼群击退！如果他能和公爵匹敌，那么得到女王陛下的青眼简直就是在预料之中。
　　然而，他的惊喜只有一瞬间，实力相当很快变成了堪堪招架。数个回合之后，埃尔文实力上的缺点暴露出来，渐渐败下阵来。
　　施洛塞尔的剑刺向他的左肩，就在埃尔文抽身抵挡，不知那柄剑怎么去了中路，拦腰劈来。
　　埃尔文躲闪不及，慌乱中绊倒了自己摔在地上。剑尖近在眼前。
　　施洛塞尔伸手拽起他，“您的表现很好，不过看得出，您的实战经验很少。”
　　埃尔文非常沮丧，“非常感谢您能与我比试，现在我知道自己没有进入骑士团的实力。”
　　在一旁观摩的骑士们忽然哄堂大笑，埃尔文不明所以。
　　艾伯伦上前说道：“如果您的剑技能与公爵旗鼓相当，我们才真的会很惊讶。”
　　埃尔文有些生气，“我知道我与公爵的实力差很多，但您也不需要这样嘲笑我。”
　　“不，实在抱歉，我并没有那样的意思。”艾伯伦真诚的说，“您难道没看出来，公爵很欣赏您的剑术吗？”
　　“欣赏？”埃尔文不能相信
　　艾伯伦对埃尔文解释道：“新入团的骑士都很少能与公爵过招这么久，您很有天分。希望在比武大会之后，我能与您共事。”
　　施洛塞尔公爵的一天，在这次比武后，如往日一样的在忙碌中过去了。但对于女王来说，这却是难熬的一天。
　　在最初的担心失去的恐惧中，维多利亚强迫自己把所有的时间都交给政务。至少她是女王，至少她还掌控着这个国家。
　　到了午饭时间，夏洛娜进来提醒。女王却说：“不用了。”除此之外没有多一个字。夏洛娜要再说，女王就让她出去。
　　整个午餐时间，维多利亚都埋首在公文里，一直到下午接见大臣。
　　来的人一个接一个，有关于她登基时乱党的处置，有关于农业赋税的收入，还有关于边境外交的回报。以及她希望扩建海军、驱逐海盗的事情，遭到费米勒一党的多方掣肘，她必须很许多足以当她爷爷的老人斡旋。这些事林林总总塞满了她的脑袋。
　　等维多利亚回过神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黑了。
　　从中午开始，她就感觉整个上腹灼烧疼痛，不过还好都在可以忍耐的范畴。维多利亚揉了揉，望着窗外的弯月出神。
　　“陛下，该用晚膳了。”夏洛娜进来提醒。
　　维多利亚从办公椅上站起来，觉得全身酸痛。她说：“让格纳特夫人她们去吃饭吧，我累了。”
　　“您要去休息吗？”夏洛娜尽职的问。
　　维多利亚没有回答她，转身朝自己的卧室走去。她让女仆为自己换了衣服，倒一杯热水放在床头，就让所有人都下去了。
　　换下束紧腰身的繁复长裙，维多利亚感觉身体都松快了。但没有了紧致的束腰，腹痛也更加明显。她喝了几口热水，落进胃里，熨烫妥帖。维多利亚就这么睡下，只要睡着就不觉得难受了。
　　她梦见在施洛塞尔和蕾娜塔的婚礼上，她大声的反对，施洛塞尔冷冷的看着她，将一把匕首插进她的腹部，她想拔又拔不出来。
　　维多利亚忽然惊醒，发现那种疼痛感仍然存在，而且非常明显。她的胃里就像插着一把刀，只要稍稍动弹就犹如刀绞。
　　疼痛让她的呼吸变得急促。
　　影卫瑞弗莱娜出现在房间的阴影里，“陛下，我帮您拿药过来。”
　　“下去。”维多利亚果断的说。
　　瑞弗莱娜听话的消失。
　　维多利亚觉得胃痛更加明显，但这一刻她反而庆幸。刚才的梦那样真实，匕首、还有兰斯手指的触感。在梦中，让她感到疼痛的不是那把匕首，而是插进匕首的人。兰斯为了蕾娜塔真的会那样做吗？他会不会为了这个女人而背叛她？身为阿尔伦的女王，维多利亚很清楚施洛塞尔家族背后有一股怎样不为人知的力量。他所有的风度翩翩，都不过是那力量外部的假象。
　　她感到恐惧。但这种恐惧感不是来自对失去王权的担忧，而是对失去挚爱的心痛。
　　维多利亚抱着枕头压在胃上，抵抗着□□和精神上的疼痛，最终累极又睡过去。
　　早上，夏洛娜照常为她打起窗帘，轻声叫她起床。
　　“陛下，您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夏洛娜几乎是惊呼出来。
　　“大概没睡好，替我换衣服吧。”
　　夏洛娜遵从命令，“今天外面天气不错，您要去阳台吃早餐吗？”
　　“我不饿，不用了。”
　　“可是，您昨天几乎都没吃东西。”
　　维多利亚没有理会她，“快点换衣服，把头发梳起来。”
　　“是。”
　　遵照古老的礼仪，施洛塞尔公爵在一早到达女王的办公室，说出公式化的台词：“近卫骑士团一万三千名骑士随时听从陛下调遣。”
　　维多利亚也说出符合礼仪的句子，“辛苦了，施洛塞尔公爵。”
　　两人这样不咸不淡走过过场，施洛塞尔公爵就要告退。但在退出房间的前一刻，他犹豫了。
　　“您还有事吗？如果没有的话，请下去吧。”维多利亚在他开口之前说道。
　　施洛塞尔躬身告退。
　　在门口，夏洛娜拦住他，“陛下已经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了，请您无论如何再进去劝劝。”
　　维多利亚就像是个不懂事的孩子，相比之下蕾娜塔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乖巧。
　　施洛塞尔下意识的摸了摸怀里的八音盒，还是再次推门进去。
　　“没有我的吩咐，你怎么敢进来！”维多利亚用这句话招呼了他，“卫兵，把施洛塞尔公爵请出去。”
　　“请等一下。”施洛塞尔说。
　　卫兵已经进来，但听到这句话，谁都没有动。
　　公爵说道：“陛下，如果您能站起来，自己走到我面前，我立刻就出去。”
　　维多利亚咬着牙站起来，不肯示弱的瞪着他。一天没吃东西使头脑眩晕，在站起来的一瞬眼前几乎是一片黑色。少女倔强的走出第一步，刚才已经在抽搐的胃，因为她的挪动而剧烈的抗议。突如其来的剧痛使她向前扑倒，膝盖却没有预料之中的疼痛。。
　　“你们下去吧。”施洛塞尔扶起被他恰好接住的女王。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维多利亚推开他，试图自己站稳。
　　施洛塞尔没有给她机会，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放到沙发上。
　　“疼吗？”他这样问的时候手已经覆盖在她的上腹。
　　维多利亚撇过头不说话。
　　“您太久没吃东西，现在吃了会更难受，我让夏洛娜去拿了蜂蜜水和浓汤，先喝几口吧。”
　　她仍旧不回答。
　　施洛塞尔说：“我想过了，让艾芙琳去暗杀费米勒，至于他的党羽日后再慢慢除去。”
　　“不行。”维多利亚终于说话了，“那样和暴君有什么区别？”
　　“我真的拿您没有办法。如果您继续这样下去，我愿意替您背负暴虐的名声。”
　　维多利亚头撇向一边，不去看他，“我并不需要您这样做。”
　　施洛塞尔试图解释，“您要明白，我对蕾娜塔和对您的感情是不一样的，就算是结婚有了继承人，我对您的感情都是不会变的。”
　　维多利亚转过头盯着施洛塞尔问道：“为什么是不一样的？”
　　“她将是我的妻子，而您是我宣誓效忠的人。”
　　维多利亚失望的看着他，“只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