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装耽美]霍秋》蝴蝶悟空

4、第四章 老夫贺瑞

　　翌日，不过辰时三刻，霍秋便和雷廷晃晃悠悠得进了贺府的大门。
　　“二位大人这边请。”
　　“有劳小哥带路。”
　　“不敢当，这是小的的本分。”仆役躬身恭敬道：“贺大人已在花厅等候，请随我来。”
　　走过一道九曲长廊，再转过弯，还未见到主人，先听得一阵爽朗的笑声。
　　“霍大人，老夫已等候多时，你这贵人可真是姗姗来迟啊。”
　　花厅正中站着一个身着赭红官袍，银发白须的老者。老者身形高大，双目炯烁，虽上了年纪，然威严气势仍在，让人不敢小觑。
　　双方见过礼，主客落座，霍秋方悠然道：“来贵府途中，巧遇一妇人携幼子拦轿喊冤，故来迟一步，还请贺大人多多包涵。”
　　话音落下，眼角余光瞥见身旁的雷捕头一幅忍俊不禁的模样，霍秋暗暗瞪了他一眼——偶尔撒个小谎，又不伤大雅，总不见得对上级说是因着自己赖床，睡过头了罢。

　　“无妨无妨，今日得你亲自上门，令寒舍蓬荜生辉，老夫高兴还来不及，又哪里会怪罪于你。”
　　“贺大人如此厚爱，下官愧不敢当。”
　　“欸——”贺瑞一摆手，不错眼地上下打量着霍秋，许久方抚须感慨道：“想当年霍大人在琼林宴上一曲高山流水，艳惊四座，老夫也曾有幸聆听，至今仍不能忘怀。”
　　本是赞誉之言，却让霍秋微微色变。
　　“那都是多年前的事，下官已然记不清了。”
　　“……”贺瑞手抚白须，斟酌着措辞。
　　“霍大人，老夫斗胆仗着痴长你多岁，有些话还是要劝一劝……你与前太子私交甚笃，但故人仙逝也有六年多了，何不多想想身边的人？这几年四皇子殿下一直惦记着你……”
　　“贺大人！”霍秋面色发白，隐忍道：“过去之事多说无意。不劳贺大人费心。”
　　贺瑞见他面色不善，便识趣地不再多言。
　　话说江北转运使贺瑞来剡水县少说也有一年之久，虽非直接上司，但同为朝廷官员，霍秋理当前去拜见。但他偏偏能避则避，全然无视官场礼仪。
　　说来也奇怪，这贺瑞倒也能不动声色，由得这小小的地方知县无礼犯上。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厅内气氛有些僵硬，霍秋绷着一张俊脸不说话，贺瑞则端着茶盅专心品茗。
　　雷廷瞅瞅霍秋，见他黑着一张脸，愣是不理会他暗中打的手势。
　　于是雷廷只得在一旁代为开口，道：“贺大人，今日冒昧拜访，只因官盐被盗一事。”
　　贺瑞终于放下茶盅，虎眉一挑讶然道：“官盐被盗？此事从何说起？”
　　“昨日抓获私售官盐的疑犯县东王员外及癞头猴七，并在王员外的北仓库中查获印有‘江北转运’字样的官盐几千石。只是那猴七……”
　　“……只是那猴七不知死活，竟敢诬蔑贺大人。”霍秋突然插话，冲雷廷挤了挤眼，续道：“昨日已被下官打入大牢。”
　　雷廷见霍秋眉目间平静如水，一双黑眸中藏着点点精光，于是报以一笑，放下心来。

　　“猴七又是甚么人？老夫从未听说。”
　　从袖中掏出那块凭证，呈给贺瑞。贺瑞拿在手中翻看，惊诧不已。
　　“这是老夫在通和钱庄的凭证，如何到了你的手中？”
　　“果然是大人之物。猴七妄称此物乃是大人亲自交于他，并以五千银两相赠……”
　　“荒谬，简直是一派胡言！”不待霍秋把话说完，贺瑞怒不可遏地猛地一拍桌子，虎眉倒剪。
　　“如此刁民，盗了老夫的凭证不说，还敢诬陷老夫，真是死不足惜！”
　　霍秋抚掌和声道：“下官也曾痛斥过此人。只是这猴七实在可恶，一口咬定大人与此事有关。”
　　贺瑞定了定神，目光转向霍秋，面有豫色。
　　“莫非霍大人今日是来向老夫兴师问罪的？”
　　“贺大人言重了，下官非是为兴师问罪而来。”霍秋安抚地笑了笑。
　　“贺大人的为人，下官心里有数，又岂会因他人的流言蜚语而怀疑大人。”
　　见贺瑞面色稍霁，他才缓缓道出来意。
　　“猴七已被收押入监，只待坐实罪名，明年秋后问斩。他为人歹毒，大人和他无怨无仇，他却妄想在临死前拖大人下水，下官对此也是左右为难。”
　　菱形唇瓣略微抿起，露出困惑的神色。
　　从鼻中重重一哼，贺瑞摆手道：“霍大人不必多言，老夫已明白你话中之意。想老夫一生为官清廉，克奉职守，不怕与此等小人当堂对质。”
　　霍秋转忧为喜，展颜道：“谢大人成全。”
　　“只是……”贺瑞忽而沉吟道：“今日老夫尚有贵客登门，不便离开，可否通融到明日？”
　　“这……”
　　“贵客乃是昆仑派掌门人的二位高徒，老夫得罪不起。”
　　霍秋对昆仑派并不陌生，很久以前太子便向他提到过。昆仑派为朝廷做事，治理江湖事。昆仑派的掌门人蒋天宗身为武林盟主，不管在朝在野极有威信，甚至连当今皇上也要礼让三分。因而贺瑞所言，也算得在情在理。
　　“既如此，下官先行告退。明日一早派人来为贺大人引路。”
　　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霍秋不便再多说甚么。在尚无真凭实据前，能说动贺瑞走趟县衙，足矣。
　　“慢！”
　　霍秋诧异回首。“贺大人有何吩咐？”
　　贺瑞呵呵笑得两声，殷勤相邀。
　　“贺府里除了下人，便只得老夫一人。平日里冷清惯了，倒也不在意。只是，今日宴请贵客，该是热闹一些才好。不知霍大人和雷捕头能否看在老夫的薄面上，前来赏光？”
　　“……大人盛情相邀，下官岂能扫兴，定当准时赴约。”嘻嘻一躬身，携着雷廷施施然离开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