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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7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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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煜气恼地揉着前额,直呼头疼!小周后上前询问:“陛下,这里交给他们收拾罢了。回寝宫歇息吧。”
“唉。。。。。。寡人如何能去安寝?王后,你身子单弱,先去吧,寡人去看看太后的情况如何。”
小周后也不阻拦,便自行离去了。
李煜等人到得太后寝宫,只听闻芳仪在里面哭的哀切,知道情形不好,一时也不能离开,都守在外室。
邓王、吉王等人因见李煜脸色不好,兼之方才发生的事太过出人意料,都不敢先说什么,都默默坐着。
许久,邓王忍不住轻咳一声,起身道:“陛下,母后。。。。。。只怕撑不过许久了。丧仪的事可要先着手办起来?”
李煜沉默了一会儿,道:“先前你们不是早就都预备了吗?倒不用急在一时。。。。。。只是。。。。。。寡人没有料到太后竟会在婚宴上又提起旧事,唉。。。。。。”
邓王见他先开口了,忙接话道:“是呀!我也纳闷,说起来,梦灵虽传说与璃妃有些相像,但平时太后也并没有什么表示,怎么今天突然发作?莫非是病着,糊涂了?”
李煜哼了一哼:“你们如何知道?今日,梦灵所穿的衣裳是当年璃妃穿过的!远远望去,确实如同一人!”
“啊?”邓王等人都大惊,只因璃妃过世时他们年纪尚幼,已经不太记得当年的事了,却唯有李煜的脑海中还深深印有那个在梨树下迎着满天花雨,身着广袖云衫跳舞的女子,那个让先帝深深着迷又让母后极为痛苦的女子。。。。。。
在母后的生辰,精心预备的酒宴,先帝却并未现身,母后带着自己冲到梨园,看到了在树下依偎的一双人,刺耳的哭闹、翻倒的桌案,母后全然没有了平时的端庄娴雅,犹如一个市井泼妇,而最后的结果,是母后被先帝掌掴并禁足一个月。。。。。。而那个引起事端的女子,却只是淡淡地看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璃妃入宫时已怀有身孕,引得宫廷非议,但先帝对她之宠爱娇惯,远胜于对母后与其他嫔妃。她天赋非常,虽有孕在身,却可用奇装华服掩饰身材,仍能舞蹈弹奏,每日吃穿用度极尽奢靡,母后对她有所怨恼也是平常。。。。。。”李煜淡淡略过了璃妃的结局,又道:“可尽管如此,母后心地慈良,对待梦灵并无异样,今日之事,也是蹊跷了!梦灵如何会穿上璃妃当年的衣裳,是有人教导她如此做?还是她故意如此?又有何用意?”
他转而向一直在角落沉默的韩王李从善道:“七弟,你的看法如何?”
李从善从角落的暗影中慢慢走出,“回陛下,臣弟以为此事不过是巧合罢了。”
“巧合?天下舞衣样式少说也有数百种,为何就会这么巧?”李煜皱起了眉,“七弟,你是否过于偏袒梦灵了?虽说我皇室承认她为嫡亲的公主,但她自入宫起,行为乖张已不止一次,而且心思过于机敏,只怕未必如你所想之单纯。”
吉王忙道:“陛下所言极是。不过,臣弟也同七哥一样,以为梦灵未必就是有意为之。这当年的事,连我们几个都尚且不知究竟,她一个才入宫岁余的小姑娘,如何就能探究得到呢?如今,只盼母后能稍安,多撑些日子,好歹也让这公主大婚的喜事顺当过去才好。”
李煜摇头叹道:“母后对芳仪是如何疼爱,自不用说,所以才匆忙将她下嫁,如今却是这般场面,着实烦恼!而且,即便如你们所说,此事不过是桩意外,梦灵也不适合再留在宫廷之中。天下悠悠众口,传出去,若坏了母后的名声,岂不是做儿女们的罪过?”
“是,是。不如将梦灵尽快嫁给高景光,一来笼络了江州,二来也可让梦灵远离京城,时间久了,人们自然就淡忘了这些事。”
“哎!此言差矣!”邓王一口否定了吉王的提议:“先前高家来求亲,陛下还未允准,就是有诸多顾虑。如今,更加不能把梦灵嫁过去了。好歹她如今是公主的身份,若给了高家,那江州的势力声望必然增强!而且,陛下也说了,梦灵的心思暂时还琢磨不透,万一她真的对璃妃的事有所察觉,甚至对自己身世有了怀疑,那必然会对咱们怀恨在心!这样一来,如何能让她再去江州,成为他人之臂膀,甚至可能会策动反意,岂不糟糕??”
吉王变了颜色:“你怎可说的如此难听?怎么说,她现下也是你我的妹妹,怎么谈到反不反的话上去?也太过分了!”
“哼,我不过是假设而已!关起门来说几句,又有什么大不了?”
“你。。。。。。”
“好了,好了,不过是商议,你们又争什么?”李煜喝止两人,又问韩王:“七弟,你说说看。”
“梦灵不会嫁入高家。望陛下即刻回绝他们。”
吉王一听急了:“七哥,怎么你也?那高景光对梦灵一往情深,你也是看见的?有何不妥?”
“处处不妥。”
“这。。。。。。那七哥你说,既不能远嫁,又不能留在宫里落人口舌,那要怎么处置她?”
“人是我带回来的,我自会安排。”
“什么?。。。。。。”吉王被堵得气短,待再要争辩,但素日知道七哥的脾气,见李煜也是一脸烦恼,想来一时也辩不出长短,只能先忍了,一时君臣兄弟几人都垂头坐着,默默地等着太后的消息。
厚重的丝绒帘后面,柳舒云慢慢后退着,不妨撞到后面的人,惊了一跳,回头看到是太医张远,便忙拉了他躲到旁边的角落里,低声骂道:“你干什么?要吓死我吗?”
张远紧张地搓着手,一脸慌乱:“怎么样?陛下他们谈些什么?我们可有露出什么马脚?”
舒云啐了他一口:“没用的东西!我们能有什么马脚露?你的汤药都是太医院的数位太医复核过的,没有一点儿问题。太后久病,脑子糊涂癫狂一些,也是寻常事,别人还没说什么,你倒先慌手慌脚起来!”
“是是。。。。。。”张远擦了擦额角的汗,“太后只怕就在这几个时辰了,我刚才看见何尚宫。。。。。。”
“住口!”舒云低声喝止,他忙闭了嘴,有两个小太监跑过。
“你先进去服侍,我稍后就来。”
两人先后进入太后寝室。
床榻边的芳仪仍穿着新婚的礼服,哭得已成了一个泪人,最后哭声也没有了,只流着眼泪,她紧紧抓着太后的手,企盼能出现奇迹。
太后脸色灰白,看不出一丝儿活气,但她的眼睛还是睁着,时不时地朝门外转着,她在等自己派出去的人回来交差。
伺候的人跪了满满一屋子,却是鸦雀无声,大半夜熬了过去,天色已微微发亮。
李煜众人也进来,围在榻前,张远跪着进了一碗老参汤,芳仪亲自喂食,漏掉了大半,好不容易喂进了几勺。
李煜上前含泪问道:“母后可还有什么要交代孩儿的?”
“陛下。。。。。。好生。。。。。。好生照管。。。。。。”太后抓着芳仪的手抖抖索索地想要举起,但力不从心。
李煜忙道:“母后放心,兄长们定会好好照顾芳仪,放心就是。。。。。。”
“嗯。。。。。。”太后微微点点头,又朝其他几人望着,目光停在韩王李从善的脸上,“老七。。。。。。”
“母后,儿臣在。”
“老七。。。。。。你,你父皇对你曾。。。。。。寄予厚望。。。。。。你莫要怪母后。。。。。。当年。。。。。。让煜儿当了。。。。。。”
李从善立刻跪下,拦住了她的话:“母后何出此言,好生保重,勿要多虑才是。”
“莫要。。。。。。莫要。。。。。。怪母后。。。。。。”
李煜脸色有些难看,指了吉王等人道:“母后,孩儿们都在这里,您还有什么吩咐的?”
太后长叹一口气“没了。。。。。。你们都好好的。。。。。。”她仍是不时朝外面望着。
李煜忙唤人:“快!去把王后、太子,和各位嫔妃王妃叫来!”
“不。。。。。。”太后喘着粗气,“何尚宫呢。。。。。。还没回来吗。。。。。。”
“何尚宫?”李煜等人不解,“母后找她作甚?人呢?她不在这里伺候,躲哪里去了?”
下面的宫女太监都摇头不知。只答:“她好像被太后使唤出去了,还没回来呢!”
“岂有此理!派人去找!罢了!母后,这里有其他人伺候也是一样的。”
“不,不。。。。。。我要等她。。。。。。等她回来。。。。。。”
一时,小周后领着太子,各宫嫔妃、王妃等人都赶了过来,跪在屋中。
太后紧紧咬死牙关,憋着一口气,脸上忽白忽红,甚是怕人,却总不咽气。
李煜问道:“芳仪,母后这是怎么了?为什么非要等那个何尚宫?”
芳仪拭泪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开始母后曾摒退众人,单独找何尚宫说了几句,然后,她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这。。。。。。不是派人去找了吗?怎么样?到底干什么勾当去了?”
李煜有些生气。
吉王等人都不明就里,正要安慰,只听李从善淡淡答道:“陛下不必去找,何尚宫是不会回来了。”
“七弟知道她去哪里了?”
“臣弟手下来报,何尚宫私□□酒,意图谋害梦灵公主,犯大逆之罪,已被就地诛杀。”
李煜惊愕不已,盯着他的脸,一副不能相信的表情:“你说什么?”
邓王、吉王也跳了起来:“怎么回事?七哥,你快说说清楚!何尚宫是母后的近侍,怎么会。。。。。。”
“母后!母后!”突然听得芳仪哭喊,众人转眼一看,只见太后两眼反插上去,浑身抽搐不停,不过片刻功夫,便双腿一蹬,咽了气。
芳仪立刻哭昏了过去,众人也顾不得其他,全都跪倒嚎哭起来。
丧钟在黎明的晨光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