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本买卖（我一直都爱你）》刘文君

9、莫名其妙的聚会

　　第二天白苏才知道昨天答应葛菲去聚会是一个多么英明的决定。
　　一大早整个财务部就忙得不可开交，如同昨天预料的一样，果然公司的整个财务计划都需要做调整，而分到自己手上的这一块，恰巧就是东三省，其中也包括腾飞。
　　整个办公室除了哗啦哗啦翻账本和敲键盘的声音便再无其他，人人都脸如菜色，连一向活跃的八卦王李晓云都没了声气。在这种沉闷的气氛下，谁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也确实该出去透透气了。

　　到了周末，也算是天公作美，周五还下了场暴雨，周六却意外地放晴了。雨后初晴，郊外的空气又好，倒也不虚此行。
　　白苏到了之后才知道自己有多缺乏聚会的经验了。约好了九点在八达岭集合，为了不让大家等她六点就出发了，到约定地点才八点半，这下换成她等大家了。可气的是，等到了九点却一个人影也没有。
　　气急败坏地给葛菲打电话，接通了却被葛菲一顿教训：“不是吧大姐，你那么守时做什么，你当这是上班要算考勤的啊？约定九点是怕大家迟到得太离谱，其实你十点之前到就OK。”
　　“那你早说啊！”白苏环顾一下四周，更加气急攻心：“你约个靠谱点的地方也成啊，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让我在这荒山野岭待一个多小时你过意得去吗？”
　　葛菲被白苏这难得的大分贝吓了一跳，只得敷衍她：“好了好了，你先刷刷微薄打打手机斗地主什么的，程佳玉今天也去得早，大概也快到了，你俩先自己找点事情做！”

　　白苏拿她真是没办法，挂了电话气哼哼地想，刷微薄？也亏她这大仙儿想得出来，就这信号，发个短信都困难，还刷微薄呢！
　　这一次葛菲还真没骗她，半个小时不到，一辆黑色奥迪在不远处停了下来，程佳玉打开车门，踩着细细的高跟鞋向她走来。白苏还没来得及为这好不容易等来的人欢喜，立马就被车里下来的另一个人弄得心里五味杂陈。
　　另一个人，穿了一身灰色运动装，锁完车之后并不急着走过来，倚在车上远远地看着白苏，那么远的距离，白苏仍然感受到了那目光里的寒意。
　　她再怎么也想不到还会再看见顾磊。

　　程佳玉走到白苏面前，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道：“我刚刚还跟顾磊打赌说我们一定是今天到得最早的呢，看吧，都是你，害我输掉了。”
　　白苏抽回目光来看程佳玉，有点被她的装扮吓到，一袭包身的黑色短裙，金色细高跟鞋，咋一看还以为她是要去参加时装派对呢！不过还是要承认，她长得确实漂亮，站在这荒山野岭的都能有拍时装大片的架势，在气势上，自己这一身嘻哈猴输掉了十万八千里。
　　一时间，白苏觉得自己身份颇为尴尬，听程佳玉这口气，虽然还不能判断两人是否情侣，但显然关系匪浅。她笑了笑，答道：“输什么也不要紧啊，你的和他的又有什么分别？”
　　这一句说得程佳玉喜笑颜开，浑然忘掉一两个月前自己还发邮件向白苏示威来着，亲亲热热地拉着白苏，把她往顾磊的方向拖：“白苏，这就是我之前给你提到过的顾磊，怎么样？还配得上我吧？”

　　白苏有些不愿意跟顾磊距离太近，既然之前已经撇清了关系，现在他又跟程佳玉走得近，自己总该避着点以免程佳玉再找自己麻烦。白苏嘴里说道：“当然是配不上你啦！你之前不是发过照片给我看吗？就不过去跟他打招呼了，你帮我跟他说一声我不太舒服，先去车上休息一会儿。”用力挣脱了程佳玉的手，三步并作两步上了车。
　　到车上她还有点惊魂未定。同时又觉得自己刚刚那种逃也似的鸵鸟姿态十分丢人，跟人分粥这种事情又不是第一次做，有什么可怕的呢？
　　她以前每一次分手基本都做得干净利落，几乎没有再见面的，即使不巧碰见也都视为陌路。可是刚刚顾磊那架势，不像是要就此罢休的样子。
　　白苏百思不得其解，他有什么好恨她的呢？相处的这两年之中，自认并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最后那顿晚餐也算是吃得宾主尽欢。
　　他恨她？为什么凭什么？

　　白苏窝在车上，一直到葛菲过来敲车窗，这才不得不下车。
　　除了程佳玉，葛菲还邀请了李路遥与纪佳，她们又各自带了男友。热热闹闹地排成一排坐下，这才有了些聚会的氛围。这两人白苏在大学的时候就不太熟，现在更加觉得陌生，所以葛菲还不得不劳神做一下介绍：“路遥现在在一家金融公司上班，纪佳做证券的，现在可都大发了，白苏你今天可要多跟他们取取经，学点投资什么的。”
　　白苏对这两人的职位与男友俱不关心，眼神从顾磊那边绕了一圈才转回到这边，两人脸上都写着白领精英四个字，傲气十足。而他们的男友自然也要配得上她们的职位，四个人活脱脱是“白骨精”代表，连郊游这样的场合也都将名牌运动装搭配得一丝不苟。白苏冲他们笑笑，算是招呼过了。
　　李路遥在大学时因为奖学金和白苏有过冲突，对白苏冷淡的表情明显不满，挽着男友的胳膊开玩笑一般地说道：“ David，咱白小姐可是非总经理以下的级别不搭理，我看你平时就一见美女没了魂儿，先给你提个醒。”
　　那个David长了一双佟大为一样的眯眯眼，却完全没有佟大为的帅气，长在他脸上倒平白无故添了几分猥琐，他听懂了李路遥话里的意思，一双眯眯眼更是笑得看不见眼珠了，马上就接过她的话头来：“我虽然混得不怎么样，但CEO什么的还略微认识几个，白小姐，下次聚会叫上你，介绍你给他们认识怎么样？”
　　白苏被误会惯了，这种冷嘲热讽她不怎么放在心上，开着名车到处乱晃，让这些兢兢业业的小白领损两句也算不得什么，人家不误会才怪呢！所以她仍然只是笑笑，没接话。
　　那边顾磊却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搭错了，隔着好几个人插话进来：“原来你是负责这种工作的啊？我本来还以为是正经上班族呢！”
　　David被陌生人这么一摆一道，面上过不去，但一时又找不到话来回击，只得假装咳嗽两声作罢了。

　　白苏觉得自己果然是不适合参加聚会的，一开场就把氛围搞僵了，等下烧烤起来怕是滋味也不见得好，心里对葛菲感到十分抱歉，平白无故地搅了她的场子，白苏有点手足无措。
　　葛菲一直埋着头整理烧烤架以及各类食物调料，没有空关心这边的刀来剑往。闲暇之余瞟到白苏那窘迫的小样儿，笑着拉她过来一起帮忙整理东西，算是解了围。
　　将烧烤架搭好，铺上黄绿格子相间的餐布，牛肉、羊肉、鸡翅、各色蔬菜等一件一件罗列出来，白苏面前一片红的绿的，满当当的食物令她心情转好。
　　这边两人忙得热火朝天，其余几人却呈观望状态。程佳玉那一身打扮就不像干活的主，顾磊自从跟小眼David呛声之后便没有了动静，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摆弄手机，时不时也观望一下这边的进度。而另外四位金融界人士显然对股票基金的兴趣远远高过了食物，正高谈阔论呢！

　　葛菲经常组织这类活动，知道这帮人除了吃的实力较强之外其他的根本指望不上，本来也就图个乐，她倒不计较这些，趁着整理东西跟白苏聊起天来：“我今天算是明白了程佳玉前段时间在□□群里阴阳怪气是为什么了？”
　　白苏知道瞒不过这料事如神的葛大仙儿，但仍然保着能拖一刻是一刻的态度装傻：“是吗？葛大仙儿现在要当知心姐姐，帮人感情答疑了？”
　　“你怎么就知道我是说她感情呢，我也就不逼供了，你从实招来吧！”她拿着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一本过期杂志，正努力地扇着风在生火。说是要让白苏招供却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反而继续将刚刚的话题接了下去：“你当我这么多年命是白算的啊，就程佳玉那点小心眼小伎俩在我一眼就看穿了，丫今天穿得跟个拍三级的小明星似的，不就是要跟你示威吗？”
　　白苏将肉一块块往竹签上穿，仿佛没有听见葛菲的话一样，心里却不无嘲讽，示威？示威也要找准对象好么？

　　葛菲好不容易将炭火点燃，还没顾上擦那一脸的灰，就继续过来深度挖掘八卦：“聊一聊你跟那位顾公子的前尘往事如何？“说完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顿了将近一分钟才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我怎么觉得顾磊看起来特别面熟，像是在哪儿见过一样。”
　　“职业病吧你，看谁都是这位施主我看你相当面善，过来测个字如何？”白苏逮着机会调侃完了葛菲，站起来捶了捶有点发酸的腰。不经意地往众人的方向望了一眼，却恰巧迎上了顾磊望过来的目光，白苏慌忙地将目光撤回来，心底暗暗鄙视自己这副狼狈样。
　　狼狈之余又惊觉，原来顾磊长得竟然还算英俊。在过去的那两年里，竟然没有发现这件如此浅显的事。

　　白苏在想，太过专注于某件事情也并不是好事，会忽略掉身边很多美好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