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世一双人》述言

3、惊鸿初照影

　　回了院里我便盘算着怎么才能从容应对后天三殿下的寿宴，如果只是干坐在那里吃饭，说上几句喜庆话还好说，但是万一需要跳个舞唱个曲什么的岂不是要当面出丑，我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话说回来了，也不是没有办法，还好老妈从小培养我音乐细菌，琵琶，古筝倒是都会弹一点的，最拿手的是萧，也不知道这个朝代有没有这些个玩意。
　　“彩袖。”我唤道。
　　“少夫人。”彩袖自门外翩翩走了进来，一脸明媚的笑看上去格外舒心。
　　“知道些什么好听的曲子调子么？”
　　“夫人从前是会唱许多的，什么青青子衿，什么佳人曲，都会唱的。”
　　我这不是新来的么，还不许有个失误么…..
　　“恩，没事了，你下去吧。”
　　无奈的让彩袖去忙自己的事，我左想右想，如果演奏乐器，那一定是“高手”众多，可是如果要是唱歌，我也不会唱那些个佳人曲，青青子衿。要不我来一段“快使用双节棍，哼哼哈嘿”去，出奇制胜，但是不会把我当妖孽锁大牢里去吧…

　　“少夫人，时辰到了，该起来了，今天是三殿下的寿辰，可不能晚了啊。”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彩袖那张俏脸在眼前晃啊晃，笑的跟向日葵似的。
　　“少夫人，少爷说时辰差不多了，让我们伺候你起来。”
　　“恩。”
　　我慢吞吞的爬起来伸了个懒腰，恩，天气不错，叫彩妍彩袖给我梳了妆，挑来挑去我还是放弃了自己青睐的那些素色，选了一件彩霞千色娇纱裙，上面绣了大朵大朵的蔷薇花，看上去显得喜庆却不耀眼，我不想去和那些个官太太争风头，如此已足够，不必再费心打扮。彩袖将一支琉璃钗端端插在我的发髻上，我将眉细细描过，在腮上微微打了些颜色，看着镜中的自己我心内不由苦笑，在这里生活的这般安逸，季悦，你还能回去么。
　　我起身走出房间，外面春色正浓，雀歌莺语，叫的人好生欢喜，我不由得向天空看去，蔚蓝的天像是伸手便可摸到一样。
　　“少夫人。”我回头望去，看见柳茗在院门处。见我循声望过来他便又说道。
　　“少夫人，少爷说时候差不多了，让我来请您过去。”
　　“知道了。”
　　“少爷还嘱咐说，寿宴是在傍晚时分，天色暗了，春天的寒气也就上来了，让少夫人拿上件披风。”
　　“恩。”我不由觉得心中一阵暖意，毕竟在这个举目无亲的朝代，还有个人关心我，即便我对他淡漠如水，他仍旧默默关怀。

　　彩袖自里屋拿了件银色的披风出来，我们就这样上路了。
　　到了那三殿下的寿宴上，我才知道什么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那一路上的乞丐，数都数不完，可这个三殿下的寿宴，竟办的如此铺张浪费，想得到的想不到的没有这里没有的，我不由得想，一个三殿下寿宴便是如此，那太子寿辰时呢，皇帝寿辰时呢，百姓的血汗被他们如此挥霍，我蹙着眉，看着眼前的美酒好菜，只动了几筷子便没了胃口。
　　“柏言啊，从前可是从没见过你带夫人出来，今天可算是给足了我面子啊。”
　　我循声望去，身着暗红锦袍朗声笑着的想来必是那三殿下了。
　　“岚音生性是淡漠了些，不过三殿下的寿辰时必定要到的，面子这事三殿下可是说笑了。”
　　说着穆柏言端了酒杯“三殿下，福寿无疆，柏言恭贺。”
　　穆柏言的父亲也说道“恭贺三殿下寿辰。”二人一饮而尽，我看穆老妇人也象征性喝了一口，自己便也举了酒杯。
　　“早就听说穆家少夫人是远近闻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知今天可否有幸见到呢。”
　　三殿下身边穿着鹅黄色裙衫的女子说道，我抬头看去，虽距离不近，但五官也能大致看清，眉清目秀，娇小可人，多半是三王妃了。这样一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我身上，我庆幸早有准备，翩然起身道：“才女是万万不敢当的，远近闻名更是取笑岚音了，岚音哪会什么琴棋书画呢，不过今日倒是特意准备了一首小曲助兴，来庆贺三殿下寿辰。”
　　我余光看见五殿下的目光灼灼的看着我，额角顿时起了汗。
　　“那可真要谢谢穆少夫人了，不知是何曲子。”
　　我俯身行了礼“木兰情。”

　　“我看的见云在天上混乱的飞
　　我听得见滚滚沙场埋一滴泪…”
　　没有伴奏，更没有伴舞，我将准备好的素色水袖向上用力一扬，脚尖点地向前掠了几步。
　　“醒在黑山，睡在黄河，风吹往北。昨日故乡，东市骏马，在等着谁。”
　　我将腰弯的低低的像蛇一样拱起脊背，突然发力尽力向上一跃，水袖裙袂，娥眉娇颜，在场之人，莫不感叹这歌刚中有柔，这舞柔中带刚。
　　“我想喝家里的井水，却吞下生死的滋味，就让我敬往事一杯，对自己说，决不后退。”
　　最后的吟唱，我将情绪积攒到最高点释放，便哼唱边旋转着，一切酒席间的世故人情，一切我不懂也不想懂的城府谋略，竟都在这一刻宣泄。
　　一曲毕了，席间众人皆默然，我欠身行礼，复而说到“花木兰替父从军，我十分敬佩，特作一曲，让大家取笑了。”
　　三殿下举手重重的鼓起掌来，席间众人这时也回过神来，掌声如雷，好评如潮。
　　“好一个‘我想喝家里的井水，却吞下生死的滋味。’穆少夫人果真是远近闻名的才女，柏言，你可真是有福气，我璟宏敬佩这位替父从军的花木兰，也敬佩有如此豪情雅韵的秦岚音，来。我们喝一杯！”说着举了酒杯一饮而尽，我侧目见到穆柏言定定的看我，怕是从未见过秦岚音这样吧，我垂眸也举杯饮了这贺酒。
　　“穆少夫人，果然是才华横溢，我也来凑个热闹，再敬上岚音一杯。”
　　一个才华横溢，一个岚音，这五殿下有何才能权势，竟张狂至此，公然在三殿下寿宴之上这样称呼我，我愣了几秒，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更得体些，就又低了头说道“五殿下过奖了，岚音哪谈得上什么才华横溢，今日在三殿下寿宴上献了丑了。”语罢我便回了座位，与穆柏言并排而坐，这时才敢抬头看向那五殿下，他的眸子像一汪深潭，只觉得高深莫测令人不寒而粟，他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饮了杯中之酒，微微侧了些身子对穆柏言说“柏言，得此妻真是你人生一大幸事啊。”那个妻字咬的重重的，我竟也为这万般痴情的一个妻字心酸起来，却不知，这番对话，这份怜悯，还有那对视，在穆柏言眼里都变了味道。

　　寿宴结束众人纷纷离去，我回到府上与穆老爷穆夫人告了别也回了自己院里，只是从宴会结束就一直不曾见到穆柏言，我不由心生疑虑，这人不声不响的能去哪呢。等到了自己院里一抬眼结结实实把我自己吓了一跳，穆柏言定定的站在院里，不声不响，只是看着我，仅仅是看着我，和五殿下的目光不同，穆柏言的目光热烈而执着，即使是在这清冷的月光下站着，那目光也灼灼的像是火把，轻易的便争了那月的光亮，他没有换寿宴的衣服，深蓝色的长袍上绣着简单的水纹，衬得整个人挺拔傲立了三分。腰间佩的玉环，白色的穗子被微风吹得轻轻的颤，像是要飞了去。
　　“穆柏言，有什么事么。”我暗自深呼吸对上了他的眼。
　　“岚音，你变了..”
　　我心中猛然一震，我变了，这意味着他已察觉了么，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岚音，你变得更迷人更有..气魄了。从前碧玉般的你如今竟像是鸿雁一样，要挣脱我要挣脱这地方这些人了。”
　　“你..胡说些什么。”我强自镇定的应了一句，向屋里走去。
　　“岚音。”我被一双臂膀有力的箍住，随即紧紧地贴上了穆柏言的胸膛。“岚音，可是我不愿放你走啊，我总觉得这一放你就像是要一去不返了一样，那璟彦果真有那么好么，教你到如今也不能相忘。”
　　我恍然明白他在意什么了，随即低笑出声。穆柏言被我这笑弄的发愣，随即放开了我仔细打量这我。“岚音，你真的不一样了，过去我说这话你定要恼的，不仅要恼还会给我几拳头泄愤，如今不仅没有那样，还笑了，岚音，你果真不同了。”
　　我轻轻的从他的怀抱中挣开，直视着他的剑眉星目道“穆柏言，你听好，我是变了，不禁变了，还变得彻头彻尾，可我不会离开，除非你赶我，懂了么。”
　　我看那穆柏言隐忍惯了脸上露出一丝惊喜，心头不由得也一阵暖意，怕他再继续追问我闪身进了房，那月下的身影默默的站了一会也提步离开了。我重重的叹了口气，穆柏言，我是不会走，可这场政治婚姻，这场感情交易教我如何付诸真心，我不过是为了图生存，哪怕这安然短暂我也会格外珍惜，可我不知道怎么爱你，或者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爱上已成为我夫君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