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云之惜我往昔》惜筱虞

22、寂寂龙子，凄凄衷情

　　“你的额娘？”
　　额娘，多遥远的一个词语,他许是觉察到我的安静,只好开口尴尬一笑："关于你额娘,你好像....？"
　　"没什么,便是讲给皇上也是无妨的,奴婢的额娘,早早的便去了的,残留的些许记忆也不过就是这个故事了.额娘素日里喜欢清静,我便时常的不在身边,故对她也不亲近,她也不喜欢逗弄我,我额娘......她喜欢哥哥在身边,只是如今,哥哥也去了,想来额娘在地下也不孤单!"
　　额娘留给我的记忆,难道真的只有这一个故事吗？额娘在世时,有时我只想去她的屋里呆上一会,知道她喜欢清静,便不言不语的坐在他的旁边,可是只要我在她的身边,她便显得浑身不自在,纵然有各种好吃的,她只是吩咐了丫头捡给我却从未亲手管过我什么,每次只有哥哥能在她怀里撒娇,她的笑只有哥哥在时才会显得甜蜜与温柔.我也只能远远的看着远远地渴望着,难过着!像她这般聪敏的人怎会看不出我的落寞,只是她只会瞧我一眼,招手要我过去,拢一拢我身边的发髻,给一个甜甜的略显勉强的微笑,但这样,就足够让我满足!阿玛在家的时间较多,他喜欢时刻的陪在额娘身边,品茶,赏花,看她刺绣!只要他们在一起,一切总会显得安静,岁月静好!他们对望一笑,天外云卷云舒!我喜欢安安静静的待在他们身边,什么都不做,只要把他们的笑都记在心窝里,便是我一天的乐事了!即便是额娘不喜欢我在她身边,我自然也是愿意的!
　　在祖父身边时我也曾问过,为什么额娘会不喜欢我,他只笑我是傻孩子,只说额娘在生我时难产,去鬼门关走了一遭,看见我心理忌讳便不敢和我太过亲近!我自是信了的,直到有一日,我偷偷的躲在额娘屋里等她回来,不知不觉的便睡着了,醒来时听见有人声,本想出去只是怕惹了额娘不高兴,只想着等他们说完出去我再走,却听得额娘身边的陪嫁姑姑的声音道："今个是小姐额娘的忌日,夫人不带了小姐去吗？"随后便听得额娘道："芸儿还小,不必如今便叫她知道此事,她的额娘也是个命苦的人,为了救我......只是,我虽是打心眼眼里喜欢芸儿这孩子,却是只要她在身边,便会觉得怎么样都不自在的!我......我这是怎么啦？"
　　“小姐切不可往心里去,这小姐总是......"只是她一抬眼便看到了站在屏风后的我,连忙捂了嘴,盯着我,结结巴巴的道："芸儿小姐......芸儿小姐怎么会在这里,何时来的怎么也不吭一声,来....来吃点心吧!"我被她拉着到额娘身边,看到她瞬间惊愕却又立即恢复平静的眼神,我的心莫名的疼了一下,未开口眼泪已经下来了，我俯下头问道："额娘,这是真的吗？"
　　她拉着我的手到她的怀里道："刚刚邱姑姑是说笑的,怎么你也当真呢!你是额娘亲生的,和你哥哥是一样的!"只是她一提哥哥,我便忽然难过异常，摆开她的手大嚷大叫道："不,我跟哥哥不一样,哥哥只管在额娘怀里撒娇,我却不能,就是因为我不是你亲生的,你不喜欢我!是不是？"
　　她赶忙的解释,我却恨恨的跑了出去,从此再不见她!只是当日阿玛出征,她便病重,只叫了我去她的床前,她只讲了这个故事给我,她只道是她欺骗了我,不想要我原谅她,只叫我记住,我的额娘是个好人,纵然阿玛当日负了她,但她却从未怨恨过,只因我的额娘是个值得阿玛爱的人,而阿玛也是她值得爱的人!却再不提我的亲生额娘是何人。
　　皇上的轻咳让我瞬间回到了这黑暗的地洞里,我揉了一下眼睛笑笑对他说："奴婢!恍惚了,万岁爷觉得如何？"
　　"倒是比先前好多了,只是头胀的厉害,如果你不跟朕说这些,朕当真是要睡过去了!"
　　"那万岁还是听奴婢把话说完吧!顺便也解了皇上心里的疑问!"
　　"额娘讲这个传说的目的,只是叫我记住,爱与原谅才是生命的主题!天下人只道那莲花仙子痴傻,哪里会明白,若遇着他便只为他,何来痴傻之言,又何来值得与不值之说!爱永远不能说值得与不值得,只能说甘愿不甘愿!且不讲额娘说的尘世之间的爱情,我想人之为人，处事定然也是这个道理,爱与原谅才是永恒的主题,是啊!若说我无半点恨意,定然是不可能的,只是恨能有什么用呢,皇上下旨把祖父杀了,纵然是我再杀了皇上,一切都已无可挽回!既然额娘与祖父都希望我活在爱与原谅里,我自当是听他们的话的!"
　　"你说的可是真的,没有....没有...骗朕吗？”他忽然起身，语气急切而又欣喜，略微带着点怀疑！只是动作太大，又免不了一阵咳嗽。我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着气道："如今,我们生死未卜,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又何必欺瞒皇上呢？"我感到他松了一口气道："是啊!朕相信你,只是那年遐龄的目标本是朕,如今倒连累了你,朕没能完成你祖父所托,实在无颜去九泉之下见他啊!"我听他此番说,便笑笑安慰道："皇上说笑了,皇上洪福齐天,怎会轻易就死在这地洞里,当日皇上出天花时,人人只道皇上留不住了,到头来还不是挨了过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奴婢跟着皇上,也是沾了洪福,死不了的!"他虚弱的哈哈一笑道："对!朕与你定然都不会死得,只是朕此刻头疼得厉害,想睡上一会子!"
　　"是!皇上睡吧,奴婢守着您!"我感觉他点点头,便安安静静的倒在我的臂弯里!
　　安慰的话,任何人都说的出口,只是我愿说他愿听,便罢了,好歹还有个人来安慰他！只是如今我想听也是听不着的,看如今的情形,我们难道只能在这里等死吗？恐怕也没有法子！
　　不知已过了多少时日,没有食物没有水,便是皇上没有中毒,长此下去,我们也会饿死渴死的!
　　只是,能有什么办法呢？我忽然感觉怀里的人一阵挣扎,我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便觉得滚烫,更何况他呢,如何经得起这般高烧!他拼命挣扎着,哭喊道："头好痛!有什么在朕的脑袋里,皇阿玛,皇阿玛,救救儿臣吧!"他挥舞着双手,拼命地往自己头上砸去,口中喃喃的道："皇祖母救命啊!孙儿好渴,孙儿好饿啊!"我紧紧地抱着他,怕他如此闹腾伤了自己,只是他不经意间抓住了我扶在他额上的手,他的指甲太过尖锐,我只觉手背一阵刺痛,这洞里瞬间便弥漫起鲜血甜腥的气息.
　　对!血,既然我可以喝蛇的血,那么......我咬破手指,只道能挨一时便是一时!只期望苍天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