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我的声音》時終

2、第 2 章

　　【一】
　　十年是多长的时间？
　　我们的一生又能有几个十年？

　　“陶苏，起床了，快起来，我弄好早餐了。”
　　和周公的约会被人打断从来都不会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我费力的睁开有些干涩的双眼，迷茫的看着叫醒自己的那人，大脑一时之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哦对了，是他。
　　安立东。
　　“给，把这只也戴上。”
　　“不要，我困，还想睡...”我摇着头翻了个身，把背对向他。
　　“再不起来...”一只手恶意的抚摸上我的脖子，我能感到他的身体就贴在我的背后，有温热的触感，耳边则是他低沉的嗓音：“别怪我不客气了...”
　　故意拖长的语调以及那戏谑的语气让我感到一阵战栗，当然我还是忍了下来。虽然身体本能的在排斥，但我还是转回了头，微眯着双眼用极尽挑逗的声音说：“好啊。”双臂也缠上了他的脖子，将他拉得更近些。
　　不出所料，随后我就看到他眼中的愤怒。
　　“快起来！”他一把挣开我的搂抱，恢复到站立的姿势，身体都有些紧绷。
　　“干嘛啊，你昨儿晚上可不是这个态度来着。”我慢慢坐起身，随手抓起一件他放在床头的衬衫开始穿了起来。
　　再看他的时候，还是不出所料，现在是那种似乎很绝望的表情。不过这个表情我始终都不明白原因，大概只是眼花吧。
　　他不再言语，看我已经起来了就也不再管我，径自走了出去。
　　安立东，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那愤怒之下的情欲？

　　我叫陶苏。
　　还是那个陶苏，或者说，已经不再是那个陶苏。
　　毕竟又是十年的光景，我也不可能永远停留在18岁。
　　现在住在安立东家。
　　而我和安立东之间的关系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名义上我妈妈将我托付给了他，让他照顾我生活，实际上我也确实一直在享受着被照顾的生活。而实际上...应当说是很复杂的关系吧。我们不是情人，却做一切普通恋人之间会做的所有事情，包括床上。
　　我贪恋着的并且享受着的已经不再是那种转瞬即逝或者脆弱得不堪一击的爱情，我要的就是这么一个人，照顾我、宠溺我，偶尔的欢愉也是不错的生活调味品。而安立东恰恰满足了这一切。
　　九年前，妈妈再婚，对方是安立东的哥哥安立辉。
　　安立辉也是离过婚，但是没有孩子。
　　我知道妈妈想要生一个属于她和安立辉之间的孩子。这也是我希望的，所有妈妈会觉得开心幸福的事情，我都会无条件支持她。
　　我知道安立辉也是一个生意人，也知道他的事业在那个时候正是打入国外市场的最佳时机。于是我劝妈妈跟他一起出国，然后生一个可爱的孩子。
　　三个月的游说后，我亲自把他们送上了飞机。
　　临行前，妈妈将19岁的我拜托给了安立东，于是我理所当然的住进了他的豪华公寓内。
　　这一住，又是十年。
　　至于我和安立东是怎么一步步发展成现在这种关系的，老实说我也不记得多少了。只是模糊记得，刚住进来的我一派萎靡的样子，那时候我还活在失去林菸的痛苦中，对安立东也不曾有过什么好脸色。之后就是慢慢的磨合，慢慢的熟悉，最后变成了相依为命。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十年里我究竟变了多少我自己也不知道。
　　林菸也不再是我的禁忌，提起来的时候也不会再有心痛的感觉。本就是年少轻狂，更何况在一起的时候的快乐的日子也是屈指可数。
　　而且...他根本就是人间蒸发，谁都联系不到，连带着林叔和林阿姨也消失了。虽然觉得奇怪，不过我也没问过，妈妈也不曾提起过。
　　相反，我倒是还保持着和沈铭翊的联系。他考上了有名的N大，学的是我从来都看不懂的物理，励志要当一名老师的理想让我意外了很久。
　　哦对了，差点忘了说。
　　我还是那个听力损失的陶苏，只是安立东让我不再活在无声的世界里。这也让我发现其实安立东是个深不可测的人物。我不知道他到底多有钱，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很有权势，我只是大概明白，他算是一个呼风唤雨的人吧。
　　从他认识我起，就着手为我安排治疗的事情，那些ABC方案虽然我不懂但是我一一接受了。谁都不会愿意活在一个残缺的世界里吧。
　　其实在美国的十年我也接受过不少医院的治疗方法，但效果都不显著。
　　但安立东找来的这些医生，显然不是普通医院的坐诊医生，再加上科技的日异月新，虽然我想要听力恢复的可能性估计是不大了，不过他们为我研制的什么什么助听器具有什么什么的强大功能，只要我佩戴着就能比较清晰的听到声音。
　　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也就不再奢望康复。
　　可能就是在那时起吧，我开始放下了对安立东的戒备，打从心底的接受了他。之后就逐步发展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不过我们心照不宣的都有一个共同的认知，我知道他不爱我，他也知道我不爱他。
　　也就是这样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才让我们能风平浪静的度过了十年。
　　他喜欢我撒娇，但是绝对不喜欢我挑逗他，比如刚才，这种时候他一定会生气，甚至是愤怒。
　　也许他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孩子。一个28岁的孩子。
　　不过这都对我来说不是重点。
　　重点是有人陪着我。
　　这就足够了。

　　下楼走到餐厅，果然桌子上已经摆好了牛奶、面包、火腿肠、苹果。我把这称之为“安氏早餐”，因为只要是他来准备早餐的话，我一定会吃到这四样。
　　“下来了，洗漱了没？快过来吃饭。”见我下楼了，他放下手中的报纸冲我招手。
　　“嗯。”我坐过去乖乖的吃饭。
　　早餐的时间我们一般都是这么沉默着，但是今天我觉得他有些不一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看着都憋得慌。
　　“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呗，憋不憋。”我咬掉一口面包，牛奶味的，是我最喜欢的口味。
　　“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我说安立东，你今年都近四十岁了吧要？都奔五的人了还说什么‘该不该’，琼瑶都没你囧。”
　　“最近有和你爸爸联系吗？”他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我有些奇怪，不过还是回答，“上星期打过一次电话。怎么了？”我和爸爸大概一两个月联系一次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
　　“我今早接到嫂子的电话...说是...”
　　你看看，又是欲言又止，我都觉得累了。
　　“我妈？说什么了？”我听得也有点懵了，一会儿是爸爸一会儿是妈妈的。
　　“她说你爸要再婚了，在美国结婚，问你要不要去。”
　　我更加惊讶了，虽然我知道爸爸十年前就有了心爱的人，但我没想到他们现在才要结婚，“真的吗？当然要去了！为什么不去！这可是好事啊！”我很兴奋。
　　“嗯，那我给你妈打电话告诉她一声，让她先回国，你们再一起去。婚期是下个月，不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