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号当铺+综]招牌不灭》棠梨儿

55、 一帘幽梦

　　孙卓的存在永远不会让阿精开心，幸好的是，孙卓只是一个普通人，她撑死了也不过只能活一百来年。
　　阿精甩了甩脑袋，试图将孙卓甩出自己的脑海，然后她开始想韩诺，想他们的将来。
　　她想象她和老板会有一个婚礼，在外面的教堂里，或者就在八号当铺。
　　他穿着黑色的西装，英俊潇洒。
　　她穿着白色的婚纱，美丽动人。

　　“我劝你，还是不要想下去……”
　　忽然，背后传来这样一句话，以及这样一把声音。
　　阿精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把声音属于谁，那是黑影，是主人的声音。
　　阿精惶恐不安。
　　“你该知道私拿客人的典当物，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这声音再说。
　　阿精转身，望着声音的源头，望着那一团黑影，她试图辩解：“我并没有挪用客人的典当物。”
　　黑影说：“你没有，但是韩诺有，你只是知情不报。”
　　他又说：“我一直欣赏你，胜过欣赏韩诺，我给你机会赎罪，杀了韩诺，你就是八号当铺的新主人。”

　　黑影优待阿精，她却不要这种优待。
　　阿精下意识的摇头：“我永远只会是老板的助手。”
　　“而且，老板也没有私自挪用客人的典当物，他将孙卓的‘爱情’收在掌心里，只是想要亲自看管孙卓的‘爱情’。”

　　黑影久久不说话。
　　黑影是知道孙卓与韩诺的关系的，只要他想知道，世界上便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黑影道：“他明知道孙卓的‘爱情’对他有影响，却不将‘爱情’放回密室。”
　　“不！”阿精反驳：“他不知道。”
　　黑影问：“那么，你知道？”
　　阿精将一切罪责揽在自己身上：“是的，我知道，可我有私心，所以我不告诉他。”
　　她听到黑影冷笑：“我不听你片面之词，知道与否，该有韩诺来说。”

　　下一刻，韩诺便跌倒在阿精身边。
　　阿精扑到他怀里：“老板，你有没有事。”
　　韩诺摇了摇头。
　　韩诺看向黑影：“主人，您又来了。”
　　黑影说：“你犯了那么大的错，我怎能不回来。”他失望道：“我将当铺交给你，给你长生不老，给你永享富贵，你却背叛我。”
　　韩诺辩驳：“我和阿精永远忠于您。”
　　韩诺知道，黑影要的只是韩诺与阿精的忠诚。
　　他祈求：“请您体恤我为你的效力。我这样做，只是为了得到幸福。”
　　黑影打断他：“你典当给我爱情的时候，我并没有答应要你幸福，你有什么资格与我讨论幸福，并且，你连爱情都典当给我了，那你还要什么爱情。”

　　八号当铺一向公平，只有典进，没有赎出。
　　就算那个人是八号当铺的老板，也是一样。

　　阿精开口说话：“主人，您都给了我们长生不老，永享富贵，何不再给我们幸福，那对您来说不值一提，而我和老板结合，对当铺也不会有任何损失。”阿精说的都对，但是黑影不愿意再善待他们，他们便没有要求的资格。
　　黑影问阿精：“你们以为，你们是谁？”
　　他自问自答：“你们是任何人都能取代的。”顿了顿，他又说：“我给你们幸福，让你们百子千孙，让你们一世又一世的照顾自己的子孙，搅合的当铺一团糟吗？我那是自找麻烦。”

　　阿精瘫软在地上，眼泪一串串的落下来。
　　她当然明白当铺的规则，她也知道，在他和韩诺之前，当铺有过无数个老板与助手，当黑影不再想要重用他们的时候，他们随时都可以被替换。
　　她立即改正自己的说法：“主人，老板有错，但仅是因为他想要亲自保存孙卓的‘爱情’，这并不是什么大错，只要老板将孙卓的爱情放回去……”
　　说到这，阿精已泣不成声。
　　韩诺将爱情归于密室，他就将不再拥有爱情。
　　韩诺伸手抹去阿精眼角的泪水：“我说过，要给你幸福。”这是他的承诺。
　　阿精握住韩诺的手，哭泣着摇头：“我只要你活着。”
　　韩诺哀伤了，他已知道自己的结局。
　　有两条路能让他选择，带着对阿精的爱离开阿精，或者继续留在当铺，留在阿精身边，当一个没有爱的老板。
　　他该庆幸，至少他还有选择的权利。

　　韩诺抬头，他在阿精的眼里看到同样的哀伤。
　　阿精祈求他：“我只求能陪伴在你身边，就像过去的那一百年，没有爱情，我们之间还有亲情，我们永远在一起！”
　　韩诺抿了抿嘴唇：“我答应过你，要给你幸福。”
　　阿精点头。
　　可幸福有很多种，孙卓的幸福是功成名就，汪绿萍的幸福是拥有一条健康的腿，而她的幸福，就是能永远陪伴在韩诺身边。
　　阿精说：“如果我要的幸福是永远陪伴你，你却选择带着爱情离开我，那我就不幸福。”
　　阿精的话让韩诺想起了吕韵音，他前一任的妻子，他典当了爱情换取吕韵音的幸福，却没料到吕韵音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可以给她带去幸福的男人。
　　“你要给我幸福，却不知，我的幸福便是等待你，找到你，和你在一起。”临终之前，吕韵音这样说。

　　最终，韩诺妥协了，他交出爱情，只为了给阿精她所想要的幸福。
　　在那之后，阿精在老板的眼里看不到爱，只有深深的怜悯。

　　阿精出了当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酒吧。
　　“嗨，美女~”酒保热情的给她打招呼：“要一杯‘八号当铺’吗？”他调起酒来。

　　阿精接过酒杯抿了一口：“你确定，这杯是八号当铺？”
　　酒保挠了挠头：“难不成，我又记错了？”
　　是的，酒保又记错的，打上八号当铺印记的东西，外人永远是记不住的。
　　酒保呢喃：“我以前记性很好的。”他又四处张望：“韩先生呢？他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阿精脸上有愣住的表情，随即一笑：“他没有来。”
　　酒保惋惜：“要是他来了，就能告诉我酒里的成分了。”
　　“没关系！”阿精这样说：“我也能告诉你。”
　　酒保惊喜起来：“真的？”
　　阿精点头，然后说：“柳橙汁，凤梨汁，葡萄柚汁混合加到七分满，再加入少许的红石榴汁。酒的部分是哈密瓜酒，莱姆酒，陈……”

　　酒保将酒调好，却被另一个人接了过去。
　　阿精回头，看见了JOHN。
　　她问JOHN：“你怎么来了。”顺着JOHN的身影，她又见到了汪绿萍。
　　阿精一笑：“你是为了她来的。”

　　汪绿萍坐在不远处喝酒，也不知道醉了没有。
　　JOHN摇头：“我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找过她了。”他说：“我是为你来的。”阿精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我？”JOHN点了点头：“就是你。”
　　阿精问：“你找我做什么。”
　　“帮助你，替你赎罪，将你带去天堂，爱你，让你幸福。”
　　阿精笑了，她去过天堂，但那里不能让她幸福，不过她倒是很奇怪：“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一次又一次的想要带我上天堂。”JOHN说：“因为你的灵魂靠向光明，你拒绝了黑影，不当八号当铺的老板。”
　　阿精摇头：“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
　　她之所以拒绝黑影，不过是因为当铺的老板是韩诺，若是换上一个人，她指不定就答应了。

　　阿精说：“我听你说过，拯救一个人，不止要拯救一个人的身体，还有灵魂。”
　　JOHN沉默了，他知道阿精想说什么。
　　这个世界上，能让阿精灵魂安定下来的，只有韩诺，除非他也能将韩诺带上天堂，否则若是硬是带走阿精，那只会让她痛苦。
　　就如不远处的汪绿萍，她执念太重，她要的只是一条完好的腿。即使他带着汪绿萍去体验人生，帮她复健，给她安排最好的医院装上义肢……但他给不了她完整的，健康的腿……

　　JOHN离开了阿精的视线，他似乎是放弃了，又或者是去寻找拯救韩诺，将韩诺带上天堂的方法。
　　阿精一口一口的喝着酒，她真是有些不明白，明明老板比他善良，为何他就是得不到JOHN的救赎。
　　这个世界还真是奇怪。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
　　八号当铺又做成了两笔交易，韩诺一如既往的在客人身上做着手脚，优待他们。
　　这天，一个让阿精与韩诺等待了很久的人终于来了。

　　汪绿萍推着轮椅进了大厅，如以往所有的人一样，她好奇的观察着八号当铺的一切。
　　韩诺坐在椅子上，阿精给她拿来红酒，芝士，三文鱼……
　　“汪绿萍小姐，你想要典当什么？”韩诺这样问他。
　　汪绿萍说：“典当我的爱情。”阿精一笑，这个世界上，总是有那么多的人不想要爱情，他和老板想要，却得不到。
　　阿精喃喃自语：“典当爱情的都是傻瓜。”
　　韩诺不赞同的看了阿精一眼。
　　“我的确是傻瓜。”很显然，汪绿萍也听到了阿精的话，她笑说：“我也想要爱情，可爱情让我痛苦，我不想要痛苦，便只有将她典当。”
　　阿精又想，若是我也将爱情典当了，是不是就不会痛苦，从此和老板相守在当铺，靠着亲情度过一生。
　　很快的，她又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老板已经忘记了那份爱情的感觉，她不能再将爱情典当掉，否则，这世界上将再无证据证明他们曾经相爱过，那将是何等的可悲。

　　“阿精……”韩诺叫她。
　　阿精回过神来，她问汪绿萍：“你想得到一条腿？”
　　汪绿萍点了点头。
　　阿精奇怪的看着汪绿萍：“你若是突然长出一条腿，变得和正常人一样……你不怕别人都将你当做怪物一样看待？”
　　汪绿萍愣住了……
　　“阿精……”韩诺又叫她，这次的语气严厉了很多。
　　阿精努努嘴，站到了一边，再也不说什么。

　　韩诺给汪绿萍解释，“你签下合约，三天后，你将会得到去泰国医治的机会，一个老医生会帮你接上一条腿……”
　　汪绿萍瞪大眼睛：“腿也能接？”
　　韩诺反问她：“骨头断了可以接，手指断了可以接，鼻子断了可以接，那为什么腿不能接？”
　　汪绿萍又问：“那从此以后，断腿的人都将能得到这样的治疗？”
　　韩诺摇头：“你是例外的，那以后，你将成为医学界的奇迹，人们将关注你，你在人们的关注下再次登上舞台，跳出让人惊艳的舞蹈。”

　　老板为汪绿萍安排好了接下来的人生，那无疑是幸福的。
　　汪绿萍喃喃道：“我是例外的，因为我来当铺典当？”
　　老板点头：“你拿了贵重的东西交换，那是你应得的。”
　　“那么，那个为我医治的医生呢？他为我做手术成功了，可在我之后将一直失败，那不是……”
　　韩诺说：“他会死。”
　　汪绿萍吓了一大跳：“因为我？因为我而死？”
　　韩诺否定了她的说法：“当铺不能随意决定人们的生死，他的寿命在一个月后终止，这是注定的，而他因为你的关系，会在死之前完成自己的愿望。”

　　那个医生姓赫，他的一生都在研究如何让断腿的人重新得到一双完美的腿……
　　因为汪绿萍的缘故，他会在死前完成自己的愿望，他让汪绿萍重新拥有能跳舞的腿。

　　知道了之一切，汪绿萍毫无犹豫的在契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汪绿萍走后，韩诺找阿精谈话。
　　“你不希望汪绿萍典当自己的爱情。”韩诺这样问。
　　“我……”阿精想反驳，但韩诺的眼神让她无从反驳，她觉得自己被韩诺看穿了。
　　阿精叹气：“典当爱情有什么好的，我讨厌看到当铺收取别人的爱情。”

　　韩诺也叹了一口气，阿精的回答让他无法狠心指责她。
　　他知道自己对不起阿精，无法给她爱情。
　　他只能说：“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他又说：“你该继续去完成自己的工作。”
　　阿精不解：“我的工作，一直做的很好。”
　　韩诺摇头：“主人给你的任务，让你穿梭于各个时空，寻找灵魂。”
　　阿精不敢置信：“你这是在赶我离开。”
　　“不！”韩诺否认，他怜悯的看着她：“我只是担心你，不想主人因为这个原因惩罚你。”
　　韩诺失去的只是爱情，并不是记忆，他记得她给阿精的承诺，记得他们曾经相爱……
　　只是，如今的他没了爱情，他再也没了当初爱阿精的感觉，他能做的只有怜悯她。

　　阿精问韩诺：“我走了，那这里怎么办？你缺个助手。”韩诺告诉阿精：“在你回来之前，孙卓一直做的很好。”
　　见到阿精难过的表情，韩诺解释：“我并没有想要让任何人代替你，只是，孙卓能够做的很好，她是明星，客人对他趋之若鹜，她能给当铺带来更多的生意。”
　　阿精反驳：“这是借口，她会来当铺，大概是因为她想来。”
　　阿精一直知道，孙卓想要取代她，成为当铺的助手。
　　而韩诺……
　　不论孙卓想要什么，韩诺都将尽力满足她。

　　韩诺说：“孙卓是我的晚辈。”
　　没了对阿精的爱，韩诺很容易就将这话说出了口。
　　他与孙卓是亲密的人，他们血脉相连。
　　阿精固执道：“终有一天，她会取代我。”
　　韩诺给她保证：“她只是一个平凡的人呢，只有七十岁的寿命。”
　　阿精瞪着他。
　　韩诺又说：“我不会再给她更多。”他记得阿精说过的话‘八号当铺最是公平，若是你过分优待她，当铺必会从她身上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