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色的留声》一琭一鸣

9、出逃

　　第一站
　　3月12日焉念在那个狭窄的小巷里出生。是的,我活了,用自己还那般幼嫩无力的手脚撑破女人的肚皮,抢夺活下来的机会,剥夺她的存在。是的,我活下来了,作为永远的杀人凶手,活了下来
　　我并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是生是活,是潦倒是风流是快活。我只是偶尔想,想问问,从来没想过将我养活,为何要赋予我生命？
　　没有父亲没有母亲,我,只有我的惤了,比自己要早五年被生下来的姐姐,花掉所有的精力把我养活了的姐姐。即使我们的羁绊仅仅是那身上流着的来自同一个的女人的血,她却为我付出了所有,放弃了所有。
　　我们犹如寄生虫一般,寄生在女人的家里,简陋的只是备受埋怨备受讥嘲的家。贪财的舅舅,尖酸刻薄的舅母,然后被赶走,最后被年事已高的外婆外公像垃圾一样被捡了回家。
　　外婆对我们并不好,这个年老内心没有爱的老女人,她爱她的女儿,那个年轻聪慧的女人,只是,她怨恨她,恨她没有为她做过任何事就离开她,怨恨她的愚蠢。她讨厌女人留下的惤,是她让她失去了自己女儿嫁入豪门的机会。而她对我的是怨恨,她恨,恨我我夺走了她又爱又恨的女儿的生命,而且她更加无法接受我继承了女人的脸的现实
　　跟外婆不一样,外公对我们都好,只是他从来都自私懦弱,他并不爱我们,也不爱他的女儿,他的妻子,他爱着的从来只有自己,他从未敢为我们去顶撞外婆,他从未曾为我们做过任何事,他的好就是什么也不管,不怨也不爱。无论何时,他都只是发着呆看着那些杂草般的所谓的艺术植物
　　惤高中刚刚毕业便出来打工了,放弃了考上的名牌大学,因为外婆断了对我们所有的经济支持,只留一句“18岁人了什么都可以做了”了事。如果没有我的话,惤或许就可以摆脱外婆的仇恨,离开这儿走得远远的了。只是因为我,她放弃了这所有可以得到自由的机会,为了我,她放弃了一切
　　高三毕业不久,外公外婆都双双去世了,只给我们留下这破房子,只留下惤一个给我,把什么都带进了黄土,只留下惤…
　　惤已经23岁了,在一间食品公司当秘书。
　　她找到自己所爱,却为我放弃了他,嫁进了豪门,如果外婆还活着,一定会又爱又恨吧,这个让自己的女儿嫁不进豪门的丫头却嫁进了她老人家所梦寐以求的豪门
　　“要来当我的伴娘哦！姐姐只有念了,要祝我幸福哦”她笑着替我换上她为我准备的礼服,只是我还是在她离开后逃离了会场,看着站在会场外的那个深爱着惤的那个男人,什么祝福也没有,一个人跑了。明明自己怎样都不要紧的,明明只是希望给她幸福只要她幸福就可以了,只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要为我牺牲那么多？全然不顾自己的幸福,为了我这样的人放弃自己的一切！为什么？为什么
　　穿着被自己抓破了的礼服,一个人光着脚在街上走,拥进人群里,陷入这个城市不安的灯红酒绿里,被夜不一样的喧闹所淹没…
　　然后,一个人走进第二世界里喝酒,bartender给了我一杯Blue Margelit,我不知道那是什么酒,只是觉得那酒好苦好苦,真的好苦。双手捧着高脚玻璃杯,看自己的眼泪划过泛红的炙热的脸颊。人说一酒解千愁,只是为何,再多的酒灌进自己的身体里,我的愁却丝毫没少。然后,胃里开始了翻江倒海,然后一个人跑进了厕所,一个劲的吐,似乎要把胃里的所有的东西都要吐出来了。头很痛,身体好热,拖着摇晃的身躯,一个人走出了洗手间,似乎撞到了谁,似乎跌进了谁的怀里,只是一片模糊,记忆,感觉
　　等自己撑着剧痛的头醒了过来,等自己睁大眼睛看到赤裸裸的自己,等陌生的气息触碰到自己的脸,我的眼前才清晰了,我的大脑才清晰了,我的神经才醒了,我被人□□了。
　　陌生男人醒过来了,揉着惺忪的眼,模糊的说着梦话似的,点燃着的香烟冒出浓浓的白烟,让整个房间充斥着浓浓的烟草味。一烟烧尽,红热的光寂寞而逝,男人的口却从未触碰她温柔的唇。他说,他不会抽烟,只是习惯了这种味道,时不时会燃着,然后他试着去吸
　　“咳咳”他冲着了,被那烟。我笑,在心里笑
　　他告诉我,他的名字叫安树,23岁
　　我的心情显得出奇的平静,没有恐慌没有眼泪,安静的看着他,喊出了一个数字：一千。不知廉耻地就像妓女一样。是的是生活,让我醒悟过来了,为了活下去我不得不向金钱低头。我什么也没有了,却不可以不去挽回金钱,生活没有它,便不能维持下去了,那肮脏的把惤也抢走了的东西。我是活得太天真了这些年,大概,所谓的自尊在金钱面前只不过是没有价值的多余的东西
　　他用他充满了烟草味的嘴堵住了我半张的口,让他炽热的舌头在我的口腔里肆意飞舞,让他那霸道的气息把我吓倒,让我臣服。
　　他用力的把我埋在他的怀里,紧紧的。没有表情的,声音冷冷的对我说“我用钱来交换你的电话号码,可以吧。”
　　他让我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梳洗之后,把一张白色的纸条放在我的手上,我知道这叫做支票。
　　金额那一行,清清楚楚地写着5万。
　　他送我回家,用他那匹帅气的“银马”。
　　这叫做下贱,我懂,只是我的手会坚决的接过他的钱,放弃自己两个月的自由,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他,等待着如何被侮辱,对,由自己走进第二世界,由自己喝下第一口Blue Margelit,焉念已经死掉了,只是拖着腐朽的身体苟延残喘罢了
　　一个人回到空空的家里,不再有往常熟悉的饭焦味,也没有人站在门的那头温柔的说“你回来了”。惤已经不在了。我把她卖了
　　5万块,我可以交学费了,不用再为拖着拿不到的奖学金而焦急了。5万块钱,我可以交水费,交电费,交煤气费,我可以不再吃方便面了,只是,5万块钱,什么也不是。放在存折里,狠狠地把它垫在书底,就如同不曾拥有过一般,让它铺上厚厚的尘,为了自己那仅有的微薄的自尊…
　　开学典礼上,姐姐的身影出现在人群里。她那样安静的站着,和其他人一样,直到会议结束,直到两个人又面对面地站着。她紧紧的把我拥入怀里,有雅诗兰黛的味道,是她最讨厌的香水的味道。
　　她变了,变得更漂亮了,从前隐藏在宽松衬衫下的S型现在显得那么的迷人,现在的她就像个贵妇一般,不,已经是贵妇了。躺在漂亮的锁骨上的的不再是自己串的塑料珠子,在那上面是那条闪耀着蓝光的宝石,一定很贵
　　她是要我搬去跟她一起住的,只是,我拒绝的答案依旧没变。那么狠心的话,竟然说出口了,我这种坏家伙 “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家啊,不要再可怜我啊！我害你失去的还不够多吗？我还要索取什么？”
　　“啪”她打了我,那么该打,那么多年来第一次打了我“那也是你的家”。
　　我的眼泪没有任何声响的落下来了,不管自己怎样强忍着,它还是那么光明正大的背叛了我。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固执,自己的倔强,曾怎样深深的伤害过眼前这个女人。只是,已经够了,她为我付出的已经够了,足够我花一辈子去还的了,够了,给我小小的自尊留回一点儿的立足之地吧,它快要被淹没了…
　　掏出手帕擦干了眼泪,像往常一样往我的手塞钱。只是这钱已经不是以前那些零零碎碎的一两块钱了,这钱单薄干净却是那些一叠一叠的零钱的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50万,收下这写着五十万的支票,我真的把姐姐卖了。冲动的想把它撕得粉身碎骨,只是我能够做的只有死死的把它抓在手中,看着惤远去的身影掉眼泪,自己那搬的没用
　　那天晚上,安树到我家来了,把一大堆好吃的带到家里来,安静的站在门口,等我回来
　　我哭了,蜷缩在他的怀里,放纵的大声哭了。从自己从教堂里跑出来,从自己从惤手中接过那张支票的今天起,我真的什么也没有了,把老人家唯一留给我的姐姐也卖了,真的什么也没有了,什么都丢了
　　“安树…安树,我什么也不要了,我什么也不要了,即使被人说不知羞耻,即使你喜欢的只是我的身体,我也没关系了,只要你不要把我丢下,不要抛弃我,不要丢下我孤零零一个,已经什么都无所谓了,所以,请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自尊又有什么用,自尊算什么,自尊什么也不是,自尊什么也给不了我,自尊不能让我吃饱,自尊不能让惤回来。我已经什么都不想要了,漂亮的舞鞋,宽大的舞台,观众,掌声,什么都不再需要了,只是想找个依靠,像溺水的人,只想紧紧的抓住剩下的唯一的救命草,不让水把自己淹没,不让任何东西夺去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生存的机会
　　他什么也不说,只是用他的唇吻住我,紧紧的,把属于我的氧气都夺走,让我窒息…
　　那天,我把这房子原本属于惤的那把钥匙交给了他,不收一分钱把自己卖给了这个男人,即使自己还是不知道到哪一天也会被抛弃
　　那天起,安树几乎每天都会到学校来接我,两个人一起走着回家,看好看的夕阳,走熟悉的小路。每天每天给我做些好吃的,让自己一个月下来竟然胖了3kg
　　他说,他什么都不需要我为他做。他说,郑重其事地为那天的事道歉,眼睛直直的看着我的眼睛说,自己是真正的对我一见钟情了
　　我说,你还是孩子吗？他笑,他说他只有23岁,虽然已经不是学生了。
　　安树会弹很好听的吉他,有过那么一天,他就拿着吉他出现在家门前“我是为爱流浪的英雄”禁闭着双眼说
　　我笑：你怎么就成了英雄呢。他不说话,却帅气的摆了个pose,安静的给我弹吉他,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歌,只是觉得十分十分的安心。然后他就那样闭上眼亲了我的脸说：因为是我在黑暗中把公主救出来的
　　我哭,紧紧地抱住他,在他耳边又是哭又是笑的说：很开心,我
　　他笑,安静地继续给我弹吉他
　　后来,安树开始教我弹吉他,那些谱子都是一个名叫瞳创作的谱子,他说,他深深的爱上了他的音乐,后来,他就把一大堆的CD送我了,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个叫瞳的人,就是他自己,那些曲子都是他作的,那都是他自己灌制的CD,

　　那天,安树带我去了海边,那是离自己生活的房子有几百公里远的一个浅海。我问他为什么要带我来,他不说,只是脱了鞋走在软酥酥的沙子上,不说话,让我跟着他
　　两个人安静的向前,海风轻轻吹拂着,有海水淡淡的咸味,让人很平静很舒心
　　脚下的沙子被海浪浸湿了,海浪轻轻的撞在的脚上,凉凉的,冰冰的
　　然后安树开始给我弹吉他,与海浪的声音混合在一起,那般的暖心。闭上自己的眼睛,安静地跟在他身后,只是他突然停下来的脚步让我死死的撞在了他的背上。他不做声,只是依旧安静的给我弹吉他,两个人贴的那么近,他身体传过来的温度,那熟悉的他的气息还有身上特有的味道,那是跟古龙水散发出的不一样的自然散发出的体香,我喜欢的味道
　　演奏戛然而止,然后突地响起了杂乱的几个超强音,然后一个熟悉的音响起来了,接着是那首有名的曲子
　　海风猛地吹起了,头发在眼边胡乱的拂动,模糊了视线。海浪猛地撞在远处的岩石上,溅出了水花,在阳光下闪着光亮,像钻石一样
　　安树突然转过了身,还是什么话也不说,只是轻轻的把他的唇贴在我的双唇上,那么温柔的吻…和平是不一样的他,和平是不一样的吻
　　头发轻轻拂动,在两个人的脸上,轻轻地,搔痒了彼此,最后不自觉的两个人都笑了
　　安树把他的头靠在我的肩上,隔着吉他把我抱在怀里,很久很久以后小声的在我耳边说：生日快乐,安树
　　我猛地推开了他,睁着眼睛看着他：你生日？？。对不起,我不知道,什么都没准备,什么都没…
　　他摇摇头,笑着看着我：为什么要道歉？你就是我最满意的礼物。第一次一个人来这个海时,我便爱上它了,吉他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喜欢上的,吉他的声音和海浪的声音在一起。然后我就对自己说,将来要带自己最爱的人到这儿来,安安静静的走在着自己最喜欢的这片海上,给她听最棒的演奏
　　“呜~呜”我的眼泪掉下来了,这不是他的生日吗干嘛感动的是我呀？只是眼泪就是这样不断的落下来。安树笑着来擦我的眼泪,只是眼泪越是擦就越是掉,最后,不知不觉开始了抽泣,站在旁边的安树也哭笑不得了…
　　那天两个人一直呆在海边,天暗下来了,夜暮降临了,看头上的星星,比钻石更璀璨耀眼的星星。我告诉他,从自己很小的时候开始便喜欢一个人跑到屋顶去看星星,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每一次都会对着那些发光的东西许愿,说也把我变成星星吧,那样子我便可以在天上面守护着大家了。
　　那个时候姐姐总喜欢坐在长廊里,两个人一上一下地坐着说悄悄话,那个时候的姐姐很温柔总是很体贴,不像我,像个小男生,总是跑到树上跑到屋顶上去,现在想想也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怎样爬到那么高的地方上去的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成了姐姐,只会在长廊上看星星了,忘记了,已经,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没有木板搭的舞台在脚下,只有一片柔软的沙子,没有舞鞋,只是穿着帆布鞋,没有音乐,只是伴着海浪,没有聚光灯,只有头上的星星,看着他献上了我最深情的一舞,那是自己自学的最喜欢的孔雀
　　对于念来说,天鹅的凤凰的根本就是妄想,但,我也希望有一天,可以像孔雀一样伸展自己的身体,像孔雀一样,闪闪发光,这就足够了。

　　学校放假,兼职的那间店也休息,一个人在家里躺着发呆。明明累坏了,却整晚失眠睡不着觉
　　门被打开了,也依旧躺着一动也不动,是安树,我认得他的脚步声,还有他的早餐,那总是可以吃上几天的早餐
　　他坐在我的旁边,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不动,最后,他还是把我拉下了床：快9点了,得吃早餐
　　洗了脸,刷了牙,顶着一窝蜂坐在安树的旁边语无伦次,他在笑：你要成国宝了
　　我说我失眠了,他却跟我开起了玩笑：一定是太想我了
　　我瞪着他,他却只是用面包来堵住我想唠叨的口
　　吃过早餐,他从抽屉里找来梳子,说要给我梳头发。我睁大好奇的眼,充满着怀疑的皱起了眉,坐在镜子的前面,透过镜子看抚摸着自己的头发的他,看变得有些憔悴的自己。
　　他右手拿着梳子在我的头上比划,过了很久才终于笨拙的开始给我梳,只是因为头发都打结了,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才保证在我不会喊痛的情况下为我把头发梳齐
　　他抚摸着我的头发说她们很漂亮,我说因为我最爱自己的头发了,他却怀疑的睁着眼睛来看着我。我在镜子里瞪着他,继续让他帮我梳,到最后终于用发夹把我的头发夹起来为止。
　　看着镜中的自己,笑了。自己的确一点儿也不爱自己的头发,从来都不会主动打理它,只是惤在的时候会帮我修剪,它才成了现在这个型而已,留长发,也只是因为惤喜欢。
　　换了件衣服,拉着安树的手便出去了,我说,为了上次生日一事,我要给你补回一份礼物
　　然后,我带了他去教堂,跟惤结婚时用的不一样的教堂,只是没想到,里面刚好有人在结婚,我说,还是下次吧,他却牵着我进去了,既然来了就给人家祝福吧
　　这个教堂,自己小时候每次经过时都会驻步的教堂,简朴却神圣,里面有一个十分漂亮的花园,还有那个在教堂中央的那个巨大的管风琴的温暖的声音,无论何时总能温暖自己的心的像妈妈的声音一样的声音
　　在这儿结婚的每一对新人手中的花球都是神父用这个花园里的花做成的,大家都说,只要你能够在婚礼上接到那个花球,只要你能够受到琴声的洗礼,那管风琴幸福的声音,你便会得到幸福了
　　每次自己经过这儿都希望那个花球会掉落在自己的手上,只是那花球距离自己多么遥远
　　安树拉着我的手径直的进入了教堂,跟其他宾客一样安静的在空位置上坐了下来,那种温暖,让我忐忑不安的心平静下来了,心虚的感觉却跟着袭来了,这个教堂正在举行婚礼,正有一个女人要得到幸福,只是,那个人并不是自己
　　厚重的大门稳稳的伫立在那儿,钟声响起来了,穿着好看的白色婚纱的新娘被引进了教堂,踏在鲜红的地毯上,向他的爱人的方向走去,那动作那么缓慢,那脚步那么的轻柔,让人觉得很暖很暖
　　新娘新郎站在神父面前,微笑着,等待着彼此的誓言
　　“B先生,请问你愿意取A小姐为妻吗？”神父开始了念诵那些硬邦邦的却充满着神圣的说辞,我低下了头,安静的听着,不知不觉眼泪掉下来了。突然,安树拉着我的手站了起来。“无论生老,无论病疾,无论健康与否,你都愿意与A小姐共同面对,不离不弃,永远。你愿意吗？”
　　他的手紧紧的抓住了我的手,把它贴在了他的心前,温柔的看着我几乎与新郎同一时刻说出了那三个字“我愿意”我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什么话也说不出了,只是不住的在点头,不住地点…
　　我愿意,我真的愿意
　　安树亲了亲我的额头,微笑着,小心翼翼的为我拭去在眼边的眼泪,还是那么的温柔的双眼。管风琴响起来了,我听到了,那是祝福的声音,安树笑着亲我的唇,在这被祝福的声音里,我在心里告诉自己,我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了…
　　我的手依旧被牵着,那双手很厚实很温暖,属于安树的那双手…

　　一个人安静的在桌子上写论文,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那是惤的电话。
　　我们已经快半年没见面了。原来跟安树在一起也已经快半年了。
　　惤要做妈妈了,她告诉我说,她想我去看她,安静了很久,沉默了很久,我答应了,她说她会派人来接我,我自己点了点头便挂了电话,惤要做妈妈了。
　　早早的起床,换了衣服便在家里等着了,学校放假,所以不用上课,手上拿着书,一边看一边在等,10：35,门被敲响了,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是惤家的司机。
　　放下书,什么也没有拿,也没有什么可以拿,只是跟着男人走了,忐忑不安的坐在车子上,直到看到那高大的别墅,那可以用富丽堂皇一词去形容的房子。
　　被下人带进了屋子,看到了惤的家人,礼貌地鞠了个躬,脚步开始犹豫了
　　“念”惤的声音响起来了在二楼的走廊上,还是那么熟悉的声音。她快步跑下楼跑到我的旁边,然后紧紧的把我拥进了她的怀里
　　“念,姐姐很想你,念,过得还好吗？总是想找机会去看你,却总再忙,当有空时却…”
　　“惤,先让客人坐下,她该累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语气平淡地说
　　“是,奶奶,”惤笑着与那位老婆婆答话,然后牵着我到空着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念,你就是那个没大脑的调皮的不懂礼仪的连姐姐婚礼也不参加的,不愿住在大屋里的那个傻丫头阿念吗？”刚刚坐下,坐在离自己不远的一位脸色红润的爷爷便开始跟我说话,我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爷爷,真是的,怎么这样子跟念开玩笑,你不要介意,爷爷就是那样子的人”
　　“哈哈,惤这孩子真是,哈哈哈..”
　　“哈哈哈…”大家不知不觉得都笑起来了,只有我,坐在中间,安静,只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
　　“惤,念该饿了,我刚刚托人从法国带回来一种很好吃的甜品,让念也试一下”一个长得帅气斯文的绅士走了过来,我认得,那是惤的丈夫我的姐夫。
　　饭桌上摆放着许许多多自己吃几天也吃不完的菜,不像以前的一餐一肉一菜一饭。
　　饭桌前,大家都有讲有笑的,显得十分和谐,只是只有我是陌生的,他们所说的所提及的对于我来说都那般的陌生,我并不属于这里,大家的快乐仿佛就是我的不幸,坐在这里,我不自觉地感到心虚。
　　惤带我到她的房间去了,两个人像以前一样面对面坐着,她一脸幸福的跟我讲述她在这里的生活,突然觉得自己眼前的惤变得更陌生,陌生到不再熟悉
　　我问她：姐姐现在幸福吗？她笑,像以前一样温柔的抚摸我的头发“很幸福,在这里的日子幸福得就像是上了天堂,不愁吃喝,只管着怎么做一个好媳妇好妻子。而且还可以学到很多自己并不知道的很多很多的东西,而且大家人都很好。”
　　“假如有人要姐姐回到我们的旧房子里过像以前一样的生活,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生活,姐姐愿意吗？”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自己这样子问了出来,但是问题一出,便迫不及待想知道问题的答案,只是姐姐的答案让我震住了
　　“不会回去的。念,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我的孩子也会在这儿生活下去,所以,即使有人要这么做,我也不会让他得逞,而且,如果想两个人一起生活的话,只要念肯搬过来就可以了,何必得搬回那破房子。”
　　我的眼泪掉下来了,转身背对着她不让她发现自己的眼泪,姐姐变了,早已察觉到却接受不了。原来自己真的是被抛弃了。
　　一个人在硕大的房子里,感受不到任何的温暖…
　　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里,掉着眼泪
　　晚饭的时候,饭桌上多了两个人,一个是姐夫的妹妹,罗妮,比我大2岁,另一个是姐夫的朋友的朋友也是罗妮的未婚夫那个我想也没有想到的男人,姐姐说他是安树。
　　他就坐在我的对面,她就坐在他的旁边,两个人看起来那么的般配,简直就像是别人口中的“天生一对”,他们那么的恩爱,就像是热恋中的情侣,又像是新婚的年轻夫妇
　　硬把饭啃了进去,一个人快步回到了客房,躲在洗手间里哭泣,吃下去的东西竟全部都吐出来了,真是浪费了,这东西明明靠自己的能力是永远吃不到的,真是奢侈的胃。
　　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什么依靠也没有,只是一个人在哭。
　　我被骗了,被所有人。我被抛弃了,被所有人。只是,我还没有长大,还没有能力做到可以原谅背叛
　　用头发掩盖自己红了的眼睛,强忍着眼泪重新回到了饭桌前,告辞了。她说让司机送我回去。他说他送我回去,只是我拒绝了。丢下所有人,像发小姐脾气一样,一个人走了。只是,又有谁会看到我掉下来的眼泪…
　　天黑沉沉的也没有星星,脱掉高跟鞋,那双把自己的脚压肿了的高跟鞋,一个人光着脚在街上走,任眼泪往下掉,让汽车司机疯狂的向我鸣笛,任手中的手机烦闷的狂叫,一个人回家,回只剩下自己的家…
　　一个人躲在破房子里,躲在那个破旧的开始腐烂的柜子里,一个人孤零零的哭泣
　　这个柜子,小时候每次跟邻居玩捉迷藏时自己总爱躲在这里面,大家总不会找到这儿来抓我。还记得有一次大家找了很久,找累了都没有把我找到,而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在里面睡着了,大家都着急着想我到哪儿去了的时候,姐姐就在这割破了的洞口里探着头来喊我,为了防止被人发现这秘密基地,她还曾多少次引开过她们呢…
　　18年了,在这个房间里度过了快18年,由一开始的4人口,到现在的孤独一人。外公不在了,外婆不在了,现在就连惤也走了,最后,连安树也不在了,什么也没有了…
　　一个人在柜子里掉眼泪,安静的睡去,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知道自己为何只能够停留在黑暗中,什么也不知道了…

　　她叫焉奈,是我的妈妈,被我亲手杀死的妈妈,第一次上酒吧,第一次喝酒,醉了,怀孕了,生了个女孩子叫焉惤,没有爸爸的焉惤,只是焉奈还活着。四年之后,第二次去酒吧喝酒,同样醉了,同样怀孕了,生了个女孩子叫焉念,没有爸爸的焉念,没有妈妈的焉念。留下两个孩子给自己年老的父母,只留下两个负担给两个老人家,便走了,永远回不来了..
　　电话仍然在响,依旧没有去接,直接拔掉了电池,拿着存折,拿着那些属于自己的东西,丢下房子,这天,连自己也离开了。
　　火车在黑暗中开动了,在这个城市,已经没有东西是属于我的了,我已经什么也拿不走了,真的什么也没有了,连最后一根救命草也没有了,消失不见了
　　安树,我恨你
　　第二站
　　来到城已经接近半年了,念不成的大学被一分安定的工作代替,设计公司里的打字员,每个月有4000块钱的人工,那是那么丰厚的工资,对于自己来说,那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住的公寓是在离上班的地方不远的在市区中央里的一小幢公寓楼里,房东是一个已经50多岁的婆婆,人很温和慈祥,长得跟外婆很像,性格却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
　　她的住客并不多,大概是因为这房子已经有一定的历史了吧,不过房租很便宜。婆婆是一个很平易近人的老人家,第一天搬进去的时候她便请我到她家去做客,给我准备好吃的丰盛的饭菜,她就像对待自己的孙女一样待我,在这个冬天会下雪的城市里给我织毛衣织围巾织手套,她的笑容就像阳光般温暖,融化这寒冬里的大雪,温暖我心中的阴霾。
　　“公司来了个新经理,是一个帅气的年轻的单身男人。”虽然我只是这个公司里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职员,但这公司的人们就是喜欢把无论什么事都要传到整个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了才肯罢休。
　　他有个奇怪的名字,叫可乐。每次看到这个年轻的经理年轻的女职员们都开玩笑的要他请喝可乐,而平时安静的他就会像魔术师一样从口袋里变出很多很多的可乐糖来分给那些女人们,也因为这样,渐渐地大家便改口唤新经理为可乐先生了
　　第一次跟可乐先生说话是因为自己在会议室里开OT时不小心睡着了。自己醒来的时候,他正在帮我整理我的工作
　　他问了我的名字,我说,我叫阿念。焉念。
　　他安静不爱说话,长得很帅,很有才华,而且工作效率极高,我剩下1/5的工作,他用了不到半个小时便给我完成了,在我替他去买咖啡那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内。所以才会那么年轻便成了这么大一间公司里的经理吧
　　那天他请我喝可乐,用他的法拉利把我送回公寓。坐在他的旁边,就那样看着他的侧脸,觉得很熟悉,那是在这半年来每天每夜都会想起的那个人的脸,安树的脸,笑得很好看的脸,有时会坏坏的脸。眼泪刹的掉下来了,别过脸去看车窗外的风景,心真的好痛。等车子停了,急急忙忙说了再见便直直的往楼上跑去了,却在楼梯转角处狠狠的撞在了某陌生人的身上。
　　“对不起”我礼貌的低下头说,手用力地去拭去眼边的泪,只是无论自己的手怎么快速的去逝去擦,眼泪还是不断的溢出来。
　　对方什么也不说只是递给我一张干净的纸巾。我笨拙地接过纸巾,呆若木鸡的站在那儿不知该说什么
　　“我是新搬到这儿来的李含生,大学二年级学生请多多指教”陌生男人看着我礼貌地说,却突然扬起嘴笑了“你哭了,是肚子饿了吗？”
　　自称李含生的男人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让我的脑子突的罢工了几秒钟“肚子饿了？？？为什么是肚子饿了啦…？？”
　　“我家表妹每次肚子饿了都会像你这样哭红了眼睛,虽然还不会走路。”
　　“那是婴儿啦。”“我不是婴儿,怎么会因为肚子饿了而哭了呢”看着他无可奈何的苦笑了,这是冷笑话吗？
　　“呵呵,很冷吧”
　　“一点都不”
　　“什么嘛！不过没关系了,不哭就好了,而且…”男生低着头看看我放在肚子旁的手“一定是肚子饿了所以又不哭了吧”
　　“哈哈哈哈,怎么又是肚子饿了”继续无奈的笑着,他很饿吗？
　　“逗你笑呀,我告诉你,我的目标是要做一个出色的男公关,让每个哭泣的女孩遇到我都不会再掉眼泪。”男生严肃的看着我道,然后把脸靠近我“我的脸可值钱了”
　　“放心,你的梦想绝对不会实现的,我保证,绝对不会”
　　“喂,你人怎么那么坏呀,竟然这样子打击一个心理满怀着梦想的人！“
　　“这不是打击,这是现实,我实话实说”
　　“念,回来啦”在无奈中听到了婆婆熟悉慈祥的声音,快速变脸笑着说婆婆好
　　婆婆点点头,看着男生笑着说“阿生,看来你将来一定可以成为出色的男公关,你看看你把念逗得多开心,哈哈..念是住在你旁边的比你早半年多搬进来的,以后要经常把念都笑才行哦,婆婆事后请你吃老火粥”
　　“遵命,我的公主殿下”
　　“婆婆,我,在别人看来这是很快乐的笑吗？这分明就是哭笑呀！”
　　那天之后,平时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房间里,每天都有阿生的身影出现,那个小无赖,每天持着那句“我听从我的公主殿下的旨意,要经常逗阿念笑才行”来我这边白喝白吃,有时还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来让我到他的房间去帮他收拾房子,简直是天下第一无赖。只是,那个无赖虽然真的很无赖,但托那些就冷的冷笑话的福每天还真是把念给逗乐了

　　这个城市里的夏天显得特别的炎热,房间里开着最大功率的风扇,却依旧于事无补。
　　阿生叫嚷着跑了进门“念,我们买空调吧？我的风扇好像是坏掉了,吹出来的风是热的啊”
　　“说倒容易,哪来的空调钱让我们花啊！”
　　“我是大学生没钱,但年不是出来工作了吗？怎么会没钱呢？”
　　“好热好热好热啊！婆婆婆婆！救命啊！阿生要英年早逝,死于非命啦”一见婆婆进来,阿生便滚着过去撒娇了“婆婆一股的汗臭味会被讨厌的吧！当不了一级棒公关啦！”
　　“是啊是啊,乖孩子。空调的话不是没有,准备一下,跟我出去吧！”婆婆蹲了下来,露出一贯慈祥的笑道
　　“哪里去啊婆婆？难道要去商场享受免费空调吗？好丢人哦那样！还是还是免费空调吗？”阿生爬起来便开始刨根问底“婆婆？”
　　婆婆什么话都不说只是眯着眼笑,关掉没用的风扇,随便穿了双鞋子带上门便跟婆婆出门了“婆婆我们要到哪儿去？”
　　“呵呵,到了你们就自然知道啦！年轻人做事就是太过急躁了！”婆婆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把巨型的伞撑在了我们的头上,啊！如果没有它,大概我们就要可以摆到烤肉店里去了。穿过一条条陌生的小巷,经过几番的转弯转弯再再转弯之后,一巨大的二手电器交易市场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婆婆,这是….”阿生还是第一个忍不住发问的人。
　　“婆婆呢就只有你们这两个住客了,如果连你们也走掉了,我下半世就得靠吃北风过活了,所以算是给公寓添加新设备也算是送给你们的礼物啦,好好的在这里挑一台又好又优惠的空调吧！呵呵呵呵呵….”
　　“遵命！小姐我们都感动死了…”是真的很感动很开心。最终在二手市场里,在婆婆的金口中,我的房间里安上了一台8成新的却只花一半的钱的空调！然后三个人就那样懒洋洋的躺着,真是享受….第一次觉得发明空调的人真伟大
　　“焉念,这份文件你得等明天之前打好给我”“焉念,放工前完成并给我copy 1千份”“焉念”…
　　在这规模并不算小的公司里竟然只有我那么一个的打字员,每天堆积成山的文件要入档,copy。虽说熟能生巧,但是每天每天的十万字可并不是件易事。然后不知从哪天开始,开OT便成了我的另一份工作。而且还是“义工”

　　第二次跟可乐先生交谈,还是在开OT的这个时间里,只是那天买咖啡的是他而不是我
　　他问我为什么经常要开OT,我真想说忙不过来,让他再多请一个打字员,不过想到有可能会分掉我一半的工资,我还是一句“还有些手生,赶不起任务”骗了过去
　　看着堆积在桌子上的文件,他突然自言自语道“整天对着电脑的工作,得在旁边添加一些绿色植物,眼保健操什么的还是可以的,多吃些对眼睛有益的营养食物,像红萝卜,还有….”直到他看着我眨眼我才知道刚才那是对我说的话。
　　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点了点头,手上捧着与这个季节有些不协调的热呼呼的咖啡,动作有些笨拙的喝着
　　他对我笑笑,然后开始翻他手中的书,厚厚的杂志似的,不知是什么书呢,也不知像可乐先生这样的人会看些怎么样的书呢？
　　很久以后的安静,他突地从自己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我的旁边“我们交换一下工作吧！”
　　“哈”交换工作？经理是干什么来着的？我不解地看着他,让他继续说下去“其实是这样的,下个星期是我妈妈的生日,我在给她挑礼物,可是花多眼乱,怎么都挑不出确定的来,你来帮我挑挑看吧！”说着他便把那本好奇着的杂志放到了我的眼前,拿走了我的手提电脑,很快便进入了工作状态,真不愧是经理级的,不过没想到经理原来那么孝顺
　　看着可乐先生认真工作的身影,我便开始认真的去翻这本商品琳琅的“书”了,虽然只是照片,但那钻石的闪耀却依旧,是非一般的,那些有着不同名字形态各异的宝石,自己所不曾触碰过的拿自己的命去换也换不到的东西。
　　突然一条蓝宝石项链把我的视线吸引了,我认得,在姐姐的脖子上曾挂着一模一样的宝石项链,移开自己挡住了价钱的手,刺眼的50万让我的心猛地颤动了一下,12年的工资。一条项链就得花上我12年的工资,那要把姐姐赎回来,我得花上多少个12年。
　　眼泪猛地从眼眶里溢出来了,滴落在晶莹剔透的蓝宝石上,溅出了映衬着浅蓝色光的水花,自己和姐姐的距离已经那么的遥不可及了,原来真的已经不能回去了….
　　用力甩甩头,擦掉在眼眶遥遥欲坠的那些浑浊的水珠,假笑着“这些东西还真贵”
　　可乐先生抬头看着我,什么话都没说便继续埋头“工作”了
　　让视线从蓝宝石身上移开,继续在这些对于自己来说都有着天价的商品上游走自己的视线,然后视线被同镶着蓝宝石的镯子吸引,古铜色的复古镯子上锈刻着圆形象征着吉祥的鱼儿,然后在隔着的气泡上镶着深蓝色的宝石,转动着闪亮着。“我想这一定很适合经理的母亲”得意的像发现宝藏一样把书推到可乐先生的面前指着镯子道。只是可乐先生除了笑以外却什么回答都没有了,一个人莫名其妙的笑
　　“我的眼光有差到让经理只可以笑吗？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问,是我的眼光太幼稚了吗？可乐先生还只是一直在笑,最后竟噎着了,开始了辛苦的咳嗽,当他终于再开口说是已经是在那10分钟以后了
　　“咳咳,sorry,其实我也一直在这条镯子上徘徊,还试着抛过硬币决定,但还是没有决定,不过现在两个人都选择了它,那就一定是它了！”他看着书上那条镯子,笑得就像个孩子一样,然后合上书合上电脑,把它还给了我“搞定了！”
　　摸了摸自己有些扁的肚子,他微笑着说“肚子饿了！我带你到附近去吃豆腐花,那个伯伯做得很好吃,我不太喜欢饭店里的东西,太注重外表,太注重调味了,一点儿自然的味道都没有,我还是比较喜欢吃些清淡的东西”
　　我点点头,收拾好东西便跟着他走了
　　坐在可乐先生的车子上,这是第二次。他带我去了一间叫八子糖水的店里吃豆腐花,那里客人很多,生意感觉十分的好。可能是因为服务吧,这里的每个店员都给人很亲切的感觉。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糖水本身,就好象这豆腐花,真的好吃,完全吃不出石膏的味道,甜甜的满满的大豆味,而且滑滑的,口感真的很棒。
　　的确,比起去饭店吃那些华而不实的饭菜浪费钱财,还是在这里吃糖水的好,既实惠,而且十分的有家的感觉,让人不自觉的想起妈妈做的糖水,想起一家人一起笑着喝糖水的画面,即使我并没有尝试过,但客人的脸上看到的大概就是这样的东西。临走时我多要了两碗豆腐花打包着“我的房东太太喜欢吃还有阿生”
　　可乐先生送我回家之前,带我去了另外一个地方,那是我从来没有到过的地方,偏僻的海边悬崖。那里耸立着一座破旧的柱状建筑物,像塔一样的,应该是荒废了的灯塔,已饱经风霜。不再需要了而被遗忘了。
　　可乐先生安静的坐在那儿,我也陪他一起安静的坐着,海风从下面吹上来夹杂着丝丝的咸味,凉飕飕的,很舒服很安稳,真想也带婆婆到这儿来坐坐,老人家一定很喜欢
　　可乐先生的曾祖父是这座灯塔里的最后一个守灯人,他看着这片平静的大海度过了他的童年,最后也在这儿成家立业,老去了,逝去了,那样子没有声色的就走掉了,还说过要看看他的曾孙长什么样,还说过一定会等他的,却连最后一面也没让他看到便离开了人世
　　听着可乐先生的故事,看着他悲伤的表情,我走过去轻轻的把他抱在了自己的怀里,什么都不说,只是轻轻的抚摸他的头发,让他像个孩子一样在自己的怀里嚎啕大哭,哭累了沉沉的睡着了,偶尔还会听到他喊着曾祖父的梦话,夜深了,周围的所有都变得很安静,安静得只听得见风吹的声音
　　头上的星星闪着,只是跟那天不一样,这个城市的上空上的星星闪耀着的光显得那么的虚弱,就好像蒙着薄薄的雾一样,又好像蒙着层层的忧伤一样,看着怀中安静的可乐先生,看着头上的的星星,心里不断的喊着那个男人的名字,内心显得十分的平静,没有忧伤,没有眼泪。
　　温热的豆腐花已经变凉了,生水了,不再新鲜美味,不再留有它所引以为傲的颜色…

　　三更半夜的还大开着冷气,三个人围坐在我的房间里进行这激烈的决斗——“盖棉被”,即使手背都已经红红肿肿的,黑眼圈要比得上熊猫,这三个好胜的人,还是在累积的战果中斤斤计较着,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败北者
　　“阿念,难道你就不想睡了吗？快快承认失败饶过我们的眼睛吧！”终于忍受不住疲倦的阿生终于开始闹别扭了“我明天还有课的啊！念念,念念,念念….”
　　“你不是要当公关让女孩子高兴的吗？你认输就可以让我们很高兴了！这个时候正是发挥你公关本能的时候！”一边拍打着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我不断扯着我的衣角的阿生的手,一边全神贯注的盯着继续累积着的牌
　　“婆婆,婆婆”看苦肉计对付不了我,阿生便转身投向婆婆了,就在这个时候,3字脱口而出,紧接着醒目的葵扇3醒目的站在牌山的顶峰,伸出我的手狠狠的拍向它,接着两手掌拍打的声音响起来了
　　“啊~啊~你们甩赖,你们…”看着叠在一起的我和婆婆的手,阿生终于开始发飙了,可话还没说完,眼边的一切便被突然的被黑暗笼罩了“停电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正想着站起身去找手电筒,一阵剧烈的摇晃把我狠狠地甩到在了地上,骨头撞击地面的疼痛让我的心疑惑的慌了起来“婆婆,这是怎么回事？房子在晃！地震吗？婆婆？”
　　“冷静点,别慌,婆婆在,快,往台下钻”婆婆扯着慌张的我们摸着黑钻进了旁边的台下面,“围在台底下面,别随便下去,阳台窗户上都有很多的盆栽,随便下去会被砸死的！”三个人就那样子抱着恐慌,紧缩着身体跟随着房子摇晃着房子还在摇晃,我的手在地毯上无力的颤抖着,心跳不断的加速,脑袋除了恐慌以外一片空白,我要死了吗？我要死了吗？口里模糊地不断呼唤着谁,不断地不断地,想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没有
　　厨房里不断传来餐具摔在地上粉碎的声音,清脆地像心碎掉的声音一样“安树,呜~呜啊~啊~”眼泪开始不断的往下掉,躲在桌子底下我开始了乱叫,房子越是晃,我的心就越是乱,“乓”是花瓶的声音,还有盆栽…
　　“不会有事的,念,不会有事的！我们还在！有我们在啊！”婆婆的声音还有阿生的声音,在这慌乱中传入我的耳朵,接着双手被两个人紧紧的握在了手心,紧紧地,暖和的,颤抖的手慢慢地停止了颤动,不安的心,猛地被这从手心里传来的温暖平复,相反的,感觉很安稳,变得很安稳,即使房子还在不停的摇晃,头上传来了掉下来的碎石粉与台面的撞击的声音开始不断的响起,但还有他们在,还有大家在,我不是一个人
　　地震持续了差不多20分钟,可以摔的会碎的全都碎了,幸好房子没有什么大碍,幸好我们的空调也没有受什么的影响…

　　今天是星期三,是惤的生日。连续下了一个星期的大雨终于停了。阿生到学校去了,婆婆报了名去1天旅行早上出发了,向公司请了假一个人留在家里。一个人躺在床上,听瞳的CD,越是听感觉就越觉得熟悉,最后才终于肯定了,真的是他的吉他声,属于安树的吉他声,那个怪怪的mi发音还是一样没变。
　　从抽屉里掏出来一个盒子,翻出被装在袋子里的SIM卡,已经快半年没用的卡,虽然还一直有替它充值,只是已经有半年没碰它了
　　从包包里翻出自己旧式的只有那两个功能的诺基亚,插上了SIM卡,重新开了机,已经有些模糊了的屏幕上显示着收信,按enter键进去,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他的名字,那么醒目那么好看的名字,脸激动的一下子红了,眼泪又不听话的往下掉了,直接按下了删除,只是在按下是字的那一刻,手还是犹豫着挪开了,转向了查看
　　【念,我搬进了你的房子,在这里等你回家你的安树】
　　【我在你的房子里养了一只猫,好可爱的英国短毛,我替她取了个名字,跟念一样的名字,没意见吧！她也好想见一见你呢,念你的安树】
　　【念,大雨连续下了一个星期,我和念都好想你你的安树】
　　【念….你的安树】
　　骗人的骗人的骗人的骗人的,全都是骗人的,全都是骗人的,全都是骗人的全部全部….眼泪像泉涌一样,愤怒的狠狠的把手机扔向墙角,可它却依旧顽强的活着。双手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头,抓着桌上的东西只是拼命的扔,往地上摔,狠狠地狠狠地大哭,就像被狠狠的甩了一巴掌的孩子一样,狠狠地哭,喊破喉咙地。骗人的骗人的骗人的骗人的,全都是骗人的,全都是骗人的,这全部都是骗人的…
　　一个人拼命的掉眼泪,一个人在拼命的叫喊,直到那个男人站在我的面前,直到那个人拥我进怀里
　　这是第几次坐在他的法拉利上,已经忘记了,第几次两个人单独在一起呢,只是这一次安静的是他,任我在一边哭泣的是他,饿了给我买吃的是他
　　他还是带我去了旧灯塔的那个海边悬崖上,带我去吹风
　　风还是那样子的吹,还在眼角的眼泪被吹干了,眼睛的地方凉凉的,凉凉的,开始有点儿疼痛,然后让它们紧紧的闭上了,抱着膝盖把头埋在那里边,除了风干的泪水什么都没有。头发随着风在空中乱舞,偶尔划着手臂,缠腰在手指间。
　　“听说你请假了,我给你打电话,可是没人接,便直接来找你了,在路上刚好遇到了那个你提及过的大学生,是他告诉我你的门牌号的,门没关便直接进来了。妈妈很喜欢那条镯子,这个给你”可乐先生像平常一样开口说话,也没有理我到底有没有在听。
　　“念”可乐先生唤了我一声,然后接着说“这个是那镯子的赠品,当做是谢礼,你可以收下吗？我觉得跟你的肤色应该挺适合的”说着,他把一个蓝色的盒子递到了我的面前。
　　没有接过盒子,只是抬着头看着他：“那不是我该拿的,这根本不需要什么谢礼,帮你挑是因为那是我和你交换的工作！”
　　“收下,这是上司的命令”可乐先生板起脸道
　　“对不起,即使是命令,”还是没有接过盒子,我抱歉着倔强的看着他说
　　“哎~既然是这样子我也就不勉强你了,不过,把手伸出来”可乐先生叹了口气,笑着看着我。
　　迟疑着伸出了手,然后他把手放在了我的手上,搁下了一颗红色的可乐糖“我的爸爸最喜欢我的妈妈了,他知道妈妈喜欢吃可乐糖,所以每天都会给妈妈送去,每天一颗每天一颗的不会多也不会少。那些留下来的包装纸还被妈妈装在玻璃瓶里。妈妈每天都会拿出来看,那是他们两个人的爱的结晶,所以也给我取可乐这么一个名字。自从爸爸去世后,我就代替了爸爸去完成这项任务,因为,妈妈吃可乐糖时的样子最美了,最幸福了”
　　“有可乐先生陪在身边,夫人一定会很幸福的”看着笑着说他的爸爸妈妈,内心一阵纠结,对于连爸爸妈妈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我来说,说出这样的话。
　　“嗯,我最爱这个女人了,笨笨的总是那么容易感动,一动不动就会哭,天底下最温柔最单纯的女人。”可乐先生突然就站了起来,面对着大海。
　　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拍拍屁股沾着的尘,像他一样,看着大海,跟和安树一起看的海相连着却不一样的大海。
　　“念,跟我交往让我守护你的笑容吧,念笑起来最漂亮了。”可乐先生突然开口了,然后转过身来看着我。没有任何的回复,只是吃惊着看着他,看着他把我紧紧的抱在怀里,用他有力的手把我的脸压在他的胸前,让我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心跳,他的气息,和安树不一样的淡淡的古龙水味。我是没办法跟眼前这个男人在一起的,我们两个人是属于不同世界的人,即使我可以了解他的世界,他却永远不会了解我,他是幸福的孩子,从小被爱和温暖包围着长大的闪闪发光的孩子,看着他,我会自卑,我会抬不起头。
　　轻轻的推开了眼前这个男人,我转身走了,一个人走长长的路回家
　　惤,生日快乐
　　我辞掉了工作,并不是因为可乐先生,只是想离开了。离开这里。离开公司前,我给可乐先生拨了电话,我说,我们一起去吃豆腐花吧。
　　然后,那是最后一次坐在他的法拉利上,看着他的侧脸,不会再想起他了,是因为知道他永远不会是安树吧。“我还可不可以收下那份礼物吗？现在”他点点头,从包里拿出盒子,给我戴上了那好看的手链,只是我是吓着了的,赠品根本是骗人,那手链上串着一颗一颗镶着小小的蓝色钻石的星星,明明那么贵重,又怎么会是赠品呢。用手轻轻抚摸上边的蓝宝石,第一次触碰的这东西,冰冰的。没有温度的东西
　　八子糖水的豆腐花真的很好吃,或许有一天我会回来吧,为了这里的糖水。
　　作为分别的礼物,我给可乐先生还有他的母亲准备了婆婆教我织的围巾,或许对于他来说有点儿寒暄,但我还是想把自己的心意表达出来“我要离开了这里了,或许再也不会回来,所以或许再也不能见面了。”“我会给你打电话的,可乐先生一定要好好保重！”
　　“嗯”他点点头最后一次抱了我。温柔地道了晚安,这便会是我们最后一次的见面了
　　把婆婆和阿生叫到自己的房间来,亲自下厨给他们做了顿饭,然后一起吃豆腐花,这可能便是我们最后一次一起吃饭了。
　　三个人一块儿在房间里坐着,聊着,玩着“盖棉被”,像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一样,迎接着第二天的到来,迎来我们的分别,只是无论有多少的不舍,时间还是会过去,分别的日子还是要来。
　　【旅客朋友,由B开往C方向去的火车即将开出,请还没有上车买好车票的的旅客,请您带好自己的行李快速上车,重复,旅客朋友,由B开…】火车发车的提示音在耳边回响着,火车就要开了,真的要走了
　　我紧紧的抱住我的婆婆,亲她的脸,我最爱的婆婆,一定要健健康康的,一定要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啊…
　　我抱住李含生,亲他的脸,我说,你一定会成为出色的公关的,因为你把曾是世界上最伤心的女生变成像现在一样会快乐的笑的幸福女生了
　　他笑了,说我一定要多笑,一定要回来,如果没有我的话,他的房间又会变得一团糟了
　　我摸了摸他红了的鼻子,眼泪就掉下来了,像个孩子一样撒娇着“住得好好的干嘛要走啊”我没有回答,只是拿着变得沉重的行李,上了火车
　　婆婆,阿生,一定要保重身体啊,一定要啊！
　　火车开了,我对这个城市里我爱着的那些人们挥挥手,然后,远去了…
　　第三站
　　今天是自己的生日,3月12日,樱花盛开的日子。这个城市的冬天就如秋天一样,干燥凉爽却不寒冷,穿上两件比较厚的衣服便可在这城市的一月里上街了。没有那种刺骨的寒冷,也没有雪花。只是习惯了温暖的人们也都不希望这儿有一天气温骤降下起纷纷大雪来。习惯不是一两天就可以改掉的
　　19岁生日当天,我的房间旁边来了一位新住客,一个漂亮的女人,那是在倒垃圾时看到的。她身上穿着火辣的红色洋装,被染成酒红色的卷发一卷一卷的披散在肩上,她一个人坐在门槛上抽烟。看到我也没多说两句,只是一句简单的“我是芜色”
　　她在公寓很远的一家叫27号公馆的PUB里弹钢琴,能弹得很好,已经负责了客厅快一年了,却没遭过一个客人的不满投诉,她有时也会去陪客人喝酒,卖艺卖笑唯一不卖的自己的身体,一个24岁的女人寄生在龙蛇混杂的地方,独守自己的身体
　　她每天晚上7点钟上班,早上4点下班。
　　我的新的工作是商店销售员,早上8点上班,晚上8点下班。我们各自活动在相反的时间里,她属于夜晚,而我属于白天,三个月过去了,两个人也不曾有过什么交集
　　直到第四个月,我辞掉了商店里的工作,在27号公馆旁的一间夜书店里工作.每个月2500的薪水,比起打字员要少很多,但在这个城市里还是可以养得起我的
　　夜书店每天晚上8点上班,早上5点下班,比芜色要晚上一个小时下班。但一次在路上经历变态袭击后,她决定等要我一起下班。等她自己下班后来光顾这书店,顺便便等我下班
　　第一次两个人一起走着回家,在旁边的她是一路抱怨了过去的,一边抽着烟,一边像个小混混般说着粗口
　　她怨,这条路上的路灯都不会正常工作,我告诉她这路上的灯5点钟便会准时熄掉了。她怨,这条路上的治安太差了小偷都在这头逍遥,我告诉她这路上的治安是最好的了,邻街每天都有被抢被劫的消息。她怨,这条路太长了,回家要走半上个小时的路,我告诉她因为我们的公寓最便宜了。她怨,我的生活太呆板了,我什么也没说,只是站着不走呆呆的看着她
　　她扭转身走到我旁边,开始大笑,然后开始用手搔我整齐的头发埋怨道：“19岁的人还像个乖乖学生,生活呆板枯燥太没趣了！”
　　“什么,难道在龙蛇混杂的地方呆就很好”看着她嚣张的样子,我愤愤道
　　“看看,明明看我最不顺眼了,还一直装乖‘逆来顺受’啊,小妹妹还真是小妹妹”芜色定了一下,然后开始笑着抓我的脸“小妹妹小妹妹”
　　“什么,别抓了,大婶,你皮肤差罢了,别抓过来”我生气的打落她的手,抚摸着自己被抓的红热的脸
　　芜色一下子安静下来了,深深的吸了口烟,那火红的光顺势占据了更多的地盘,整支的烟就那么剩下烟头了,从口里呼出烟,猛地把它扔在地上,烟灰被吹散了,芜色用高跟鞋狠狠的把它踩扁,踩熄,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另一根烟燃起来了,娴熟地把烟夹在食指和中之间,表情复杂的看着：“女人生活可没那么容易,小妹妹”
　　看着她,我没有做声,只是趁她不注意抢走了她夹在手上的烟,像她一样深深的吸了一口,只觉一股浑浊的气体直冲我的口腔塞住我的气管,害我噎得只有不断咳嗽的份
　　“啊！你真恶心”芜色嫌弃地喊道,看见我咳嗽,便开始了笑,从我手中夺回烟,又重新抽了起来“烟这些东西,不是每个人都接受得了的,尤其是像你这种什么都与没经历过的天真的女孩子
　　“你什么都不知道,别自以为是的评价别人的人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眼泪掉下来了,我气愤的冲她大喊起来
　　“是吗？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好,就由你来告诉我,今天我去你那儿,决定了”芜色一脸认真的看着我,拭掉我的眼泪,自个儿决定了不留我任何反驳的机会
　　7月的天,很热,两个人睡在冰凉的草席上,面对面的,第一次跟其他人提起他的事情,第一次放纵的去怨所有爱自己的人
　　在旁边的芜色一直认真地听,整个房间都被浓浓的烟草味充斥了 “芜色,可以告诉我你的故事吗？”
　　芜色笑笑,温柔的抚摸我的头发,然后坐了起来,双眼直直的盯着我的眼睛,无奈的笑,意味不明的笑,最后还是点了点她的头
　　醒来的时候,芜色已经不在了,房东说,她已经出门很久了

　　她是芜色,自己为自己改的名字,原名带金。
　　她的生命里只剩下钢琴
　　她的家是在离这个城市很远很远的一个僻远的村落里,一个只有贫穷饥饿的村庄,她只是那些贫穷人中的一个,她也仅仅是一个饿着肚子倔强的女孩,她和村里的所有人一样生活只有贫穷和饥饿
　　5岁那年,芜色被送到村里一富人家里当女工,当书童,她哭,因为那之后就永远只剩下她一个人了,村里比谁都信神佛的她的妈妈和小她2岁的她可爱的弟弟,被活活烧死了,是她妈妈点的火,只因为一句没有根据的鬼话“只要这样子做了下辈子就可以不挨饿了”
　　富家人有一小女儿叫梨花,当芜色出现在大家面前时,大家都吓坏了,芜色竟和有钱人家女儿梨花长一个样
　　富家人让芜色和梨花一同去学校,学习梨花学的东西,只是梨花却让芜色做着乘以2的工作。她喜欢找芜色出气,就算是看着又和自己一样脸蛋的人她也可以狠下心来折磨,只因为芜色总比她聪明,总比她出色,她恨她。不过,正因为有芜色,她才可以光芒四射,因为芜色的所有成就
　　青少年钢琴大赛上,坐在上面弹钢琴的是芜色,获奖名单上写着的却是那个连基本音也弹不好的梨花的名字
　　高考,考上全市最好的大学的是芜色,而录取通知书上写着的依旧是那连出师表也不会背的梨花
　　她把她的一切都夺走了,除了她的情感她的知识她的钢琴。她该感谢她的,让她有拥有这些东西的机会
　　19岁,梨花离开村子去了上大学,而芜色也一样离开了,离开这个将她束缚了14年的地方,飞向自由的蓝天
　　在另一个城市,她遇上了自己深爱的男人,看笙,比自己年长的男人,她相信着他,由他的每一句话到每一个眼神,她都相信着,她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他,只是,他什么都不爱,除了钱,他什么都不爱
　　两个人一起生活了6个月,他把她卖了,双眼发着金光的的数着张张红色大钞,抛下她离开了。她麻木了,她的心痛到已经感受不到痛了,眼泪不断的滚落只感觉肮脏。
　　然后,她来到了这个城市,在27号公馆安稳下来了,用自己唯一留下来的东西,养活自己,赚取那些自己所不能没有的同样也是夺走了自己一切的肮脏的钱
　　一个人在房间里听CD,那是27号公馆老板替芜色录制的现场版演出,芜色还真厉害,那钢琴真好听,感觉和她本人真像,有水的感觉,也透露出一丝的粗狂
　　天还没有亮,闹钟上显示着时间却无心去看,夏天过了一半了,却依旧那么的热,让人透不过气来
　　昨天,可乐先生给我打电话了,他告诉我他要结婚了,对方是妈妈的好朋友的同学的女儿,人长得很漂亮身子却很弱,感觉像棉花一样给人感学很舒服。我说,你们会幸福的,因为可乐先生一定会好好的保护着脆弱的她,因为可乐先生是那么的温柔的人啊。他笑。闲聊了一会儿之后便挂电话了,离开他们不知不觉已有半年多了,不知道婆婆和阿生怎样呢,两个狠心的家伙都不曾给我联络过…
　　打开抽屉,从最里层拿出了一个单薄的相簿,那是安树亲手给我做的,里面只留有8张照片,和可乐先生的合照,和阿生的合照,和婆婆的合照,我们三个人的合照,公寓的照片,公司的照片,公司庆典时的工人合照,还有最后一张,安树偷偷藏在我的钱包里的他偷亲我时的照片
　　那明明是他的东西,在自己决心离开时我却依旧把它带在身上,真是傻瓜
　　疲倦的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手边是可乐先生送的一罐可乐糖,他说里边刚好有365颗可乐糖,一天一颗的吃,一年后就变光了,然后我们就会再相见,只是他不知道,那糖,我一颗也没动,所以,即使是一年后还是10年后,我们都不会再相见了
　　门敲醒了,以那种带有破坏性的方式敲门的只有芜色了,她安静的坐在门槛也不愿意动,我说,热坏了,她点头,闷透了
　　陪她一起坐在门槛上,哼着歌看头上渐渐不见的星星,然后天一亮两个疲倦的身影便在门边纷纷倒下了,只留下一句闷坏了。

　　夜书店明天休息,连续三天的假期到了,芜色提议一起去shopping
　　“念,我们去买用一吧,夏天就该到海边去让男人成为我们的奴隶的吧”芜色露出奸诈得意地笑提议着
　　“什么,夏天都过了,不如等冬天你才去买吧”
　　“什么,游冬泳不行吗,呆板,好了我还得买些别的,我们去租架单车到远点的地方去吧,不知不觉生活就成一条不会转弯的直线了,不可以这样继续下去不可以不可以”
　　“也对,我得去买些CD,贝多芬的都坏掉了”
　　“买些流行音乐吧,听你那些破音乐让人想睡觉”
　　“你不是也在弹着吗？在死人后边说人丑话,小心贝多芬的灵魂来找你哦！芜色~芜色~你怎么就不喜欢我拉~芜色~~”
　　“去你的贝多芬,找也是来找你吧！念~念~我给你弹月光曲呵呵呵呵呵…”
　　第二天两个人便各踩着单车出发了,踩了快两个钟累倒在一间咖啡厅外,便顺便进去喝咖啡了,没想到那咖啡还真有够难喝,都不知道那伟大的厨师在杯里到底放上了多少的咖啡粉,而且那咖啡粉也有狗劣质的,喝着让人反胃
　　两个人一看到街上淋漓琅目的商品便疯起来了,女人还真是离不开shopping！
　　不过芜色还真是买了泳衣,火红色三点式泳衣,穿着真是让女人也要流鼻血了。在地摊商品里边找到两只杯子,很可爱的陶瓷杯子和筷子汤匙碗一起,买下了两套一模一样的,嘻嘻,虽然很重却很开心,只是芜色的一句“念,你该不会是gay的吧”把我的笑卡住不动“你这是什么混蛋话啊！”
　　推着挂满我们的战利品的单车,慢慢享受着这里的夕阳,其实这里是哪里,我们都并不知道。而那天我们也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怎样拖着那么疲惫的身子回到公寓的,只是单车因超时不还而罚掉了我们50块钱是清清楚楚的记住的,递给老板那辛苦赚回来的钞票,真有一种要他要了我们的命而不要要我们的钱的冲动,只是老顽固老头那张臭脸,我们都不想再多看两眼！

　　冬天还是来了,我和芜色度过了第一个圣诞节,一起旷工去了参加公园的舞会,两个人在那儿疯疯癫癫的跳着不知名的所谓的舞蹈,跟着这狂欢的风在这闪亮的夜里。
　　舞台上的娱乐节目开始了,和芜色两个人十指叉着肉串,果串,一边看着一边笑着当着极不文明的观众,然后看到钢琴便忍不住弹的芜色,看着台上因紧张而弹得乱七八糟的表演者因实在忍受不了而跑上了台“混蛋,你弹的是什么啊？”她一点也不顾及形象的向表演者大喊,然后推开她坐在了上面,突然的一个重高音把台下台上骚动都吓得瞬时停了下来,接着贝多芬的欢乐颂响起来了,那声音厚重有力,透过扩音器,响彻整个公园,一曲过后还不忘一句“想听我弹琴,请光顾27号公馆！”真是好员工,而台下男同志们也识趣地倒下了一半。芜色真厉害！
　　两个人还是吃着回家的,然后挤在狭小的浴缸里,让热水温暖着冷冰冰的身体,“念的皮肤真滑,又白又嫩,手感真好”芜色一边替我擦着背一边像个色老头一样说着,让我鸡皮也起了“别想吃我豆腐,色鬼！”“是是是是,哎~年轻真好~”“额…”我无言了
　　“我说芜色,我们认识多久了？”
　　“3.4.5.6.7.8.9.10.11.12,9个月”“啊原来还没有到一年”“是啊,我们都还没有长岁数啊！老,老掉,要是我再老下去,自己可要做好当老处女的准备了~！”
　　两个人一起过的头一个圣诞节,两个人一起挤在暖和的被窝里说悄悄话,安静的说着却又不时发出几声吓人的怪笑,就像中学时代只会说别人的坏话的八卦小女生一样,伸出手来紧紧的把芜色弹钢琴的手握在手中,芜色的手真漂亮,手指白皙修长的,弹钢琴的手

　　“wu~ a”坐在高椅上,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今天的店里没有什么客人,就连880°高材生小金也没有来,闲着无聊不知不觉就打起盹来了。“念,不是快下班了吗怎么还在这儿？”老板的身影传入迷糊的我的眼中,声音还是那么的有磁性“芜色还没有来吗？提早下班了吗？”“哈哈,念,你都睡糊涂了,已经5点了,不过今天见不到芜色的身影倒真有点奇怪,可能是累了先回家了吧,外面好像突然就起风了,穿好外套才回去,不要冷病了明天上不了班。”
　　“嗯,老板,那我先走了”穿好外套拉紧拉链打着哈欠便走出书店了,猛的一阵冷风吹过,让我的牙齿顿时上下打起寒颤来,真的起风了,紧缩着身子回头看了看书店关掉的门,加快了脚步往家走,芜色应该是回去了吧,晚上出门时都没带上外套,一定冷坏了
　　终于回到了公寓,第一时间去敲了芜色的门,却没有人应门,大概是真的睡了！
　　匆匆忙忙进了门,摸着黑脱掉了鞋子外套便往被窝里钻了,风真的很冷啊
　　第二天自己醒来的时候竟然已经16点多了。拉开了窗帘,外面的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随便裹了件外套便到无色房间去敲门,只是房内依旧没有人回应,还没睡醒吗？自己也睡了那么多个钟。
　　老板打来了电话,说店要休息大约一个星期,有寒风要过来,客人也不怎么回来了。礼貌的哦了几声,挂了电话,拿起热呼呼的一大盒饭又到芜色房间去敲门,难道出门了？掏出手机给她拨电话,只是关机了,坐在那儿独个儿发呆,因受不住冷风的攻击,我还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雨是在晚上下起来的,连绵不断的暴风雨,我给婆婆拨了电话,只是号码换了,给阿生拨电话,电话通了却没有人接,莫名其妙的联系不上任何人,然后一个人看着窗外的雨,听瞳的CD
　　雨已经持续了一个星期了,却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芜色的身影自那天起也没有再出现过。跑去找房东借了芜色的房间的钥匙,开了门,第一次进入了她的房间,只是那几乎是空着的房间把我吓坏了。一张床,几张被子,两条毛巾,一个垃圾罗,一个水杯一个水壶,而一个碗一个锅在这里都找不到,墙角上堆满着的都只是些矿泉水和空着的罐子,这算什么房间啊？所有属于她的东西都被锁在行李箱里,想打开却被压在地上的照片吸引住了,芜色和一个男人,黑瘦的男人,应该就是看笙了。照片里的两个人都笑得很开心,很恩爱很幸福,两个人感觉起来十分的般配。这个该死的男人却背叛了我们芜色,睁着眼睛恶狠狠地瞪着照片里的看笙像个傻子一样。
　　一个人锁上了门,手上还拿着那张照片,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不断的给她拨电话,只是电话那头始终只有那么一句“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在这暴风雨的笼罩下,不断的重复不断地…
　　“芜色,你去了哪里啊？”
　　一个人躺在床上,用枕头盖着自己的头,心很乱,床头的日历映入眼中,2月28日,还有12天,还一直被芜色划着叉叉的倒数,还有12天就是我们相遇一周年纪念日了,还有我的生日,芜色,你到底去哪里了？
　　请了假,一天一天的在家里等。只是,芜色的身影还是一直没有出现3.12.我的20岁生日,说好会陪我过的日子,还是只有我自己一个人过,还是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吃蛋糕,明明说好要好好的庆祝的,只是芜色还是没有回来
　　只是,一直没消息的芜色的电话在第二天响起来了
　　“对不起,念,对不起,明明还那么期待的我们的一周年相遇日还有念的生日,却只丢下你一个人,对不起”
　　“芜色,你在哪里啊？”
　　“念,你的生日礼物我放在你的门口,我要先你一步离开这个城市了,对不起,我在机场,念,芜色见到看笙,本来以为自己长大了,已经可以忘掉他了,但是,但是,原来根本不是这样,原来那么久以来自己根本什么也没有改变,自己真的是傻瓜,明明那么轻易的就背叛了自己,而自己却仍然那么轻易的去原谅,我真傻我真傻…”
　　“芜色,你要去哪里？你回来啊,不要哭啊,回来啊”
　　“念,芜色怀孕了,只是看笙还是离开了,他还是抛下我一个人走了,我一个人在酒吧里想哭却哭不出来,面对他的温柔,我所有的抵御都变得无力了,念,对不起,对不起,芜色我没有颜面去见你了,对不起”
　　“不是芜色的错,芜色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所以不要走啊,不要走啊”
　　“再见了,芜色要走了,念,好好照顾自己…
　　“芜色芜色…”
　　“D——”
　　“芜色芜色芜色…”这,这算什么呀,这算什么呀呜~唔
　　笨蛋笨蛋,为什么总是一个人把所有事情都决定了,为什么什么事都不和我商量,为什么,为什么？呜呜~~
　　任眼泪啪嗒的往下掉,打开门看到了门外一个巨大的箱子,用可爱的粉红色礼物纸包着,还绑着那么大一个蝴蝶结,慢慢的把它拆开,看到的是一只巨型的黑咪娃娃,就像是芜色一样高大的的黑咪,拿着那张只有那么两行字的卡片,抱着黑咪,就那样无力的坐在门口放声哭了“芜色芜色芜色… ”
　　“念最喜欢黑咪了,我拜托朋友帮我找到的,以后就由他代替芜色来陪在念的身边了,念要一直笑啊！20岁生日快乐”
　　芜色离开了留自己一个人。
　　一个人在房间里,才发现原来这房间是那么的大的
　　每天每天的给芜色打电话,而电话却始终飞到了留言信箱,大概是换了一份正常作息的工作吧,为了孩子
　　只是每在入睡前,还是习惯的给她打电话说晚安,就像从前一样
　　给阿生打电话,电话那头也依旧没有人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发短信也一样没有回,一个人,不知不觉,自己又变回了一个人…

　　雨又下起来了,四月的天,这里总喜欢下雨,只有9点,却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了,敲门声也在耳边响起,不过,那不是芜色的声音
　　眯着朦胧的眼去开门,站在门前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40多岁的中年男人
　　陌生男人直直的盯着我看,一滴热呼呼的液体从他的眼眶溢出莫名其妙的,然后泪水便开始翻腾了,猛地把我抱在怀里,男人开始了抽泣,我不知该怎么办,想把他推开却不忍
　　等男人终于不哭了,我才开始发问“大叔你是谁啊？”
　　男人吸着鼻子,尽量露出微笑地看着我,那笑真丑
　　“焉奈是你的妈妈吧！”男人一开口便把我吓住了
　　“你是谁？”
　　“我的一个朋友来这边工作,他说他找到了一件很棒的夜书店,给我发了那照片,然后在照片中的你把我吓坏了,跟当年的你的妈妈长得一模一样呢”男人开心的说着
　　“我问你你是谁啊？”
　　“我是你爸爸,或许你不想承认,但是我真的很想你妈妈和你,20年前我在酒吧遇见了你的妈妈,出于自己的一己私利,我让你的妈妈怀孕了,或许你并不相信那所谓的一见钟情,只是我是真的很爱她,而她却悄悄地离开我了,带着只有2个月的你,狠心的离我而去,这20年来,我每时每刻的都在想念着她,想着孩子如果生下来了也该有20岁了,没想到真的让我找到你了,焉奈现在还好吗？你的妈妈还好吗？”
　　“她死了,我出生那天,她就死掉了！现在只剩下我一个”
　　“奈她,焉奈她死了？焉奈她死了？呜呜~死了？”男人的目光瞬间找不到了焦点,他的口张着,呢喃着,重复着一句句的疑问
　　“我叫焉念,如果你这次来找我的目的是要找出那女人,现在她不在了,你可以离开了吧！”
　　“念,跟爸爸回家好吗？让爸爸照顾你来弥补这么多年来自己所没有为你做过的事,念,你是我女儿,我,我怎能..我已经不能照顾焉奈了,我已经辜负了她了,我真的不想,连我的女儿也一样,念,爸爸一生只爱你的妈妈那么一个女人,你是我们的女儿,我…”男人苦涩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他的眼泪静静的流淌着像外边的雨一样
　　“大叔你回去吧！我跟你回去,但请给我一些时间,明天的这一时候,你再来接我吧！放心,我不会逃走的,我很累,让我休息一下吧”听着男人的话语,看着男人的眼泪不管那是真还是假,我很累,飘荡着我很累,找不到自己可以一直呆下去的地方我很累。现在我只像一只流浪猫,不去思考对方是谁,只要他愿意带我离开,我就会跟随,不管那将会是怎样的的一个归宿,只要有人可以收留就好了。
　　“嗯嗯嗯~”男人的眼泪还在掉,但是还是笑着向我点头
　　把他送出了家门,看着他的背影,口中默念着爸爸,这个如此陌生的称呼,爸爸,由出生到现在,不曾使用过的称呼,一个人发着呆,一个人。
　　爸爸,也只不过是一个会把我收留的人而已,爸爸
　　撑着伞,一个人闯进这属于四月的雨帘里,沿着自己每天每天重复着的路走,看那些苍老的记忆被笼罩在雨中,看那些素未谋面的人来回在雨里,想起苏轼的词,高中念得多好又如何？我还不是被自己抛弃了吗？
　　定风波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夜书店闪烁的招牌安静的被冲刷着在雨中,不曾认真记过的那几个字此刻依旧模糊不清,过不了几个星期,我便会再度变成无业游民了,下个月,老板就要结婚了,而他,再也不会干这种活了,这种颠倒黑白的工作,为了自己所爱的人,为了与自己所爱好好的享受夜晚,这份不被讨好的职业唯一的命运就是被遗弃而已了
　　“老板,店的名字是什么意思？我看不懂那几个字”
　　“薟蝱”没有回头去迎接他的客人,老板只顾着收拾手上的书,“我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就是遇上了,它们的结构很特别,所以就用上了念作‘lian meng’解释的话也就没花上心思去翻字典了,有些东西还是留下幻想的空间要好,不过因为字很难记,要找这店还真有点不容易”老板笑着说着,很久才反应过来要接待客人,抬起头看到了我,才吃惊得睁大了他1000°的眼
　　“念,怎么现在来了？没休息吗？”
　　“醒了想来当客人试试”一边跟老板聊着,一边穿梭在这与自己生活了大概一年的书里,伸出手来抚摸着自己曾抚摸过无数次的书,怀念着,怀念着那些流逝的时光,然后跳出几本自己一直想看的却一直都没来得及去看的那些书,便到柜台去了“念,也是来辞职的,我要搬家了,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去,”
　　“继续自己的旅游吗？直到找到自己真正的归宿？”
　　“可能吧！芜色不在了,找不到在这里继续呆的借口,而且过不了多久,老板也要结婚了,我就要成无业游民了”
　　“呵呵~也是呢,要结婚的人了就不该在这里留恋了,薟蝱啊,是陪我度过了那么多年岁月的店啊,就那样关掉还真有点舍不得,不过,也没办法了,未婚妻,家里人也希望我可以找一份有更加的稳定收入的工作,毕竟这工作经受不起天气的考验！”
　　“去不了老板的婚礼还真是抱歉！”
　　“嗯,虽然有点可惜,但也不是念想要看到的我知道”老板从抽屉里拿出了写着我的名字的一个信封,递到了我的手上“剩下的工资,还有年奖金”
　　“老板….”拿着信封小心的拆开了,而放在里面的钱明明就是我的工资的几倍来了
　　老板没有说话,而是转身走向杂物房,翻了翻,找出了我的工作服,和桌上的我挑的书一并放在了纸袋里“自己得力的员工要走了,没准备什么礼物,唯有这些寒暄的东西,就希望念不要介意的收下啦！”
　　“老板…”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笑着的那可爱的老板,还是觉得那般的舍不得
　　从包包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盒子递给了老板,那是和芜色一起挑的结婚礼物,“虽然不是十分的贵重,但希望老板会喜欢”
　　老板还是像从前一样突然的害羞的说不出话来,明明都是30几岁的男人了,却还是像个小孩子
　　“薟蝱不在了,880°高材生小金一定会很不开心吧”
　　“嗯,还有粗牙小妹”
　　“是呀,明明还是学生嘛,却..”两个人坐着闲聊着,等待着的还是分别
　　跟老板道别了,一个人沿路回家收拾行李了,不知不觉自己的行李又增加了那么多,只不过,收拾起来才发现自己的行李里有一大半的东西都是芜色的。扔下收拾了一半的东西去找房东借了钥匙,第二次进了她的房间,而那里面已经是空空的了,原有的那些寥寥可数的行李也搬走了,只剩下四面花白的墙,还有那张贴在地板上醒目的纸条
　　“愿下一个住客可以替我好好照顾旁边的念”我的眼泪就那样子掉下来把纸条沾湿了,把上面的字变得模模糊糊的再也分不出形态来,一个人安静的躺在铺着尘的地板上,想感受那丝毫留下来的属于芜色的气息,却什么也没有…
　　雨还是一直在下,安静的抱着黑咪坐在“爸爸”的车里,双眼紧紧的盯着窗外,想要装下这雨里的属于这城市的一切,静静地,然后沉沉地睡了
　　第四站
　　爸爸的房子并不大,却十分的精致,他有自己的大公司,专做仿古瓷器,无论是在亚洲还是在欧洲,他的瓷器都能受到很高的评价,这个只有四十多岁的男人。他拥有很庞大的资产,可以住洋楼养番狗,只是这些他都不爱,他只是想和家人一起在拥挤的房子里过温暖的生活,只是他的亲人都一一离开了他,他所爱的那些人们
　　我现在是他唯一的亲人了,他告诉我,然后兴高采烈的带我去看他自己创作的他的这个小小的家,每个角落都摆放着他的作品,每一面墙上都挂着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的画,他说,那是他妹妹的画,他的妹妹只有23岁便离开他了,这房子里的画就是她所留下的唯一了。
　　他的房间里有很多书,如果就那样贸贸然进去的话很容易会被突然从天而降的书给砸死。他喜欢忘我的钻进书堆里探究那些自己所钟爱的文学艺术
　　我的房间位于房子的西边,他的书房的旁边一直空着的房间,从里边可以看到外边的他的院子和一个小水潭,他说,那是他的父亲自己挖的,一个人挖呀挖呀的,竟然冒出了水来,然后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他的父亲,我的爷爷,是一个农民。
　　我安静的在这儿住了下来,他提议要我到学校去念大学,我拒绝了,我说我想继续去打工,然后他给我介绍了一份在花店里的工作,他说那是他的朋友的店,正在招募女助手。在他的提议和介绍之下,我便成了“平平”花店里的一员了
　　温柔体贴,心地善良的好好男人,一说起他大家就会不约而同的想到这些形容词,不过那还真的一点也不假,他一生只爱一个女人,即使不曾认识不曾了解,他却可以一直一直的爱着爱着,不知该说是钟情还是盲目白痴
　　一天,爸爸公司来了电话,他的一份重要的文件落在家里了,要我送过去,然后我便第一次去了他工作的地方
　　在服务台前说明了来意,一位穿着端庄的小姐便为我引路了,她是爸爸的秘书
　　“boss在开会,在结束以前,我带你周围参观参观吧”秘书小姐微笑着说,然后开始领着我参观这属于爸爸的公司
　　“念小姐,自从你来到这里,boss变得快乐了很多呢！我们公司的职员看到了,真的都很欣慰,我在这里向你表示我的感谢,因为对于这公司来说,我们的boss就是动力的源泉,公司之所以有今天,都是因为有像boss一样的boss在”秘书小姐一边为我引路一边微笑着对我说,然后在一贴着“闲人勿进”的房间前停下来了“这是boss的私人展览室,认真看看！”
　　房门被打开了,外表平凡的房间的里面却是那般的“富丽堂皇”,那宽敞的空间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瓷制品,不一样的造型却在表层雕刻着同样的一个女子,那般婀娜多姿,然后在展览室的正中央,放着一漂亮的灯,人头般大小的灯泡面上篆刻着同一少女,那般美丽那般协调的线条…
　　“那是送给你的妈妈焉奈小姐的礼物,boss花了一年多去学习灯泡制作完成的作品,看得出boss真的很爱很爱你的妈妈呢,而其他作品上的少女也正是你的妈妈,都是boss在工作之余完成的,boss真的是一位很出色的艺术家呢！”
　　视线在这些精致的作品里流连忘返,爸爸,是真的很爱很爱妈妈呢…
　　爸爸是突然害羞着站在我的身后的,看着眼前的所有,我小声地唤了他爸爸,而他却像个小孩子一样兴奋着大声笑了,用力抓着我的肩膀,摇晃着向旁边的秘书小姐炫耀着“听到没有,听到没有,我的女儿还我爸爸,唤我爸爸了”内心一股温暖的气流涌了上来,暖暖的带着一丝甜甜的味道

　　在花店里的工作,开始时还很不习惯,因为在夜书店里习惯了黑白颠倒的生活,晚上一直都睡不好,到了早上才马马虎虎的睡去了,用了差不多两个星期才习惯了
　　老板娘是一个已经27岁的单身女人,她也曾经有过男朋友,只是比起爱情,在她眼里,最重要的还是她的花,她最爱的还是她的花。
　　老板工作的时候一直都是那样的专注,他小心翼翼的对待每一棵花苗每一株要盛开的花。就好像母亲呵护自己开的孩子一般,不敢有一丝的疏忽大意,她平时话不多,只有说起花,才会口水不断的时候,不过他跟爸爸关系却十分的好,两个人总能聊得很开心,但没有人听得懂他们的对话,不过,跟在老板娘身后工作,我也重新学会了安静,静静的拿着工具跟在她屁股后边,看着她如何照顾这些脆弱的植物,安静的,心无杂念的,只有花儿,这种简单的日子让自己变得局燥不安的心平静下来了,渐渐地…
　　拖着有些疲倦的身子回到家,爸爸已经回来了,大厅里却不见他的身影,到旁边的书房里去找,果真在那儿,刚想靠近便被他无良奸商般的笑声吓着了,干咳了两声敲响了门,都要把他从椅子上吓的倒在地上了,我走过去想要看看他到底在笑什么,掉在地上的有些发黄了的本子便把我吸引了,捡起来打开看看,直留满脑的疑惑
　　“女儿也该五岁了,今天,我得带她去游乐园,我想他一定会很开心”
　　“女儿的生日快到了,我给她准备了那么大一份礼物,她肯定要扑进我怀里高兴了,额呵额呵呵~”
　　“这是什么？盯着本子里写着的莫名其妙的文字,我问,没想到他却羞得脸都红了
　　“爸爸我啊,从遇见焉奈的那一刻就一直在想一直在想,我们会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然后生下可爱的女儿,我是一个好爸爸,然后我会带她去哪里玩,我们那时会多么的开心,一家人的,然后一边想就一边记下来了,想到这些事情不再只是幻想,就忍不住笑了”看着眼前这个变态般的爸爸,我愣在那里哭笑不得了
　　不过,第二天我们却确确实实的完成了一起去游乐园的计划,他开着他的车带我去游车河,一起去游乐园,一起去吃儿童套餐,还真让我做回了一次小孩子,从未有过的属于幸福孩子的经历。看着眼前的爸爸,自己越来越不能自拔了,只是想永远永远的被他疼了,只是想像其他孩子一样,接受着父亲的爱
　　然后,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习惯了爸爸这个称呼,爸爸,爸爸的叫着,像所有的孩子一样

　　又是夏天了,只是这个城市的夏天很凉爽,风会经常光临这个城市,然后带着人们夹着的热的烦恼离去
　　爸爸莫名其妙的给我请了假,然后带我去了一间叫afer的咖啡厅,一路上一直追问着原因,他却只是笑,什么也不说,直到两个陌生人在我们的对面门坐下
　　在对面坐下的那位夫人是爸爸的青梅竹马,两个人从小学开始便在一个班里念书了,在初中的毕业旅行里,两个人写下了一份亲亲宝宝计划书,说好要在同一年结婚,然后生下自己的孩子,用心去培养他们,等长大了就结为夫妻,然后延续他们的下一代,对,坐在我们的对面的那一个男生就是另外一个宝宝了,他很安静或者说阴沉,他的眼神冷冰冰的给人感觉很不友善,很难相处,跟他的妈妈真的很不一样。
　　夫人给我介绍她的儿子,说他叫阿燮,比我大一岁,我只是点头没有说话,然后被两个大人扔下了,留在他的身边。夫人让他带我到附近走走,他照做,让我跟在他的身后在街上走,然后他突然就停了下来,转过身很不友善的盯着我的眼睛: “你真的要听他们的话跟我结婚吗？”然后把头别开了,盯着人群的某处,等着我的回答,而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安静的看着他,看着他的侧脸,看着他的身影,看着风吹过,他颤动着的头发,眼泪突地就溢出了眼眶,模糊了自己的视线,安树弹着吉他的帅气的侧脸,叼着烟的芜色的侧脸就那样浮现在脑海里,深刻的,深刻的挥散不去
　　见我不说话,阿燮重新扭过了头来看我,看着我突然掉下的眼泪,语无伦次的想说什么却有什么都说不出来,我无力的蹲了下来,开始了目中无人的肆意的痛苦,让安树的脸,让芜色的脸将我淹没
　　阿燮抓着我的手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紧紧的把我抱在了怀里,就像哄迷路的小孩一样“别哭别哭,哥哥在这里哥哥在这里,别哭别哭,哥哥给你好吃的别哭．．”听到好吃的,小孩子就会不哭了,可是我不是小孩子,听到好吃的,我的眼泪还是会掉,围观的人多起来了,无奈之下,阿燮别无选择的背着我逃走了,他给我买糖,给我买很多很多好吃的,就像真的哥哥一样,哄他哭不停的妹妹,最后他成功了,他的无厘头把我哄笑了,他买好吃的,怎么就连黄糖白糖都有呢
　　擦着有些红了的眼睛,我小声的向他道谢,见我的眼泪终于干了,他才长长的叹了口气,坐到了我的身边,把他有力的拳头放在我的头上,然后狠狠地给我转圈圈“笨妹妹,爱哭鬼”的叫着,然后从那天起,我多了一个哥哥,一个疼他爱哭的妹妹的哥哥。
　　阿燮暑假的时候住到了我家来,而书房里的休息室就是他的房间了,虽然是简陋了那么一点,但其他的房间都已经被爸爸的书堆满了无法住得下人
　　每天他陪我早起到店里去帮忙,在店门口站着便可以吸引到女客人的大帅哥来帮忙,老板娘对此感到十分的满意！一个暑假过去了,他黑了很多,不过皮肤的颜色好看多了,感觉也健康了,那给人凶凶的感觉也没有了,变成可一个完美的会体贴妹妹的好哥哥,就好像他的妈妈一样
　　一家只有两口,但我们还是度过了我20岁的圣诞节,第一次收到了爸爸的圣诞礼物,是一部新手机,只是那份礼物一直都被搁在一边等着长蘑菇,我的诺基亚暂时还可以接收到信号,这样子就可以了
　　圣诞节,这里下雪了,想起了芜色和那个没有雪的城市,想起了婆婆和含生还有可乐先生,那个会把人困所在家的会出现暴风雪的两极城市,想起了书店老板,想起了安树,想起了惤很想很想见他们,很想很想听到他们的声音,自己却不能勇敢,恐惧自己会依赖上他们,恐惧自己再也无法前进,就那样子让思念捆绑着自己,和爸爸两人撑着台脚,吃我们的圣诞大餐
　　店里运来了新品种,只是芽儿,还要经过好长的一段时间的培育才能开出花儿来,老板把他们种在她预先留下来的空地上,用心呵护着,我问她是什么花,她笑,只是笑,希望之花。知道了便不会去期待它开花了,所以,慢慢的等吧！
　　似乎明白老板娘口中的话的意思,然后点了点头,那样呆呆的看着那些芽儿,一天一天期待的看着它吗们长高,长叶子,就像老板娘所说的一样
　　只是这些花儿还未来得及盛放,它们便被剥夺了这个权利了,大火残酷的抢走了他们生存所必不可少的水分,浓烟堵住了他们呼吸的孔,断绝了氧气的供给．．．
　　那天晚上,老板娘要去选肥料给新芽儿,就让我先回家了。一个人坐在窗边给芜色拨电话,只是依旧没人接,如果没出什么状况的话bb应该出生了吧
　　挂掉了电话,一个人继续坐着,风大了,吹响了挂在窗上的风铃,吹落了摆在桌子上的本子,有点儿过于猛烈了,这风,有点儿担心那些新芽,给老板娘拨了电话,却没人接
　　关紧了窗,躲进被窝里蜷缩着身体睡着了,半夜隐约听到了雨水敲打窗户的声音,早上起来的时候看到了依旧有些湿的地面,昨晚果然是下过雨来了。走到客厅里想找吃的,爸爸却不在
　　饿着肚子,拿着工作服便出门了,爸爸大概是遇上急事了。到路上的商店里买了两个馒头,听到他们在讨论火灾,好奇的想知道哪儿那么倒霉发生火灾了,她们却没有说下去了。吃自己的馒头,向花店走去,只是还没走近,便听到了吵杂声“整个店被烧掉了”“整个花场也没有了”刺耳的字眼传入耳中,什么意思？烧掉了,没有了什么意思,“什么意思？烧掉了,没有了什么意思”愤怒与焦虑涌上了心头我对着他们大声吼起来“什么意思？”
　　“就是平平花店呀,昨晚遇上了大火灾,整个花店都烧精光了,花场上的花也没有任何的幸存．．．”还没等他们说完我便拼命的向花店跑去了,只是在眼前的除了烧焦的一片外却什么都没有了,白色的好看的花店就那样瞬间被变成了黑色
　　老板娘一个人在店门口里哭着,只有爸爸在身边,我跑了过去,绕过他们,跑进了花场,只是什么也没有了,老板娘悉心照顾培养的花,全都没有了,只是变成没有形态的只成灰烬的尸体了,眼泪开始拼命的往下落下来了,蹲在地上,无力的大声叫喊着,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明明昨天还跟它们聊天啦,明明昨天还好好的那么的精神,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子了,明明已经拼命的长高了,都长出叶子来了,为什么,明明,明明．．．
　　我是被爸爸背着回家的,眼泪还是不断地在掉,和老板娘两个人一起工作的花店没了,一起照顾的那些花儿没了,连名字还没知道的那些芽儿也没了
　　一个人在家里哭,累了睡了睡醒了继续哭然后又睡又哭,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个星期。打算去找老板娘,她却已经不在了,丢下她的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在这城市里。我问爸爸她到哪儿去了,他只是摇头说连他也不知道她到哪儿去了,只是说他会替她看好店的
　　他找人来重建了店,重新修整了那片土地,让它们空在了那儿,用了3.4个月去完成整项工作,只是花儿已经不在了,老板娘也已经不在了,谁都不知道她到哪去了,只是有人在那不久以后看到过她浑浑噩噩的去了车站
　　只是一直到最后也没有人知道这花场为什么会发生火灾
　　我请求爸爸的允许,让我在上面种些花,代替老板娘。他答应了,把我带去见了一位叫阿伟的伯伯,告诉我老板娘的花的种子都来自于阿伟伯伯,我在那让人眼花缭乱的芽儿中找到了那些尚未盛开的芽儿,没有去看名字也没有其他的了解,只是让阿伟伯伯教我该如何去培植它们,然后用自己的手,把他们一棵一棵地移植在了老板娘的花场里,就像她一样,小心翼翼的去呵护它们照顾它们,等待他们开花

　　突然有一天,店里冲进来了一个16、17岁的男孩,我问他的来意,他却什么都不说只是抱着自己的行李,径直地往花场跑去,害怕他会对我的花做出什么坏事,我忙的跟了过去,看到终于停了下来,走在花场的中央
　　“请问有什么事可以帮到你的？这里不是随便可以进来的！”冲着男孩我大喊道,他却什么都不说,只是从搁下的行李里掏出了一个漂亮的瓶子,然后开始疯狂的在花儿上浇撒着里面的白色的粉末,我被吓得腿都软了,但还是快速的向他跑去了,抓住他的手想要阻止他,只是我还是无力的松开了手。
　　男孩绕过我,继续把白色粉末洒向这花场的每一寸土地上,眼泪就那样子在他的眼眶里汹涌着,然后安静的在他的脸上滑落,没有声音的,直到所有的粉末都撒光了,只剩空空的瓶子,他才放肆的大哭起来了。
　　男孩的名字叫阿濨,是老板娘在乡下里住的弟弟
　　他是在他们村里那条少有人去的河里发现她的尸体的,脸已经有点模糊了,变得肿胀了的冷冰冰的身体就那样飘浮在水中,像垃圾一样,发出一股恶臭。从店被烧光了那天起,她一个人离开了这个城市,一个人日夜不停的走着回到那个自己出生的地方,那个离自己有几百公里远的地方,一路上都快被饿死渴死了,就那样行尸走肉在那漫长的路里,最后也不知是怎样的被送回了家,之后一直神志不清地,然后在一个下暴雨的晚上,她一个人跑了出去,一个人冲进了暴风雨中,便再也没有回来了,发现她的尸体也已经是快1个星期后的事了。
　　我让阿濨留在了花场,这个花场是老板娘最重要的地方,而我,只是一个工人,要守护着它等着老板娘回来的普通的工人。
　　阿濨哭泣的声音响彻整个花场,眼泪滴落在花场的土地上,洗刷着那逝去的灵魂…
　　老板娘，欢迎回来，这是你的花场，永远不会被人抢走的花场

　　我给阿燮拨了电话,我说陪我出去走走,然后30分钟后,他骑着他的“本田”来接我了。我坐在车尾架上,把自己变得沉重的头靠在他的后背上,想哭却哭不出
　　“人的生命为什么就那么的脆弱,一经风雨的摧残就站不起来了,为什么？”
　　“因为人生里我们背负的太多了,风一吹雨一打下来,我们就再也站不住了,背负太多了,超出了负荷。对于老板娘来说花场就是她生命的全部,没得重新来过,一旦被摧毁了,她的一生也就完了,支撑着自己活下去的东西,一旦失去了…”
　　“是这样吗？直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刻,我们不都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吗？只要活着便会有希望,只是如果死掉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啊,不是吗？不对吗？花场没了可以重新建啊！花死掉了可以重新种啊,有什么不可以”
　　“人生就是有太多的不可以,念。对于过行尸走肉的生活,死或许对于她来说才是真正的解脱”
　　“…”
　　阿燮带着在陌生的道路上吹风,他告诉我,他以前总会在这里迷路,走了快22年了,才终于可以一个人自由的在这儿随意穿梭,然后我问他,迷路了会怎么做。如果我迷路了,自己就会呆在原地不动,因为,那个时候姐姐总能找到我,无论我在哪里,他都可以很快的把我找出来。他说,要是他迷路了,他会凭着自己的直觉继续向前,有时候目的地会离自己越来越远,还是顽固的向前走下去
　　我笑,我说我想哭。想起了姐姐,快三年没见的姐姐,好想哭
　　明明从前还是形影不离的两个人,明明那么容易就可以把我找到的,现在自己迷路不知该向何方时,她却不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背着自己回家,只是现在,现在这所有都丢失不见了,姐姐没有了,那个那么温暖的家也没有了,什么都丢了…
　　Nee,为什么想起自己爱的那些人要哭,为什么我总是在哭,为什么快乐的回忆都让我想哭,明明曾经那么的快乐那么的快乐,只是想起了为什么我只会哭
　　“就是因为当时太快乐了,人总是充满着欲望,就是因为太快乐了,现在却离自己那么的远那么的远,当时越是甜蜜,此刻就越是痛苦,回忆,过去,就是那般的残忍,不过也正因为有着过去和回忆,才证明我们曾经活过,人是不能将过去和回忆舍弃的，认识不可以背叛过去的”
　　车子停下来了,阿燮让我也一起踩,然后我便把其中一只脚搭在了尾架的另一边,让左脚放在了脚踏上,随着阿燮右脚的转动开始用力的踩“我在前边为你引路,而念只需要在我身后用力就行了,要相信我,我会好好的守护住的！”我笑,一边吃力的踩着,一边好奇的看阿燮背后的世界,傻傻的笑,然后两个人都笑了,开心地笑,他的后背,真的很有安全感
　　踩着踩着,脚开始疲倦了,然后因为动力不足,车子开始了左右摇晃,最后失去了平衡,终于被我弄倒在了地上,让两个人的衣服上都铺上了厚厚的尘。
　　阿燮留在家里吃饭了,还有爸爸和我三个人一起围着矮小的桌子,吃爸爸做的一流的饭。
　　吃晚饭以后,我从抽屉里翻出了自己宝贝的日益变得沉重的相册,给他们两个人看了,回忆着这几年来我的旅程,说着那些我的最爱的人们,笑着谈着这些我爱的人们,看完没多久爸爸却吃醋般的跑进了自己的房里,很久以后翻出了那已经铺满了尘的相机
　　“我们也来合照吧！呵呵~”
　　那天晚上我们拍了很多很多的照片,只是自己不曾料到,不久以后那便是我和爸爸唯一的纪念了
　　睡觉前给芜色可乐先生还有含生都发了短信,我说,念现在很好,和爸爸生活在一起,还有一个疼自己的哥哥
　　可乐先生的短信是在10分钟以后收到的“真的是那样子就太好了,我就可以放心了,念,我的妻子怀孕了,不久后就要当爸爸了”
　　含生的短信是在早上醒来的时候收到的“嗯,过得好就好,混蛋！”虽然称呼我混蛋有点儿生气,但能感受到他的生气,我很满足了,我问他婆婆过得好吗,短信却再也没有回了
　　傍晚的时候,芜色的短信发过来了,她说他的bb生下来了,是个男孩子,因为最爱念了,所以给她取了一个和念一样的名字。她说她找到工作了,还有男朋友,是在酒吧里认识的一个翻译员,过不了多久就要结婚了“不能让念来参加婚礼,对不起”
　　我再给她发短信的时候,她便没有回了,拨去的电话,还是只能听到那一句“对不起,你说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请稍后再拨,对不起…”
　　芜色就像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了一般,真真正正的只留下黑咪来陪我。打开相册,看着里面的芜色,真想知道她现在过的是不是真的很好,有没有瘦了呢,有没有好好的照顾自己

　　“我们去度假吧！爸爸在海边有一间小小的度假屋,跟小燮和他妈妈,我们四个人去玩吧！”吃着吃着饭,爸爸突然兴高采烈的提议着“好不好啊,念~~~~”
　　“爸爸,你好恶心啊！”用手指塞着耳朵抵住他超级恶心的声音狠狠的瞪着他看,我的爸爸,大概真的是个变态。
　　说时迟做时快,第二天太阳才刚刚升起,爸爸便敲门来说要启程,计划计划不是一般要经过n天的考虑才会实施的吗？没想到,阿燮和夫人也已经在门外等着了,赶忙梳洗好,打包了一些衣服和必需品便也跟着出发了,在车上还忙着打呵欠
　　4个钟的车程,真有够远的,不过,夏天的海边还真的是充满着满满的诱惑的,夏天,就该在海边好好的度过，这是芜色常挂在口边的话
　　爸爸的度假屋离海边真的很近,打开窗往下跳便是海了,不过还真是充满着危机的海。度假屋有两层,还是和我们的家一样,小巧精致,楼上楼下刚好有四个房间,靠着东边和西边的对称房间。爸爸和阿燮住楼下当警卫,而我和夫人住楼上,,打开窗向外面看,还真的非一般的棒啊,海风一直那样子的吹着,海水一直这样子汹涌着撞击着岩石,拍打着的浪花的声音,偶尔鸣叫的海鸥的声音,还有属于海上的美丽的日落,真的很棒！真想也把婆婆和阿生带来,婆婆的话一定会很喜欢,这么漂亮的海,阿生的话一定会很喜欢这么凉的海,这么炎热的夏天里也就再也不需要担心我们的空调坏掉了。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呢…
　　换上准备好的泳衣,披上外套便拿着沙滩排球和阿燮出去了,也应该把芜色带来的,她那一流的身材和特意买的泳衣就不会只被压在柜底了
　　“阿燮,真的很棒！”脱下外套就那样子往水里钻,啊~海水真的,凉飕飕的！真舒服。阿燮也下水了,不过他的身材还真非一般棒,没有过多的肌肉却十分的结实,还是那被稍许晒黑的健康的肤色！幸好我不是花痴,要不我就得向他扑过去猛吃了他了
　　爸爸和夫人也也下来了,上四十的夫人的皮肤还那么的富有光泽,真令人好奇,她就那样子躺在沙滩椅上晒太阳,而发福的爸爸顶着他满是肉的肚腩,加入到我们的行列。三个人大小不分就在那儿玩水,然后和附近的游人玩起了沙滩排球,我和阿燮一队,爸爸和对方一个同是发了福的长辈一队,还有剩下的对方的两个跟我们年纪差不多的也组成了一队,不过,真没想到发福的两位中年人士还真厉害,我们年轻一代的只有挨吃球的份！一个下午的在海边运动着,出着汗吹着风,真舒服
　　后来大家都累了,便各自离开了,拿着沙滩排球,一个人沿着海滩散步,太阳开始下山了,染红着整个海面,真漂亮,风轻轻吹过来,还是扬起了我的头发,和那时一样,其实也想带安树来这里,这个海滩和家乡外的那个浅海不一样,在这里的话就不会害怕夜幕降临,雾水侵蚀我们的皮肤了,这里的话,可以看到更广阔的天空…
　　安树的吉他声回荡在耳边了,这里的话,演奏一定会更帅的,这里的话…把头高高的抬起来看海面上的夕阳,强忍着,不让眼泪往下掉,不要再让眼泪往下掉
　　“姐姐”突然一把陌生的小孩子的声音传入了耳中,只见岩石后边正坐着一个只有十一二岁的小男孩“怎么了？小朋友？”
　　“我的脚扭伤了,爸爸妈妈一定正在担心的找我了！”小男孩皱着眉头对我说,我蹲了下来检查他的脚的伤势,有点儿肿了,一定是扭伤后还勉强地走了好一段路才弄成这样子,搁下排球重新站了起来,半弯着腰,让小男孩爬到我的背上,好让我把他背起来了,然后,重新拿起排球便往回走了,虽然还是很想继续走下去,但如果现在不给他的脚消肿,就麻烦了,想着想着便加快了走的步伐,不过他还真重啊,明明还是那么小的孩子,走了不是很远的一段路,我的步伐还是重新慢了下来了,真没想到自己的体力那么的…
　　“念！”阿燮的声音响起来了,真的觉得很悦耳,我喊着他,向他求救,没想到混蛋竟然逃跑了！不当我是人就好了,别不把我身后的伤员当伤员啊！气愤着又重新加快了脚步,到终于回到度假屋时我已经累坏了,我真的搞不懂了,男生背着女生走那么长那么长的路就不会累啊！！
　　到度假屋的时候,近海的医生已经来了,却见阿燮就那样气喘喘的站在门口,原来他是找医生去了,还有在寻找孩子的父母。真是意想不到啊！医生给小男孩做了些消肿工作后,留下了一些预防万一的退烧药便离开了,年轻的夫妇担心得都要哭出来了,想着刚才小男孩的话,这个家还真是温暖的一家呢。
　　让爸爸开车把小男孩送回他们住的旅店,我们才安心的开始用餐,临走的时候,年轻夫妇拼命的向我们表示感谢,还是第一次呢,这种事。
　　我们在度假屋的第6天遇上了暴风雨,然后计划便被强行中断了,中午吃过饭便启程回家了,不过短短一个星期的度假也算是很圆满的结束了。
　　回到去的时候已经6点多了,一起找了家餐厅吃过晚饭才分别。
　　雨还在下着,只不过这里下的不是暴雨而已,坐在爸爸的车里,有些疲倦的闭着眼,却睡不着
　　“念,喜欢爸爸的这次安排吗？”天空越来越黑了,路灯在雨的笼罩下显得更加的昏暗,车子从水潭上飞驰而过,溅出了高高的水花,给两旁的树穿上厚厚的的泥衣
　　红灯亮起来了,车子慢慢的停了下来“很开心哦！下一次再去吧！”我开心的回答,爸爸开心地笑了口里不断重复着,不断地“只要你高兴就好,只要你高兴就好”
　　绿灯亮起来了,车子也慢慢的启动了,慢慢地驶过斑马线,准备穿越第二道斑马线,突地,闪亮的刺眼的灯光照进了车里来,把车内照得一片光亮亮的,然后,强力的光让我疲倦的双眼紧紧的闭上了,再次睁开时眼前只剩一片黑暗了,而耳边的却依旧是滑落的雨声,还夹杂着什么声音,然后,眼皮再一次无力的垂下来了,只剩下一片死寂

　　睁开眼的时候,在自己的眼前的是陌生的花白的天花板,手上脚上都被绷带牢牢实实的绑着,说不出话来,只有安静的躺着,左眼被绷带严严实实地裹紧了,因为它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医生说控制泪腺的神经断掉了,所以,即使听到爸爸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停止了心跳,眼眶里也没有再溢出眼泪来。该死的眼睛,该死的眼睛该死的,呜呜~~呜~呜
　　那天闯红灯的大货车造成了4人死亡,5人受伤,其中一名是开小车的车主,2名是坐在小车后座的女乘客,还有一名是开摩托车的年轻小姐,受伤的是大货车的两名成员和司机还有坐后座的一位小姐和那载着两位女乘客的车主…
　　穿着黑色的丧服坐在轮椅上参加爸爸的丧礼,他没有亲人,只剩下我了,明明知道只剩下我了，却为什么那么狠心的走掉了呀。他还是有那么多那么多爱戴他的员工啊,他还是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朋友啊,他怎么就舍得离他们而去！怎么可以那么的自私啊,不是说要好好尽自己作为父亲的责任吗？为什么就走了啊！呜~呜~眼泪啊！为什么你不出来啊呜呜~为什么！！为什么…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阿燮来接我出院了,我安静的跟在他的后边,什么话也说不出,回到只剩自己一个人的房子,原来的它明明那么的那么的小,那么那么的拥挤，那么那么的温暖热闹，现在为什么突地就变得那么的那么的大,那么的冷清，给不了任何的温暖我。一个人看着和爸爸的合照,没有眼泪的哭,很疼很疼,我想逃,为什么却无处可逃了
　　阿燮搬进了我的家。他陪我安静呆着,让我准时的进食,他用他厚实的肩膀来支撑我快要倒下的身体,他用他温暖的怀来保护我。让我让我想见他,让我只想见他了“安树,安树~我想见你,我想见你,安树,呜呜~”在阿燮的怀里哭泣,叫喊着另一个人的名字大声的哭。
　　“念,回去吧！回到那个你想要呆的地方,你不被任何东西束缚,你是自由的！回到那个你最想要呆的地方”阿燮把我拥得更紧了，他的声音听起来真的好痛好痛
　　我安静了,眼里装着眼泪看着他“还可以回去吗？自己逃走了的地方,还有资格回去吗？”
　　“当然！当然有！”
　　“呜~呜”

　　夏天快要结束了,拿着行李和阿燮去了墓地给爸爸上香。然后阿燮送我到火车站了
　　“妈妈会全心全意把伯父的公司经营好的,而我,会好好的保护那房子的,这个城市里,有永远等着你回来的家,有永远欢迎你的哥哥,所以,累了的话就可以随时随地回来了”
　　“嗯”,把黑咪从箱子里拿了出来,然后把箱子递给了阿燮“我会给哥哥写信的,然后把黑咪的盒子装的满满的”
　　“嗯,要记得按时吃饭,要记得好好照顾自己,哥,会想你的”
　　“哥哥也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对不起呢！这段时间一直麻烦哥哥,谢谢呢,这段时间一直在替念担心,谢谢，谢谢哥一直陪在念的身边”
　　抱着黑咪,提起并不多的行李转身跑进了火车里,留下哥哥一个淹没在人潮里
　　终点站
　　我回来了,回到了生活了18年的这个城市
　　把一直放在盒子里的SIM卡插进了爸爸送的手机里,抱着黑咪,拿着行李一个人在这变得陌生的街道里走,这个城市,自己出生的城市,这个城市,自己出走的城市
　　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到附近的旅馆搁下了行李,抱着黑咪,在街上走,3年没有回来的这个地方
　　芜色,答应过带你到我生活的这个城市来的,说着要去看我出生的地方,你当时还是那么的那么的高兴,那么慌张的打着勾勾,一定要带你来,一定要,但是,现在和我一起回来的却只有黑咪
　　到姐姐家去了,只是没人在家,拨你的电话,通了,只是接电话的不是本人,而是一把陌生的声音
　　“惤呢？”我问
　　“谁找她？”对方问
　　“她妹妹”
　　“是你啊！她不在这里,两年前,她流产了,而且在那之后不久少爷也跟着去了,承受不住这重重打击,她疯了,在疗养院里,你…喂？喂？
　　骗人,骗人,谁疯了,谁说我姐姐疯了,一定是,一定是….
　　只是,眼前的那熟悉的身影不是把自己的挣扎推翻了吗？这是这个城市里唯一的精神病院啊,而眼前那在与蜻蜓追逐的身影,明明就是自己最爱的姐姐的身影啊
　　“呵呵,蜻蜓好漂亮哦！姐姐你要玩吗？”熟悉的脸笑着看着自己却唤自己姐姐“好漂亮好漂亮”
　　“呵呵呵,姐姐也喜欢蜻蜓吗？我家妹妹最喜欢蜻蜓了老是叫我给她抓”是呢,念小时候最喜欢蜻蜓了
　　“惤,要跟姐姐回家吗？”把姐姐的手紧握在自己的手心里,强忍着哭泣笑着去问“愿意跟姐姐回家吗？”
　　“不要,不过姐姐来看我,惤儿倒是很开心的,我要在这里陪我的妹妹,如果我走掉了,剩下她一个人太可怜了,呵呵,姐姐,下次我也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妹妹吧！byebye”
　　这样子不是很好吗？这样子永远的活在那些幸福的回忆里,就够了,姐姐这样子就可以了吧
　　掩着自己的脸还是忍不住哭起来了,一个人安静的离开疗养院
　　回家的路上,还是经过了教堂,快4年不见的教堂,重修过了呢,不过,还是从前的教堂更觉得神圣,小时候每每经过时穿着婚纱成为最幸福漂亮的新娘的梦想,到现在,却依旧没有改变,那个小小的梦
　　用装在盒子里的有些氧化的钥匙去开这扇已经有快4年没开的门,不过,就如安树所说,这里每天都有人在里边生活着,推开门一进去,便能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四年了,快四年了依旧没改变的熟悉的属于安树的气息,他身上特有的味道
　　只是,房子里并没有找到他的身影,也没有他生活该用上的东西在,该说被拿走了
　　手机响起来了,有来电显示的这新手机里显示着他的名字,正想去按接听,电话的那另一头却挂掉了
　　接着,短信发过来了,只有那麽的两行字,却勾人心碎
　　【念,我离开你的家了。今天我要结婚了】
　　手机无力的掉落在地上,心好疼好疼,却依旧没有眼泪,丢下黑咪,一个人走出了房子
　　走过便利店,走过书店,走到人潮涌涌的教堂前,停下来了,推开人群,拉开那扇紧闭着的大门,突地闯入了正在进行中的婚礼里
　　四年没见面,安树长帅气了呢,身上的稚气消了,更像个成熟的男人,只是我还能认出那双漂亮的眼睛,还有他身边站着的那个叫罗妮的女人
　　他回过头,看着我,看着只有悲伤却掉不出眼泪的我的脸
　　我说,恭喜。然后潇洒的转身了,我知道,他不会拉著我的手的,经过了那么多年,我都知道了
　　到最后,这个城市,还是没有容得下我的地方,到最后,我还是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真正的归宿。到最后，到最后
　　太阳落山了,染红了半边的天,身影被拉得长长地,转折在墙壁上,那么的诡异的。转角处慢慢的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渐渐地,先是头,接着是对方的手,然后是他的脚,接着是重叠在一起的两个人的身影。那么熟悉的气息,那么熟悉的温度,那么熟悉的拥抱,久违的眼泪掉下来了,即使只有那么的在眼眶里摇摇欲坠的一滴,却还是掉下来了
　　“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夜幕降临了,路灯亮起来了,拉长了两个相拥着的人重叠着的身影…

　　天亮了,阳光照进窗户来,撒落在盖着我们的被子上,两个人醒着却不舍得离开。
　　转动着自己直直的注视着安树的眼,用双手严严实实的捂住他的眼睛,拉着被子裹在自己光着的身体上便下床去了,就那样站着,迎接外边的太阳
　　直到昨天,我才知道了他跟罗妮的事。虽然我说过可以不用解释,但他还是告诉了我。他们两个人是青梅竹马,是被大家看好的一对,不过就像我所知道的,安树爱着的是我,而罗尼也有爱着的人,不过因为有婚约在身,在对方有能力之前,暂时还是隐瞒着对方的父母,所以那天他们才会装恩爱,所以那天他才会装作不认识我。最后结婚也只是因为,两个人所爱着都离开了的自暴自弃而已了。
　　就这样回想着,这几年来,我的出逃,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安树从床上走了下来,就那样子光着上身,还是那么好看的身材。他紧紧的从身后环住我的腰,轻轻地亲我的脸。亲我的左眼。我的安树,你能够爱我真好。
　　扭过头,就那样闭着双眼,将自己的唇贴在他的唇上,大概就是为了重新找回他吧,找回我的大树。
　　2009 08 05

作者有话说

　　只是为了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