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莫对月

1、第 1 章

　　沈晨曦和魏泓夜是青梅竹马，对就是那“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青梅竹马。虽然他们两都是男孩，虽然他们那一片一起玩的小丫头，毛孩子有很多，但是，沈晨曦和魏泓夜是不一样的。他们两人关系特别的铁，用老人的话说就是好的恨不得穿一条裤子。而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就是他们特别有缘。

　　是的，有缘。他们俩同年同月同日生，一个生在了半夜，一个生在了黎明；一个叫泓夜，一个叫晨曦。他们在同一个医院出生，两家人同一时间搬到了现在住的地方，然后一起长大。在茫茫人海中又有多少人比他们两个更有缘？

　　缘分把两人连在了一起，在他们还是牙牙学语之时就爬在了地上相互顶牛；为争一粒糖而大打出手。那时候的他们是相互看不顺眼的，凭什么大人都夸你比我乖？凭什么你来我家就要抢我的玩具，我的零食？那些都是我的！是我的！凭什么……总之有很多凭什么，这样那些的累计起来就是我看你不顺眼，我看你不舒服，见面不吵闹着慌，偏偏两家还是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所有的改变都在那一年吧！那一年他们上幼儿园，那一年他们彼此不再对立。

　　沈晨曦和魏泓夜的父母在这个城市住了很多年，但本质上他们还是外来户。虽然两家的家境都还算好，没有那些外来务工人员的生活那么艰辛。小孩子的世界是单纯的，没有太多的是非，也没有尔虞我诈；但小孩的喜恶也是鲜明的，没有缘由的。沈晨曦和魏泓夜就在这样的世界了被排斥了，只是因为一口并不怎么标准的普通话。

　　沈晨曦和魏泓夜父母的老家都在偏远山区，小时候虽然努力学习，但不可否认环境对一个人的成长总是有影响的。这种影响体现在两人的父母身上就是一口浓郁的乡音，他们的普通话，地方味那是极其浓厚。沈晨曦和魏泓夜的父母当然重视孩子的教育，可是作为孩子的第一位启蒙老师，对孩子的影响是巨大了。而沈晨曦和魏泓夜两位小朋友就是因为口音中的一点点家乡味而被取笑，然后被孤立。

　　都说男人的友情用四句话就可以概括，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坐过牢，一起嫖过娼此乃生死之交也。沈晨曦和魏泓夜两小盆友并不懂这些，开始他们也只不过是被欺负的时候抱一起流鼻涕、擦眼泪而已。什么？男孩子要坚强，不可以动不动就哭？我们没有哭！我们只是眼睛不舒服而已！什么叫做我们哭了？就算是哭……没人看见不可以吗！直到，那一天他们把欺负他们的一个小胖墩按在了地上狠狠地打了一顿。

　　那一天他们被老师批评了，请来了家长；那一天他们被爸妈狠狠地骂了一顿，回家还被招呼了一顿竹笋烤肉；那一天他们大声的哭着，但离开了爸妈又相视而笑。那一天他们觉得彼此是兄弟，而不是看不顺眼的冤家。

　　而那一年，他们3岁。

　　4岁那年夏天他们打碎了邻居赵大爷家的玻璃，认识了古怪的赵大爷，用从赵大爷那里得到的用草编的各种小动物收买了幼儿园的同学，从此成为了幼儿园里的两个霸王。

　　6岁那年他们一起上了小学，因为不是分在一个班里而缠着各自的父母为他们换班，好不容易在一个班上了，为了成为同桌又缠上了班主任。

　　11岁那年他们一起加入了少先队，脖子上戴着红领巾，两个人笑得没心没肺。

　　12岁那年他们进了同一所初中，在金庸、古龙等大侠的号召下，两个人在月亮的见证下结了拜，成为了把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他们觉得很有气势，更何况他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一定是比郭靖、乔峰那些大侠的兄弟更有缘。

　　15岁那年的中考把他们分开了，虽然在同一个城市，但是却在不同的高中。他们已经不是那个得不到就要哭要闹的年纪，他们各自平静地上着学，没有吵，没有闹，让各自的父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他们相互约定一定要考上同一所大学。

　　18岁他们如愿地进入同一所大学，一个文科一个理科，互相嬉闹着说两个人是文理绝配。

　　19岁他们恋爱了，约定要成为彼此的唯一。不明白爱情是什么时候到来的，只知道当有所察觉时过，他们已经认定了彼此。

　　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他们租了一间房，把它作为他们自己的爱巢。朝夕相对，相依相偎，请不要以为男人间的爱情就是铁与血的碰撞，他们也有温情，他们也有浪漫。在寒冷的冬天他们一起躲在被窝里规划者未来；在夏天的星空下他们散步、拥吻。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们更亲密，彼此相连。

　　相爱的时光美好，他们相约要一辈子携手。总觉得一辈子的时间很长，他们却有着莫名的焦虑。是的，他们很幸福，他们没有隔阂，他们坚信他们度过所有难关，走过所有坎坷。但是他们的心无法平静，每一天如同末日，总感觉不会有明天。

　　21岁，他们分手了。还记得他们定情的日子，恍如昨日，可今天他们已经各奔东西。是的，他们依旧相爱，现实却斩断了他们之间的红线。

　　沈晨曦还记得老父在病床上依旧不忘叨念着要自己和魏泓夜分开；还记得老母双眼含泪跪在自己面前，让自己不要走那条路。那是不正常的，是不被世人所接受的感情，晨曦啊，那样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啊！

　　魏泓夜还记得自己冒着被打断腿的危险从逃出来见了沈晨曦，他坚定地要跟自己分手，说了难听的话，对自己弃之如敝履，眼睛却是雾蒙蒙的，满脸的不舍。心一抽一抽地疼，却无法拒绝他的要求，任性地说咱们一起走吧。

　　分手了，生活还要继续，世界上不是离了谁就没有办法活下去。可惜了两家十几年的情分，一朝反目成仇。两家人都搬离了原来的地方，沈晨曦出国留学，而魏泓夜考研去了其他的城市。两条相交的线分开，成为了平行线。他们的誓言依旧在耳边，却成了一纸空言。

　　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什么都可以成为回忆。十年后，两个人相遇了，各自有各自的家，各自有各自生命的延续。见面，彼此寒暄，谈一谈年少时的种种，然后擦肩而过。回首，彼此眼中都有不知名的情愫，不过再也回不到过去。

　　在同一个城市安家，你住城东，我住城西，偶尔一起吃个饭，彼此只不过是同学，是邻居，是知己，去不可能再是爱人。

　　十年，有一个十年，韶华已去，两个人都已不再年轻，儿女都已经成家，儿孙满堂。两个人拄着拐杖一起去喝茶，一起去散步。他们依旧记得曾经的一切，他们也爱着自己的家人，却不同于年少时的初恋。没有一去不回头的勇气，没有轰轰烈烈的抵死缠绵，那种激烈的感情已被是将的洪流所埋藏，尘封在记忆的深处。他们彼此对视，有遗憾，也有满足；有欣慰，也有无奈。

　　有一种爱，刻骨铭心；有一种爱，褪去了曾经的年少轻狂，化为涓涓细流；有一种爱，无法携手，但只要可以彼此在同一片蓝天下，呼吸一样的空气，就无法忘怀。在看的见彼此的地方生活，知道对方过的很好，我们就已经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