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靥如花》萧嫚

2、花逝

　　我走进那个病房，是的，很重的呼吸声，甚至是不规律的，我知道你的时间真的不多了。一个娇小的身形蜷缩在空旷的单人床上，那张脸，是，我朝思暮想的那张脸映入眼帘，十五年，我用十五年一直在想你，在想如果你还活着会是什么模样，会变胖，变老吗？没有，岁月似乎没有苍老你的容颜半分，只是，消瘦，十五年前的你也是如此消瘦的吧，看到现在的你，我却怎么也想不到你以前的样子了，只知道是笑嘻嘻的。
　　站了很长时间，看到你的眉头一直紧皱，似乎很痛苦的样子，我的心也跟着揪在了一起，太阳一点点的西移，那缕射进屋子里的阳光慢慢的移动，最后消失，病房慢慢变暗，我没有去开灯，也没有移开半分，只是这样默默的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你，这样对于我来说已经很满足了，是的，我应该感谢上天，它让你又一次出现在了我的生命中，让我可以看到你，站在那儿，我没有任何的伤心，我只是淡淡的微笑着，因为我想让你醒来看到的仍是让开心的我。还有一点私心，只是希望在你走后会多一点有关你的回忆，即使这样看着你也是好的。
　　对于能在你最后的时间里守着你我真的很高兴，我不在乎你是出于什么想法，我只知道此刻，我们相守。
　　天暗了下去，我已不能辨出你的模样，但我还是这样站着，守着你，听到你的喘息声，我想你可能是呼吸困难了，走近你身旁，看到有一丝光闪过，你睁开了眼睛，是的，那双眼睛依然炯炯有神，那是属于你的。没有直接俯下身去看你，而是走过去开了灯，病房里瞬时充满了光明，有点刺眼，怕光太强，走过去，用自己的身躯为你挡住那眼前的强光，你笑了，因为没有力气的缘故，只是嘴角稍微上翘，你的原本就干裂的唇似乎就要裂开。我知道此时的你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但还是很心疼。
　　“看你，该喝些水的！”
　　她的眼神微动，我去接了些水，用棉球浸了涂在她的唇上，她抿了抿最，如以前那样淘气的看了看我，我知道的，她只是装作没事的样子好让我放宽心，可她忘了我是医生，她一生最痛恨的外科医生，我怎么会不知道。我什么都没说，陪着她演戏，装作很高兴的样子，为她还有心思耍赖皮，是啊，她就是这样，所有的苦都自己一个人扛。
　　她一直就那样保持着笑容，但疑问的眼神让我意识到我该说的话，“是的，一早我就来了，看到你这个懒猫大白天的睡懒觉，想知道你到底有多懒，没想到你果然不出我所料，睡了这么久！”我半嗔半怪的说着。
　　“我知道！”她轻微的声音响起。她哪能不知道我说这些只是为了让她放宽心，“……。我的时……间…。不多了，”说完这些她的眼睛闭了好一会，我看到有晶莹的东西从她脸颊滑过，是呀，怎能不难过，这么多年了！
　　她的眼睛继续睁开，这一次似乎是好了许多。“对不起，我利用了你，对不起……我求你答应……我一件事，不要……告诉。”接着她猛咳起来，泪花从她的眼里挤落……。她走了，这一次没有给我留下任何幻想，就这样离开了，她没有爱我，我一直以为的事原来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只是苦笑着，盯着那张脸，我一直思念了15年的脸，眼角还有一丝泪花，我不知道那是为谁而流的，是为他还是我。
　　她只是想让他认为她一直爱的人是我，只是希望让他恨她，这样他才有勇气踏出那一步，走出她的阴影。在后半生好好的活下去，而我呢？是呀，看上去我确实是早已经把她忘干净了，我除了苦笑还能做什么呢！
　　什么话都没有说，我走出了病房。那个男人那么的爱他，她的后事我想他一定会处理得很妥当的。我又何必自作多情呢，这么多年也该醒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