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局》林吒吒

2、生老病死

　　在这个故事里，我是一个男人。
　　闭了闭眼，理了理记忆。
　　然后和着面前的女人冷淡的，漠然的谈论我们的孩子。
　　这样的讨论已经进行过多次，这个男人啊，真是薄情。

　　我们结婚吧。我这么说。
　　那个温婉的，但眼底也同样淡漠的女人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这个笑里居然也有真正的温度。
　　好。她应我。

　　往后的日子很平淡，日子不温不火，不急不躁，对我来说始终有一层膜，隔离着周围的一切，像是在温水里泡着。舒服着，惬意着，心底的力气却在一点一点流失着。

　　无能为力，无力回天。

　　只能沉默的咬着牙，等着最后的时刻到来。

　　就算不是爱情的结晶，孩子总是可爱的。他的降生让我和那女人都高兴了不少，似乎也亲近了。

　　但也只是似乎。

　　传说婴孩降生时灵魂还是怨憎的魂灵，兜兜转转来寻想寻的人，执迷不悟，执迷不悔。

　　我没有太过关心那个孩子，感情过了界，也不是好事情。

　　再后来，就不怎么见他了。

　　所以，在多年后，时隔两年再见到那孩子，才会那么震惊。

　　这张脸，这个声音，甚至这个身高，喜欢的服饰，都是那个人十八岁的模样。

　　我颤抖着想摸摸他，却被躲开了。

　　那双眼，冷冰冰的，有着疏离和隐隐的伤痛。

　　那不是他。

　　我的心一下就凉了。

　　也只能勉强笑笑，说了些作为父亲应该说的，应该关心的，然后只能走开，走出那双眼的注视。

　　往后的日子，都是折磨。

　　这个男人虽然天生薄情，但是仅有的那一点感情真挚的热烈的让人愿意捂在心里，熨熨帖帖的。那几个人在接下来的几十年，无时无刻不为我担心。

　　虽然一切都没问题，但是他们知道，这个壳子里面死掉了，眼睛里都没有光，闭上眼就惨白惨白的和死人一样。

　　年轻的时候，他们着急上火，甚至和我干了一架。而我也保持着过去的性子，毫不留情的反击回去毫无破绽，仿佛还是过去的那个人，他们也没办法。后来，几个大男人喝醉了搂着我哭，哭的嗷嗷的说你到底怎么了啊，这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你到底为什么啊，你个王八蛋，你他妈的倒是说啊。再后来，他们也老了，没有那样的精气神了，怕见我，见不得我那副样子，但是又不放心，眼神里都是隐忍的痛苦，我也没有办法，也只能继续下去。

　　一夜一夜的安眠，连梦都没有。但是半夜会突然睁开眼，心里空的什么都没有。

　　没办法躲，只能一日一日受着，却看不到尽头。

　　那孩子就在我眼前和一个喜欢花草的女孩结婚，过了一年，孩子都生出来了。每次一想到这个孩子是从哪里来的，我都恨不得掐死他。可是又觉得虚，好像连抬手都是费力的事情。就只能躲着。

　　于是那双眼更冷淡，更疏离。

　　我也就越痛苦。

　　后来，我病了。病得很重。

　　更加浑浑噩噩，眼神定在一个地方半天都收不回来，连思考都停滞了。

　　那孩子也已中年，明明是血缘上的父子却冷的陌生人都不如。

　　再后来，我就死了。

　　就一个人冷冷清清，躺在白色的硕大的洁净的房间里，躺着白色的没有褶皱的床单，盖着白色的厚实的没有温度的被子，在淡淡的冷梅香中停止了心跳，结束了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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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字有点少，但还是分开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