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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忍辱负重 ...

  •   接下来的那个周末,去镜溪漂流,我玩得很悲惨。

      以至于后来很长时间,我都不愿意再提起。

      也有某个谁一个不小心,在我面前说顺口说起的时候。

      我都会面无表情,目露杀机地死盯过去。

      那付模样一定很恐怖。

      因为很快,就再也没有人敢提起哪怕一个字。

      季宏伟是组织者之一,那天他负责开一辆租来的越野车。

      车上有两名救生员,一名向导,还有一名校医。

      他们沿线跟着船队,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我暗地里窃笑。

      还不错嘛。

      搞得好象真的一样。

      我被交待给那个名叫石磊的肌肉男。

      据说在整个漂流期间,由他负责罩着我。

      我看到他皱个眉头,一脸的不耐烦。

      我从鼻子里哼哼两声,懒得理他。

      我才不需要什么照顾。

      并不是所有的女生,都是娇滴滴的软弱可欺,好象离开男生,什么事都做不了。

      我自己可以。

      我快快地跳到小船里,抢到一只浆在手里。

      其实漂流的时候,这只浆的用处,跟平常稍有不同。

      除了在少数水流平缓区域用来划水之外,有些时候,也用来撑开船体,躲避障碍物。

      我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去碰那个舵盘。

      这个还是要由一个力气大的男生去掌握才好。

      我毕竟力气小,没办法在激流中控制方向。

      我说过了,我并不是一个没头没脑,不管不顾的笨蛋。

      那个时候,我的眼睛里亮晶晶,呼吸都急促起来。

      那个时候,我的心中充满了对冒险的期待。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能够预知自己的悲惨处境。

      然后我就开始拼命尖叫挣扎。

      那情形一定很凄惨。

      因为所有的人张大了嘴,呆在那里看我的笑话。

      只可惜,在几双钢铁手臂按压之下,我根本无力反抗。

      最终,我也只能眼睁睁地听任他们好象杀猪一样,将我牢牢绑住。

      桨也给抢走了。

      在我最悲惨的恶梦中,我也没有品尝过这种滋味。

      我。

      段青青。

      被人用一根救生绳,给结结实实,绑在小船的座位上。

      虽然这是所有女性参加者共同的待遇。

      我还是觉得非常屈辱。

      他们说,这是一种保护措施。

      也许别的女生不觉得怎样。

      也许真的有人以为这是一种体贴照顾。

      但是对于我不同。

      我并不认为这是一种保护。

      不是。

      我只觉得,这是一种侮辱。

      不折不扣的侮辱。

      “这是规定。”季宏伟捉住我的胳膊,迫上我的眼睛,“要么你上岸,要么你听话。”

      我用杀人的眼光瞪着季宏伟。

      他根本好象没有看到。只是低头检查缚住我的绳子。

      狗屁的规定。

      你如果老早说清楚,我根本就不要来。

      “我要上岸。”

      我忍辱负重地说。

      现在我只有先忍下来。

      我拒绝这种毫无尊严的样子。

      我却无能为力。只有请他放开我。

      他却根本好象没有听到。

      “石头,你替我看紧她。”季宏伟说。

      他松开手,迅速退到我手臂够不到的地方。

      趁他不备,我狠狠踹他一脚。

      这哪里叫漂流?

      这根本就是妈妈老家那边对付奸夫□□用的猪笼沉潭。

      他妈的季宏伟你这个大混蛋。

      这样子搞,船翻了我根本逃也逃不掉。

      他退开。下船。

      他被踢中后嘴角抽动的样子,让我好受了一点。

      我掉开头。

      正看到那个四肢发达的肌肉男,穷凶极恶的脸上,居然是饶有兴味的神情。

      看到我在看他,石磊咧开嘴,笑了一下。

      “滚你的蛋。”我说。

      我满肚皮的没好气。

      坐在船里,看着急流和乱石。

      我一动不动。

      耳边传来的尖叫声笑闹声呼喝声,根本与我无关。

      我一声也不吭。

      他们终于松开我的时候,我慢慢地活动着发麻的腿。

      看到我坐在那里不动,季宏伟凑过来蹲在我身边。

      “脚麻了吗?慢慢活动一下就好了。”他说。

      我二话没说,扬起手。

      抡圆了,结结实实,一记耳光劈头给他扇过去。

      那一声脆响,响彻云霄。

      我的手心,痛到麻木。

      每一个人都愣在那里,呈各种姿势,僵立如偶,看着我们发呆。

      季宏伟一只手抚脸,另一只手扶我。

      “起来。”他说,“船里都是水。”

      我不管痛到麻木的手,反过手背,又是一掌。

      现在手心手背都麻掉了。

      他的脸偏开一下。

      “滚开。”我说。

      他垂着眼睛,帮我揉捏小腿。

      我眼中含满泪水,满胸满腹,都是那种无力的屈辱感。

      “你他妈有多远给我滚多远。”我说。

      “腿还麻不麻?”他说。

      “浑蛋。”我说。

      “慢慢站起来试试。”他说。

      我的眼泪就很没有出息地,哗地一声,涌了出来。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在季宏伟面前掉眼泪。

      从那以后,一直到寒假前,两个多月里,我拒绝跟季宏伟说哪怕一个字。

      “青青你怎么啦?”小依悄悄问我,“跟季学长吵架啦?”

      我勃然大怒。

      “你吃饱了撑的还是怎么?”我冷冰冰地说,“少在那里给我多管闲事。”

      宋建平不动声色地扯走了撇个嘴快要哭出来的小依。

      方墨安安静静地瞟了我一眼,无声地叹一口气。

      小依气得好几天都不理我。

      那天考完医用化学,她回到宿舍,结果只有我在。

      一看到她嘟个小嘴的样子,我拎起饭盒,起身就走。

      小依跳起来呯地把门摔上,身体堵住门,对着我晃个小拳头。

      “段青青你这个无赖!”她尖叫,“我命令你跟我道歉!”

      结果也不知道为什么,从那天漂流回来直到现在,我堵了两三个月的气,一下子就不见了。

      我拼命忍,也忍不住那个笑容。

      “我跟你道个屁的歉。”我说,“那天下雨,你的衣服还是我帮你收的呢。你谢我了吗?”

      小依“呸”的一声,“那上次你借图书馆的辅导书,都快过期了,还不是我帮你还的!”

      “我说怎么找来找去找不到。”我说,“你帮我还了,也告诉我一声嘛。吓得我以为丢了,到现在也没敢吭声。”

      弄丢了图书馆的书,最冤枉。要花上原价的几倍去赔。

      “神经病。没良心。癞皮狗。”小依余怒未消,一直念个不停。

      我心情大好,翻出她的饭盒。

      “行了行了,打饭去!今天有烩饼,我帮你抢去。”

      小依最爱吃的,是扁豆丝土豆丝胡萝卜丝跟碎蛋花一起炒的饼。颜色也好看,吃起来也喷香。

      她不好意思去抢,所以总打不到。

      我就不同了。

      所以她听了,很高兴地跟我一起出门去食堂。

      就把要生的气,给忘掉了。

      再过两天考完最后一门医用物理,我就可以回家了。

      我打个电话,跟订票室的顾老师约好,去取预订的火车票。

      走在路上,远远地就看见电教楼前面那几个人,站在冷风地里也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

      其中有一个,教我看到眼里就冒火。

      我抬起下巴,目不斜视,从他们跟前走过去。

      石磊叫我,“段青青,你干什么去?”

      我看都不看他。

      “关你什么事?”我说。

      没事瞎套什么近乎。

      我跟你很熟吗?

      石磊跟上来,扯住我。

      “喂,老七找你有事。”

      不知道打从那里论起,反正他们那帮人都喊季宏伟“老七”。

      我跟季宏伟的恩怨另算。

      上一次这个家伙也是帮凶之一。

      我都还没有跟你算帐!

      我小眼睛瞪起来,目露凶光:

      “把你的狗爪子给我拿开。”

      石磊回头看一眼季宏伟。

      “叫你拿开,耳朵聋了吗?”我说。

      季宏伟说:“石头别闹了。”

      石磊放开我。

      “那就先这样。”季宏伟说,“走吧。”

      他们走了。

      他居然就这样走掉了。

      季宏伟,大浑蛋!

      他居然撑这么久,也不来跟我道歉!

      现在当着我的面,大摇大摆他就走掉了!

      好小子,算你狠!!

      有本事你就继续撑下去!!!

      我气得发蒙,头也不回,径直去了订票室。

      票钱已经有人交了。

      顾老师笑眯眯地告诉我。

      因为是学生票,有优惠,所以还另外找了钱给我。

      我根本没有白费力气,去问是谁给我交的。

      我的生活费,全部在那只猪手里。

      回到宿舍,把钱还给方墨。

      “用不了那么多。”我说,“剩下的等我开学回来再还你。”

      方墨微微笑着,叹了口气。

      “你留着吧。不用还了。”她说,“说不定你路上还要用。”

      我握着那笔钱,看着她的笑容。

      方墨静静地看着我。

      “别生气了。小气的丫头。”她轻柔地说。

      “对啊。是他托我给你的,又怎么样?本来不就是你的钱吗?”

      这话很在理。

      但是就这样被季宏伟步步算计,真的很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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