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三月》李一一

4、第四章 性别是浮云

　　三月面对惊吓过度的陆云舟，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在自己看来根本不用解释的问题，对外人却是无论如何都解释不清楚。所以三月只是微笑着说：“我现在很好。”

　　陆云舟并没有打算放过上一个问题：“可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明明…”

　　三月用了然的神情打断陆云舟：“跟性别无关。”看到陆云舟困顿的表情似乎有着隐隐的受伤，三月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那时我是真的爱过你，所以那些。。。也都是真的。”

　　陆云舟虽然不太理解，但是毕竟松了一口气。好聚好散便也罢了，如果当初的一切都是敷衍，确实伤害自尊心。只是在咀嚼了两遍三月的话之后，更大的疑团让他忍不住睁大双眼，猛然发问：“和性别无关？！！！”

　　三月揉揉额头，脸上始终挂着笑意。纵然有点无奈。“也许，我爱上的不过是那个人，至于是男人还是女人，重要吗？”

　　陆云舟皱起眉头，表情越发的犹疑。他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事实上他压根还没有理解这个问题。三月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两下，安抚他：“算了，别想了。不是一时半刻能想明白的。”陆云舟有点生气，轻轻移开三月的手：“你把这个问题抛给我的。”

　　三月收回手，自顾自喝咖啡不去理他。她最讨厌这个时候的陆云舟。自从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便是这样。两个人之间，但凡有让陆云舟困惑的事情出现，必然是三月的错。比如陆云舟不理解三月为什么不想结婚生孩子，于是他便千方百计的纠正三月的想法，却从没有问过三月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这件事情最终成为三月提出分手的导火索，理由光明正大又非常龌龊：两个人的人生规划相差太多。此刻，往事种种阴霾随着陆云舟的一句话重新浮上心头，三月脸色并不好看。

　　咖啡终于喝完了，三月礼貌的告辞。陆云舟也已经缓过劲儿来，起码表面上是。两个人都有点闷闷的，出来时雨还是下得很大。陆云舟刚要张嘴，三月说“晚安”，陆云舟便只好把想说的话咽下去，不甘心的又无可奈何的看着三月上了出租车。

　　坐在车里，三月把头靠在车窗上，听着雨点打在玻璃上啪啪的声音。有种惘惘的心境。三月很久没有过这样了。往事缠过来，像一张无形的蛛网，牢牢缚住她。丢不开，挣不脱。她不想回到自己的住处，于是半路让司机改变方向，到乔依依那里。三月一直有乔依依寓所的钥匙，只是通常情况下，乔依依不在的时候，三月不会过来。但是今晚，三月很怕一个人的感觉。即使乔依依不在，但是每一个物品每一项陈设，都浸染了她的味道她的气质，毕竟比较安慰。

　　三月这样想着，掏出钥匙开门，没想到门一推就开了。除了乔依依，还会有谁如此粗线条。三月忍不住挂上宠溺的微笑，进去把门锁好。客厅一片黑暗，卧室里亮着灯。三月换过鞋子，轻轻走过去，乔依依伏在床上，穿着紧身的连衣裙，高跟鞋有一只还挂在脚上，床边放着一瓶红酒，已经空了，杯子里还剩着一小半。三月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刚想要帮她脱掉高跟鞋，乔依依侧过身来，伸手招呼她：“三月。”

　　乔依依果然还没有卸妆，即使有着微笑，三月也看得到她眼底的沮丧。三月也和衣躺在乔依依身边，两个人脸对着脸。三月看见乔依依闭着眼睛，睫毛微微抖动，便伸过手去将她抱在怀里。乔依依将头埋在三月肩窝，三月感觉到她越来越急促的呼吸，便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背。

　　乔依依也紧紧抱着三月，只是呼吸已经平稳下来。三月想了想，还是问了：“怎么回来得这么早？不是明天么？”乔依依抽抽鼻子：“不好玩，今天下午拍摄一结束，我就回来了。”三月故作惊讶：“你不是最爱热闹？”乔依依放在三月腰间的手猛然一掐，三月忙叫疼。乔依依才从三月肩窝里仰起脸来，假装恶狠狠的说：“你也来讽刺我不合时宜么？”末了声音低下去，“我觉得自己有点老了。”

　　三月亲在她额头上，“才22岁而已。”乔依依轻轻的笑；“22虽已经很老了，即使94年的，也已经要18岁了，更别提那些十六七岁的小女孩。我曾经有过的年轻，现在是她们的。我又不是特别的出色，或者，这行业里，出色的太多了。”三月没有反驳，因为她知道乔依依说的是实话。三月本身也不觉得乔依依有绝对的天分和非常的出彩，但是她一直欣赏乔依依的自知之明。

　　过了半响，乔依依似是想通了，口气又轻快起来：“也许有天没人找我拍片子了，你得养我。”三月知道她是开玩笑，还是脸色一震，幸好乔依依在她怀里，没有看到。“好啊，不过只是没办法买LV的包了。乔依依伏在三月怀里笑得花枝乱颤：“亲，你要我说多少遍，我从来不爱LV，你没看那都是COCO 的吗？”三月也笑，“咦，不是爱马仕吗？”

　　乔依依知道三月故意逗她开心，很给面子的又笑了一会儿。笑完才从三月怀里爬起来，撇撇嘴一脸鄙夷：“这笑话太蹩脚了，也就我能笑这么久。”三月拿枕头蒙住脸，哀嚎：“亲，你一定要这么真相吗？”乔依依这回是真的开心大笑，直到三月从枕头下一脸无奈的探出头来，乔依依才强忍着收了笑。

　　正在这时，三月的手机铃声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