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君又来》乔然

5、第一份工作

　　明日刚出宣武门，就看见刘大人远远地迎了上来。

　　一段寒喧之后，刘大人开始大吐苦水，介绍起这桩坑爹案件的来龙去脉。

　　二十年前，财政司银大人曾为儿子前往户部黄尚书家求婚，黄家承诺若夫人此胎生女，两家即结为儿女亲家。

　　三个月前，银公子去江南出差时不幸遭遇大盗劫持，这公子从未碰过此等复杂场面，一边拼命挣扎一边高声呼喊“今若得尔相救必倾尽所有谢之”！也是这长风公子命不该绝，这话被路过的酷爱文艺的江湖人称“踏雪寻梅觅良人”上官雁听到，否则那满口之乎者也的书呆子必当场丧命，因为附近根本没人听得懂他的悬赏。

　　本来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常见戏码，不料最后又附了一个甜蜜番外，上官女侠在护送途中渐渐对长风公子产生情愫，主动提出要嫁予其为妻。长风公子并不知道身上背负婚约，同时也对上官雁有好感，于是就应允了。回京后，银长风立即将此事禀报父母，没想到竟遭到银大人的坚决反对。不仅如此，闻讯而来的黄尚书也带来当初签下的婚书要求银家履约，并威胁说银长风的行为等同“重婚”，他要为小女讨公道云云。

　　迫于家族压力的银长风不得不忍痛放弃上官雁，谁料上官家听后又不乐意了，江湖人嘛，最重视的就是面子和信誉，怎么能承担被悔婚呢？何况这中间还牵扯了上官家对银家的历史宿怨[注2]，此事经《江湖晚报》大肆渲染后逐渐从普通三角恋纠纷演变为官僚与武林的对抗，银长风也被贴上“玩弄江湖少女的官二代”的标签。

　　“就为这点事儿最后闹到了大理寺，小君大人啊，您给下官分析分析，我这究竟哪判得不妥？”

　　其实刘大人的委屈也不无道理，从法理上看，书面婚书的效力强于口头承诺，从习俗上说，凡事都讲究先来后到，所以这桩民事诉讼无论从大陆法还是案例法来看，刘大人判“判黄家婚书有效，同时银家罚金千两以弥补上官家声誉损失”都挺公正的。

　　“刘大人判得极为合理，如果我处在刘大人的位置，也会作出同样的判决。”

　　“可问题是，皇上那里通不过啊！”

　　“刘大人可有想过，皇上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借这案子下一盘棋呢。自我朝建立以来，为了监管那些自由散漫不服管束的武林人士，朝廷每年都要花费大量钱财在各州县设置“城管”，这笔支出可一直是皇上的心病啊。”

　　“小君大人的意思是，皇上想要铲除这些江湖匪类？可这和本案有何关联？”

　　“正好相反，我们的皇上向来提倡和谐社会，一切自然以和为贵，眼下有这么好的机会——让银长风娶上官雁，既瓦解财政司与户部强强联合控制国家金融的可能性，又趁机拉拢了上官山庄节约一大笔维护治安费，岂不一举双得？”

　　“妙，妙啊，不愧是皇上，哈，哈，小君大人可真是后生可畏啊，不愧是皇上看上的人才！”

　　上官雁，不管你是不是她，只要是你所喜欢的，我一定成全你！

　　【注2】本朝建立之初，财政司某叫银行的小官员发明了一种便携式可储存和消费的卡片，迅速取代了金银和纸币成为新一代金融结算工具，此卡也因此被赐名“银行卡”。与此同时，名胜一时的中原镖局因生意减少而经验惨淡，为挽救摇摇欲坠的镖局，上官武曾向财政司申请借款以转型，却因企业规模小等原因被银行拒绝，最后还是靠员工募集入股的方式度过了难关，此事奠定了上官家与银家的世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