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花惹草乱三国》小炮灰

41、月饼选婿

　　中秋之夜，圆月当空，早上刚经历过一场恶战的北海却万户灯火，欲行祭月。
　　军营主帐之中，臧霸一身黑色便装高居于主位，英俊的眉目里霸气逼人。在他左手的案几后，坐着一个清瘦的蓝衣男子，那男子清雅俊朗、丰神俊逸，只是一双清亮的眸子里隐含着些许不安。臧霸右手边的案几还空着，紧邻着那空案坐着的是容貌雄毅的徐晃，他身姿英挺、浓眉下一双大眼炯炯有神，看那风度气质绝非寻常勇夫。主坐两旁各列□□案，在座之人均是年轻有为的英俊军官，觥筹交错间竟也有一番名士风流意味。
　　“清乔姗姗来迟，让诸位久等了。”一声清灵如莺啭，但见营帐帘门掀起，一袭月色涌进帐内。月色下，身着水蓝衣裙的女子身影绰绰、缓步而入，她额首昂颈，眉如远黛，目如秋水，朱唇一点，贝齿轻启，碎发飘扬，青丝披肩，一根银簪步摇斜斜插在半云髻上，整个人更显清丽动人。
　　顾清乔斜眼望去，但见那个蓝色身影也看得略有怔忡，一张小脸更加笑意盈盈。
　　“呵呵，顾将军一身红装，倒让臧某不敢相认了。”臧霸哈哈笑道打破平静，起了身下来将顾清乔迎入右手的空席。
　　待大家都坐定之后，顾清乔才又幽幽启齿道：“今日清乔邀众位年轻有为的军士来此共祭圆月，一则是有感于这乱世战祸多起，征人常年在外，难免思乡情切，如此中秋佳节，却要驻扎异地，便让大家借这圆月遥寄相思、共话情长。清乔谨以督军之身份，代曹公敬各位将士一杯。”顾清乔举起案上酒杯率先一饮而尽。众人见状也纷纷举酒而饮。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人世心愿美好，然而沙场寒凉，现实残酷。清乔初入战场，却已数次险丧性命，更不用说各位久经沙场的战士们。人生苦短，譬如曦露，不觉间清乔年已过二十，普通人家女子早已婚配、子孙环膝，清乔却仍孑然一身，每逢佳节倍感凄凉。不怕各位嗤笑，今日我请大家共聚，也是希望在此寻得佳婿，得以长伴身侧。”
　　众人听后先是面色惊异，继而心中却又开始希冀起来。这位女将虽说戎马驱驰，却是绝代佳人，更何况她战功显赫，深受曹操赏识，若自己能被选上为婿，那么日后定会平步青云、意气风发。想到这里，众人不禁略略坐直，摆弄起自己的风姿来。
　　顾清乔却并不关心坐下那么多年轻军官，只是斜眼去看郭嘉。却见他毫无所动，眼神也越发朦胧得让人看不透他到底心中何想。
　　“哦，不知顾将军想怎么选？”臧霸闻言倒是更为好奇地看向这个大胆求婿的女子。
　　顾清乔收回偷望的目光，缓缓开口道：“清乔不才，众位都是俊士难以抉择，所以做了这许多月饼。大家案几上都有一块先前已经摆好的月饼，但是只有一个里面有一颗黑石，清乔也不知在哪个里面，若是谁吃到了，不嫌粗拙的话便可当清乔的良婿。”顾清乔状似娇羞地低下头去，实际上心里已经笑开了花，自己的终身当然不会交给一块月饼来定，不过是因为郭嘉明明对自己情意深重却仍然不肯开口表白，她万般无奈才能出此下策逼他就范。
　　“公明，你那兔子形状的月饼煞是喜人，介意与我的这块交换么？”顾清乔正开心地谋划着，冷不丁郭嘉已经站起了身走向徐晃的案几前面。徐晃虽然是个勇猛大汉，但跟了顾清乔这段时日也明白她的性子，又怎么会猜不到郭嘉的那块月饼定然是藏有黑石的，一时之间便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顾清乔此时倒着急起来，也不管自己刚刚营造的娇羞形象会毁于一旦，一把抓住郭嘉的手臂道：“换什么换，不准换。他那个兔子有什么好，你看你这个猪头多可爱，多衬你。你还是自己吃吧。”
　　徐晃见状，心虽有意却不想勉强那女子，于是苦笑一声道：“公明也喜欢这兔子，恐怕这次要拂了军师的意了。”
　　郭嘉静静地站在那里，半晌轻叹了一口气，将手上别有深意的月饼递还到顾清乔面前说道：“嘉与乔儿情同兄妹，这次选婿本就不该来捣乱的，这块月饼还是还给乔儿吧，你若能觅得良婿，也是兄之所愿。”
　　顾清乔看着面前那块烤得略有些焦黄的月饼，失神良久。直到眼眶里似是有些热气想要冒出，她才轻轻抬起了头，眼神异样清亮地笑道：“我怎么忘了军师是清乔的兄长，这次倒是疏忽了。这块月饼，你不要就算了。”
　　那女子接过月饼，面色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再无涟漪。

　　“哈哈，佳人相赠之月饼，奉孝不要，孤替他收下如何？”但听帐外一声爽朗的长笑，众人循声望去，门口已阔步走入一个身姿高挺、器宇轩昂的锦衣男子，正是曹操。
　　“末将参见主公，不知主公亲临，未及远迎，还望恕罪。”臧霸大惊之下已经连忙起身前迎，在座各位闻言也俱是惊疑，皆起身行礼。
　　“诸位爱将无须多礼，孤听闻北海大捷，心下欢喜，又正值中秋良夜，因而率领轻骑前来相慰。”曹操笑意盈盈地坐到原本臧霸的位置，带来的众将分列两侧，俱是高品级的将士，倒让原先宴饮的众人不好意思坐下了。
　　许褚跟着走上前，看到顾清乔呆呆站在那里低头沉默状，豪爽地笑道：“听闻顾将军先是看破齐军计谋，率领八十骑兵于一夜间手刃敌军外援精兵五百，使得齐地之战大捷；后又夜潜北海，孤身闯入敌军主营斩其主将，全身而退，又联络上臧将军旧部，里应外合，打开城门，使得我军轻松拿下北海。你立下如此大功，主公又怎么会不来论功行赏呢。”
　　曹操闻言轻抚胡须微笑道：“就你最藏不住事情，一张快嘴倒将孤的话给说完了。”
　　许褚佯惊道：“属下该死。”
　　曹操哪里有责怪之意，只是对着顾清乔说道：“听闻小乔要趁此良夜月饼选婿，不知孤可有此荣幸得尝佳人的月饼？”
　　顾清乔这才回过神，看见曹操英气逼人的面庞上光彩照人，再见郭嘉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脸上毫无表情，心下有些失落恼怒，于是赌气般脸上挂起灿烂笑容道：“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小乔若能得主公青睐，自是喜不自甚，这块月饼，小乔愿意送与主公。”
　　曹操的眸子里似乎笑意更深，接过那绝色女子递来的月饼放到嘴边慢慢咀嚼起来。半晌，他面色微动，从嘴里吐出一块黑色的玉石置于手心笑道：“看来，孤甚是有幸啊。”
　　天石是自己故意放进这块月饼的，顾清乔并不意外。就算是曹操吃到了，她心底依然希望郭嘉能够站出来向自己表明心意。可是没有，那个睿智的高瘦男子依然平静地站着，脸上还带着一惯的慵懒笑容，似乎整件事情与他无关。
　　顾清乔心中的那点萤火也已熄灭，嘴角勾起一抹凄楚的笑容，慢慢福下身道：“若蒙主公不弃，小乔愿意许此一身，长伴左右。”
　　“哈哈，首战告捷，又得此佳人良将，孤心甚喜。传令下去，犒赏三军，共襄盛举。”
　　看着那个器宇轩昂、英姿飒爽的一代英雄意气风发，顾清乔的心中五味杂陈。这原是为郭嘉谋划的选婿之局却因为他的拒绝而突生变故，难道从此以后，那个睥睨天下的枭雄就真是自己的夫君了么？在这乱世三国，如若不能嫁与自己所爱，这也已算是极好的归宿了。可是，为何心中那般失落哀戚，心神俱寂。
　　这一夜，顾清乔坐在那个英姿挺拔的天下之主身旁，除了那个清瘦的男子偶尔温厚清朗的言语，耳边的喧嚣喜乐却好像越来越模糊。她不敢去看那个蓝色的身影，怕看到那一脸无所谓的笑容，怕想起自己的自作多情，可是心中又尚存不甘和疑虑：难道那相知相惜的笑颜暖语，那一夜酒醉的旖旎缠绵，那生死一线时的情深意重，都只是错梦一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