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而不化》Sha

6、董瑞

　　文化节前一天。
　　“咦？怎么回来了？”陆皓明打开宿舍门。
　　“邺哥出差两个星期，说是去英国交流。”林平安放下行李。
　　“所以你又搬回来了？跟你哥说了没？”
　　“说了。”
　　“他同意？”
　　“同意。”陆皓明就不明白了，虽然他是被顾辕北半推半就成为那个圈子的人，可是林邺看林平安的眼神太不对味，行为语言也超过了一个哥哥的所为，连他都看得出来林邺对林平安有意，怎么就安心把他放在宿舍里？
　　“你跟你哥说了什么让他同意的？当初不也是劝了很久你才搬过去和他住的吗？”林邺不点明，陆皓明也不好说什么，作为林平安的朋友，他只想他过得好好的，至于跟谁过，对他好就行。
　　“没说什么；不过他问了一些你的事。”
　　“哈？”陆皓明头大了，该不会变成了臆想情敌吧，“那他问了什么？”
　　“没什么啊，就一般的事而已。啊，对了，他还问了顾辕北的事。”
　　“怎么？连他的也问？邺哥是怎么知道他的存在的啊？”
　　“我说的，交了新朋友，高兴。我还说你们感情很好，嗯，你们互相喜欢。”陆皓明听了前面还好，一听到后面一句就炸毛了：
　　“靠，谁和他互相喜欢！你连这种事都告诉你哥！”林平安不解地望着发飙的陆皓明：
　　“不能说？”
　　“不许！绝对不许，你丫的在乱说话我就杀无赦你！这次就算了。”不能不当做算了，林平安这么一说，林邺对自己的针对就自然而然瓦解——虽然实际上还没有什么动作，况且上次还帮了他，啧，真不想与一个心思重的人为敌。
　　“哦，那我以后谁都不说。”林平安似乎没意识到他们谈话的深层含义，开始铺好自己的床。
　　“对了，你怎么看我和顾辕北？在你的认知里，男和女的在一起才是对的吧。”陆皓明在意旁人对他的看法，不然他也顾辕北也不会不清不楚暧暧昧昧地拖这么久；另一方面是想打听一下林平安对同性恋的看法，毕竟有这么一个哥哥在，应该不会随便放任林平安以后和一个女人结婚吧。
　　“怎么看？你们高兴就好，有人告诉我男和男的也能在一起。”陆皓明震惊了：
　　“谁……谁告诉你的？”该不会是你哥吧？当然陆皓明没有说出后半句。
　　“谁吗？”林平安沉默了很久，才说，“陆皓明，我心里不舒服，可不可以不要问？”
　　“好好好，不问不问，我帮你整理吧。”说着陆皓明就帮起忙来，心里却在想：能让林平安心里觉得不舒服，这个人还真有手段。不过他记得林平安说过3年前也试过这种感觉，难道是同一个人？
　　“对了，晚上要出去一趟，有人来我们学校拍戏，你知道吗？”陆皓明问。
　　“知道，顾辕北说的。”陆皓明挑眉：这种机密消息顾辕北竟然知道，看来他真的被计机学院的会长看好。
　　“拍摄队伍晚上过来，会长要出去迎接，要不你也来？”
　　“不去，我又不是会长。”林平安拒绝。陆皓明一幅我就知道的嘴脸：
　　“他们下午4点过来，搞定了我们一起出去吃饭，6点在校门口等怎样？”
　　“好。”林平安这回倒是爽快答应了。

　　下午5点55分。
　　“靠，他们还真大牌，过了两个小时都还不来！”体育学院的会长说。
　　“大明星呗。”生科学院的搭腔。
　　“听说是董瑞做主角？好期待喔，不知道能不能找他签名？”旅游学院的会长花痴地说。
　　“真想黑了他们的电脑。”计机学院的会长边打psp边说。其他的会长也抱怨了几句，只有陆皓明一个人在那里干急：靠，怎么还不来，待会他要怎么和那个固执地小祖宗解释？这么想着，陆皓明竟然看到了林平安真的走过来了。陆皓明急急忙忙地迎了上去。
　　“呃……你来了……”陆皓明讪讪地说。
　　“不是说去吃饭吗？”
　　“呃……”陆皓明搔搔头，“可能要再等等，那些人还没来。”林平安温润的杏眼望着陆皓明，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在陆皓明看起来就像是无声的诉说，尽管他知道林平安是不会生气的。
　　“要不吃晚饭在加一个甜品？”陆皓明讨好地说。
　　“你不守约定，我生气，自己去吃。”
　　“安爷安爷，我错了还不成吗，但你也别只怪我啊！”陆皓明哀号，其他人纷纷看过来。
　　“我讨厌人不守承诺，这是不对的。”林平安目无表情地甩开陆皓明的手。
　　“哟，这不是小安吗，怎么过来了？”校学生会会长雷煜笑着走过来。
　　“煜学长好。”林平安朝他打招呼。
　　“阿煜，你帮帮忙啦，我约了平安6点吃饭，但是他们不来我也没办法啊。”3人的交情不错，雷煜是高一届的学生，高中时也和林平安陆皓明一个学校。
　　“平安，你生气是应该的，但也要考虑一下周遭的情况，有时候逼不得已的，我们也只能理解原谅，就像现在。你该生气是迟到的人而不是皓明，是他们不守信用，知道了？”雷煜想个大哥哥一样讲道理给林平安听。林平安想了想，点点头，说：
　　“我明白了，陆皓明，我不生你的气，但是甜品还是要的。”
　　“好好好，连续一个星期都没问题。”只要这固执的祖宗不钻牛角尖，陆皓明什么都答应。
　　“你说的，我没有逼你。”
　　“是，是。”陆皓明应承着林平安，这边又对雷煜说，“谢啦阿煜，他除了家人就只听你的。”雷煜耸耸肩：
　　“平安是个单纯的人，他虽然固执，但慢慢讲他还是会听的……啊，有车来了，应该是董瑞他们，”雷煜转过去对林平安说：
　　“看，他们来了，皓明很快就可以赴约了。”林平安听了，勾起嘴角。
　　“高兴？”雷煜摸摸林平安的头。
　　“嗯。”雷煜笑笑：
　　“你也真是好懂，或许你应该多笑笑。”雷煜说完，率先走到校门口。
　　“走，平安，我们也去。”陆皓明拉着林平安，也走了过去。林平安思索着自己不是会长，便退到树荫底下。

　　“啊……好困……早知道再睡一个小时再来。”下车说话的人伸了一个懒腰，由于把手身起来，衣服的下摆缩了上去，露出结实完美的腰线。
　　“阿瑞，注意形象。”坐在司机位上的人也下来了。
　　“知道了知道了。”紧随其后的车也陆陆续续有人下来，其中一个带着帽子的人打量了一下S大，说：
　　“嗯，景色不错，特别是满校园的紫荆花，和剧本的意境挺合的。”
　　“你好，请问是曾瓷导演和董瑞先生吗？”雷煜走上前说。曾瓷点点头。
　　“欢迎各位来到S大，请跟我来放下随身行李，校长随后会和各位共进晚餐。”车队折腾了一下午也累了，没说什么就跟着雷煜走了。只有董瑞好像对S大颇有兴趣，走在了众人身后，后面是他的司机，也就是经纪人。
　　陆皓明没注意到，见人都走了，就悄悄走到树荫下对林平安说：
　　“走，吃饭去。”
　　“你不用和他们一起吗？”陆皓明无奈地看着林平安：
　　“还不是怕你等嘛，特意和阿煜告了假的。”
　　“哦，那我们去吧，别忘了甜品。”
　　“知道了知道了，林平安，你不仅呆，还越来越啰嗦了。”就这一句话，原本已经走掉了董瑞突然转过身来快步走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灯光下的人：他依然是精致又目无表情。董瑞的凤眼弯了起来。
　　“怎么走回来了？”经纪人问。
　　“曾瓷！曾瓷！”董瑞大喊。
　　“干什么呢你？”经纪人拉着董瑞，“大家已经等你2个小时了，别再添乱。”董瑞嘲笑地望着经纪人：
　　“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经纪人神色尴尬地放开手。董瑞喊得很大声，连带林平安和陆皓明也回头看。
　　“怎么了？”曾瓷问。董瑞妩媚地笑了笑，指着林平安说：
　　“你不是一直想问我故事的主角原型是谁吗？喏，就是他，那个长杏眼的。”曾瓷顺着董瑞指的方向看过去：精致，木讷，眼里不含一丝感情——世界上真有这样的人？不是杜撰出来的？
　　林平安回望了过去，看到董瑞，不期然僵在原地，然后转头拉着陆皓明就走。
　　“怎么了怎么了？突然这么急？”陆皓明差点被林平安拉了个踉跄。林平安却不说话。
　　“哎，平安，你倒是别走啊，我说过了吧，看见认识的人要打招呼啊，怎么3年没见就变得没礼貌了？”董瑞一个箭步走到林平安面前拦住他。林平安抬头望着笑得一脸妖异的董瑞，动了动嘴唇，说：
　　“你好，再见。”就又准备走了。陆皓明还在一旁莫名其妙。
　　“平安，这是你的新欢？啧，明明没有我漂亮嘛。”陆皓明皱眉：
　　“董瑞先生，请你不要乱说话。”
　　“哟，还挺维护你的。”董瑞伸出食指挑起林平安的下巴：
　　“啧啧，3年不见还是这么一个样，你说你能满足你旁边的那位？连上床都是一个表情。”林平安一手挥开董瑞的手：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陆皓明也生气了：当红明星怎样，长得漂亮怎样，拿过奖又怎样，无论是什么人，他都不允许有人侮辱他的朋友：
　　“董瑞先生，请你自重，你是个公众人物，请注意你的言行举止。”陆皓明气硬地说。
　　“我、好、怕。”董瑞笑得更加肆无忌惮。这时，曾瓷也走过来：
　　“董瑞，不介绍一下？”
　　“哦，看我，看见平安就得意忘形了，来来来，我介绍一下，这是拍摄这次电影《十一年伤逝》的导演曾瓷，曾经拿过一次国内最佳导演和国际最佳导演奖，”董瑞转向林平安，“这是林平安，比我小1岁，我高中时代的……男朋友。”董瑞后面的三个字说得很慢，仿佛是故意的。
　　这边，陆皓明吃惊地望着林平安：
　　“平安……这是怎么回事？你……男……男朋友？”林平安眨眨眼：
　　“陆皓明，我心里又不舒服了，”林平安的语气依旧平平淡淡，“我们还要不要吃饭？”
　　“呃……去，当然去。”
　　“呀，平安要去吃饭？我也饿了，曾瓷要不要一起？”曾瓷点头说好。陆皓明深深觉得这个当红的明星是个任性又脸皮特厚的人。
　　“平安？”陆皓明询问林平安的意见，毕竟他既要顾及林平安的感受又不想得罪他们。林平安低下头，说：
　　“我不想和董瑞吃饭。”最直接的拒绝，曾瓷没想到林平安会这么说。
　　“可是我想和平安吃饭，要不然我会伤心的。”林平安没再说什么，拉着陆皓明离开。
　　“他这是什么意思？”曾瓷问。
　　“答应了，无可奈何答应了。”董瑞笑着跟上去，可曾瓷分明看到董瑞的笑到达不了 ，反而带着一丝复杂的愧疚。

　　“你和他是怎么回事？”一顿气氛诡异的晚饭后，曾瓷边喝着啤酒边问。
　　“就是我从前告诉你的，我高中的时候看上他了，觉得他很有趣，便想办法接近他，讨好他，然后他接受我了，我们交往，后来我在娱乐圈发展，分手了，他也转学了。”曾瓷皱眉。
　　“不相信？”董瑞也喝了一口，“我也不相信。我现在说得轻巧，你也知道，他这里，”董瑞指指脑袋，“额叶发育不全，呆板，固执，没感情，我花了多少心机是时间他才接受了男男关系。后来甩他的时候麻烦得不得了，当时也只是一时兴起罢了，没想到他一直执而不化地认为我还是喜欢他的，天天跑过来问我为什么。你说怎么会有这种人呢？又蠢又固执？”董瑞笑了。曾瓷翻了个白眼：
　　“拜托你不要边笑边伤心。”董瑞的笑声更大：
　　“笑话，我董瑞会为这种人伤心？我可是个花花公子。”
　　“你就自欺欺人吧，我是导演，还看不出你有没有演戏？啧，简直是糟透了。”董瑞听了，低咒一声：
　　“我不会对任何人动心。”
　　“你已经动过了。至于对象是谁？”曾瓷耸耸肩。
　　“认识了8年，我到现在才知道你这么八卦。”董瑞端起酒杯一口喝道低。
　　“我只是想拍好我的电影而已。”
　　“对了，”董瑞眼里闪过精光，“你不是说我演得不够麻木嘛，你让我跟林平安住一起。”曾瓷听了，噗的一声呛到自己。
　　“咳咳……你说什么，你还想荼毒人家？”董瑞撇撇嘴：
　　“我这不是为你嘛，况且怎么相处是我和他的事。”曾瓷无奈地擦擦嘴：
　　“好吧，我去和校方交涉一下。事先声明，我不是助纣为虐，我是为了艺术，艺术。”

　　当通知发下来的时候，林平安望着薄薄的纸发呆，最终却没说什么，搬去和董瑞住。

　　“我就说可以，以帮助拍摄为理由。”董瑞笑着说。
　　“少假惺惺。”曾瓷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