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而不化》Sha

2、林邺归来

　　“平安的身体报告，他脑里的额叶似乎3年前受了刺激才有所发育，现在却停滞不前。医学上也解释不了是什么原因。”
　　“那就是只能保持现状了吗？”林妈妈难过地低下头。
　　“老婆……”林爸爸抱了抱林妈妈。
　　“我以为……我以为安安好不容易才有奇迹发生……那次的打击让他的额叶终于生长发育了，现在却还是那样……都是我不好……要不是他小时候放他自己在车里就不会出车祸让他额叶受损了。”
　　“林太太，事情都过去了。”
　　“为什么呢？只有额叶切除手术，没有额叶植入手术？那些人自愿丢弃的感情，能不能全部都给安安？”林妈妈的话让医生沉默下来：额叶是大脑中掌控人类情绪的部分，一旦受损就会失去大部分的性格，而且不懂得根据事情分辨是非。而林平安是婴儿时期遭受脑部创伤而使额叶停止发育，虽说如此，但两夫妻能把他养育成人着实不容易，况且，一般的是非林平安也算能够分辨，只不过黑白分明，绝对不越雷池一步，他并非是个没有性格的人，要说有的话，那就是执而不化。
　　“回去吧，小邺今天不是回来吗？”林爸爸安慰道。
　　“林太太，你要相信，目前的状况不算太坏，家人应该要给多点关爱给他，让他感受爱。”
　　“好的，医生，谢谢你。”夫妻二人道谢离开了医院。

　　“小邺，欢迎回来。”林邺给了林妈妈和林爸爸一个拥抱，微笑着伸手放到林平安头上：
　　“安安，我回来了。”林平安努力上扬嘴角，表面看起来是个明媚的笑容，但眼里依然死水微澜：
　　“邺哥，欢迎回来。”
　　“安安笑得真好看。”林邺的嘴上扬的角度增加。
　　“先去洗手吃饭吧，搭了这么久飞机都累了。”林妈妈拿过林邺手上的行李。
　　“行了，妈，让我来吧。”林邺说。
　　“安安，去帮哥哥。”林妈妈转过头对林平安说。
　　“哦。”林平安机械地提起地上的行李箱。
　　“安安，你拿这个，行李太重了。”林平安听话地放下箱子改而拿着林邺的背包，两兄弟一起走上二楼。
　　“安安，最近还好吗？”林平安想了想：
　　“不好。”
　　“哦？为什么？”
　　“上星期搭公车的时候遇到色狼了，还被偷了钱包。学生会那边文化节的工作也很多，很多资料要整理。”
　　“是吗。”林邺应了一句，没有再继续话题，“下去吃饭吧。”
　　“哦。”

　　“小邺，回来有什么打算？”吃晚饭，林爸爸坐在客厅，一边喝茶一边问。
　　“我想去S大教书，K大的博士学位应该够了吧。”
　　“S大？不是安安的学校吗？”
　　“嗯。而且离家里也不算太远。”林爸爸斟酌了一下：
　　“你才25，学校方面会不会觉得你太年轻了？况且你不是学工商管理的吗？好好地怎么去教书？”林邺笑笑：
　　“当我舍不得校园生活。”
　　“哎，小邺想做什么就随他吧，你以为25读完博士他容易吗，而且还是K大，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小邺还连跳几级，他做什么自然是有他的考虑的，”林妈妈从厨房出来，边擦手边说，“况且小邺在那里两兄弟可以照应一下。”
　　“知道了知道了。”妻管严的林爸爸没有再发出反对的声音。
　　“安安，要是我被录取了，来上我的选修课吧。”
　　“邺哥，我正在看电视，不要打扰我。”对于林平安无礼的话，林邺一点都不介意，反而说了声，好。
　　等电视买广告的时候，林平安才对林邺说：
　　“我不去，我不喜欢工商管理。”
　　“我讲课很有趣。”
　　“也不要。”
　　“安安，你真伤我心。”虽然这么说，但林邺一如既往地微笑，“或许我应该选一个安安感兴趣的专业来读，那安安就会想来上我的课了。”林平安知道自己不可能产生平常人应有的情绪，所以自从那件事之后就开始在意了，应为他曾经试过心里不舒服的感觉，那是不想再尝试第二次的抵触，所以林平安听到林邺说伤心，考虑了一下子还是答应了：
　　“我怕太无聊了，能和陆皓明一起去吗？”
　　“可以。”虽然林邺几年在外，不过时常和林平安在网上聊天，倒也知道他的舍友陆皓明很照顾自己的弟弟。
　　“我能在你上课时做专业作业吗？”
　　“日语很多作业？”
　　“嗯，很多，”林平安点头，“单词，语法，背课文，听力，写作，阅读，会话，还有日本概况，很多很多。”林邺笑笑：
　　“真辛苦，不过偶尔也要听听我的课，也许你会发觉其实工商管理也不是那么无聊又难懂的东西。”
　　“哦，我知道了。那我能不能翘课？”对于这个问题，林邺听了就想笑：哪有一个学生这么问老师，还一副认真的表情。
　　“安安会翘课吗？”
　　“通常不会，不过日语系的活动刚好撞期了就不行，日语系人少，活动又很多。”
　　“好吧，不过不能翘太多，最多你不来的课我就不点名字好了。”
　　“期末考试呢？”
　　“不会为难你的，选修又不是专业，不用学太深奥的东西。给你保底80分。”这时，电视里的连续剧又开始了，林平安结束了话题，注意力转移回电视上。
　　“小邺，你会宠坏安安的。”林妈妈说。
　　“放心吧，安安很乖很聪明，他不会随便不上课的。”
　　“啧，随便你们两兄弟，”林妈妈撤手不理，“坐飞机不是挺累的吗，还不去洗澡睡觉？”
　　“知道了。”林邺站起来，特意绕到林平安身后，摸了摸他的头，“安安，我先上去休息了，明天陪我去S大看看吧。”见林平安不理他，林邺好笑地更加用力揉他的头。
　　“唔。”林平安不恼怒他的打扰，也不抬头，更像是无意识的应答。

　　“平安？今天不是星期六吗？怎么回来学校了？”
　　“我哥在K大读完博士回来了，想来参观一下S大。邺哥，这是陆皓明。”林邺微笑伸出手；
　　“你好。”陆皓明也伸出手：
　　“你好，邺哥，我能这么叫你吧？”陆皓明打量了一下林邺：斯文俊逸，干净舒服。虽然与林平安的精致比起来不同，不过他们家的基因还真好。林邺也看着陆皓明：看上去很清爽，而且一副精明样，就是他从高三一直到现在照顾安安的？
　　“私底下可以，或许你很快就要叫我老师了。”
　　“咦？”陆皓明有些错愕。
　　“邺哥说要来S大做老师，而且我跟他约好了和你一起上他的课。”
　　“什么课？”
　　“工管的。”
　　“工管！”陆皓明把林平安拉过一边，“你不是对工管没兴趣吗？我对那些也不在行啊。”
　　“邺哥说我可以在他的课上做作业，可以翘课，期末保底80分。”陆皓明听了心里雀跃了一番，转而又说，“他说的是你又不是我！”林平安眨眨眼：
　　“那我跟他说说。”
　　“算啦算啦，”陆皓明扯他回来，“你想去我陪你就是了，不用和你哥说。”
　　“哦。”陆皓明托了托眼镜：
　　“你怎么还是那么呆。”
　　“我不是呆，”林平安抬起头，温润的杏眼望进陆皓明的眼里，“我是额叶发育不全，情感缺陷。陆皓明，你总是记不住。”有时候说林平安呆说的次数太多，他总会这样反驳，陆皓明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到头来还是听一次，眉头就紧皱一次：
　　“还说你不是呆，”陆皓明捏了捏林平安白皙的脸，“这种事不要一本正经地说，而且不要总提醒自己额叶发育不全，你就是总这么想它才会不发育的。”
　　“很痛。”林平安拍掉陆皓明的手，陆皓明再接再厉：
　　“你要说一下正常人现在的感受，不然我就一直不放手。”林平安想了想，说：
　　“我现在很生气。”
　　“为什么？”陆皓明放下手。
　　“因为你做了我不想让你做的事。”
　　“嗯，这就对了，还是有进步的嘛。”陆皓明给了林平安一个灿烂的笑容。
　　林邺看着两人的互动，原本的微笑闪过一丝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