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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生死契约,与子说成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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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丝一溜烟跑回自己厢房的别院。
吩咐大东喊来医者,那医者细细的耗过脉说道:“从脉象来看,这个小公子因失血过多,造成的脉象虚弱,再加之受寒惊恐怕是已伤及心肺了,哎……”
“医生,你只说还救不救的,若救不得就请回。我婉丝定会寻到能救得的。”
“这,救是救的,只是……”
“大夫有什么尽管说就是了。”
“外伤好治,只管止血包扎好便无大碍。而难调的是内息,小公子接下来的几日需服用那大祁产的仙鹤草、血余炭、三七、白及定要护住心肺万万不可再吐血了。这般好了后还需日日服用极为名贵的人参晒干磨粉,加地黄汁,茯苓粉末 ,及蜂蜜煎煮做成的人参丸,虽保的命,只是花耗极大。”
婉丝笑了笑,说:“这么来说这病还是医得好的啊!大夫快快给他包扎,吃那什么神仙草吧。小女定不会拖欠诊金的。”
婉丝将身上的几两黄金给了大东,叫大东这边好好关照着,揉揉还昏昏的脑袋,自己一个人走回厢房去了。
一开门就看见自己貌美如花的娘亲,坐在灯火的暗处看不见表情。
“娘,丝儿回来了。”
……
“娘——”婉丝试探的叫着,毕竟自己夜不归宿就是现代的父母也难以接受,更别说封建社会了。
“丝儿,过来。”
婉丝一下扑到三夫人的怀里,毕竟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拥抱把两人的心拉在一起。
“丝儿,你不是说不爱什么权贵,为何还和四皇子走的那般近,但若丝儿是真心,娘也不——”
“娘,你想到哪里去了,丝儿只是觉得四皇子博学多才,气宇不凡,想交一个朋友。”
“可是今天中都都传,四皇子钟情于你,既留宿慕黎宫还同车出游。”
婉丝哑然,这古代通讯这么落后,可这八卦还是传的满城风雨。
“娘,丝儿向你保证,孩儿对四皇子绝对没有异心,只把他当做朋友。”
三夫人双手轻轻捧着婉丝的小脑袋,细细的打量着,这个孩子怎么看都这么美丽动人,心生的又这般晶莹,多希望她能拥有一个幸福完满的人生。三夫人笑了笑,婉丝看她笑了,提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丝儿,那个小孩子怎么样了?”
“啊!娘你知道啊?”
“一路嚷嚷着,怕是大半个中都都知道了。”
婉丝摸摸脑袋不好意思的笑着。
“暂时没大事,只是怕是娘亲得帮点小忙。”
“咦,要娘帮忙也行,只是你也要答应娘亲几件事。”
“好的。”婉丝开心的答道。
“从今天开始娘要教你什么你就认真学什么,不得告诉任何人也不得问为什么——”
“为什么啊?娘。”
三夫人瞪了婉丝一眼继续说道:“娘知道你心肠热,可是以后行事万万不可这样鲁莽了,做什么叫大东和柔溪陪着总是安全些。”
婉丝点点头,觉得自己的却是太草率了。
“丝儿若喜欢谁,娘定不会干涉,但是要明白知道的真心,只是别一时贪玩,害了自己。”
“娘。”婉丝一脸小女孩的娇羞扑到娘亲得怀里,自己对那个苏泽真的有好感吗?说没有是骗人的,只是这种好感是怎么样的情愫,自己也不太明白,怎么穿越了,连着心智也一并变小了。
跟娘亲聊完天的婉丝心情大好,又来到别院。
榻上的少年已经包扎好了,有一丝丝殷红的血渗在洁白的棉布上,好像血地里绽开的朵朵红梅。少年已睡熟,棱角分明却分为苍白的脸,像死了一般的白,浓黑的眉毛,上眼睑有一道浅浅的上挑的眼纹,说明这个男孩有好看的眼型。
婉丝安静的看着这个自己不顾一切救下的孩子,莫名的竟有了一种心心相惜的感觉,少年安静的睡着,烛火在静静的燃烧间或轻轻的跳跃,那幅画面那么温暖。
婉丝鼓起嘴轻轻吹灭跳跃的烛火,缓缓走出去,咯吱,木雕门被小心翼翼轻轻的带上。
黑暗中,少年的睫毛却在不停得颤动,身体也随着轻微的抽动着,一滴泪从眼角滑下,接着又一滴又一滴,这泪竟像雨帘一颗颗紧紧相连不停得落下……
恨,可能毁了一个人,但却让人坚强。而爱,同样也会让人强大,但也会让人变得柔软。
自从妈妈去世后,梨园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班主竟打起望的主意。
那两个公子买自己干什么,他又怎么不会知道呢?
第一次他才十岁啊,那是怎样肮脏而龌龊的交易,那时望只记得自己拼命的反击,拼命的哭,被打晕了,醒过来继续反击,继续哭,又被打晕……如此反复,背后那个人终于累了,嘴里臭气哄哄的说:“好小子,有骨气嘛。”
两年了。
自此娘去世后。
每一个白天每一个夜晚,望都把恨生生的吞到肚子里,咬碎牙齿也不发一言,狠狠的反击,呵呵,已经很少有人能把他压在身下了,他握着拳头的样子像一只森森的小狼。他死过好几次因为他发起狠来,连拳带咬与兽无异,那些人怎么会轻易放过他,棍棒下他蜷缩着身子,但是他心没有知觉的,只有恨,暴力,放抗。
之后望又被交易了好多次从北到南。
直到今晚。
望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人,而不是某种动物。
两年了,望第一次尝到了除了血以外的温热的液体——泪。
第一次有人这般温柔尊重的待他。
娘,你曾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个女孩这般对望儿,就是抵上全部的命也要报答她。
生死契约,与子说成。
马车内,苏泽握着那一包还温热的点心,哎……匆忙中竟忘记给她。她心里会有自己吗?一个被贩卖的孩子就能吸引她全部的目光。莫名的心痛。
苏泽撩起帘子,把手里的糕点扔给一个衣衫破烂的女孩,那女孩突然见一个长的比神还要好看的华服男子送给自己一包点心,嘴角带笑,左眼角下的泪痣悲悯动人,是神吗?是神听见自己的祈祷了吗?小姑娘怔怔的看着苏泽,脸上一副崇拜感恩的表情。林婉丝,你看,任何女子都比你来的有良心,我苏泽赐予她们任何东西她们都会感恩戴德。
直到马车走远了,小姑娘才兴冲冲的向家里跑去,弟弟看见这一包点心该是多么开心啊?
想到每次姐弟两个经过点心摊前,弟弟那垂涎的表情,“姐姐,你可以给我买一块糕吗,宝儿只想舔舔,大虎说,那糕甜甜的比枣还好吃,可是世界上真的有比枣甜的东西吗?”每次小姑娘都狠心拉着弟弟快步走过,弟弟很乖,从不哭闹。
弟弟已经九岁了,可瘦弱的他一直停留在四五岁的样子,身子小头大,想象弟弟看见这满满一包点心的开心样,小姑娘就开心的笑,这么多五花八门的点心,有的甚至还是街摊上不曾见过的精致糕点,这么多,说不定,爹爹和弟弟吃完还能留一些给自己和娘呢。
“嘿嘿,臭丫头,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啊?”
糟糕是大虎,小姑娘紧紧的抱着怀里的点心,小兽一样站着,大虎一并七八个男孩子慢慢围了过来。
“跟你说话呢,怀里是什么?”
开始有人对她推推搡搡的,她心里好害怕,可她依然死死护住怀里的东西,这里面有弟弟的期望,有他们一家人的快乐。
“王瘸子家的臭丫头,大爷跟你说话呢?你怀里是什么啊?”
这是一条偏僻的巷子,虽与最热闹的中都商市仅一街之隔,可是这里却少有人迹,在这里生活的更多的是贫苦的家庭。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更多的男孩子冲上来,他们推搡着,斥骂着,殴打着她。
一块点心在推搡中掉了下来,男孩们哄抢上去。
“他娘的,她怀里都是点心啊。”
“老子就不信了,王瘸子家有钱买这个一定是偷的。兄弟们我们来为民除害,抢。”
“不是偷的,不是偷的。”小姑娘含泪说,那些男孩哪里会管,推搡着,疯抢着,不一会一包糕被哄抢一空,小姑娘因为一直负隅顽抗,虽青一块紫一块,但这些男孩并没有下手太重。只是糕点全没有,看不到弟弟的馋馋的小脸了,弟弟一定会说:“姐姐,只是什么,怎么这般好吃。”爹和娘肯定也没吃过这么多的糕点吧。
期待,幸福,全没了。
女孩蹲在墙角,呜呜的哭起来。
突然一个脚步停在小姑娘的面前,扔下他刚才抢到的为数不多的糕点。
“那,都在这里,你别哭了。”
说罢,少年跑开了。
月光下,男孩羞红了脸,为自己曾有的无礼,也为一份莫名的情愫。
但是少年给她的是本可以属于他的全部,而小姑娘只是默默的拿起那几个点心。
眼里有不解,但更多的是恨,是恨,恨会毁了一个人,但是也会让人强大。
几年后,这个曾经柔弱的少女成了中都最负艳名的花魁,柳绯飞。
她依然记得那个高贵俊美如神的男子,他随手给了她一包糕点,让她整个人生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可是她却忘记了那个将自己全部给她的寒门少年。
不知道,这算不算她人生最大的悲哀。
一包点心,便生死契约与子说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