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午间闲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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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新房，只有何奶娘在整理床絮，她果真准备了一床新薄被过来，铺好在床上。
看见她们进来，意味深长的说：“五奶奶，你初来乍到，不知道五爷的脾性，可要多迁就他。”
“奶娘，我知道。”虽然她只是奶娘，毕竟熟知花无崖的脾性，汪凝眉自是该听她的。
可转念一想，花无崖还不一定接受她，她就是想迁就也不知该如何迁就。
看何奶娘的神情，莫不是她也看出她和花无崖昨晚没有同房？
“凝眉在吗？”门口传来方姨娘的声音。
“凝眉在。”汪凝眉连忙迎出去，说：“方姨太不午睡吗？”
方姨娘和小女儿花颜，还有丫鬟飘絮和雪绢一起走进来，说：“我还不困，昨天留了点百合红枣糕，想送过来看你喜不喜欢吃。”
花颜已经叫嚷起来：“很甜很好吃的，嫂子你要尝尝。”
惹得方姨娘又斥道：“你这丫头，又叫嫂子，早上我都没说你，大家都在的时候，你叫嫂子，别的奶奶听了会觉得你疏远她们，以后要叫五奶奶或者五嫂才对。”
花颜吐了下舌尖，说：“我是觉得叫嫂子多亲切，反正这里没有外人，我哥也喜欢我叫嫂子的。”
汪凝眉只得苦笑，她们都不知道她和花无崖没有同房，如果知道，是不是就不会这么亲近了？
“昨晚还习惯吗？无崖对你温不温柔，你告诉我，我晚上会教训他。”
汪凝眉只能说：“还好。”
方姨娘以为她害羞，这么说算是对花无崖满意了，就没有深究，拉着她的手说：“这里的人不比你自己家里的人，如果有个什么委屈的，都可以对我说，千万不要憋在心里。”
“凝眉知道。”
或许是汪凝眉的语气不带什么感情-色彩，也或许她本身就是清心寡欲的人，看没什么可说的，就说：“你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或者对何奶娘说，她都会帮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午睡了。”
花颜嚷道：“娘，我想留下陪嫂子。”
方姨娘也没有强求，说：“你要留下就留下，不要胡说八道才好。”语毕，才和飘絮一起出去，只留下花颜和丫鬟雪绢。
“我哪里就胡说八道了？”花颜嘀咕一句，当即蹭到汪凝眉身上，说：“嫂子，你告诉我，我哥昨晚对你好不好？”
汪凝眉脸上一红，难道这丫头也知道什么？
“我听说第一次都会疼的，是不是真的？”她问的话和那张天真烂漫的脸蛋可不怎么相符。
汪凝眉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何奶娘说：“四姑娘，你这么好奇，小心老爷大太太明儿就给你说一门亲事。”
花颜吐了下舌尖，说：“说就说，我才不怕，现在说了，我也不能出阁。”
何奶娘气得不和她贫嘴，虽然只是庶出，怎么说也是她的主子，不该她来教训。
花颜又转向汪凝眉说：“嫂子，我觉得你和我哥真的很配，我哥又帅又潇洒，嫂子是又漂亮又讨人喜欢，我以后也要像嫂子这样。”
汪凝眉但笑不语，说花无崖帅她可以接受，可这潇洒从何说起？
“嫂子，我哥的脚从小就这样，十年了都好不了，你不会嫌弃他吧？”
面对她满怀希冀的眼睛，汪凝眉还能说什么？
“只要不影响到正常生活就好。不过，他的脚疾是怎么回事？”
“听我娘说，我哥小时候很好动淘气，最喜欢练武了，他的脚就是一次练武时摔伤的，很严重，请了很多医师，连皇宫的御医也来看过，治好了还是留下小小的瑕疵。”
花颜见她没有介怀，又说：“其实我哥很能干的，他武功很好，连院里的骑射师傅都夸他，只不过，我哥不喜欢考取功名，不然，武状元可能就是他了。”
汪凝眉嫁过来之前也听说了，信国府除了花无崖，其余五位公子都已经考取功名，都在户部和礼部任职。
“那么你哥平常以什么为生？”
花颜是个快言快语的人，也没有隐瞒，说：“我爹说过他许多次，他都不听，他现在城里的一家书塾教书，所以，除了家里给的一份月钱，他只有这一份微薄的薪资，不像其余几个哥哥在户部和礼部任职有俸禄，嫂子，你别嫌我哥穷哦。我哥说，什么功名利禄，还不如他多教育一些优秀学生出来，还说大汤朝不需要花无崖，可需要更多有作为的青年。我觉得我哥说的很有对，他是在造福平民。”说得小脸就是一脸崇拜。
汪凝眉暗暗点头，还算他是个有想法的人，只是在这样的大家族，他的想法一定不会被理解的。
“你知道你哥他……对我们的亲事是怎么想的？”其实不能怪她八卦，换了谁都不想新婚的第一天就被丈夫拒绝同房，她可不想当真两个月后和他和离，虽说二婚的女子也不是没有，但毕竟很难再觅到好人家了。
花颜边吃着红枣糕边说：“我哥啊，以前我娘也有几次想给他说亲的，可他总说不急，都推了。这次是爹爹亲自来给他说的，他推不过就答应了，我哥也不小，都十九，再不成亲的话，难道要我先嫁了他才娶，没道理的嘛。嫂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别看我哥成亲都不急的，其实他最会疼人了，他经常说，女儿家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摧残的，只有被疼过的女儿才像那被浇灌过的花儿，可以永远娇美。”
用来疼的，不是用来摧残的，用来疼的，不是用来摧残的……
就是因为这样，他昨晚才不肯和她洞房？
“你哥……他和什么人走得比较亲近吗？”可汪凝眉隐隐觉得，他心里一定另有其人。
花颜嬉笑道：“就是他学堂里的学生呗，除了他的学生，我们很少听他说过和谁亲近。嫂子，你也对我哥感兴趣吧，我听说，感兴趣是夫妻培养感情的第一步。”
汪凝眉看她笑得开心，也没有打击她，涉竹忍不住插话道：“我家姑娘会学好的。”
倒是何奶娘在旁边斥道：“四姑娘这丫头就是好奇心重，哪对夫妻不需要培养感情的，就是你叽叽喳喳的聒噪个没完。”
汪凝眉忙说：“不怪她，是我对他哥不够了解，想多了解一些。”
花颜更加得意了，说：“就是啊，嫂子我告诉你，你没来之前，我和我哥都挺担心你们不般配的，可现在看了你，我反而有点担心我哥配不上你了。我哥虽然脚不好，有时容易感风寒，其他都没有问题的，我保证，嫂子，你千万不要嫌弃他。”
“既然嫁进来了，我已经没有想过要嫌弃。”顿了一下又问：“老爷和太太会经常过来吗？”她想，以后想在这里生活，对于她最关键的人，除了花无崖，就是花万重和太太柳氏了。
“我爹不经常过来，他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太太有时会过来走走看看。家里的内务事，都是太太和大奶奶在管着，有些事，三奶奶也会帮忙管一些，总之，我们四房的人最闲，可也是最没有说话权的。”
汪凝眉也明白，对于庶出，也只能这样了。
何奶娘整理好芙帐锦被，也坐过来说：“既然说到这里了，我想也该让五奶奶明白，太太也吩咐了我教导你的。这府里的事啊，说繁杂也就那么回事，只要你遵循它的规矩和规则，保管也犯不了多大的错误。”
“怎么个规矩和规则？”汪凝眉知道主菜该上来了。
何奶娘才细细说来：“这府里的内务事主要是太太当家没错，不过太太这两年也不再全副心力来管理了，逐渐把权利下放一些给大奶奶，当然权利的核心还是紧紧握在大太太手里。不过你也看出来吧，大奶奶是个太要强的人，太太担心她力不从心或者会吃亏，没有让她独大，让三奶奶也分掌一些事务，这里面，就有许多猫腻了。”
汪凝眉给她倒了杯茶，说：“愿闻其详。”
何奶娘呷了口茶，说：“这个我也不能说得太仔细，五奶奶自己领会就好。大太太是听了老爷的话，让她多点时间颐养天年，不要操心太多，才把一些事交给大奶奶，偏生大奶奶爱出风头了点，也太想当上信国府的当家，有时做事不免急了，没有收到意想中的效果，太太就有些不高兴了，她有心偏袒她的大儿媳也不行，这时候精明的三奶奶有可乘之机，向太太请缨，为了挫挫大奶奶的锐气，同时也给她警个醒，太太就给了三奶奶机会。所以，大房和三房之争，以后你千万可避就要避开，我们房已经够弱势的了，千万不能当了她们的靶心。”
汪凝眉点头表示领会，说：“原来如此，我看来，四奶奶也像个颇有心机的人吧？”
何奶娘想了下说：“我看也像，不过至少她现在还没怎么表现出来。二奶奶看起来是个豪爽直率的人，内里也是个不服输的。至于六奶奶，她来了不到一年就怀上了，从她表现看来，好像与世无争，不过我是知道，她很想这一胎生个儿子，只有她有了儿子，才有资格在信国府说话响亮一些。总之，其他五房奶奶，我们都要好生应付，稍有不慎，对我们都是不利的。”
“奶娘说的是，我会记住的。”
“除了这几房的奶奶，不得不说的是，老爷的四房太太当中，二姨太胡姨娘也是个心机重的人，她多年处心积虑都不能从太太手中夺取一点权力，心里的怨恨可想而知，只是表面看来大度而已，不然太太也不会留着她到今天。至于三姨太宋姨娘，她和方姨娘都有些相似，当年是拼着美貌俘获老爷的宠爱，这些年也是靠着老爷对她们的情分，太太才没有怎么为难我们和宋姨娘。再说，她是个当家的，也需要我们的支持。这些年她松懈了些许，对我们也好了很多，才让我们住进这厢房来。”
花颜这时也插嘴道：“对啊，太太对我们好些了，以前虽然也是这么个样子，不缺丫鬟奶娘不缺月钱，可有时候，其他房的一些丫头都敢给我们气受，觉得我们最多比她们高级一点点，都没当我们是主子。现在我爹和太太对我们好些了，她们再不敢那样待我们了。”
“太太之所以这么多年稳坐当家的位置，不只是因为大爷是她这一房所出，长女也是她亲生，想必你也知道，大姑娘就是当今八王爷的妃子容妃，而且给八王爷生下了小王子，八王爷当然对她宠爱有加，所以昨天你们新婚，容妃没有亲自到贺，八王爷倒是来了。所以太太当家，是其他三房姨太都无法撼动的。”
汪凝眉点头，这事不止她知道，整个京城的人都是知道的。
说到这里，花颜撇嘴道：“我那二姐都好久没回来看看了。”
何奶娘又斥道：“你这丫头，怎么又叫二姐，不是告诉你要称呼她大姐么？”
汪凝眉诧异道：“容妃不是长女么，怎么会是二姐？”
“因为二太太生的大姐夭折了……”
不待花颜说完，何奶娘瞪她一眼，说：“四姑娘这话在我们这里说说就算了，到外面可千万说不得，知道么。”
花颜可不乐意，嘟嘴道：“其实我和我哥都算命大的吧，我想起我那个只活到五岁的二哥……”说着已经哽咽起来。
“好妹妹不难过。”汪凝眉递了手绢给她：“你还有二哥吗？”她是真不知道这回事。
花颜抹着眼泪，说：“是啊，在我两岁那年，二哥五岁，好好的就没了，后来我娘告诉我，一定是别房姨太不想我们这一房太旺盛，总会牺牲一个的。”
汪凝眉抽了口凉气，这也太可怕了吧。
何奶娘忙劝慰：“这也只是方姨娘的猜测，无凭无据，这事以后可不要再提，免得又引起纷争。眼前说来，大家都还算和睦，那些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汪凝眉幽幽点头。
何奶娘又补充说：“不管怎么样，这个家现在还是太太在做主，只要她在一天，这都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以后你也要多对她下孝心，我们才有好日子过。”
“是，我知道了。”
三人又吃了些红枣糕，聊了别的话题，也不知过了多久，听见外间有声响，涉竹连忙出去看，是花无崖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第3章 午间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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