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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42·我说过我不爱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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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先去换衣服。”清嘉站稳了自己,从韦之尧手臂中钻出来,赤着脚,慌张地跑进卧室。
之尧看着那该死的半/裸背影,所有怒气瞬间化为乌有。
清嘉换了衣服出来,耽搁的时间有点长,因为本来拿好放在床上的是睡衣。她不能穿着睡衣接待他吧,尽管她,嗯,曾经在他面前穿过。她翻了条干净的七分裤和T恤穿上。
她出来看见韦之尧正在欣赏她屋里的郁金香。清嘉想起办公室的传闻之一:韦之尧因为这郁金香是林若华送的而大怒。在她一口气得罪两兄弟后,她怕韦之尧更会误会到林若华,何必伤及无辜呢,当下她结巴地说:“这些花,不,不是林若华送的。”
“我有说过是林若华送的吗?”之尧好整以暇地在沙发上坐下,眯着眼问:“那么究竟是谁送的呢?”
“我,我不知道。”清嘉嗫嚅。他今天难道是为寻找仇人而来?
“好像你都没有打听或寻找过这位送花者,为什么呢?”韦之尧追问。
怎样,你还真想把他挖出来揍一顿啊。清嘉滚动眼珠:“老板你要喝什么?”
“回答我的问题。”韦之尧不容她逃避。
清嘉鼓着腮答:“他送花自有送花的理由,不具名也有他不具名的理由。他是谁,真相又如何,不重要。我享受美丽的花儿给我带来的快乐,他享受我的快乐给他带来的快乐,这就可以了。”
清嘉不愿对韦之尧承认,花,是她的死穴。无论她多么悲伤或多么愤怒,只要手捧一束鲜花,她心中立即就充满了喜悦。而他当然不知道,他送她的那两片郁金香花瓣和那束香槟玫瑰,带给她心中怎样的悸动。事实上,她一直有些担心送郁金香的那位会现身,因为在日日手捧鲜花时她已经越来越感动,她怕到时候看到他是一头猪她都会拥抱过去。
韦之尧笑一笑,有些神秘,但他终于不再追究花的事了。他问:“你这两天怎么没上班?”
“我前天不是请假了嘛。”
“你前天说的是‘我头痛得厉害,今天先请假’。”他精准地一字不错地重复她那天说过的最后一句话,然后问,“你的头痛已经好了吗?”
貌似他在关心她吧,清嘉点点头。
但为之尧接着公事公办地说:“你没有说需要请两天半的假,后来也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要多请几天假。你知道我的行事作风,我不喜欢这样不负责的行为。”
“对不起,我知道了,下次会注意。”清嘉意识到自己确实有失专业,到底还是犯了仗着别人喜欢自己侍宠越规的毛病。
“为什么关机不接电话?”韦之尧又问,态度倒不再咄咄逼人。
“碰巧没电了,忘了充电。”
韦之尧当然不可能相信这样的烂理由,“回避问题,同样也是不负责任的行为。不管怎么说,之舜筹备订婚也有你一半的责任。当时你确实没有明确拒绝他,甚至误导了他。至于你说的你没在听他说话,这不能成为过错的借口,因为结果最重要。”
清嘉点头,摆出知错就改的好姿态,心虚地问:“祖之舜那边处理得怎样了?”
“他一气之下就那样回美国了,你们两个这点倒是挺像的。”韦之尧嘲弄地翘起嘴角,“最后只好我去收场,公司内部好办,还有其他亲友和商场的朋友,我都得亲自一一打电话去说明,道歉。”
“对不起,给你带来麻烦。”清嘉道歉。
“算了,麻烦本来就是生活的意义所在。”韦之尧大度地放过她。
“那,公司,有没有什么不好听的议论?”清嘉小心地问。
“你是在乎别人怎么议论的人吗?!”韦之尧没好气地。
我是不在乎,因为我很快就要走人了,可是你呢?清嘉说:“我是怕给老板你带来什么负面影响。”
“谢了。我从来不会浪费时间去管人家如何八卦,我自求心安。以前是认为你是之舜的女朋友而心有不安,现在你以为我还用得着心有不安吗?”他看定清嘉,似乎要逼她做个回答。
这下话题又敏感起来,清嘉垂下眼皮问:“老板你真的不喝点什么吗?”
“不必了。”韦之尧站起来,“我还有约,得走了。你明天来上班,明天约了罗伦斯中国公司的人见面。”
“哦,我知道了。”清嘉送他到门口。
他进门时没有脱鞋,现在出门用不着换鞋,但他在玄关站住了。
清嘉缩了缩脖子。站在这里送林若华时,她大大方方,还可以想些夫妻送别的画面来自娱自乐,可是同样场景下送韦之尧她却紧张兮兮,脑袋一片空白。
偏偏韦之尧还说:“干嘛低头含羞,想诱惑我给你一个告别吻?”
清嘉惊倒,跳后几步,“老板,我已经说过……”
“已经说过不爱我是吗?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不是嘴巴,说谎时记得要先关紧你的窗户。”他伸手过来,似乎真要替她关上眼帘。
清嘉退出玄关:“老板,你,你走好。”
韦之尧叹口气:“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抗拒自己的内心做这种自欺欺人的挣扎,应该有你的原因吧。罢了,说过不逼你的,先放过你。”
他拉开门,跨出去,然后回头对她说:“把手机打开,你应该知道,找不到你我会担心。”
陆淑仪提着购物袋低头从走廊那头走过来,恰好听到这句动人的话。她抬头看见自家门口站着的人,当然立即明白了他是谁。她见那人从容走过来,气质高贵但不张扬,满身自信却无跋扈。现在她懂了女儿说的太阳和水晶灯是什么意思。此人是一颗太阳,而林若华是盏水晶灯。
太阳不是凡人可以占为己有的,水晶灯嘛,她们努力一点,总还是有希望拥有一盏的——这是陆淑仪的观点。只是,女儿独爱太阳啊,看来她可怜的孩子注定要被太阳灼伤。
走廊里有点窄,之尧和陆淑仪狭路相逢,陆淑仪一手一只袋子,之尧礼貌地让在一旁让她先通过。
陆淑仪一直看他下楼开车走了,才用脚去踢门,“女儿,快开门。”
门一开,她就迫不及待:“刚才那个人是你的美男上司吧?”
“你看见他了。”清嘉接过她手中的袋子。
“他来干嘛?探病。”
“不是,他不知我生病,叫我明天上班。”
“哈哈,想你了。”
“妈。”
整理好买回来的东西从厨房出来,陆淑仪在阳台找到了女儿。
清嘉伫立凝望城市灯火,夜色掩不去她背影的孤独。
陆淑仪端只盘子立在女儿旁边,“来,女儿,吃草莓。”
清嘉拣一颗送入嘴里,“嗯,很甜。”
陆淑仪说:“女儿,你为什么不可以放开来谈一场恋爱呢,大不了三个月后再分手。人世间的事多是这样,就算没有天灾人祸,两个人也不一定能永远在一起。谈个恋爱再分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的观念不至于比我更陈旧吧。”
这番话,陆淑仪大概也是考虑良久才说出来。清嘉感谢上天让她有这样一个好妈妈。尽管陆淑仪经历过两次爱情背叛又耽搁了追求爱情的最好年华,她从来没有失去过对爱情的相信和尊重。只是,她一定还不知道女儿陷得究竟有多深。
“可能我做妈妈的比较自私,孩子,跟你那个美男上司谈三个月恋爱,不会造成对他的伤害吧?”陆淑仪小心地问。
清嘉幽幽道:“妈,就算他不会受伤害,三个月后,你以为女儿我可以若无其事全身而退吗?”
陆淑仪叹口气:“我知道,但我真的希望你能好好谈个恋爱,哪怕最后没有结果。假如在失明之前,你可以尽情地去爱一场,享受爱情的快乐,妈妈我心里也有一些安慰。”
清嘉默默望天。除非她能肯定明日天就会塌下来,山无棱,天地合,世界末日,不然,她怎么敢纵容自己不计后果贪恋那一刻的欢乐。
第二日上班,没有人当面对清嘉说什么,可是无论她到那里都有叽叽咕咕的议论。她在厕所还听到一种说法:秋清嘉临时悔婚,是因为韦之尧的关系,因为她知道韦之尧是嫡出。清嘉在里面摇头,谣言如空穴来风,果然是有几分根据的。不过她很平静,并不是表象,而是内心真正的平静。因为对这份工作和韦之尧都不能抱得的欲望,因此倒可以无欲则淡了。
忙忙碌碌一日过去。在别的同事,或许是又辛苦挨过八小时,在她,却是感恩地认真地在光明之下又充实活过一天。
韦之尧告诉她约了罗伦斯的人七点钟吃晚饭,一起去的还有HZ项目负责人老刘。
地点是老刘订的,安排在一家高级商务餐厅。他们提前五分钟到的,客人则十分准时,七点正,被领进包厢。
对方两个人,握手介绍,罗伦斯中国区总裁孙明,助理洪海音,都是海归派。
“就你们两个人吗?”老刘问,因为他被告之罗伦斯一名新任副总裁也要来的。
“哦,我们副总先去洗手间了,马上来。”洪助理答。
他刚说完,门被推开了。
清嘉那时候因为洪助理递过来给老刘的名片让他掉地上了,她做着年轻职员该做的事,替他弯下腰来捡名片。地毯厚,进来的人的脚步踏在上面没有声音,清嘉只看见一双高跟鞋踏进来,那双鞋非一般的漂亮,蓝黄红三色的时装凉鞋,鞋上面是粉色丝袜。这样一双鞋和袜的主人会是谁呢,清嘉捏着名片直起腰,一件海蓝色连衣裙,细细的粉色皮带,端庄又妩媚,既不失职位的身份,又不失女性的魅力。这衣服鞋子的主人,是艾琳,韦之尧的旧日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