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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琅番外(上)
一
都城迁回洛阳,是在淝水之战后的第四年。
那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比如司马煜的儿子出生,谢涟的儿子启蒙,王琰的闺女抓周……当然,让卫琅最最震惊的,还是沈田子那假正经,居然给他儿子定亲了!难得回来一次,上元节约人去喝酒,一大堆“要在家陪老婆/训儿子/逗闺女”之类的借口,让卫琅独自一人立在寒风里,冷飕飕的意识到,他是不是也该找个人娶了。
卫琅是行动派。正月十五觉出了危机,正月十六就找他师父——阿狸的四叔说去了。
“给您娶个徒媳妇吧?”
阿狸四叔:你早该娶了!
“您有没有相中什么人?”
阿狸四叔:喂,是你娶还是我娶啊!
心里吐槽归吐槽,话还是得说明白的,“你确实该将成家当大事来办了。前日你阿爹还来与我商议,是不是趁着你在京中,给你定一门亲。既然你也是一样的想法,就让你阿爹赶紧替你筹办吧。”
——这些年卫琅一直在前线征战,这次还是因为司马煜迁都,回京朝觐,才得了这么一阵闲。最晚到春暖或是秋收时候,对退守龙城的鲜卑人发起总攻,他就又得离京征讨去了。若真想定下亲事,确实得抓紧。
“我阿爹那边先不急着说。”卫琅不以为意,“我又不是承嗣子,娶谁对那边都没差。找您商量,就是想听听您的想法。依稀记得,当年您提过阿棠?”
“阿棠早嫁出去了!”阿狸四叔十分无奈,“不独阿棠,当年你认识的那些姑娘,压根儿连想都不要再想。谁家二十出头的闺女了,还等着你的信儿?”
这一点卫琅竟真没想到——是啊,他都二十四了,当年与他青梅竹马的那些姑娘们,只怕儿子都五六七八岁了!
他还是个浪子,肆意不羁,闯荡天涯,干着他顺理成章该干想干的事,便觉得时光从未流逝过。
他原本就是个不老的少年。
然而此刻,被他甩在身后的那些东西倏然间都砸过来了,他一时还真有些懵掉了。
懵掉之后,就稍稍有些无奈。当他十四五的年纪上,也曾经想过有个跟他上阵拍板砖的小太妹,他会带上她、罩着她,不叫任何人看轻她、欺负她,他们一起逍遥无畏闯荡天下。可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他,小太妹在哪里?
——这世上长大成人的姑娘们,无不顺理成章为人妻母。姑娘们再爱骏马轻裘快意人生,最终的选择也无不是柴米油盐和美安稳。
卫琅无奈了那么片刻,就回归了现实,“呃……二十出头的没有,十八九岁的……总还有剩下的吧?”
阿狸四叔:你真想要人挑剩下的?
——这是个很残酷的现实,在这个时代,十八九岁还没订出去的姑娘,多少都是有些瑕疵的。
“十五六岁的好姑娘,还是有不少的。”阿狸四叔安慰了卫琅一句。
“那就太小了。”卫琅很果断的否决,“跟个孩子似的,我可下不去手。”
阿狸四叔唏嘘了片刻——转眼之间,卫琅眼中旁人也是孩子了。“那就再想想吧。”他说。
卫琅的婚事确实该抓紧了,不过也还是那句话,大丈夫何患无妻。在阿狸四叔眼里,卫琅这么好的东床,只怕抢破头,断无难脱手。
所以不妨耐下性子,仔细挑选。
卫琅的口风才露出去,整个洛阳城就都动了起来。
——熟识卫琅的,明白他就是个浪子。不熟悉的,谁不把他当个前途无量的青年才俊?
当年淝水一战,卫琅才当弱冠便能一力独支,固守襄阳,令北燕战神慕容隽也束手无策。淝水战后反攻,他更是功勋累累。当朝名将,也就谢涟能与他一争胜负。他称第二,只怕连谢涟都不怎么敢称第一。更重要的是,谢家宝树再怎么名震京华,那也是别人的女婿。卫琅那边呢,闺女嫁过去可就是原配。
卫琅本人再那么有意无意的露露脸,连不热衷的人也要疯狂热衷起来。
——不得不说,这孩子生来就是要风靡万千的。他身上简直无一处不好,却又无一处主流。从容颜到性格到履历,无不璀璨芳华,绚烂夺目……女孩子们见多了清风明月式的爽朗雅致,遇上卫琅这种美艳凌人、灼灼其华的,都难免要花一下眼。
因此不几天,卫家门槛就被来试探的、说媒的给踩破了。
来说亲的费尽心思,想让自家姑娘脱颖而出。卫琅呢?卫琅的筛选标准粗暴又公平。
他很明确的划了一条线,十九岁以上——实在没有,十八岁的也勉强可以考虑下。
问题是,谁家闺女十八了还没定亲啊?而那些守寡的,被休的,乃至和离的,他们又敢拿来让卫琅挑吗?
到最后,竟只剩下一家——荆州刺史王骞的长女,王玖。这位姑娘芳龄二十有一。
卫琅爹觉得还是再挑挑的好。
结果卫琅听人报了一遍这姑娘的姓氏年龄,怔愣片刻,随即抿唇一笑,“就她了。阿爹你挑个日子,去提亲吧。”
二
“年龄太大了!”卫琅那个杀胚,他阿爹还不知道?他定的事,卫琅爹就从来都扭不过来。因此就跑去找阿狸四叔抱怨了,“倒也不是嫌弃她,而是这件事怎么想都太蹊跷了!”
阿狸四叔点了点头,“您说。”
“王荆州膝下,可真有这么一位玖娘子?”
“自然是有的。”阿狸四叔道,“还是四哥的掌上明珠。当年在襄阳时,四哥就想将阿玖许配给阿丑。但淝水一战,局势扭转得太快,阿丑守住襄阳,紧跟着就出征北伐去了。这事便搁下了。我向您保证,族中不但有这位玖娘子,且还是个极好的姑娘。当年要许给阿丑时,也不过才十六岁。我只没料到,她竟能等阿丑到二十一岁。”
他这保证说出来,卫琅爹就想放下来一半的心。然而想到另一半,又头大如斗,“给这位玖娘子提亲的,是阿丑手下的主簿,名叫王久……虽自称是玖娘子的哥哥,但哪有妹妹叫阿玖,哥哥叫阿久的……”
阿狸四叔就倒吸了一口凉气,梗了半晌,才亲手斟了杯茶递上去,试探着,“阿丑怎么说?”
“说王久从襄阳就跟着他,当年还是王荆州荐给他的。王荆州能认错自己的儿子吗?”
阿狸四叔就有些心虚了,“是,是啊……有冒充儿子的,哪有冒认儿子的?”
“您这么说,我也稍稍能放心……”卫琅爹叹息着,“虽说长兄如父。可王荆州尚在,当哥哥的怎么能擅专妹妹的亲事?这事我总觉得不踏实,还是得找王荆州问清楚了才好。阿丑那混小子却逼着我立刻去提亲,这事儿,您怎么都得帮我拖一拖!”
卫琅爹去找阿狸四叔出主意时,卫琅则去找司马煜出主意。
“我闯了大祸了。”卫琅应下亲事时有多干脆果决,此刻认错就有多干脆果决。
司马煜跟卫琅认识多少年了,还是头一次听他承认自己闯祸了,一时还真不习惯。
“你慢慢说。”司马煜刚生了儿子,恨不能立刻飞奔回去陪老婆哄孩子,能说出这四个字来,可见震惊成什么样了,“究竟什么大祸,忙不迭的捅到朕这里来?”
“臣的主簿,名叫王久,陛下还记得吗?”
司马煜点了点头。卫琅军务繁重,文书往来多有赖这位主簿。因他写得一手好字,公文也写得简明清晰,不卖弄骈文僻典,司马煜十分欣赏,还特意过问过。依稀记得是荆州刺史王骞的儿子,还给过一句虎父无犬子的评语。
“臣想娶她。”卫琅道。
司马煜一口茶就喷了出来,“什么!”
“呃,这事说来话长……从襄阳时她就跟着臣,如今已经四五年。她也年过二十了,臣以前愚钝,没意识到……”
“等等,等等!卫琅,你什么时候意识到的!”
“今天。”卫琅老老实实的回答。
司马煜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些脑子不够用了,“你再考虑考虑啊!今天才意识到,你着什么急?娶个男人,还是自己属下,是件惊世骇俗的大事好不好,你别这么草率啊!就算朕是皇帝,这种事也不想帮忙啊!”
卫琅垂着睫毛沉默了片刻,“她是个女人,是不是会好些?”
“嗯。”司马煜品味了那么片刻,十分笃定的回答,“比起你要娶男人,朕还是比较容易接受你的主簿是个女人!”这句话说出来,司马煜自己也已经回味过来了,“慢慢说吧。”他就不紧不慢的给自己换了杯新茶,笑眯眯的望着卫琅,“朕还真挺好奇的,这位姑娘是怎么把你给骗过去的。”
其实人家根本不用骗,卫琅自己就欢天喜地的上当了。
——彼时北秦大兵压境,锋芒难挡,王骞有意放弃襄阳。卫琅费尽心思想说服他,然而面临的局势依旧险峻。就在这个关口,王久拿着王骞的推荐信登门拜访。卫琅一看印信是真,哪里需要追究人是真是假?毕竟王骞把亲儿子都派到最前线来了,还有比这更能表明刺史与襄阳城同存亡的决心吗?
王久的到来,着实给了襄阳守军坚持的底气。卫琅趁机出奇兵袭扰北秦军,打了两次胜仗,终于将低迷的士气鼓舞起来。
随后不久,便是淝水之战。北秦军全线溃退,卫琅出兵追击。战事百变,一日千里的时候,让他抽时间处理文书,还不如杀了他。而王久又在这个时候只身追过来。有这么已经趁手的人,卫琅不用白不用,当即便提拔起来。
就这么着,不知不觉王久就跟了卫琅四年多。卫琅军中文书仰仗他处置,早将他当左右手般看重。怎么还会去怀疑她的身份?
“这姑娘倒是个女中豪杰。”司马煜也感叹起来,“男人都想逃的时候,她反而迎难而上。”
“是。”卫琅说,“敢在那个时候去襄阳,就不是一般的勇气。再想到她是个女人,越发觉得可敬了。”
“不过……人跟了你五六年,你竟不知道是男是女?”
“军营里,陛下懂的……而且她砍起人来,还真挺彪悍的。”
之所以分不清男女,军服太丑,根本没胸没腰是其一。王玖眉眼英气,不比寻常闺秀的娇柔弱质,是其二。其三嘛,因为实在见不着个女人,常常憋得两眼绿光,看谁都像个女人。因此就算真恍惚觉得谁像个女人,也会认定是自己的错觉——反而更容易被瞒骗过去。
“那么你又是怎么发现,她是个女人的?”
卫琅抿唇一笑,就有些得意了,“这几日臣家中忙着给臣说亲……阿玖她,向臣提亲了。”
想到自己三世追妻的艰辛,卫琅的得意,在司马煜这里就有些碍眼了,“可他没说自己是个女人吧?你知道的,阿丑,你长成这副模样……”其实卫琅固然美貌过人,却绝对是男人的美貌,无半点扭捏脂粉气,但偏偏他有个非主流的癖好,“又动不动换个女装,你怎么知道,人家是不是误会些什么?”
卫琅十分笃定的,微笑着回击,“她见过我沐浴。”
“……”片刻沉默之后,司马煜咬牙切齿,钦佩至极的吐出四个字,“斯文败类!”
三
卫琅前言后语的解释一番,司马煜总算也弄清楚了因果。
卫琅在襄阳时,姑娘瞧上了他。在局势最危急的时候,来到前线辅佐他打仗。本想着解了襄阳危局,便提起亲事,谁知道局势百变,卫琅转眼就又北伐去了。事情不得不暂且阁下。
可人家姑娘也没有无望的守在家里空等,而是收拾收拾包袱,换了一身男装,拿着一份伪造的户牒,追着卫琅去了。
这三五年间,成了卫琅的左膀右臂,先令卫琅在公务上离不开她。然后公务稍歇,卫琅回到了京城,开始考虑私事的时候。姑娘惊世骇俗的,自己给自己提亲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她离家已经四五年了。且父母至亲,兄弟姊妹们都远在千里之外的襄阳。她若请示了父母,等他们做主,只怕卫琅洞房都进过了。是以姑娘大胆的投了名刺,说是给自家妹子说亲——却也不冒用父亲的名姓,而是宁肯用漏洞百出的、王玖之兄王久的名号。
卫琅还茫然不觉,直到看了名次,才猛然间警醒——啊……王久似乎说起过他家妹子,等等——他妹子叫王玖?年二十一岁?
他真是个蠢物——他想要个小太妹,上天眷顾,真给了他一个智勇双全,还是倒贴上门的小太妹,他竟现在才发现!
仔细想想,王玖真蒙骗的那么天衣无缝,无迹可寻?
其实第一次见到王玖时,卫琅便觉得她过于清秀了。只是那个时机不容许他怀疑她的身份,这才原样接受下来。
后来行军中每攻下城池,都会有人往卫琅屋里送美人。作为卫琅军中最受器重的佐吏,王玖自然也有份。卫琅还记得第一次收到美人时,王玖有多气愤——对一个男人来说,别人送你美女,你不领情也就罢了,生气也可,但气到要哭出来的地步,是不是就有些太没用了?而且,你自己不领情就不领情了,怎么还要管着上司领不领情?当日王玖可是十分不客气的,就把卫琅屋里两个宽衣解带的姑娘给轰出去了。似乎还要对他表示严重失望——不过卫琅实在是太累了,倒头就睡过去了。根本就没听她说什么。
再后来两个人就养成了默契。王玖帮他把那些他不好处置的“人情”轰出去,他好美美的睡个安稳觉。
还有洗澡。他知道王玖爱洁净,那次行军十天没能洗个澡,他好不容易寻到一处明净山泉,特地骑马带了王玖去。兴冲冲的脱光衣服,喊王玖给他挠挠背,结果就被她一脚给踹下去了。若是个男人,至于吗?
卫琅简直越想就越信。
以前以为他是个男人,还觉得王玖颇有些臭毛病,此刻想明白了她是个女人,简直无一处不可爱。反而自己是个焚琴煮鹤的蠢物了。
卫琅这么没忌讳的人。想到自己做下的一些蠢事,也难得的有些脸红。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王谢堂前(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