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札记》纾娉

1、1

　　第一章

　　打个盹的功夫，日头就已经偏西了。伸了个懒腰，揉揉已经微麻的双腿。起身，这会儿九爷该回来了吧？该去准备晚膳了。其实说起来我也觉得挺好笑。按照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欺的标准，我这算是一个经典了。虽然来到这里快大半年了，但是我对于此还是耿耿于怀。假如说，当初我没有答应肖晶陪她花60大元去逛故宫的话，也许就不会来到这里了。清朝，无数穿越故事的发生地，也是女同胞们梦寐以求的超级淘金场。可是来了这里才知道什么叫做奴才，什么叫做不平等社会。毕竟，某些东西也都是幻想来的。见到三百多年年前的人，好奇是有，但是卑躬屈膝的当个奴才，我算是受的了。
　　原来在御膳房打杂，听说原来这姑娘家事并不是特别的好，父辈上在朝中也是被压迫的官。而且还是汉军八旗，所以入宫一年了，只混在御膳房这样的场所，丝毫没有出头之日。我来了之后也算是好运气了，干粗活干累活干到了头。本来在家养的一手厨艺算是有了出头之日。做了几道汤品茶点得到宜妃娘娘娘的赏识，才被调到了九阿哥的府里，当个打点膳食的姑姑。虽然出身不高，但毕竟也是宫里派来的人，这府中的奴才们对我也是颇为巴结谨慎的。给祖宗们当奴才，我从来没有求过，可是现在真的来了，不当奴才也不行了。吃奴才饭的，真是又苦诉不出。原先在书中也是看过，但是没有切身经历就是不知道。我竟庆幸自己是在厨房工作的奴才，没有跟那些个王爷阿哥福晋面前露脸。不然估计连月钱都拿不到了。我这人的嘴，最不会讨好什么的，把门的还净出去喝酒，老说些不中听的话。要是那天惹着了主子什么的。还不得被板子打死？这样的例子在宫里见得太多了。
　　出了房门，朝厨房的方向走去。路上遇着几个婢女，大家匆匆忙忙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后来找个人一问，原来是八爷和十四爷要来府上做客。要是有比较亲近的人要来，恐怕九爷要多准备些酒菜了吧？进了厨房，吩咐何顺儿把酒窖里的50年女儿红给搬出来。据说这可是好酒，这些会品酒的人最喜欢有年头的好酒。比如在现代我的叔叔。喝葡萄酒只喝78年的。传说中那年的味道是近代能买得起的里最纯正的。然后叫厨子准备了些下酒的小菜，还有小炒，没叫准备太油腻口味过重的。现在是春夏交接，正是上火的时候。最后自己准备了些甜点——荷叶年糕，菊香裹糍粑。越来越发现自己适合当奴才了，什么都为主子着想，其实也是为自己的小命着想啊！
　　做完了菜点，稍微收拾了一下样式，就招呼近身的奴婢太监给端上前去。都打点完毕了，我看看厨房，大厨们都出府回家去了，九爷府招用的都是钟点工样式的，这样省了不的月支出。怪不得人家说九爷府里有钱，原来都是节省出来的。真正从宫里支到贝勒府中的奴才就那么几个。我微微叹了口气，开始收拾凌乱的厨房。收拾完了，坐在台阶上喘喘气。看看自己围裙上的油渍碳污，我不由得想起了原来在现代虽然不富裕，但是却足够滋润的小康生活。我现在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在社会的最底层，受别人压迫。这就叫奴才，打掉了牙也要往肚子里吞。想到这里就觉得好委屈，在身上抹了抹手，往脸上一摸，真的是湿的。悲哀了一会儿，想到这日子还是要过的，就站起来，准备会屋。刚刚忙活了那么半天菜品，自己还没吃上一口晚饭呢。现在真的饿了。刚准备动身，何顺儿匆匆忙忙的过来了。“怎么了这事？”我擦了擦眼角好笑的问他。他一拍头，一幅谢天谢地的模样：“临佳姑姑，还好您没回屋去。”怎么了？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晚上应该没我什么事了，九爷可没加夜宵的习惯。“怎么了？找我什么事？”我问道。“呵呵，八爷问这是谁做的点心，九爷说是您，八爷就要见您呢！”我脊背一寒，什么？
　　八爷，老八……那个“八贤王”，要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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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紧把系在腰上的围裙取下来，随便整理了一下衣装发式。这是什么世道阿，我晚饭还没吃呢……揉了揉肚子，跟着何顺儿往斋园走去。好像每次有重要的客人来都是在斋园，这地方一定有什么不一样的或者隐秘的。何顺儿半道儿就溜了，说是什么肚子疼。肚子疼我也没什么好说的阿，只好自己去。贝子府是大四合院，里三层外三层那种。厨房在最角里边，往斋园那边有一段路，从西到东。这已经到了九爷寝室那里，太监奴婢显然少了。虽说早就知道八爷党被康熙打击的可以，但是却不知原来地下工作做得那么严密，说我吧，好歹再九爷府上也算个姑姑什么的了，而且还是从宫里带出来的，却还是不知道他们详细的东西，郁闷。一个有走夜路还真有些怕怕的。虽说有夏天蝉鸣，不过走在这没什么人的院子里……我脊背上有一寒。我虽说也是冒名顶替的耿临佳，但是现在毕竟是个人阿，要遇着个什么。想着，就加快了脚步，连肚子也不觉得饿了。远远的看着前面窗子里烛光闪闪的，走近，刚想走过去进门请安。却止住了脚步。
　　“九哥，你说那奴婢可靠吗？”粗声粗气的，不是八爷的声音，公鸭嗓，是少年还未完全变成书的声音。十四爷阿……仔细一听，说我呢，现在进去，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么？我站在门外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就跟那儿站着。还好是夏天，天气不是很热，还有些许凉风。站在那里并不觉得特别难受。八爷似乎开口了，我竖着耳朵仔细听，这不算是听墙角吧？我可是站在门口阿。“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八爷说了这么一句，听得我一阵感动，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说得好，可是我不想被你用阿……我开始考虑是进去还是往回走了。九爷也开口了：“临佳是额娘那边的宫女，从我建府就一直跟着了，应该是可靠的。”原来是因为这样啊，我是宜妃赏给他的，所以我可靠。这话怎么说的呢？不过我可打算当无党派人士，要是进了八爷党，我想起书上写的雍正怎么整自己的哪些兄弟，脖子就觉得难受，汗毛都竖起来了。原来看着还不觉得什么，可现在是亲身经历，那种走钢丝的感觉真是尤为的真实。
　　我正在想到底是进去呢，还是继续跟这儿站着，九爷突然咳嗽了一声，我一惊，往后推了几步，平生第一回头听别人说话……还被发现了。我的脊背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发凉。完了完了，流年不利，我兢兢业业安分守己，今儿个是撞着了哪路神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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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奴婢来了。”我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不是在颤抖，但是的确，很怕。脑子里面不停的闪过九龙夺嫡的血腥场面，里面的人呵，恐怕是除了四爷外最恐怖的了。蝉儿还在叫，但是我觉得那么嘈杂，估计我的手在抖吧？要不然怎么会抬不起来？“咳咳，进来吧。这天也是，怎么会起风呢？”九爷微微嘶哑的声音从门里响了起来。我看不是天起风，是嗓子里面卡鸡毛了吧？气向胆边生，皱了皱眉头，在门外的垫子上蹭了蹭脚上的雨水。好像下过雨，来的路上都是水汲汲的。低着头进了门，只看见那几位爷的三双脚。一双跟那里打着拍子晃悠，顺着那双脚看上去，暗紫色袍子，金丝绣边，再往上看，一双蛮大的手握着酒杯，继续看，少年的脸庞映入眼帘。微微有些戏谑的笑容。还好，目光没有看着我。
　　赶紧收线，上前请了个安：“奴婢给三位请安了！三位爷吉祥。”说着，顺势跪了下去。在宫里的御膳房基本上见不着主子，所以对于请安打千儿这些事情就怠慢了。后来被宜妃调到九贝子府上之前一晚，跟着嬷嬷练了一晚上的下跪请安道吉祥。腿都跪肿了，不过效果还可以，见到主子之后，第一反应就是下跪。果然，我还是适合当奴才的，总算没白穿越。来这儿学会当奴才了。“起来吧。”是八爷的声音。温温的，淡淡的，不怒自威的。站起身后，还是不敢抬起头来。就一般来说，少女穿越总怀春。但是与皇族的生存法则上，坚决地将爱情这两个字删除在外。你要爱就爱，但只能在心里爱。这是教我下跪的嬷嬷教给我的。她原来也是个宫女谙达。只不过错就错在了喜欢上康熙爷。估计教给我这些，也是对自己的警戒把。
　　“知道我要你来这儿干嘛吗？”八爷问道。“恐怕是觉得奴婢做的点心可口些吧？”八佛爷千万不能得罪，总结前人教训，在他面前就得逆来顺受。而且除了做吃的，我好像也没有什么能被他们利用的吧？利用，这两个字针似的往我心尖上插去。在这种地方呆久了，连词汇用的都跟以前不一样了。“恩，是可口。”八爷顿了一下，估计是喝了口酒。“老九，老四侧福金最近不是快生了吗？送去个丫鬟给她使唤，倒也是体面了，特别是临佳的手艺也好，做些可口的补品，不怕人家说咱们不地道了。”心里咯噔一下，老四？明里暗里不久说的是四爷吗？要把我送过去？脑袋里就跟录音机一样：
　　“九哥，你说那奴婢可靠吗？”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临佳是额娘那边的宫女，从我建府就一直跟着了，应该是可靠的。”
　　“老九，老四侧福金最近不是快生了吗？送去个丫鬟给她使唤，倒也是体面了，特别是临佳的手艺也好，做些可口的补品，不怕人家说咱们不地道了。”
　　妈爷！难道，我真的要卷进九龙夺嫡的漩涡吗？平生没做过亏心事也没求过佛，这次，倒是第一回向上天祈祷：老天爷，让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