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一只汪》聂小宝

1、第 1 章

　　苏茵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脑袋痛得像是裂开来。耳边传来金属撞击声，叮当作响。睁开眼似有微光晃动，支撑着想要起身，全身酸痛没有一丝力气，空气潮湿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似很远传来，又似在鼻尖摇晃。

　　她竭力睁眼，强烈的红光扑面而来，眼晴生疼，嘴里无意识地发出声呜咽。

　　一个粗重的声音道：“唉，好像动了下，我们得快点。”

　　这是谁的声音？苏茵正在想，感觉有一只手拨弄她的身体，这感觉非常怪，就好像有人扯拉她的腿，突然被人整个翻过来。然后再重重地扔在木板上，肚子先着地，‘嗡’地一声响，她感觉非常的痛。

　　“迷药应该过了，咱们快点，醒了就不好办。”另外一个清脆的声音，急道：“挣扎起来溅的到处都是。”

　　她这是怎么了？他们又是谁？迷药？醒来？挣扎？她又是谁？她努力地回忆，对了她叫苏茵，在这之前她在做什么？好像是拎着袋苹果从超市出来……，后面的她再也想不起来。

　　她怎么会在这？又回到这个问题上，她再次歇力睁开眼，一把明晃晃的菜刀迎面而来。苏茵吓得忘记尖叫，整个人往左边躲，菜刀离她喉咙一公分的地方落下。冰冷的刀具刺激着她的感观，先奸，后杀的法制社会节目在她脑海里呈现。她恐慌地双手乱抓，双腿乱蹬。喉咙干涸，发出似是而非的声音，她自己听起来更像是‘呜呜’声。

　　清脆的声音道:“按住它，按住它，别让它动，一刀插进它喉咙里。”

　　苏茵用双手捂住喉咙，准备按住她的人有一丝停顿，她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趁机翻身，踩了个空，摔在地上。昏暗的灯光下几只被宰杀的土狗垒在一起，一个个睁大眼晴幽怨地盯着她看。

　　粗壮的声音喊：“快，抓住它，抓住它。”

　　一双牛仔裤腿拦住她的去路，她没有时间思考，只想着从牛仔裤中间穿过往最亮的方向跑。跑出两步一双灰色裤腿拦住她，灰色裤双腿并拢，中间没有逃走的空隙。苏茵往左跑，想要岔过去，有人拽住她的尾巴，她为什么有尾巴？回头看，一个四十五岁的大汉举刀向她砍来，面貌狰狞，嘴里恶狠喊道：“让你跑，一会先炖了你。”

　　“救命，救命……”她大声喊，不知是不是太渴的原因，嘴里发出的是：“呜呜”声，脚下乱蹬，跑不出半步。

　　她不要死在这，求生的欲望使得她力气大得惊人，全力扭动身体，千钧一发之际，竟是挣脱出制钳。

　　那人的刀落在她的尾巴上，刺心的痛由后锥传遍全身。她‘呜呜’咽叫，不敢倒下，忍着痛往最亮的方向冲去。

　　跑跑跑……往前跑不要回头，千万不能回头，千万不能停下。

　　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全身痛得痉挛，她看不到前路，不知道路在何方，也不知道该往什么方向跑，只能咬牙往前。四周一片白茫，在这片白茫中她看到一抹灰色，她‘嗷呜’一声扑向这片灰色，闻到股淡淡的中药味。

　　她想抬头没有了一丝力气，耳边传来嘈杂呼喊声，接着有个苍老的声音说：“少爷，少爷太脏了，快扔掉，快扔掉。”

　　苏茵抓住他的胳膊，泪落在他灰色衣服上，哀求道：“我不想死，请救救我，我不想死，求求你。”

　　一只温暖的手落在她背上，苏茵听到一个好听如清泉般的声音：“好可怜。”

　　苍老的声音说：“脏，说不好有病，少爷你喜欢明天我们去买几只，这只不行。”

　　如清泉般的声音道：“带回家。”

　　苍老的声音叹了口气说：“好吧，带她回去，但是在这之前先送她去医院。”

　　听到这里苏茵松了口气，心里还是怕被扔掉，紧紧抓住他的衣袖不松手。他温暖的手在她背上抚摸，苏茵闻着淡淡的草药味，莫名的安心，就这样昏昏睡过去。

　　苏茵浑身酸痛，昨天晚上她去做什么了？她怎么也想不起来，手捂住嘴巴打个哈欠。咦？她的手是不是变短了？怎么捂嘴巴，感觉往前要伸好长才能捂住嘴。她睁开眼，看见的是……一只灰色放大的狗爪子，上面有细细长的绒毛和锋利的指甲。苏茵再往后看，长脊背后面是条被斩断的尾巴，受伤的尾部系了个好看的白色蝴蝶结，她摇了下，这条尾巴就像她的手一样听她指挥……

　　不！这不是真的！镜子！镜子！一股血气冲上头顶，苏茵发疯似地在房间里找镜子，在窗帘后面的落地窗上模糊地映出一条狗的样子。她动了下头，窗户上的狗也动了下头，她抬下□□也抬下手。这条狗约莫有半米高，杂毛灰色，左眼上面还有块黑毛，标准的半只熊猫眼，中华田园犬还是杂交的那种。

　　苏茵崩溃地嚎嚎大哭，发出的声音却是‘呜呜’声，绝望彻底包围住她，眼泪‘嗒嗒嗒……’往下掉。

　　门由外打开，走进来一人如清泉般的声音问：“醒了？”他走过来蹲下摸摸苏茵的头，“尾巴断了很疼才哭的吧。”

　　苏茵闻到淡淡的中药味，她眨眨眼挤掉眼里的泪，抬头看清来的人。

　　他长了一张漫画脸，瘦而不柴带着少年的稚嫩，如琉璃般的眼晴清澈明亮，鼻子高挺，唇型如花瓣只是过于苍白，皮肤不是白是透明，配上他漂亮的眼晴像是森林里纯洁的精灵，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丽。

　　苏茵张大嘴，哈啦子顺着嘴流下，忘记了刚刚的绝望。

　　“是不是饿了？你叫起来‘呜呜’声，就叫你‘呜呜’吧。”他抓过一把狗粮，像逗狗一样在她眼前晃了下，然后拿起一颗喂到她嘴里。

　　苏茵摇了摇头。

　　他睁大眼问：“你不要吃这个？”

　　苏茵又摇了摇头。

　　她为什么是条狗？她趴在地上呜咽了下。

　　他问：“怎么了呜呜？”

　　不，她不叫呜呜，她叫苏茵，变成了狗，做人时的名字不能改。苏茵爬起来，用前爪在地毯上画出个‘茵’字，她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懂。

　　他想了会问：“茵？”

　　苏茵没想到他看懂了，来了精神不停点头。

　　他双手环在她胳肢窝下，抱起她惊喜道：“哇，你真是只聪明的狗，会写自己的名字。”

　　他漂亮的脸放大，一双眼晴闪烁着星光，如同银河般璀璨，苏茵愣了下神说道：“我不是狗，我是人好吧。”

　　然而发出来的声音是‘汪汪汪……’她又开始绝望‘汪汪’声改成了‘呜呜’声，我是人，我是人……

　　他笑道：“我知道啦，你不叫‘呜呜’，叫‘茵茵’，以后就叫你‘茵茵’。”他摇了她两下，不停唤她的名字，：“茵茵，茵茵……”

　　苏茵说：“我姓苏，我叫苏茵。”发出的是‘汪汪汪’声。她想：茵茵就茵茵吧，总比‘呜呜’强多了，她开始接受自己穿成狗的事实。

　　他放下她，在她脑袋上拍了下弯下身对她说：“我姓周，叫周敬亭，以后你就叫周茵茵。”

　　眼眉弯弯，笑起来像是天上的月牙，好看带着皎洁的光。

　　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他的长相配得上这个名字，苏茵如是想。

　　“汪汪汪……”夸赞他的话又汇成这几声叫喊，苏茵失望地趴在地毯上，用爪子搭拉纯白色的羊毛地毯。

　　周敬亭问：“是不是饿了？”他拿来只粉色的食盆，往里面抓了把狗粮，送到苏茵嘴边。

　　一个个不规则方块，偏草绿色上面还有点点的黑色像是海苔，飘散出很香的味道，带着点鱼腥味。

　　味道很好闻，可它怎么看都像是一坨屎，她拒绝吃狗粮。

　　苏茵仰起脖子喊：“呜呜……”我要吃饭，热腾腾的白米饭，一条鸡腿，外加一勺卤汤汁。

　　周敬亭听不懂，疑惑问道：“是不喜欢这个口味的狗粮？”

　　苏茵摇摇头。

　　周敬亭问：“是要吃饭？”

　　苏茵连连点头，趴在地毯上摇了摇尾巴。苏茵觉得自己做狗做得真溜，摇尾乞怜不教都会。

　　周敬亭笑道：“原来你喜欢吃饭，不喜欢吃狗粮？”

　　苏茵点头，他问：“水果要不要？”

　　要！

　　“汪！”他听懂了，摸摸她的头道：“家里有苹果，樱桃，草莓，吃完饭每个都给你来一些。”

　　他的手很温暖，身上带着淡淡的草药味，许是刚醒来时的经历太过于骇人，苏茵闻着他身上的味道莫名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