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岁的天空》冰哲枫

1、1

　　璇原本是个乖巧的女孩，从小就听父母长辈的话，立志做个标准的淑女。可老天偏偏和她开

　　了个天大的玩笑......

　　璇有几个从小就玩得很好的朋友——彦、冰和萧。彦是个典型的男人婆，从小就没人拿她当

　　女孩看；冰是个腼腆的小男孩，可是他最看不惯女生娇滴滴的，所以他更喜欢跟活泼好动的彦

　　在一起玩而不愿与文静的璇玩，这曾一度让璇难过得要死，她不愿被隔离，为了不让冰孤立

　　她，她开始尝试改变。终于，她成功了，为了他而转型。剃成运动头的璇更添几分俊秀。萧是

　　四人中最孤僻的，他从不向别人表露自己的心迹，就连璇他们都无权知道他这颗心里在想些什

　　么。四个性格各异的人儿组合到了一起。

　　那是个盛夏的傍晚，四个孩子相聚到小区里最古老的榕树下玩耍。腼腆的冰在彦的身后躲藏

　　着璇的戏弄，萧依旧平静地坐在树下看着他们。突然，机灵古怪的璇眨巴着硕大的眼睛，诡异

　　地对其他三人说：“我们来个榕树下的约定怎样？电视里都这么演的，有了这个约定我们就会

　　相亲相爱直到老了。”“好主意诶！”显然，璇的建议被采纳了。

　　宁静的夜空，有点点星光在闪耀，小区中灯火辉煌，路灯将一棵有沧桑面容的榕树照得发

　　亮。树下，四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定下了终身不变的约定......

　　时间如慈祥的老人见证着四个孩子的成长，他们欢笑、哭泣、吵闹……

　　像儿时一样，整天腻在一起，可世上不可能有恒久不变的关系和情感，随着年龄的增长，性格

　　的发展，他们的生活终于出现了分叉，思维也发生了改变``````

　　在高中那一年，他们的生活终于开始起了波澜。

　　彦的好动最终造就了她成为一名优秀的体育特长生，她以优异的田径成绩考入市里最好的高

　　中。冰、璇和萧也考入了那所高中。四个人当中要数冰的成绩最好了，他的优异曾一度给璇很

　　大的压力，在临考前的那段时间大概是璇这么些年来最黑暗最低谷的时期，她忧郁、痛苦，觉

　　得如果因为自己太差而无法和冰在同一所学校是件很遗憾的事，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

　　是很想和冰在一起，现在想想，那应该就是爱了吧。最后使璇度过黑暗期的是一个很不起眼的

　　娃娃，不知道谁把一个留短发的小娃娃放在璇的家门前，还附了一封信，信上充满了对璇的鼓

　　励和支持，这给了璇很大的勇气，让她能够勇敢坦然地面对困难。璇称它为彬彬————

　　进入高中后，学业紧张，再加上学生会事务繁忙，身为学生会主席的冰一整天都见不到人

　　影，总是忙碌着。彦呢，自然是忙着她的体育项目，就快要比市赛了，她的心里多多少少也有

　　些压力，没命的练习能使她心灵上有些寄托。最悠哉的要数璇和萧了。好朋友都不怎么陪在身

　　边，璇就开始和周围的同学打交道，她开朗、乐观，大家都愿意和她在一起玩，尤其难得的是

　　她和周围的男生都玩得很好，就像兄弟那样经常邀在一起。这其中有一个叫肖彬的男孩儿跟璇

　　玩得最好。最初璇会和他认识全赖于他特殊的名字——肖彬，名字中包含了她两个好朋友的

　　字。璇的生活是开心的，她每天都和肖彬在一起，因为她认为和女生比起来男生更值得信赖。

　　渐渐地学校里关于他们的传言越来越多了，很多人都猜测他们是不是在谈恋爱，还说些有的没

　　的，弄得两人很是尴尬。

　　这所高中虽然是全市最好的，但校风并不见得有比其他学校好。学校里有个人人都知道的大

　　姐头——郁零，任何人都怕招惹她，没人能对付她，学校里比较拽的学生都跟着大姐头，整天

　　横行校园，欺负那些他们看不顺眼的人。很不幸，大姐头看上了肖彬，所以校园里这些关于璇

　　和肖彬谈恋爱的传言不可能不对大姐头造成影响。要是以为这位大姐头是身形彪悍丑陋不堪的

　　胖女人那你就大错特错了，郁零是个秀气的女孩，身材高挑，长着精致的脸蛋，留了一头飘逸

　　的长发。要不是她周身散发的霸气，你会以为她是哪个贵族的标志淑女。当初郁零要肖彬和她

　　在一起的时候，大家都以为肖彬一定会答应的，如果和大姐头在一起，不仅扬眼，在势力上都

　　有了靠山，可肖彬偏偏选择了和傻里傻气、其貌不扬的璇在一起玩。如今听说他们在一起了，

　　郁零又怎肯善罢甘休。一天下午，郁零找了一帮人在校门口拦住了和肖彬一起走出来的璇。郁

　　零当着肖彬的面煽了璇一巴掌，就在纵目睽睽之下。璇整个脑子都懵了，大姐头走后肖彬不停

　　的对璇道歉，璇都不懂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只知道脸上好痛，心里好伤。在自己最软弱的时候

　　没有一个好朋友在身边陪伴，不，根本是没有一个好朋友知道自己被欺负了……璇趴在自家柔

　　软的大床上，争着眼，任泪水无尽地流出眼眶。忽然手机响了，璇无力地接起手机，都不用吭

　　声，她也知道打来电话的是萧。

　　[你……还好吧。]

　　一听到萧清亮的嗓音，璇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委屈，歇斯底里的对萧发泄，

　　向他诉说心中的苦闷，还不断地骂他、怪他。萧在电话那头一声也不吭，静静地听着这个傻女

　　孩用颤抖的声音责骂自己，心里无限温情和伤感。一阵发泄之后璇终于累了

　　[萧，我想去你家。]

　　[嗯，你来吧。]……

　　璇的父母由于工作原因常年不在家，璇的生活全有他们家的保姆陈妈照料，陈妈是个和蔼的

　　大婶，她从不过问璇的私生活，其实很多事她都看在眼里就是嘴上不说。璇出门前刚想对陈妈

　　说些什么，陈妈就微笑着说

　　[小璇你就放心吧，明早的早饭我会自己解决的，你就在萧少爷家玩儿吧。]

　　一个浅笑浮上璇憔悴的脸，陈妈永远都是这么体贴。

　　此刻，璇正躺在萧大大的床上，抱着个跟男孩很不衬的狗娃娃，那是璇要求的，她希望每次

　　到萧家都能抱着心爱的布娃狗。

　　[萧，为什么一上高中什么都变了？彦不理我了，你也不理我，冰也……]

　　说到这个字璇明显地哽咽了一下。

　　[你还爱着他吧。既然爱他就要相信他，他一定是给学生会那些烦人的事绊住了。你知道的，他

　　对你很好，以前经常买东西给你，说不定那个“彬彬”也是他刻意放在门前鼓励你的呢。]

　　说到这儿，萧的眼睛里略过几丝莫名的忧伤，有说不出的沉重。

　　[但是每次不都是……]

　　[好了啦，不要说这些了，你快点睡觉吧，明天还要上课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过，你跟那

　　个肖彬到底怎么样啊？]

　　[哎呀，别提了，他那个没种的男人，看着我被欺负也不懂出来说句公道话，何况事情还是因他

　　而起的诶，事后再来死命道歉有什么用啊，真气死我了。]

　　[那就不要理他了，放心吧，郁零不会再找你麻烦了，她不是那种爱在一个人身上花太多精力的

　　人]

　　[你好象很了解她？你认识她？]

　　[才不是，我只不过是凭观察力嘛。我怎么可能认识她那种人……]

　　[哦。萧，今晚做个好梦啊，我也要去梦冰了，呵呵~]

　　〈每次睡前都是这几句话，你就不能说点别的吗？你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萧无力地望着

　　窗外皎洁的明月，愈发缩紧身子，今夜依旧寒冷。

　　说来也怪，从那之后郁零再也没找过璇，看到她反而显得挺恭敬的样子，让璇丈二和尚摸不

　　着头脑，也感叹萧惊人的观察力。奇怪的事接连发生。冰突然对璇特别好起来，每天都接她放

　　学，对她嘘寒问暖，这让璇怀疑以前冰根本是在躲她，要不为什么以前就那么没时间，现在

　　却．．．．．．不过，这对璇没造成任何影响，因为她要的就是和冰在一起，永远在一起。终

　　于，她的愿望实现了，那天晚上在浪漫的喷泉池边，冰对璇说希望他能和她在一起，他会用他

　　所有的爱保护她，他会让她幸福快乐。那些感人的誓言在璇的脑中回旋，久久无法散去。

　　［萧，你知道吗？我．．．．．．］

　　［我都知道，你不用说了，恭喜你啊，梦想成真了］．．．．．．

　　圣诞之夜，是璇十七岁的生日，她一整天都处在兴奋状态，约了冰晚上到游乐场一起玩，想

　　想心里就甜滋滋的。就要在冰的陪伴下度过十七岁的生日了，太棒了。这么些年来生日虽然年

　　年都和冰一起，可和他单独一起过还是头一回呢，而且她要以后年年都这样。所以，璇老早就

　　和萧说好了晚上不和他呆在一起了，还有彦，好久没提到她了。当电话那头传来彦微喘的气息

　　时，璇脑袋突然一片空白，想不起任何有关彦的回忆。

　　［怎么了？璇？为什么不讲话？我还要训练呢，要快呀。］

　　［哦。没什么，就是，今晚．．．．．．］

　　［哦，明白啦，我不会去的，你的礼物我已经放你教室了，一定要喜欢哦，那我挂啦。］

　　关掉电话的那一刻，璇长舒一口气。电话的那一头，彦盯着电话发愣，心中无限悲哀。

　　〈璇．．．．．．你好吗？〉

　　夜晚，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祥和宁静之中，中心那所巨型游乐场上灯火辉煌，幸福的灯光

　　下，一个女孩穿得像童话中的公主一样等待王子的出现，脸上洋溢的是幸福的微笑…….街上的

　　行人越来越少了，一间间店铺的灯也暗下来了，游乐场辉煌的灯火终于熄灭了，幽暗的路灯下

　　站着一位像公主一样的女孩，脸上带着失落，但仍满怀信心地等着王子的到来……..路灯将她

　　的倩影拉得好长好长，长长的，显示着她的决心，她对他无尽的爱。街角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

　　声，女孩的脸上重新挂着憔悴的笑容，可渐渐地，她的笑容凝固、消失。

　　［璇，冰他．．．．．．临时有事，也许来不了了。你也别太难过了，他是有原因的嘛。对

　　吧，嘿，给点面子吧，别看到我一幅哭丧的脸，诺，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啊！］

　　璇含着泪拍开萧的手跑开了，渐渐消失在凄冷的大街上。

　　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彦的家门口，记得小时候被欺负璇总是挂着满

　　脸泪痕来找彦，要彦帮她出气。如今再次站在熟悉的门前，一切似乎都还是原来的模样，不

　　过，这次有些不同。彦家的楼下一片火光，用蜡烛摆着巨大的桃心，桃心边赫然的用蜡烛署着

　　创意者的名——冰，还有他不悔的誓言：我会用一辈子的真心爱你，让你幸福快乐，彦。桃心

　　的中央两个人拥吻在一起，女生的眼里含着泪花，如此浪漫动人的一幕啊，可璇的心为什么像

　　被撕裂了一般呢？哦，因为那个男生曾经信誓旦旦地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誓言，那个女生曾经为

　　保护自己而被别人欺负可还装出一幅铁人模样，因为他们两个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因为他们都

　　说过会保护自己一辈子，不让自己受到伤害，因为他们两个背叛了自己，最最彻底的背

　　叛．．．．．．

　　〈璇，你知道吗？那天晚上我就跟在你的身后，我看到了你绝望伤心的表情，我多想冲上前

　　去抱住你，告诉你，我才是那个最爱你的人。我多想告诉你，那个“彬彬”是我送的，曾经的

　　所有礼物都是我以冰的名义送给你的，我好伤啊，因为你叫那个娃娃“彬彬”，因为你睡前总

　　会和我说晚安却总是说要去梦里见冰．．．．．．可是，我没办法，好痛好痛，我说不出声，

　　我想叫你的名字，我想．．．．．．〉

　　那本该是幸福宁静的一夜，在刀光剑影中划破了。

　　当璇含着泪望着眼前幸福的人儿时，耳边传来棍棒敲击的声音。彦和冰猛然惊醒，转脸就看

　　到了璇，三人尴尬地对视了几秒钟又转向发出声响的地方。只见一群人拿着棍子、刀不停地围

　　攻一个身形瘦弱的男子，三人赶紧跑过去，那群人见有人来，就悻悻地跑开了。彦第一个冲到

　　男子身边，只见他满身是血，清秀的脸上被血溅得没了样子，可没过几秒钟彦就尖叫起来

　　［不——萧，萧，你醒醒，醒醒啊。你怎么了，为什么，不————］

　　紧接着璇和冰也看到了惨不忍睹的一幕。璇就那样呆呆地听着彦的尖叫和冰的慌乱的呼吸声

　　［别吵了，快达１２０！］

　　惨白的病房中，护士静静地将白布盖过病人的脸，缓缓地走出病房。整个病房沉静在一片死

　　寂当中。“啪！”一声清脆的声响在病房中回荡。被打的女孩冷冷地站在原地

　　［你又干吗？上次没打够吗？］

　　［你．．．．．．真够冷静的啊，你算什么呀你，烂女人，你值什么啊，哼，他真是走了眼，

　　居然爱上你，为你牺牲这么大。你个烂人，他是因为你才死的，你知道吗！］

　　郁零指着病床上看不清表情的人，愤愤地对着脸色如死灰一般阴冷的璇。

　　［你说什么呐，什么叫他因我而死，他是被你爸爸派的人砍死的啊！你才是贱女人！］

　　“啪！”又一声巨响，这次是璇出手打了郁零。

　　［你以为你高尚是吗？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他送你娃娃你知道吗？他送你很多很多的礼物却

　　说是那个傻男人送的你知道吗？他总是像影子一样跟在你身后保护你看着你，你知道吗？他为

　　了你加入□□你又知道吗？他所在的□□惹到了我爸的，那个□□死头子愣是把萧顶出去，他

　　才会被我爸的手下砍死的，你到底知道多少？啊？］

　　［等等．．．．．．你说什么？萧怎么会为了我加入□□呢？他怎么会。。。］

　　［哼，你这种女人，在学校里那么嚣张，有多少人看不惯你想打你啊，不止我一个，你明白

　　吗？要不是萧顶着你早就被打成猪脸了。我是看在萧的份上才放过你的，我敬重他，敬重他的

　　专情，可没想到他爱的居然是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整个病房又恢复到死一般的沉寂中，彦和冰傻傻地看着两个女人，早已呆掉了。突然，璇大笑

　　起来，边笑边愣愣地退到病房门口，然后一个转身飞奔出病房，用萧最害怕的姿势离开了他。

　　一路上，璇就那样狂奔着，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也能跑得如此飞快，耳边只听得见风呼啸而过

　　的声音。看着身旁飞逝的景物，处处都有摸不去的回忆。萧曾陪她在那个公园中谈心，谈冰；

　　萧曾陪她在那张石凳上学习，为了赶上冰；萧曾带她在这个湖边散步，陪她散心，因为她被冰

　　上了心；萧曾在这座小山上为她采树上可爱的果子，因为她说他喜欢，实际上是因为冰说他想

　　要．．．．．．再也跑不动了，停了下来，看到那扇熟悉的窗户，曾多少次她和萧趴在窗前看

　　天上的月亮，她说好美，像冰一样纯洁；萧也说好美，像璇一样可爱，可心里却又多了一道伤

　　疤，身子不禁抖动起来。她问他

　　［你冷吗？］

　　［是的。好冷］

　　［你似乎总在看月亮的时候叫冷］

　　［也许吧。］

　　其实，萧是在听到她说冰的时候感到冷，好冷～〈原来是这样，记忆中从来都只有萧的影子，

　　生活中到处充满了萧的气息。原来，娃娃是萧送的，她不该叫彬彬，应该叫“潇潇”原

　　来．．．．哈哈哈哈哈．．．．．．〉

　　彦和冰每个月无论多忙都回去两个地方：萧的墓地，告诉他璇的近况；三院．．．．．．

　　三院吵闹的病房中，一个阴暗的角落，一个长相普通的女孩愣愣地趴在窗前等待夜晚的降临，

　　只要一看到月亮，她就会抱起身边那个早已肮脏不堪的布娃狗，紧紧地抱着，轻轻地说

　　［萧，现在你还冷吗？］然后念念地说着那个榕树下的约定，她相信他们四个永远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