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鸟》林小赖

17、表心思

　　第二天，阿卓终于被百里升释放，并且得以在少师府与普丹兰见面。
　　普丹兰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对着一桌的食物施虐。
　　普丹兰这才知道，原来他们第一次在瓷器店中相遇就被百里升盯住了，并且在百里升发现普丹兰找到他所住的房间之后，就将他“请”到少师府去了。他原本是打定主意，无论他派来什么人，对他做什么事，他都直接当哑巴，绝不泄露半句的，谁想那个古怪的少师大人在抓了他之后压根就没理过他，只将他关在柴房，每天给一碗水跟一个饼，将他饿得够呛。
　　璎珞对于百里升的这种做法简直无语到了极点，又不问话，都不知道他究竟抓人家干嘛。
　　对于这点，阿卓也也很不爽，更不爽的是，他长这么大何时吃过这样的亏！
　　听普丹兰说，奥里斯身边向来是阿卓和阿佐守着，要说身手的话，阿卓是比不上阿佐，但也绝不是泛泛之辈，不想竟这样默默无声地被百里升拿下，看来少师府也是卧虎藏龙。

　　及至问到奥里斯的下落，这回阿佐也默然，半晌才道：“这就是我想见你的原因。”
　　“他出事了么？”
　　阿卓眉头皱了半天，才道：“不是的，但是……”
　　说到这里，阿卓的神情无比懊恼，“其实老爷子的生辰一过，公子就出门了。你也知道，公子他不出门则已，一出门总是能掀起些风波。这回也是，还没出国境就引得很多人来相邀。”
　　“他答应了？”
　　“没有。他不想在厥丹境内停留太久，所以直接出了国境，然后在杜塞城被留住了。”
　　璎珞与普丹兰默然。
　　杜塞城是繁华的要塞城，与丝绸之路相连接，来自中原的客商过了敦煌城后，想通往玖华或者厥丹，都必须先经过杜塞城，各国间的商贸往来很多时候也要经过杜塞城，因而杜塞城论繁华程度虽不及敦煌，在西域这边也算是商贸大城了。对于一个在平静的宫廷内待了十多年的人来说，会被吸引也是常事。

　　“后来呢？”
　　“后来，出现了一群古怪的中原人，那人自称是老爷子的故交，所以无论如何请公子逗留一段时间。公子便跟着他走了，遣我来告诉殿下，说大约迟些才来。”
　　“……”
　　“可是，对方真的信得过么？会不会是什么假冒的有心人……”
　　阿卓道：“这个……那个人确实对老爷子很了解，很公子聊得很愉快，而且，就算有什么事情，阿佐还跟着公子呢，总不会让公子有什么意外的。怕就怕……”
　　普丹兰见他欲言又止，不禁又紧张了起来，“怕什么呢？”
　　阿卓难以启齿道：“怕就怕公子太容易相信人了，公主也知道，有些人熟归熟，相邀还家总是另有所图……到时候要是真的将阿佐支开……”
　　普丹兰脸色一白。
　　阿佐见她变了脸色，又立刻道：“不过出门前我已经叮嘱过了，即使是公子下的命令也不惜违抗，绝对不许将公子单独留在任何地方。”
　　璎珞突然有点同情普丹兰了。
　　她迷恋的这个人，之前听普丹兰说的时候，总觉得是个很漂亮，很优雅，同时也很聪明的人。为什么听阿卓这么一说，总觉得是个有点呆，而且很好骗的人呢？
　　最重要的是，这么一讲，总觉得……普丹兰似乎确实没什么希望啊……
　　所以，即使那个人愿意带普丹兰走，真的有意义么……
　　虽然影陟表示，不要留也可以……不过真的可以吗？
　　想到这里，又不由尴尬。

　　昨晚在马车上实在是太乱来了……现在想想都心有余悸，还好那时是在马车上，不是在卧室。要是在卧室只怕就被啃得尸骨无存了。两个几乎失去理智的人。
　　璎珞到最后是完全失去理智的了，自己能回过神来，完全是因为已经到了回春宫的大门口，先行清醒的影陟收敛了攻势，一边反复低唤着她的名字才慢慢将她的心神叫唤回来。而回神后看到的第一个东西就是还在啃着自己锁骨的某人的脑袋。
　　要怎么形容看到自己前胸的衣服都已经凌乱不堪时的感受？
　　影陟的脑袋现在应该还在痛着吧？
　　璎珞默默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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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发现自己居然在马车里就被某人撩拨得意乱情迷的璎珞实在太惊恐了，条件反射地一手就将人推开了去，马车外的人估计都被她那声尖叫还有那诡异的撞壁声吓到了吧。
　　推完人第一反应就是夺车出逃，好在影陟反应快，一把将她拦腰揽了回来，低声说着“衣服，衣服还没整理好。”强将她的前襟理好。璎珞也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摸着脑袋颤声道：“我的头发呢？头发有没有乱？”
　　一时间，本来坐多两个人都有余的车厢变得拥挤起来。
　　影陟又好气又好笑得帮她将蹭歪了的发簪扶正，只是后来她回了寝室一看，发现根本是白忙活，衣服头发该怎么乱还怎么乱。
　　然后，终于勉强算整理好仪容的璎珞夺门而出，只是出马车门后看着好整以暇地等在一边的诗玛，她根本连死的心都有了，羞恼地一路冲回自己的住处，然后一把关上房门，将一路追来的影陟关在门外，羞恼道：“你！你给我回去！我不要再见到你了！”
　　真是是太丢人了，诗玛肯定误会了！
　　只听得影陟好笑地在外边拍着门叫道：“璎珞，不要不好意思，我们本来就是未婚夫妻，即使一时情难自禁……”
　　“你还说！你还说！”璎珞气得直跺脚，恨不得将这个满口胡言的人打晕。
　　“那你开门！不然连其他人都可能被吵醒的。”
　　这句话正中璎珞红心了，她跳脚着将房门打开，怨道：“住嘴！要是把其他人也吵醒了我再也不跟你讲话了！你究竟还想做什么？”
　　影陟果然马上住嘴了，然后才放低了声音道：“我只是想确认下你不会生气。”
　　璎珞便要关门，影陟赶紧拦住了，急急道：“我还有其他的话！”
　　“说！”

　　“你不能直接一竿子将我打死！你看，你没有反对，你也是爱我的……好好好，不要关，我不说这个，我说重点，你要怎样才能安心？”
　　璎珞想关门，偏偏力气不如人家，只能跺脚道：“你就不能明天再说么？”
　　“不行，我今晚不想失眠。”
　　失个鬼眠啊，也不看看眼下羞愧得跳脚的人是谁！即使会失眠也是她好不好！
　　“你！那我告诉你，没有！所有的女人我都会嫉妒！哪个我都不想忍！除非你能够忍受只有我一个妻子，这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吧！”
　　影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仿佛胸有成竹，悠然道：“我可以。”又道：“只要得到我自己想要的人，其他女人我谁也可以不要！”
　　“真不害臊！这种话也这样讲出来！而且，我都看到了！”继续与门抗争。
　　影陟继续堵门，无辜道：“那不能完全怪我啊，我是成熟而健全的男人，当然会有女人啊。但是，但是这并不代表什么，她们对我而言也只是女人。”
　　璎珞怒，“我也是女人！”
　　“是，但你还是我的正妃，我唯一会放在心里的！”
　　无疑的，璎珞很没原则地被这种口头上的东西动摇了，关门的手慢慢停了下来。
　　看到璎珞动摇，影陟又赶紧追加说：“我可以发誓，如果你不信，我也可以证明给你看，从今日开始到你答应我为止，我绝不召见其他的女性！”
　　“只是到我答应那天？”也就是说等她答应了他立刻就左拥右抱？
　　再迟钝的女人在某些事情上的敏感也总是很恰到好处。
　　影陟立刻表示自己口误，改口说“从今以后”。

　　璎珞这回真动摇了，“……但是我不确保我最后一定会答应哦。”
　　影陟这回不同意了，霸道地捉住她的手道：“这可不行。要赌，就必须下注。你可以定一个期限作为考虑，但是时间到了我若是做到了你就不许反悔！”
　　璎珞讷讷地瞪着他。
　　“所以，你也必须试着认真来爱我。”影陟道。
　　“真不害臊。”璎珞怪嗔道：“那你想怎样？”
　　影陟说：“在别的男子身上花的心思不许比我多，我既然答应了不碰其他的女人，那么你至少也不能完全抗拒我的亲近，好比我想抱你的时候你不许拒绝。”
　　璎珞凝思了片刻，羞窘地小声求证道：“比如刚刚那样？”
　　“对。这也是感情的培养方式。”
　　“不行。”璎珞断然拒绝，“我还没有嫁人，在云娄，没嫁人是不能做可能会有孩子的事情的。”
　　“这个本来就是要两情相悦才可以的，你如果不肯的话，我自然不会做。”影陟贼笑道。
　　“那……那你那些什么情人侍妾的怎么办？”
　　影陟道：“情人什么的，大家好好说就好了，侍妾嘛……让绿萝给她们准备以后成亲需要的丰厚嫁妆让她们回家就可以了。”
　　“……那普丹兰呢？普丹兰是不可能回去的！”
　　“……那个谁，我把那个谁抓来吧。”
　　“奥里斯？然后呢？”
　　“她不是喜欢那个人吗？让他们一起吧。”
　　“……你舍得？”
　　“璎珞！”
　　“好吧，如果你做得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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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睡下的时候，想起这些话来，心中确实是从未有过的满足与甜蜜，但是，此刻再回望，便不免觉得应承得过于仓促了。璎珞心中矛盾迟疑着，毕竟普丹兰很大的可能还是会继续留在玖华的，而且近日就要搬进影陟的宫殿了，还是是以侧妃的身份……
　　最重要的是，如果她和奥里斯真的如她自己所想，只是她一厢情愿的话，那么除了玖华她根本并没有别的去处啊……
　　想到这里，璎珞又不禁懊恼起来，实在不该答得那么急的，影陟问得太急了。
　　虽说自己也并没有真的应允，但是其实也差不多了啊……
　　怎么办，影陟如果真的受到与自己的约定将普丹兰晾在一边的话……啊……天啊，还是取消那个约定好了……
　　何况，这种话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想来来影陟在那么仓促的情况下说出那样的话来也是未经思考的，此时正在后悔也说不定呢……
　　普丹兰见璎珞发呆发得脸一下青一下白的，担忧地扯了一下她的衣服，“璎珞，还好么？”
　　“额？好……你们谈到哪里了？”
　　“……”
　　璎珞有些不好意思，只好道：“昨晚睡迟了……所以现在有点困……”
　　普丹兰愣了一下，眼角瞄了一下璎珞的领口，露出意会的暧昧微笑。虽然刻意穿了有领子的衣服挡住了，但是很不幸地还是一早就被她发现了呀。
　　璎珞羞窘地推了她一把道：“不许用那种好像什么都知道的眼神看我，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普丹兰故意打趣她道：“哦？你知道我想的是哪样么？”
　　“反正和你想的不一样！”
　　虽然她对这个是还了解得不够全面，但是某些比较常识的东西她总不至于全都不知道。
　　普丹兰笑而不语，倒是阿卓的脸都红了，只能低头假装在擦拭随身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