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君恋》仟沫雅漪

14、十月怀胎

　　海棠说重莲从来没有过过节，即使是大年夜也总是一个人呆在心莲阁。海棠还说，自老宫主去世后，就没有见过重莲笑，直到林宇凰的出现。她说，重莲只对林宇凰笑，只对林宇凰笑……
　　林宇凰听得自然开心，但心底却也隐隐作痛。
　　他猜得没有错。莲，过得并不好。莲需要自己，所以就算是死，也要陪在莲身边，直到最后一刻。
　　腊月是过的最快的月份。过了腊八，小年，很快便到了二十九。
　　二十九那天一大早，重火宫上下便忙得不可开交。林宇凰砗磲负责带着手下人做灯笼，琉璃河海棠负责书写各侧门的春联。一直折腾了一天，近晚上，才清静了些。雪白的重火宫也在一排排大小红灯笼，春联门联的点缀下，显露出新年的喜气。
　　翌日。一大早便被外面的嬉笑声吵醒。
　　林宇凰推开门出去看时，内院外两个女弟子正对打着雪球，态似春风，笑若芙蓉。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只能重火寻啊。慢慢的加入的人越来越多，亦有重火宫的上级弟子各自使用着各自的招式掷出雪球。
　　林宇凰笑了笑。想到了莲还没有起来，便准备合上门去做点早餐。可门刚合上，右脸便一阵冰凉。
　　林宇凰睁开眼时，睫毛上的雪花从间隙落在林宇凰陶瓷般的脸上，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的光泽。
　　“哈哈。”笑声是从那边传来的没错。
　　林宇凰回头邪恶的一笑。从身边的石阶上随便抓了把雪揉做一团，便朝朱砂掷了过去。雪球战从院外蔓延到了院内，欢笑声融成一片。
　　“你个凶女人，小心没人要。”还好躲闪的及时，要不就正中额头。
　　林宇凰正准备反击回去，朱砂却一脸苦相。林宇凰回头果然是重莲。
　　只见雪球在重莲的手心中打了个转，便离开正中林宇凰冻得通红的鼻梁。
　　“大美人。”
　　林宇凰淫淫的一笑，一个雪球便从林宇凰身后变魔法似地冒了出来。
　　“林宇凰，你要做什么？”朱砂激动地叫道。
　　林宇凰朝前走了两步，又走了两步，直到停在重莲面前，甜甜一笑，“有仇不报非君子。”
　　重莲的眼睛无辜的眨了眨。一团雪球，便直直粘在了重莲白皙的脸上，从鼻梁上散落，掉满衣衫。
　　重莲睁开眼，忽闪着粘着雪花的睫毛，好看的一笑。低头舔舐着林宇凰脸上未擦干净的雪，停在唇上细吻。
　　“亲够了没？亲够了就给我回去加衣服！”
　　重莲离开林宇凰的唇，又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叫人生气不起来。林宇凰只好一副算了的表情道：“回屋添衣服出来过大年。”
　　重莲不语，转身进屋。林宇凰回过身，身后朱砂正给他做着加油的姿势；琉璃也一改平常的呆相，竟最大努力的向林宇凰示意；林宇凰看海棠时，海棠点了点头。
　　林宇凰吸气，再吸气，做了个必胜的姿势后朝屋内而去。
　　那是重火宫人与宫主过的第一个节日，也是林宇凰与重莲在一起吃的第一个年夜饭。那晚大家都守夜到很晚，在午夜时分燃着五彩烟火。色彩缤纷的礼花照亮着整个夜空，簇拥环绕着欢声笑语的重火宫。
　　林宇凰低头去看重莲时，重莲已经靠在他的肩上睡着了。长长的睫毛静静的搭在白皙的面颊上，安静得像一个瓷娃娃。重莲手中还捏着没有燃完的烟火棍儿。五彩的视野中，林宇凰眼前突然浮现出自己将烟火点燃送到重莲手中时，重莲眼中那从未有过的兴奋与天真的神情。
　　这叫林宇凰不由心痛万分。要让莲一直幸福，要一辈子对他好。林宇凰对着夜空如此许愿，欣慰一笑，使出全身的力气抱重莲回房。
　　从入腊月中旬开始重莲就一直显得疲惫不堪，而且不爱吃饭。还时常在饭桌上、书桌上睡着林宇凰自是担心得要命。下山去请大夫，正巧遇到了“离家出走”的雅漪便带回了重火宫。
　　雅漪说孕妇怀孕时会出现多眠、厌食、多食、恶心想吐等现象，也会时常有忧虑、多想、烦躁等情绪，所以照顾孕妇要像照顾孩子那般，百般谦让，一切顺从。
　　百般谦让，一切顺从。林宇凰可谓是将这八个字铭记于心。
　　从重莲衣食起居，到日常护理，林宇凰都坚持要亲自来做，这样他才放心。
　　重莲的预产期是在七月初六月末。而从二三月开始，林宇凰便执意在地上打地铺。一是怕碰到重莲，再来便是方便照顾。
　　繁忙的日子总是给人一种流逝如水的错觉。很快便跃过了春暖花开的季节，进入漫长炎热的酷暑。
　　六月中旬，酷暑难耐。林宇凰扶重莲在阴凉处歇着后便急匆匆的赶回去端出来前盛好的安胎药。这安胎药的味确实奇怪不好喝，但雅漪说是有强身健体，安胎养神的作用。所以每次在重莲喝药时林宇凰都会备上些甜品，在重莲喝完药后甜嘴用。不过一次也没有用上，因为每次都是林宇凰被迫用嘴喂重莲喝的。
　　林宇凰端着药碗一路小跑着回去，远远便听见了兵器的碰撞声，心中不禁慌张加快了步子。可还是晚了一步，剑锋从重莲的左臂直直切了过去，猩红的血瞬间染红了重莲身上那层单薄的绸绢。
　　“莲！”林宇凰扔下药碗冲了上去。刺客的动作停顿了片刻，回眸间林宇凰看见了那人右眼下那只栩栩如生的蝴蝶刺青，他是……，“不要！”
　　花遗剑的动作微止，林宇凰跃身扑到了重莲面前挡住，剑锋直直扎进了林宇凰的肩膀，一阵刻骨的疼痛。
　　“啊。”
　　“凰儿……”
　　林宇凰咬紧牙关。回头，抬手轻抚过重莲苍白的脸，坚强的一笑，“没事。”
　　海棠负伤冲了上来却被花遗剑轻松地回击，身体重重的撞在了石头上。花遗剑伸手拽过林宇凰，还未等林宇凰反应便点了睡穴，转身跃上房梁而去。
　　林宇凰只记得重莲想要追上来时，沉重的身体却整个摔了下去……只记得重莲发出的那声痛苦的闷哼。
　　林宇凰醒来时，自己正躺在一辆马车上，全身被麻绳捆着，动弹不得。车子不知道行驶了多久，从时而被风撩起的窗帘，可以发现车子已经离开郊外进入城镇。
　　林宇凰再次醒过神是被从座位上晃到了木板上。
　　还好。只是梦。
　　自己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莲见红，难产。
　　见到了雅漪双手猩红，一脸惊恐的跑出来说……都保不住了……都……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