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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一瞬间夏澈的脑海中闪过千百万个念头,这一大厅的重要人士,该怎么办??!!他们该如何保护他们安然无恙地撤退??行动队里有多少人已经发现了蹊跷?敌人知道他已经发现不对之处了吗?现在该怎么让厅内的人在不惊慌的情况下撤离出去?
      夏澈抬眼去看厅中的情况,一瞬间汗已将他的衬衣浸透。厅内的众人还在欢声笑语,安插在内的行动组人员互相对视几眼,脸色都不好看,夏澈知道他们也发现了。
      那么敌人呢??为什么在控制住全场的局势之后却没有任何行动?他们既然已经切断了指挥部的讯号,也就应该了解行动队很快会发现这个事实,为何不率先发难占领先机?他们在等待什么?
      夏澈想了又想,实在不得其解,他从未应对过实际的情况,敌人的意图琢磨不透,又无人指挥,一时间头脑几乎陷入一片空白。
      如果我是指挥部,我会怎么做?
      静观其变等待支援?事实上现在除了这个他们没有别的选择,敌在暗处他们在明处,就算想逆袭也没有目标。这一瞬间,夏澈感觉自己像被人放入了一个单向透视玻璃盒子,他看不到外面,而外面的人却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样被人肆无忌惮窥伺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夏澈觉得仿佛芒刺在背,头脑飞快地运作着——就在这时,平地里“砰”的一声巨响让整个宴会厅炸开了锅,人们对于枪声本能惊恐的反应让大厅顿时乱作一团。
      夏澈第一反应是,终于来了啊,然后迅速丢掉自己身上的通讯设备。
      第二声枪响让厅内逃窜的人流瞬间安静下来,伴随着一个通过变声器过滤发出来的沉重男音:“闭嘴蹲好!”
      夏澈也随着人流抱头蹲在角落里,手上不由自主去摸藏在裤腿里的匕首。
      对方只有一个人,扛着一杆巨大的机枪缓步踱到宴会厅中央,但肯定还有同伙在某个地方看着。夏澈把手放回头上,偷眼打量厅中间的人。
      那人戴了个可笑的面具,一身黑色冲锋衣,右肩上扛着一杆机枪,没有枪架,只被他轻松架在肩上,左手玩着一支手枪,枪口还在冒烟,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夏澈没来由地眼皮一跳。
      一丝想法稍纵即逝,却连尾巴都没抓到。
      对方有危险性很高的武器,顾及到厅中众人的安全,没有办法反击,夏澈偷偷与混在人群中的柳铭及另外几个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保持没动。
      唯一的方法是绕到暗处,找好角度将他一枪爆头。
      但是现在只能等待,然后伺机而动。
      那人开始在人群里走动,欣赏猎物惊慌发抖的窘态的傲慢雄狮一般,甚至用枪口挑起人的下巴,用枪身去摩擦。
      有人已经接近崩溃,有人在压抑着哭,还有人已经因为过度惊恐休克了,幸好歹徒目前还没有伤人。
      然而接下来的事让夏澈彻底慌乱了。
      不知道是不是先前切断他们通讯的时候对方就已经确定了行动组的人员,夏澈看着他们一个一个被准确地挑出来,一枪托一个,砸倒在地上痛得打滚。
      不行,必须行动了!!
      夏澈再没有别的选择,深吸一口气,在那人即将接近自己并将他身边的柳铭一枪拖拍在地上时,骤然发难一跃而起,以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速度一脚踢在歹徒的左手腕上,那支手枪立刻脱手飞出。
      有机会!
      夏澈双眼明亮,如同一头猎豹般,动作行云流水,精准而狠,不留喘息时间地顺势仰面下腰,躲开歹徒下意识的反击,然后双手撑地,两腿腾空而起,架住歹徒的肩膀借助腰力发力一扭,歹徒立刻被拧得扑倒在地上,砰地一声侧身倒地,闷哼一声就晕死过去。
      瞬息之间局势扭转,看似赢得很轻松,然而只有夏澈知道刚才那歹徒的机枪都抵在自己的腰上了,他的动作要是慢上0.1秒,这么近的距离自己估计已经炸成好几块了,还会波及周围的人。
      然而他现在连汗都来不及擦,动作利落地抢过地上的机枪,操在手里,看见其他队友已经拔出腰间的枪,迅速分散警戒。
      夏澈一刻不敢耽搁,迅速冲到入口处,发现门已经被锁得牢靠,当机立断地退后几步,掂着手里的M134改良机枪,毫不犹豫扣下了扳机。
      他娘的这机枪真带劲,轰开个门就跟切豆腐似的,夏澈一边赞叹着这枪的衬手,一边一脚踢开被毁掉的门,向厅内一招手。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从夏澈制服歹徒到全队人员暂时掌控全局再到夏澈用机枪轰开大门,厅内群众还傻愣愣地回不过神来。
      直到看见门口肩扛机枪的男人脸色肃穆地回身,对他们一挥手。
      这一刻,厅内所有人都疯了一样站起来,争先恐后地往外冲,场面顿时混乱不堪。经历过灾难疏散的人都知道,惊慌失措的人群有多可怕。
      夏澈一皱眉,因为服务生的打扮没法配枪,好在他念头一动就有人先他一步行动了——柳铭从地上捡起歹徒掉下的手枪,朝天开了一枪。“保持秩序,不然他妈的一枪崩了你们!”
      夏澈怔了怔,难得看到平时自诩温文尔雅谦谦君子的柳铭气急败坏地爆粗口,不由想笑,却想到当前形势,立即把笑意压下去了,只遥遥对柳铭竖起个大拇指。
      惊慌失措的人群果然安定很多,还算有秩序地进行疏散,争分夺秒之下,大部分人都安全撤离了,外面有接应的人员。
      其他的队员在整个大楼里井然有序地盘查,却没发现任何其他歹徒的蛛丝马迹。难道整个行动就只有这一个人?夏澈神色怪异地看着地上被自己打趴下的歹徒,总觉得哪里不对。
      就在此时,夏澈忽然看到地上本该被自己弄昏迷至少两小时的歹徒撑着手臂站了起来,然后在他警惕地用枪口对准他的时候,将头上的面具一把摘了下来,露出一张桀骜不驯的脸孔来。
      “啪啪啪”击掌过后,嚣张的男人一掳落在额前的头发,一抹调皮的笑意绽开在嘴角:“景大上将把你们调教得不错啊,可惜……”男人摇了摇头,好像真的很可惜似的耷拉下嘴角,然后竟冲着他们露出个明媚的笑容来,让夏澈一瞬间只想到妖孽这个词:“还是太嫩了。”
      这蒙头蒙脑突然冒出的这一段话让人有些无所适从,完全闹不清状况。现在明明是他们占据了优势,这人却有恃无恐地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再镇定再笃定当前局势的人也会不由生出一点不安的疑惑来。
      夏澈簇起眉,见那人百无聊赖地伸了个懒腰,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一直觉得有哪里不对,景御呢??说了一定会出席的宴会最后却连个人影都没见到,夏澈庆幸他没来涉险的同时又禁不住心头发慌——不会吧。
      “我跟上将大人打赌你们一定会全员暴露,果然。”男人抿着嘴角将目光定到夏澈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在市场上挑肉猪似的挑剔目光让夏澈很不舒服,又为他的话暗自心惊。“小子身手还行,就是下次记得确认我到底有没有昏迷,你就对自己这么自信?”
      夏澈一愣,然后靠了一声,当时情况危急,当务之急是疏散人群——不,如果这歹徒那时真的并未昏迷……那后果……夏澈额上又一次冒出了冷汗。
      “懂了吧小子,”男人嗤笑一声,“不过我的目的不在这个,来玩个游戏吧。”
      夏澈皱眉,很想问问你凭什么现在还能提这种要求。虽然不知道这男人当时放水的目的,但既然他当时没有把握住机会,现在认栽也是必然的事情。
      不对,有哪里不对。
      “别这么严肃嘛。”男人笑着,“现在你们可是占着绝对优势的哪,看,人多势众,就算没枪也能一人一拳干死我了。”
      你也知道,夏澈忍不住翻起白眼。
      “不过嘛……”男人刻意拉长的尾音又让夏澈神经紧绷起来:“我也有个好大的筹码,景上将跟我打赌输了嘛,所以他身上的炸弹现在没人帮他拆了。”男人咂咂嘴,漫不经心地:“不过我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你们去找吧,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就在这栋楼里。”
      夏澈一瞬间脑子像炸开了,乱糟糟地不知道如何反应。刚才这家伙说了什么??
      “喏,”男人抬手看表,好心地提醒道,“大概还有十分钟。”
      夏澈回过神,第一反应是冲过去把枪抵在那货的脑门上,逼他把景御的藏身地说出来,但他知道不可能。
      现在只能自己去找——景御是空军六大上将之一,地位在军中必然高得不可思议,难以想象他在自己执行的任务中被炸飞的后果将是多么严重。自己的前途,所有的所有,都将化作飞灰……
      不,最重要的不是这个——夏澈无法言明,要他看着自己认识的人死,这简直让他无法承受。
      他无法容忍这一切的发生,景御无论如何不能死。
      刚才里里外外盘查过了,整栋大楼根本连个人影都没有,景御真的在这里吗?还是只不过是虚张声势?
      夏澈一瞬间想掏出手机打景御的电话看看他是否真如那男人所说被绑架在这栋楼里,但是这样会耽误时间,十分钟很短,他不能冒险。
      楼里没人……那么会不会在隐秘的地下室,不,这里绝对没有。那么……夏澈灵光一闪,“排气管道,快!”
      夏澈的猜测无误,他们在楼里纵横交错的管道中搜索,最终找到了景御。他被人严严实实地捆住了手脚关节,服帖地趴在地上,下巴下压着一个东西。
      夏澈小心翼翼地爬进去,为防意外,他在外面已经吼过其他人先撤退,行动组都是理智的人,虽然不忍但还是逐一撤退了,包括柳铭。
      “景上将……”夏澈爬进去,探身去看他身下的东西,果然是个炸弹,不过改造过,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没有引线。夏澈惊讶地发现那是个类似于地雷的东西,靠灵敏的压力感测装置引爆,一旦压力移开就会爆炸,当然他也继承了经典炸弹的优点,有倒计时装置。
      景御连头也没法抬,没有任何动作,事实上他也做不了什么动作。夏澈看到上面的时间显示为3:49,并且在不断减少。
      大颗的汗珠从夏澈额头脸颊流下,被他用手背抹去,他吞了一下口水,快速说道:“你能动吗?”夏澈学过一点炸弹方面的知识,虽然不是很精通,但对付一般的炸弹却绰绰有余。景御显然没法回答他,因为就算是轻微的震动,也会促使炸弹爆炸。
      夏澈小心翼翼地伏下身去,从口袋里摸出准备好的手电和剪刀镊子,抬眼终于能和景御平视。他完全没有惊慌的样子,还是很淡然,就像他只是躺在这里午休一下。
      夏澈都忍不住想吼了,你脖子下面是颗炸弹啊它不是颗软绵绵的枕头!!!你敢适当地表现出这种处境应有的慌乱么!!
      不过话虽如此,景御的淡定也让夏澈放松了一些,四目相交什么也不再说,埋头衔着小手电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去挑里面的引线。
      夏澈手发抖得厉害,景御却完美地掌控着下巴与炸弹之间的压力,始终维持在引爆炸弹的压力波动范围值之内。夏澈忍不住想问问他这下巴在这儿搁了多久了,不酸吗。
      景御注意到夏澈投过来的目光,嘴角扬了扬,竟然露出了一个气定神闲的微笑。
      夏澈:“……”
      亲爹啊这时候笑得一脸万人迷只会带来两人全炸飞的后果啊您到底搞清楚状况没= =+
      然而在看到景御浸润了笑意的眼睛时,夏澈忽然平静了。那双眼睛里,噙着从容不迫的淡定,临危不乱的气势,以及某种理所当然的信任。
      这样的眼神,让人无法辜负。
      夏澈专注地捣弄着被自己拨出来的几根线,犹豫着该剪哪一根,由于完全看不到炸弹内部的构造,现在完全是在堵自己的运气。
      夏澈扯住了一根绿色的线,重新看向景御。目光交接,旋即不言而喻,两人的思想融会贯通,毫无偏差地传递给对方。
      这一刻,有一种心有灵犀的默契和坦坦荡荡的放松。
      夏澈想要表达的是,我不会丢下你,赌一把,你别有负担。
      而夏澈从景御的目光中看到,他在说:剪吧,我相信你。
      这一刻,思想得到充分空灵的洗礼,没有婆婆妈妈的互相谦让,只有信任和听天由命的坦然。即使结局不好,谁也不用感到歉疚。
      他们的生命,此时是连在一起的。
      “咔哒”时间仿佛静止了,那之后的一秒,漫长得犹如永恒,从夏澈耳尖缓慢地流过。而后是如雷的心跳……夏澈满头大汗,还未从劫后余生的欣喜中回过神来,只来得及和景御对视了一眼,对方眼中噙着心照不宣的清淡的笑意,带着淡淡的赞许和明澈。
      夏澈并没发现任何不对,只顾在回过神的喜悦的冲击里,趴在地上一把抱住了景御的脑袋,花死力乱揉了一通。
      有时候男人表达友情和亲近的方式就是这么原始和简单。
      抱着笑了一会,夏澈略微觉得不妥,坐起来帮景御解开身上的绳子,总觉得身边的炸弹还会突然爆炸一般,总是个隐患,先离开这里要紧。
      景御起身揉了揉手腕,笑道:“谢谢。”
      夏澈一拳招呼过去,又忽然停下来,转而摸摸自己的鼻子,笑得眼睛弯弯的:“哪里,应该的……”
      上次酒醉后跟景御之间莫名其妙的剑拔弩张的紧张感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另一种深刻的感觉体验。不知道是不是共同经历过生死的缘故,以前的一切都像浮云一样一挥手就消散了,而自己仿佛也暂时忘记了景御的高官身份,此时有一种战友般的血肉相连的感觉荡漾在胸口。
      景御看着他明澈的笑容,忽然欲言又止地顿了顿,然后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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