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闻天下》云海深处

19、瞒

　　于青阳再度疑惑的看着她们，问道：“怎么了？对了，刚才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豆豆在一旁干笑道：“呵呵，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了。大哥，刚才出了点误会，小夜姐姐是吧？呵呵，我说一看小夜姐姐怎么就这么面善，还那么漂亮温柔，就像那，那九天仙女似地，一看就是，一看就是徐娘半老，风，风韵犹存，原来是于大哥的朋友啊。”
　　豆豆把几年前别人夸赞竹婆婆的话丢了出去，他清楚的记得当时竹婆婆回到家里脸上笑开了花，还做了很多好吃的给他呢。

　　唐小夜有种牙齿咬到自己舌头的感觉，误会？还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有这么形容人的吗？
　　于青阳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竹婆婆也忍俊不禁。

　　在唐小夜的房中，他们互道了自己这一天的经历，唐小夜道："于大哥，没有想到当年发生了那么多事。"

　　于青阳点点头：“我也没想到，只是这里面还有很多不明白的事情，我爹去了哪里，是不是还，还活着，小夜，以前我在山谷中，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很少想起我父母的事情，而现在，我好像是才真正感觉到他们的存在，在这座宅子里，我也似乎能感受到他们的气息。只是，他们却都不在了，我这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不，即使他们都不在了，他们的亡灵也会一直在你身边守护着你，只是你一直都不知道而已，就像竹婆婆一样，她一直守着伯母的遗言，留在这个宅子里等你回来，伯母一定很爱你，你是她最大的牵挂。”

　　于青阳闭上了眼睛，流下了一滴清泪，子欲养而亲不在，那是人生中一辈子的遗憾。

　　良久，于青阳回过神来，笑着对站在身边的唐小夜道：“我没事了，对了，小夜，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我知道竹婆婆和豆豆曾经打晕了你，不过，她们绝对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可不可以，不要生她们的气了？”

　　唐小夜微微一笑，道：“本来我是很生气很生气的，可是我现在知道竹婆婆是伯母的朋友，又为了守这个老宅耗费了二十年的光阴，足见她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我怎么还会生气，她也没有怎样，只是把我打晕了而已，再说，即使是为了你，我也不会再怪她们了。”

　　于青阳轻轻抚上唐小夜的脸，温柔的道：“对不起，我知道是你受了委屈，可是我答应你，这一生，都会好好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真的？”唐小夜睁着怀疑而又亮晶晶的眼睛。

　　“真的！”于青阳望着她，给了他最笃定的答案。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肉麻？我第一次听你说这些话，真不习惯哎。”
　　唐小夜避开了那灼灼的凝望，脸上像火烧般炙热。

　　于青阳看着那红晕悄悄布满了眼前的这张俏脸，打趣道：“不知道是谁说要我娶她呢，啊，我现在只不过说了两句话，这就肉麻啦？比起那个小女子的话，那就差远了。”

　　这下唐小夜的脖子上也尽是红了，瞪了于青阳一眼，恶狠狠地道：“你再说，你再说我就，我就掐死你。”
　　“那你来呀。”
　　“你！”
　　屋子里，满是嬉笑追逐的声音。

　　竹婆婆站在窗外，看着这眼前的一对，眼中满是欣慰之意。只听她喃喃道：“夫人，如果你现在还活着，看到青阳这么开心，你一定也会很开心很开心的吧？”

　　唐小夜刚打开房门，就看见竹婆婆一脸尴尬的站在自己房门外，看上去似是站了很久。便道：“竹婆婆，你来了怎么也不叫我啊？快，先进屋，这天黑了，外面挺冷的。”

　　竹婆婆犹豫了一下，便跟着进了屋，她递上一直放在自己手中的东西，原来是钱袋。

　　唐小夜接过自己的钱袋，竹婆婆道：“小夜，今天老婆子来是向你道歉的，我和豆豆这么多年来一直相依为命，又没有什么可依靠的，只能用我老婆子的老本行来维持生计，没想到昨天伤了小夜姑娘，是我老婆子的不对，老婆子现在向你赔不是。”

　　唐小夜忙道：“竹婆婆，我已经不怪你们了，真的，相反，竹婆婆的有情有义才让小夜佩服，所以，以后不要再说道歉不道歉的话了，于大哥在这世上的亲人本就很少，你们就是他的亲人，如果竹婆婆不嫌弃，小夜也想叫您一声婆婆。”

　　竹婆婆眼眶有点湿润，她连说几声好，又道：“青阳能有你这样的姑娘在身边，是他的福气啊。”烛火随风微微摇晃，烛泪落在桌边，开出了一朵美仑美奂的红色妍花。

　　安静的院落，于青阳一袭白衣，挥舞长剑，剑影绵延出无数蜿蜒游走的惊鸿，剑意如微风轻拂翩于天地之间，在清晨的霞光中洒落满庭光雨，走廊处的豆豆也跟着学起来，一个秋风如意剑，豆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便听见了一阵轻笑，回头看，原来是正在浇花的唐小夜，大感面上无光，凶道：“笑什么？我是不会舞剑，那你不是也不会啊，咱们前几天过招，还是平手呢，你又比我大，你羞不羞啊？

　　唐小夜略略在走廊上的花烛上洒点水，水珠在心形深绿叶子上滚落欲滴，圆润可爱，尤显得花蕊粉颜含羞，周围红魄的佛焰苞色彩嫣然，艳丽绚烂，如一只伸开的红色手掌，在掌心上竖起一小条金黄色的肉穗，在本是清寂的晨霭中凭添一抹喜意，她摇头笑道：“不羞，不羞，我本来就不爱习武，再说了，武功要那么高做什么，打打杀杀的，多没劲。”

　　豆豆一撇嘴，道：“大哥武功就很高啊，那么没劲你还喜欢他做什么啊？”

　　唐小夜看着飞花落叶踏雪无痕的于青阳，笑道：“那怎么能一样？武功高可以惩恶扬善，可以保护别人，再说了，不管怎样，于大哥的，我都喜欢。”

　　豆豆只得无奈的朝天翻着白眼。

　　“快来吃饭啊，今天可为你们准备了竹婆婆的拿手好菜。”
　　厅中，四人围桌而食，竹婆婆不停的给于青阳夹菜，豆豆不满道：“婆婆，你也太偏心了吧？
　　“好，好，好，我知道豆豆最喜欢吃鸡腿了，给你一个，还有小夜，多吃些啊，好好尝尝婆婆的手艺。”

　　“谢谢婆婆，嗯，婆婆做的菜真好吃。”唐小夜笑道。
　　豆豆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口齿不清道：“那当然，连舞阳府的饭菜都没有婆婆做的好吃呢。”

　　“豆豆，你去过舞阳府？”唐小夜问道。

　　“对啊，我曾经偷偷跑进去偷了两个烧鸡，还差点被抓着了，幸亏我够聪明，跑得够快。”
　　竹婆婆轻哼一声，道：“这臭小子不知道给我惹了多少麻烦，聪明？要不是还有点小运气，早就去见他死去的爹娘了。”

　　于青阳道:"婆婆，我看豆豆倒是很机灵，今天他只看了我一遍的剑法，竟也能学的很有模有样。”

　　“这臭小子也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竹婆婆哼道，却难掩眼中的一抹喜色，她又继续道：“对了，青阳，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那个木剑通？”

　　“今天我就打算过去。”于青阳答道。

　　“也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他还活着吗，这个木剑通孤僻独居，从不与人来往，我曾经去拜访过他，却没有见到人，听人说此人和舞阳府渊源颇深，只是不知道和舞阳府到底是什么关系。”

　　“舞阳府在江湖上有极高的威望，江湖多数门派皆以之马首是瞻，我之前曾盗取舞阳府之物，还连累了小夜，现在住在这里，一切还是小心为好。”于青阳道。

　　竹婆婆道：“不错，舞阳府高手如云，现在舞阳府的主人闭关修炼，虽然其女云依郡主当家做主，却是很少出来，其总管沈杯主掌一切大小事务，隐有掌控舞阳府之势，更有唐门和凤阁山庄的乔连庄主为其臂膀，舞阳府在江湖上可以说是呼风唤雨啊。”

　　唐小夜听到这里，手中的筷子迟疑了一下。

　　“唐门？可是以暗器和毒药著称的唐门？”
　　“不错，当年夫人死的不明不白，满脸紫青，似是中毒迹象，后来我查到在夫人死时，周围多有唐门子弟走动，不知与唐门可有关系。”

　　“我师父也是因毒物而死，如今我娘竟也是，天下最狠毒之人莫过于这些制毒使毒之人。”于青阳皱紧了眉头，声音突然变得冰冷：“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如果真是和唐门有关，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唐小夜不小心手抖了一下，筷子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怎么了？小夜。”竹婆婆关切的问道，又回头对于青阳道：“看看，把小夜姑娘吓着了吧？”
　　“小夜，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于青阳关心的问道。

　　唐小夜笑道:"我怎么会有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所以今天有点不太舒服。”

　　于青阳道：“那今天你就在房里好好休息，不要再乱跑了，自从出谷后，你就没好好休息过，记得了吗？”
　　唐小夜莞尔一笑：“是，遵命。”

　　唐小夜一个在房里走来走去，心里烦闷的要命，自己的身份要不要和于大哥说清楚，于大哥本来就很憎恶使毒之人，现在他的娘很可能也是中毒而死，想到这里，她不禁皱紧了眉头，瞒着绝对不是个办法，可是一旦说出去，会不会让于大哥对自己心生芥蒂，一旦查出他的娘亲之死就是唐门所为，那自己和于大哥该如何相处，不行，我要先查清楚当年所发生的事情。她心下想定，便悄悄翻窗出去，刚走到大街上，便迎面走来两个唐门打扮的男子，见了她便道：“小姐，少主正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