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迷情》海陶

10、六（上）

　　Ray 盯着眼前的红酒和红酒杯后面的男人玩味的笑意，突然觉得自己的魂魄游离开身体，坐在自己的旁边轻声笑着。之前还一直纠结于昨晚与Ken的种种暧昧气氛，思绪一直禁锢在一个情绪里拔不出来。但是当这个男人开口说话，怎么就觉得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里的人其实都是以一种可笑的逻辑期许着，贪厌着，奢求着，奋争着，一切就这样疯狂的存在着。
　　灵魂在身外放声狂笑的时候，Ray的嘴角边也就有了一丝不易被觉察的笑意。

　　对面的男人见长久的对视和僵持，以为Ray终于有了让步，赶忙开口问，“怎么样？其实你小小的妥协，对大家都是名利双收的事。只要你先答应，我不催你，我有耐心，给你足够的时间，我会等，嗯？”
　　虽然脑子在转，思维很乱，半天嘴也张不开，不知道该说什么，作何表态。于是就那么安静的保持着静默的气场。Ray觉得这种不真实的直接反应是自己变成了一种旁观的心态。旁观的自己跟自己再另一个空间对话，一个说，看吧，跟Ken之前的问题其实不能算是什么问题。一个说，是吧，早知道不赌气，来之前还是跟他商量好了，这下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Vince一直还是没等到回答，有点下不来台，清了清嗓子，又慢慢说，“我知道这个事儿呢，也急不得。我也不是没有情调的人。你不用今天急着回答。晚上就在客房休息吧，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合约我都准备好了，签了字，就等你一点头明天就给Carter送去。”说着话，眯着眼睛轻轻笑着。
　　话音刚落，电话就进来了。Vince点点头，Ray眼神平静的看着Vince起身，走到院落中接听。

　　Ray看着Vince背过去的身影，思绪断断续续的，也不确定自己在想些什么。觉得这个角度看过去Vince也算是有强壮的体魄和笔直的身型，这么个人，走在路上就是一个凡人，但是不是每个凡人都是龌蹉的人，至少这个人在这个角度看起来，看不出来。那么是不是其实这个世界上，每天擦肩而过的无数的凡人都有背后的龌蹉世界呢。就像自己其实也有躲在暗处偷窥某个人的习惯。
　　某个人，思绪到这里又卡住了，想起早上…..不是应该在阳光中看着爱人的侧脸，微笑而满足的清晨么，从那个电话响起来，这个幸福的期待就被打破了。那个Justin，那个白色的脸庞和干净笑容又在眼前晃晃，交错着还有Ken醉酒微红的脸颊和微张的双唇…..

　　“哎呀，不好意思，晚上本来要带你找家好地方吃东西，但是朋友突然来电话，我要出去办点事。一会我那个菲律宾女佣回来，晚上想吃什么跟她说。客房我会让她准备好，你好好考虑一下，我晚上怕是回来的晚，明天等你考虑好了，我们再谈。”Vince等了一下，看Ray还是没有说话的意思，微微叹了口气，从侧面去车库取车离开了。
　　Ray沉浸在自己思绪的飘荡中，突然回过神来，看到Vince站在对面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听着意思是要出门什么的，等到看到他转身走了，大脑中中断的线又连到一起。

　　Ray看着安静下来的四周，觉得自己是反应有点慢，人都走了，才开始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危机意识。慢慢站起来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
　　所以，今天的见面原来是这个结局。所以说Vince对自己感兴趣，原话怎么说的，他说他对我很有兴趣。这样是不是就想通了很多问题，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的风评不好，所以其上次为了戏份修改剧本角色的那个男孩应该也是这种条件交换。
　　原来如此啊，Ray嘴角飘过一丝浅显的微笑，就是潜规则交易么，可惜自己原本不是那么上道的人。这部剧的音乐真的是费了心，若是这个项目就这么泡汤了，会多少有点心疼吧，也会觉得Carter会失望吧。那又怎么样呢？Ray环顾四周，宽敞的待客室，旋转楼梯通上楼上，旁边开放的酒吧和先前经过的小型放映厅，不得不说，即使在美国，也算是上等的豪宅了。可惜，豪宅里住的是烂人，而自己是自私的人，只忠实于自己而存在，不会被收买，更不会被威胁。

　　Ray慢慢整理好自己拿过来的资料，准备就此离开。门开了，那个菲律宾女仆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来，Ray让开道，微笑，然后慢慢说，
　　请帮我转告Vince先生，我就此离开，我对他所说的没有兴趣。今天的事情我会都忘记，其他的事情请他根据自己喜好决定。
　　Ray带着微笑，转身离开。

　　一路开车回家，起风了，呼啸着在车窗外撕扯而过。Ray琢磨着，这个事儿要怎么跟Carter说呢？毕竟投资人撤资这种事儿，本来就够焦头烂额了，还是眼看着剧本人员都定了，这个大摊子…..哎，想想对Carter真是很抱歉。带上蓝牙耳机，想想电话还是没拨出去。再拖一天，大概自己不说，Carter也能得到消息吧。
　　把车停在车库里，从侧门进到家里，突然觉得家里空荡荡的。自己大概还是失望吧，忙碌这么久的事情，就可以这样放下了。这样一想，好像生活中凭空空了一个大缺口。Ray突然觉得屋子里有点凉，点起壁炉，把身体窝在沙发里，一动不动，一天之中发生这么多事情，想慢慢想清楚，却不知道从何想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昏昏沉沉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