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请等我长大》Veronica是紫色

2、第二章：初见

　　初见那年，凌晰瓷七岁。
　　还是个小女孩儿，自然是粉雕玉琢、清透明净。稚气的小圆脸，尖尖的下颌，眉目如画。头发尚是疏黄，哪料得日后也能长得浓密乌黑？两侧的头发结了两条细细的麻花辫子，和余下的分成两束的散发分别束成两个辫子。藕紫色的毛衫，墨绿色的背带裤。晰瓷的妈妈生就一双巧手，女儿的衣物自然不假他人。
　　早春晴和的上午，凌晰瓷像个小麻雀一样在年长她七岁的表姐舒雯身边聒噪：“你们画班什么样儿？有多少人？老师男的女的？都是像你一样的大孩子吗？还有多远才能到啊？”姐姐牵着她的手，半真半假的说：“很多人呢，都是大孩子，就你小，老师还不一定收你呢！你要乖，讲礼貌，不许淘气，不然回去我向老姨告你的状！”
　　表姐所谓的画室是一间租的普通民宅，一楼，北屋，把居室和客厅打通了，还算宽敞。酒红色的不透光的窗帘，南面的架子上摆着石膏像，静物，或者说些许杂物，还有几何形体。桌子椅子，画板画架，笔墨纸砚调色盘水粉笔各种画具。门厅的墙角残留着铅笔削。
　　人还真不少，都是年龄和姐姐相仿的大孩子。快上课了，学生也来的差不多了，屋子显得有点拥挤。“呦！舒雯，这小可爱是谁啊？”“哪来的这么小的孩子啊？”同学们纷纷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道。晰瓷突然觉得自己像被当作小猴子一样围观，有点窘迫。姐姐把瓷娃娃般漂亮的小姑娘拉到身前：“是我妹妹，漂亮吧！！哈哈~来，凌晰瓷，和大家问好。”“哥哥姐姐们好！”稚嫩可爱的娃娃音惹得旁边一个笑起来眼睛会眯成一条缝的姐姐喜欢得捏了捏她的小脸儿。“雯舒啊，你妹妹这么小，江老师能收么？他只教素描、国画、色彩什么的，总不可能单独教她儿童画吧？”“什么儿童画？就学素描！我小妹聪明着呢！咱们不也只是刚学了几节课嘛，内容又不多，晰瓷应该跟得上……”姐姐也有点底气不足地解释说。
　　“江老师来了！”门外传来停自行车和锁车子的声音，紧接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穿过周围的人群，晰瓷第一次看到了他，江濯潋。小丫头不禁扬起了细浓好看的眉毛：这个老师怎么这样啊！？太小了！
　　江濯潋修长高挑的身材，微弯的乌黑的头发蓄得快到肩膀；直而浓的眉，用毛笔重墨侧锋画出的一般；眼睛很大，很亮；麦子色的皮肤仿佛还带着刚晒过阳光的温度。藏蓝色的粗线毛衣里露出格子衬衫的领子，浅色的牛仔裤勾勒出匀称的长腿。男子——暂且称为男孩子更合适吧？——一边把车钥匙放进口袋一边朝这边走来：“干嘛呢？怎么扎堆了？都看什么呢？”穿过人群，他看到了被众人围住的小晰瓷。
　　舒雯忙说到：“江老师，这是我小妹妹，凌晰瓷。跟您提过的，她想来学画。晰瓷，跟江老师问好！”“江老师好。”晰瓷很乖。“恩，你好。”江老师回答，看着这么年幼的孩子有点儿犯怵，暗自念叨了一句“这么小……”舒雯着急了：“晰瓷很聪明的，从小就喜欢画画，她们幼儿园的画展一半都是她的画呢！”“呵呵，她太小了。学素描有点早吧？”江濯潋蹲下身问晰瓷：“凌晰瓷，这些哥哥姐姐都比你大，而且，画素描可能……恩……不那么有意思。你真的想学吗？能学会么？”“想学。”凌晰瓷肯定地答道，“但是，我又没有画过，怎么知道能不能学会呢？”晰瓷接着小声说。那句“没画过怎么知道能不能学会呢” ，让江濯潋觉得这个小丫头挺有意思的。
　　是呀，没有尝试过的事情，怎么能轻易去否定？便说：“那好吧，先画一堂课试试看。没画过怎么清楚？对吧？舒雯，帮她找个小一点的画板，订好画纸。其他人各就各位，准备上课。”
　　“小笨蛋！你就不会说你能学会，一定认真学啊？”姐姐一边责备晰瓷，一边给她订好画纸。
　　“今天我们学习正方体的画法，重点要掌握它的透视关系。根据观察角度的不同，可以分为平行透视和成角透视……新同学请注意看握笔的姿势。”
　　哦，这句话是说我呢。晰瓷暗暗想，赶紧把目光移向江老师那新笋般漂亮得让人无语的手指。
　　江濯潋发现这个安静可爱的小丫头还真是很有灵气。头一次接触素描，竟不比大孩子们画得差。看她坐在椅子上，双腿还够不到地面，整个人也只比画板高出那么一小截，蛮认真的小样子，很是可爱。
　　江濯潋看得出这孩子十分聪明，刚才讲透视关系时他举了火车道近大远小的例子，全班的学生里只有这个小丫头低垂下睫毛，在画纸的一角画了一条带透视关系的梯子一样的火车道。
　　“好，今天到这里，下课！”孩子们都站起来，开始说笑着收拾东西。男孩子们围上来对江老师说：“今天天气好，一起出去踢球啊！”“今天就不去了，还有事。”“哦，那我们先走了啊~”“都给我回来！收拾教室！你们走了活儿都留给女生干啊？臭小子!”刚想夹着球往外跑的男孩子们又嬉皮笑脸的乖乖回来，麻利的收拾起画室。扫地，摆桌椅，乒乒乓乓的，弄出很大声响，屋子里顿时兵荒马乱的。姐姐雯舒也在扫地，晰瓷有点不知所措的四顾，还未回过神来，已被人拦腰提起放到宽宽的窗台上。只听抱她上来的人说：“干活怎么顾前不顾后的啊？碰到人怎么办？”江濯潋又转过头，笑：“小丫头，先在这儿呆一会吧。”
　　窗台上除了凌晰瓷外，还有一位老兄，此兄名叫面部肌肉解剖像，小名“扒皮人儿”：男子，微微长着嘴巴，瘦骨嶙峋，眼睛深陷，眼眶突出，很是恐怖。小晰瓷那水灵两的大眼睛禁不住睁得更大了，裂开嘴下意识的往旁边跳了一步，险些没摔下来。这个表情正好被江濯潋看到，他把晰瓷扶稳了，大笑：“你放心，他就是长的丑了一点，不会咬你的！哈哈哈……别怕啊！”哎，窘死了……
　　人多力量大，画室很快就打扫得干净整齐了，同学们陆续离开。江濯潋把乖乖站在窗台上的晰瓷抱了下来。“舒雯，她能跟上进度，还想画的话明天继续来吧。”“太好了！谢谢老师！怎么样，我小妹很聪明吧！那，老师再见~”“江老师再见！”晰瓷笑眯眯的跟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