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为谁开》江南恨水

5、第一章

　　第一章

　　B市转眼便已入秋，秋风萧瑟，叶去枝枯，隐隐露了几分凋零之意。入夜后，梁辰薇一如既往来了这家名唤暗香的酒吧，她素来喜欢提前一首歌的工夫到酒吧。和几个熟识的朋友打过招呼，便在一旁候场，顺道着和宁佩佩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酒吧里光线昏暗暧昧，楚睿成和几个生意上的朋友坐在偏远的角落里。饭桌上酒过三巡本已谈好了合同，那几个看似道貌岸然的家伙偏不肯散场，非要拉着继续找乐子。虽说推脱不过几句话的事，可到底不好伤了和气，找来找去还是暗香离方才吃饭的地方最近，便来了这里。几个回合下来，又是几杯烈酒下肚，台上的女人歌声舞姿柔中带媚，却依旧让人提不起兴致，只觉烦躁。身边几个家伙已是醉得口齿不清仍不忘左拥右抱，和几个穿着暴露，涂脂抹粉女人的调情说笑。心中本已是不耐，身侧的娇滴妩媚更如蛇般不停地往身上挂，身上廉价的香水脂粉味更是让楚睿成眉头皱起。楚睿成不动声色推开挂在身上的女人继而不耐起身，吩咐手下处理这几个烂醉如泥的家伙。正欲离开，不经意朝舞台上扫一眼，眸光忽似被定住一般，不知是忘了挪开，还是舍不得挪开。方才台上的莺莺燕燕已然不在，取而代之是一抹纤细的身影。一身水蓝色衣裤，极为柔顺的质地，勾勒出曼妙身姿。明明穿得严丝合缝，却在举手投足间泄露出沁人心脾的一颦一笑。削瘦的身板在蓝色衣玦里晃悠出一片冰凉的冷艳，灯光下肤若凝脂的皓腕上戴着几个银镯，随着音乐声轻打出节拍。像是……像是千年雪山上盛开的莲，纯净无暇，又好似玉琢一般，容不得这世间的污浊。楚睿成看着台上兀自吟唱的女人，英俊的面容扯出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狭长的眼眸细细眯起紧紧锁住台上的纤细身影。可梁辰薇却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有注意到来自台下的灼热目光。低沉回旋的歌声自口中缓缓流淌而出，一首极为温暖，曲调平缓的英文歌，梁辰薇将分寸拿捏的极好。音乐声渐止，见台上女人毫不留恋离去，楚睿成淡淡掐了剩下的半截香烟，缓缓吐出一个字：“查。”

　　清早时分下起了雨，梁辰薇在被窝里懒懒地动了动身子，撩起眼皮子看了眼闹钟，脸埋在被子里心中无限悲愤地哀叹一声。又在床上眯了五分钟看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才从开始穿衣服，接着是漱口洗脸，连早饭也没得来及吃，只对着仍在漱口的程紫媛道了一句“晚上等我吃饭”就匆匆忙忙冲了家门，撑着伞一路小跑往地铁站去。秋雨纷纷，风带着寒意，雨刮器在车窗前不停地来回，长长的车队在红灯前已经堵得结结实实，一动不动了。
　　楚睿成打开收音机，一个清幽的女声传来，诉唱着恋爱中的苦痛甜蜜。阖目靠在车座上，无可避免地想起那晚暗香里惊鸿一瞥的女人，莲一般清新的女子，温顺与冷艳两种气质在她身上演绎到了极致，矛盾却又和谐，浑然天成。过了许久，车队才开始缓缓移动，楚睿成脚踩油门，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及其随意朝窗外看了出去。雨水不停地冲刷着车窗，连窗外路两旁的建筑都有些模糊不清，他却好似清楚无比地看见几米开外的人行道上匆匆走过一个似曾相识的绰影，撑着一把淡绿色雨伞，收腰的黑色呢绒风衣愈发衬得那人楚腰纤细。她似乎很赶时间，只顾看前面的路匆匆忙忙地走着。楚睿成不急不缓摁下车窗，想辨认清楚那个背影，手机却恰好响了起来，下意识低头将电话接了起来。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再抬首朝窗外看去，只见各色行人来去匆匆，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上午时间过得很快，梁辰薇埋头在公司文件里，抬眼再看时间午餐时间都已过了好一会儿，起身伸了个懒腰拿起钱包便往公司食堂走。公司每个季度都有餐补，再加上食堂做的饭菜确实味道不错，所以公司大部分职员都在食堂用餐。因来晚了些，好些同事都已吃完回了办公室，偌大的食堂显得有些冷清，不似平时的热闹。打菜窗口里面雾气蒙蒙，梁辰薇对着打菜的阿姨说了几个菜名，打算拿出饭卡付账，在钱包里左找右找却怎么都找不到，偏生身上又没有零钱，都是一百的整钱阿姨又找不开，便一时僵持在那里。梁辰薇脸色微红，不知如何是好。这时身后忽然伸过来一条修长的手臂，堪堪贴着她的腰际，捏着饭卡的手指同样匀称修长，做工精良的西装妥帖着手腕，饭卡主人“嘀”的一声刷卡替她付了帐。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梁辰薇怔了怔正想开口道谢，一回身抬首恰撞进了身后之人深不见底的眸里。他高她整整一个头，剑眉如峰，眸如寒星，加上修长得体的西装领带，配得上丰神俊朗四个字。尤是那双如夜般深邃的眼眸，几乎要吸了她的魂魄去。她一时愣在原地，他便也不说话，同样眸光定定看着她。幸是与楚睿成同行的公司老板何军松上来解围介绍道：“小梁啊，这是楚氏集团楚总。你上次负责的那个方案，楚总看过后还夸你策划得不错呢。”梁辰薇这时才回过神来，只觉身前的男人目光灼人，让她有种想逃开的欲望，遂是略低眉收回目光，简道：“多谢楚总。”只听得头顶传来轻笑一声，楚睿成未搭她的话茬，目光仍在她身上停留，话却是对何军松道：“梁小姐年轻有为，真是何总的一员福将。”何军松连连称是，楚睿成漫不经心笑了笑便与何军松去旁的窗口打菜吃饭。只见自己身前那双黑色皮鞋的主人走远，梁辰薇才松了一口气。见同一个部门的同事杨晴在就餐区朝她招手，示意她坐过来，忙端着餐盘过去吃饭。

　　晚上吃饭的时候梁辰薇明显食欲不振，筷子在饭碗里拨来拨去就是没吃几粒米，程紫媛夹了一筷子菜送到嘴里，见状奇道：“哎，平时不饿都吃，今儿个你是怎么了？”只见梁辰薇嘟囔着嘴哼哼唧唧摇了摇头却什么都不说，起身拿着爪机到落地窗前打电话。等她打完电话，程紫媛看她一眼道：“暗香那儿怎么请假了？”梁辰薇往沙发上一躺，语调漫不经心道：“就是想歇一段时间。”程紫媛显然对她的回答不满，不以为然哼了一声，一针见血戳中她要害道：“记得洗碗啊。”果不其然，梁辰薇闻言大怒：“程紫媛你个死女人！饭是你吃的，碗倒让我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