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二次委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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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推开，阖上。
「尤…… 」
笔直出口的话音在暖气充溢的空气里莫名颤抖，然后微弱消失。
女子看着来人，忘了自己一开始要呼唤的是谁的名字——总之和她一开始想到的人不符，她只好再次张张口，尴尬地撇头抚着木椅的扶手，等待对方说些什么。
进门的青年倒是格外自然，深灰色的眸子朝尴尬的人望着，有意无意地流露几许嘲弄的神情。
「他不来呢。 」语气如以往的玩世不恭，他随意绕开女子突然投来的目光， 「因为最近计划很紧，你也知道…… 」
「我没在意这个。 」眉梢抑下，是她心情糟糕的前兆。
青年显然已摸清她情绪的变化规律，也明白那一向起伏不大的情绪会因什么变化，女子的反应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他双手插入衣兜，踱到她左手边，背对着她，面朝宽大的、被灰黄色窗帘完全覆盖的落地窗。
「嗯，我随口说说。 」青年的右手随后不紧不慢地扬起，旋即摆弄起窗帘的金色流苏来， 「没别的意思。 」
「 ……我知道的。 」女子稍作停顿，眼神飘忽， 「知道的。 」
「知道什么。 」
摆弄流苏的动作缓下，青年笑得无声，嘴角勾起。
窗帘的庇护下，他的神情与心思都昏暗模糊，而女子的想法却被他透析得清清楚楚，女子一向自诩刀枪不入，而在心理上的屏障却柔软得可以——像他伸手就能隔着窗帘感知玻璃的温度。
女子世界里的人太少，寥寥几个，所以她的想法也仅环绕那些人。
「他……是不会有事的，对吧，波里斯？ 」
「 …… 」
——『啊啊，那家伙。 』
沉默着，他垂下眼，深灰化成墨色。
脑海中隐约雕琢出那人红色的发。
「因为……他是最强的啦。 」
「正因如此…… 」
——『只怕这样啊。 』
玻璃冰冷的温度沁上指腹，透过窗帘。他闭上眼，似乎听到窗外开始淅沥落雨。
〈这是变强的路。 〉
〈 ……啊哈。 〉两年前的他对上少年青蓝色的眼，狼狈地笑， 〈是啊，人体改造吗，尤里。 〉
风雪中的修道院被纯白掩埋，被唤作尤里的少年轻点了脑袋，面无表情。
他却被冷风吹到眼睛湿润。
〈白痴。 〉少年看着背过身去的他， 〈只是进一步地深化改造程度，又不会死。 〉
〈对啊，我没说会死啦。 〉
转回身，少年只看到他笑容灿烂，但辨不清真假。
之后的他还是像往常一样在公共餐厅摆放罗宋汤，即使是见到那个执意继续进行人体改造的少年，端汤的流程还是不会被丝毫动摇的，汤料也是平常的汤料，少年也像平常的少年，按着时刻表来就餐。
「那不是逼迫吧？是他自愿的？ 」
「是哟。 」
——『总让其他人担心的家伙。 』
在雪地上缓行，身躯已经习惯了彻骨的寒冷，甚至已经本能地享受这种感觉了。
他侧头看着和他并肩而行的少年，少年额前几绺红发随着行走的动作微扬，瞳如没有波澜的湖——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往这湖面望，尽管每次都看不穿什么。少年总是不愿把感情表露，或者说，少年根本没有所谓的感情，他本身就如尖锐的冰凌，只有呼吸产生的白色水汽才能证明少年是活物。
水汽飘渺了一阵，伴着少年不带杂质的嗓音。
〈别看着我，专心走路。 〉
〈为什么不能看？尤里可真是小气呐…… 〉
〈滚。 〉
他笑，瞟了瞟少年不可一世的神情。
「他……没有选择黑凤凰吗…… 」
「没有，他不想靠机能，他觉得可靠的始终是自己吧。 」
——『没有回头的意思。 』
少年被浸泡在微微发绿的透光液体里，大型仪器在少年身边运作，打扮作医师的人来来往往，手捧的尽是有关容器里少年的资料。
那时，少年光洁的白色肌肤一览无余，美得让他滞在原地。
〈尤里…… 〉
他轻唤那人的名字，而那人双目紧闭，没有回应。
〈尽管知道你没死…… 〉像少年能看到似的，他灿笑， 〈但你这样子，真像被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尸体哦。 〉
说着，轻抚上容器冰凉的外壁，此后无言。
「他没和你说什么吗？ 」
「哈。 」是笑声，却因为室内光线昏暗的缘故，表情无法被看清， 「你在说什么嘛。 」
——『我无权知晓他的过去现在与将来。 』
在走廊里相遇，方窗外一片苍白。
他先向少年笑着招手，看起来处之泰然，实际上大脑一片空白。对方没有应，表情淡然，但较以前仿佛变了什么。
不可一世的表情被收起了。
〈由于组织的安排，我要暂时离开修道院。 〉
〈噢，恭喜你啊。 〉
恭喜你暂时挣破我们幼时曾无数次妄想逃离的牢笼。
〈要离开一年左右。 〉
〈 …… 〉他笑对那早已准备好的措辞， 〈好，一路顺风。 〉
少年沉默，目光直直扫来，而后撇开。
〈唐琳交给你辅佐，她一人无法应付精英队的事务。 〉
〈嗯？这么相信我？就不怕我等你离开后抢走第一把交椅么。 〉
他觉得对方的回答值得期待，对方也吊胃口般选择不语，可他足够耐心。
许久，少年迈步，回廊里起起落落的全数是少年的脚步声，行至他的跟前，脚步声才响绝。这举动让他心生疑惑，良好的素养使得他把笑容挂得完美，没有丝毫破绽。
〈无所谓。 〉青眸的主人一字一顿地说着，紧盯他的笑容， 〈只要我强大，就足够了。 〉
寒冷似乎冻结了他的喉管，他无法出声。
屋子陷入沉寂，恰似当年。
倏忽间，他伸手把窗帘拉开，从左至右，光亮霎时据守了每个角落，望向窗外，看到的是刺目的晴雨。
「不谈他了，谈你。 」
「唉？ 」
女子微怔，黑红色的眼睛映着阳光中青年的背影，那背影又变为青年的笑颜。她侧头注视青年远去、拧动房门把手的动作，忽地从门缝间闪出一抹纯黑，上下扑朔着在自己的肩头落脚。
青年从房门处把视线掷向她，言语轻盈。
「你明白自己要做什么吧？ 」
「 ……皮斯？ 」抚着肩头乌鸦的羽毛，她的语调由惊讶转为怀疑， 「我不明吧，为什么它会在这里…… 」
「你忘了么，多年前的那位新人。 」
抚摸乌鸦的动作停下，她的身子止不住一颤，不妙的预感蔓延全身，只他一句话就似把她打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似在欣赏女子表情的变化，他加大嘴角扬起的弧度，笑声溢出。
「现在明白要做什么了吧…… 」
「我—— 」
「皮斯可需要好主人哟…… 」
他淡然地对上女子闪过痛楚的眼，那瞳中的红似乎在涌动。
「没错吧？唐琳队长？ 」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二次委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