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倾怡情》白十四

20、远行杭州

　　时间回到半个月前，瑾颜从皇宫里回来。
　　“皇上同意了吗？”富察氏一见到瑾颜回来就急匆匆的问道。
　　瑾颜进了家门这才一下子放松下来，面对着九五之尊撒谎编故事的压力真不是说说而已的，这一放松下来才发现满后背的冷汗还没有干。
　　瑾颜坐到了富察氏的床前，这两天，富察氏开始装病后就只能天天“卧床不起”了。
　　“皇上知道了咱们的主意了。但是皇上还是同意我留选了。”瑾颜没有将过程告诉富察氏，康熙终究是同意了不就行了吗。
　　富察氏意会的点点头：“京中毕竟人多嘴杂，皇上虽然同意了，但是被人发现咱们的打算也是不好说的。这件事情我和你舅舅说个大概，咱们先去杭州你外祖家住些日子吧。”
　　说是外租家，其实富察氏的阿玛已经不在世了，家里只有外祖母了。现在当家的是富察氏的嫡亲哥哥——富察石明。富察家早年也是在京城居住的，不同于马尔汉的从政，富察家的从商的，京中贵人多，虽然繁华，但是发展的空间有限，后来富察石明渐渐的把产业重心转向了南方，这后来才举家搬迁到了杭州。
　　富察氏在之前和瑾颜商量好之后，就写了信给富察石明在京中店铺的管事，让他们传信给杭州，无论是出嫁前还是出嫁后，富察氏和娘家的关系都是不错的，舅舅是断不会拒绝的。于是富察氏和瑾颜一遍收拾东西，一遍等着杭州那边的回信，又过了没几天，就收到了舅舅富察石明的回信，说是同意瑾颜她们过去，还派了瑾颜的二表哥过来接人。
　　因为早就有准备，又怕京中的事情有变，所以接到信儿就立即动身了。信上还说富察府上东西都备齐全了，索性带些衣物收拾就好了，就是这样，还是收拾了几大箱子的东西。
　　京中内府的事宜都交给了纳喇氏管理，富察氏连管家的权力都交出去了，就为了陪女儿避走京城，不得不说是付出了不少的代价。
　　所以，在十三阿哥得了消息找上兆佳府上的时候，瑾颜早就乘上了去杭州的船，离京城很远了。

　　从京城去杭州，最直接的路程不过是京杭大运河了。
　　舅舅富察石明在信上说派了二表哥来接，但是瑾颜和富察氏走得急，于是约在了半路上和富察宇轩碰面。瑾颜带上了身边的乌雅嬷嬷和莲音荷音，富察氏也带上了王嬷嬷并着两个服侍的小丫头。八个女人家的单独上路肯定是不安全的，于是马尔汉派了身边的英生伙同一些个小厮来送人，待半路上和富察宇轩接上头了再返回京城。
　　瑾颜一行人乘坐的船只就是富察自己家的，富察家现在虽然定居在杭州，经商的重点也在杭州，但是各地也是有不少产业的。瑾颜他们坐的就是富察家杭州往返京城的商船。
　　因为是商船，所以住宿的条件有限。但是在京的管事也提前给安排布置好了，收拾出来了两件大些的屋子给富察氏和瑾颜居住，剩下的丫头嬷嬷分了两间小的，而来送行的英生他们则是安排了一间大通铺。
　　条件虽然是艰苦些，但也正因为是商船，外在的安全还是有保证的。
　　英生指挥着小厮们将瑾颜和富察氏的行李都抬到了各自的房间，虽然从京杭大运河走水路是十分直顺的，但是速度就慢些了，平常情况下也要半个多月，这船中的房间就是瑾颜这半个多月小住的地方了。瑾颜带去杭州的东西并不乱杂，无外乎是些四季各式的衣服，首饰胭脂和一些银钱，搬到船上的房间里也不用收拾，随用随拿就好。
　　于是瑾颜在自己的屋子里打了个转，就又回富察氏那里了。
　　富察氏那里就忙乱些，不仅是自己平常要用的东西，还有些带去杭州娘家的礼物，即使那会走得是有些仓促，但还是没有忘记给娘家的人备下礼物，毕竟是要去常住些日子的。搬运行李上船的时候，小厮们难免粗手粗脚的，有些怕磕怕碰的，现下都得开箱整理检查，是故王嬷嬷和两个丫头雨菲竹菲都忙着。
　　瑾颜先是安排了乌雅嬷嬷准备午膳，见富察氏上船后忙得团团转，怕是连口水都没喝上，于是又让荷音去备茶，只留了莲音帮着王嬷嬷一起收拾。
　　瑾颜扶着富察氏坐到了房间侧面的床上歇着，娘俩说起了闲话，因为外祖家在瑾颜没出生前就搬到了杭州，所以对那面的亲戚并不了解，但是现在是要过去住好些日子，还是得提前了解清楚。
　　“你外祖父早在你出生前就去世了，外祖母年纪也很大了，这些年也是没有见过的，你舅舅倒是十年前来过了一次京城，那时候你还小，相比也记不得了。你还有两个庶出的舅舅，不过早就分了家，也就不用太关注了，知道就行。咱们是和你外祖母和大舅舅住在一起，所以你大舅舅家的情况你要了解清楚。”富察氏缓缓的介绍道。
　　大舅舅富察石明家有两子一女，大表哥富察靖轩，二表哥富察宇轩和表姐富察静宁。因为瑾颜是富察氏的老来女，说是这表哥表姐的，都是比瑾颜大了二十几岁的，反而外甥外甥女们倒是和瑾颜是同龄人，这样的关系部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是很别扭的。
　　“你外祖母和舅母都是和善的人，你又是我的小女儿，她们少不了对你疼爱的。你舅舅家虽是商贾之家，但你不兴高傲了，这几天你且做些荷包之类的，送给长辈倒是一番心意。”
　　“这杭州虽然是在南方，但是旗人还是有不少的，就凭着你阿玛的官职和你留选秀女的身份，少不了些官家夫人要请你小聚的，你先前在京城不喜欢这些，额娘就替你挡着了，可是这回咱们到了杭州，额娘是要闭门‘养病’的，外面的就要你自己应付了，最多请你舅母帮帮忙，但这些是避不了的，你即使是不喜欢也要绷住了面子。”
　　“额娘，我知道了。”瑾颜一一应承了，并且私下里还像跟着富察氏很多年的王嬷嬷请教了更多的情况，包括外祖母和舅舅舅母的喜好什么的。真正到了杭州又是一种新生活的开始，就少不了要提前做好准备。
　　因为“逃婚”，打着正大光明的理由避走杭州，实则还是十分狼狈的。马尔汉在京中任职是不能随便离开的，瑾颜和富察氏这番去杭州，实则是父女分离、夫妻分离，但是还是要离开。瑾颜从康熙那里要来了时间“好好考虑”，这七八行驶在大运河上，看着宽阔的河面，除了跟着心胸开阔了些，心旷神怡了些，该想的，还是没有丝毫的头绪。不如就像仓济大师说的那般顺其自然吗？
　　瑾颜拄着脑袋斜靠在窗边，目光投向缓缓后退的湖面景色，就这样离着京城，离着那些烦乱越来越远。瞧着康熙的意思，只是给了瑾颜时间想清楚，终究瑾颜还是要嫁到皇家的，可是瑾颜还是纠结在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理想上。这事情该怎么解决，瑾颜也不想再想了。
　　“小姐。”莲音掀了帘子进来，“太太说下午咱们船就到徐州码头了，舅老爷家的二公子就在徐州码头等着，说是让小姐收拾下，一会好见见。”
　　“嗯，知道了，你给我换身衣服吧。”
　　瑾颜在船上因为不怎么出房间，所以只穿了件便利的常服，第一次见这个舅舅家的二表哥，怎么说也不能那么随意的。莲音帮着瑾颜换了件素雅规整的旗装，又叫着荷音给重新理了理发髻。随后就去了富察氏的房间一起等着船行至徐州码头。又过了差不多近一个时辰，船就靠岸了。
　　“姑姑。”富察宇轩一见了富察氏就急切兴奋的称呼到，虽然是多年未见得姑侄，但一点都不陌生。
　　富察宇轩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了，但是看起来精神爽利，皮肤微黑，显然是走南闯北的见证，而这个比瑾颜大了而是好几岁的男人确是瑾颜的二表哥。
　　瑾颜是跟着富察氏身后出来的，是故姑侄两个激动了一番过后，瑾颜才上前温顺的见礼。
　　“二表哥好。”
　　富察宇轩眼前一亮，确是笑的真诚：“表妹好。”随即又向着富察氏说：“我那小女儿成天净说自己是全家最漂亮的，这回见了她小姑姑，她怕就是不会得瑟了。”
　　富察宇轩说的幽默，逗得一圈嬷嬷丫头掩面而笑。
　　和二表哥接上了头，英生一群人就告别瑾颜和富察氏上了岸，换着陆路返回京城。直到所有事项都安排好了，船上也补给好了食物淡水，这船又继续航向了杭州。
　　二表哥富察宇轩的确是个开朗热情的人，对于和自己子女差不多大的小表妹也是很照顾的。富察宇轩半辈子走南闯北的见多识广，这京杭大运河也不知道行过多少遍了，这一路走来，每每到了什么地方就给瑾颜讲些风土人情，民俗趣事。要说前半程的路途还有些枯燥乏味，这后半程就很是充实有趣了。
　　而这日子过得快了，船行几日就到杭州了。
　　而新的生活，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