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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


  •   方青抱着小东西躺在被子里,心里舒畅地直叹气:果然还是这家伙抱着最合手,大小身量都恰好,又兼触手温热暖洋洋,真真是千金难买的称心。
      方青摸摸他光滑的后背,凑上去亲了亲,突然一巴掌打在那满是红痕的屁股上,恨声道:“明日我便去醉花楼将你赎回来,就当作礼金。这下看你还能跑去哪儿。”

      十九窝在他怀中原本都快睡着了,一听这话身子猛地一跳,正好蹭在了方青那根意犹未尽跃跃欲试的东西上,方公子顿时两眼冒火,正要将人就地正法,怀里的人却突然坐起身来,朝他比道:不行。

      “怎么不行!”
      男儿大事未成,何以成家?

      方青一愣,接着便不可遏制地哈哈大笑起来,使劲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调笑道:“你有什么没成的大事?恩?娶媳妇儿算不算大事?”
      十九受到嘲笑,颇为不满地缓缓说道:找到我娘,我才能跟你走。不然不行。
      方青又是一愣,倒没见过他如此深沉严肃的神情,不由也跟着正经起来。他坐起身,找了自己的外衫给他披上,未免他受了寒又着凉,“你娘在哪儿?难道你不是孤儿?”
      十九摇头,跳过方青后面那个问,比道:我娘在老家,金陵。
      方青唔了声,沉吟片刻,伸手又揉了揉他满头的黑发,笑道:“行,我陪你一块儿去。”

      小家伙似乎很急,方青刚答应下来的第二天,他便准备好要上路。
      方青看他团团转地将东西都收拾好,然后背着小包裹一脸殷切地望着自己,原本想说推迟几日的话便又咽回了肚里,匆匆向家仆交代了下,便带上小家伙再次踏上了去往江南的路。

      方青舍不得小东西太累,雇了辆马车。这样一来,行速便比骑马慢了很多,但十九的脸色却还是一天比一天差,苍白中隐隐透着灰青,一副快要油尽灯枯的模样。方青看了心疼,不住喂他喝水,将带的干粮掰成小块喂给他,他倒也不似一般的病人推推搡搡,总是乖乖张嘴一口一口往下吞,却越吃越瘦。
      好容易到了金陵,方青立马带他去看了大夫,老人家看了半天却连连摇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小家伙对满脸担忧的方青笑,比着:没事,只是路途遥远舟车劳顿,有点吃不消而已。

      方青看着他笑弯弯的双眼,想起小家伙不久前也才从苏州千里迢迢地跑去京城找自己,没人照应着不知该吃了多少苦,心里一酸便当街将人搂紧了怀,安抚地拍了拍。

      到了金陵,十九便显得有精神了许多,一双手比比划划个不停,指指这边,说这条河如何大名鼎鼎,指指那边说那棵树如何历久长青。方青一面当心着前边的路,一面津津有味地看着,不知不觉,便到了小家伙所住的小镇。

      方青跟着人往里走了近半个时辰,看着满目的荒凉不由问道:“怎么一户人家也没有?是不是走错了?”
      十九在前头不吭声,走了两步突然回过脸来,朝方青缓缓绽出个笑来,比道:怎么可能。

      方青看着他那稍显陌生的表情一怔,道:“那就好,你走吧,我在后面跟着。”
      十九点点头,转过身。

      又行了约莫一刻,面前景象突然大异,一座古宅从荒草中涌现,绕过去,是一扇猩红大门。十九站在门前,脸上的苍白在身后异红的映衬下,显得尤为诡异。他朝方青伸出手:来。
      方青皱了皱眉,跟着走了进去。

      不想前脚刚踏进去,方青却突然叫道:“等等。”
      十九浑身一僵,慢慢转过脸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方青低着头在身上翻了个遍,嘀咕道:“我的扇子呢?”说着抬起眼,望着前面那人,“你瞧见了没有?”
      十九摇了摇头,又比了几个手势:可能丢在车里了吧。

      方青不疑有他。那扇子是他从市集上淘来的,题名十八桃,听说是某先人照着一处景致描摹而成,十分珍贵,奈何战乱年间流失尘世,小摊贩不识货,竟以一两银子便卖给了他。方青从那之后就一直拿它当宝贝随手带着,如今丢了心里不免有些可惜,但转念一想也就释怀了: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何必太过伤神。

      方青跟在十九身后绕着宅子转了大半圈,最后竟晕了。宅子虽破旧却还是能从布局及细微处看出它之前的富足与精致。方青心底讶异,想不到小家伙之前还是个大户人家的少爷。

      十九将人领到后院一月洞口,对方青比道:这是我住的地方,以后几日`你便在这歇着。
      方青问:“你呢,不跟我一起吗?”
      十九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微微一笑:书上不是说,成亲前两个新人是不能见面的吗?
      方青一口气没提上来,刚要说话,却见小家伙又比道:我一直没有向你提起过,我们家家道中落,我母亲就是在这宅子里病死的,她生前最大愿望便是我能像个真正的名门少爷一般,拿八抬花轿娶进一房媳妇,再生个白胖小子,可惜,她没有这个命。

      方青怔怔地瞧着,不懂他为何突然说起这些,他从未见小家伙一口气比上这么多话过,也从未想过那张安静傻气的表情背后会藏了这么多事,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哑声道:“你娘她是……”
      十九似是猜到他要问的话,迅速做了个砍的动作将他打断,行云流水地继续:对,我娘是我爹从勾栏里赎回来的,是第九个,人称野女人,野女人生的孩子,叫野种,便是我。
      说着嘲讽一笑,眼底阴霾渐起,眸底黑浓一片,竟全是恨意。

      你当我天生便不会讲话么?其实我是能发出声音的,我娘说过,我小时候刚生下来时哭的全府都能听得见,可那时候我爹病重,大娘和二娘便偷偷使劲地整治我娘,把她关在专埋府中因不懂规矩被处死的下人的地窖里,整整三个月,等再放出来时已经只会呜呜乱叫。没有人教,又常年只跟疯子作伴,自然就不会说人话。

      方青看得心惊,等他比完,已是不能言语,怔了好半晌才问出一句:“那你……后来为何也不说话?”
      说又如何,不说又如何?
      方青定定地看他,答不上。
      十九突然弯起嘴角,笑得得意:说,还不如做。你知道我爹病逝后,他身后那一堆贱女人是什么下场吗?
      他比着比着突然连做了七八个倾倒的动作,最后一记手刀,道:都是我杀的。

      如此,你还想要我吗?

      方青愣着神看他,还没反应过来,十九便又说道:你现在若想走,还来得及。

      方青被他的眼神吸住,心底陡然一股寒气升起,不由自主便往后退了一步,转身朝来时路走去,走着走着,却突然返身将人一把抱住,嘴里骂道:“小东西长胆了,居然敢诓你方爷!”说着紧了紧手臂,又气又笑道:“这小镇荒败的不止你一家,根本人烟都无,要衰成这副鬼样少说也要数十年无人问津。你才多大?难不成你从娘胎里爬出来之前就会砍人了?”
      说着他将人扳回自己跟前,面对面地站着,“说,这么骗我打得是么主意?”

      小十九抬起脸来,一双清亮的眸子映着一方天地,小小的只装了方公子一人。
      他笑得嘴角弯弯眼角也弯弯,脸上一派淘气:娘说,这是考验。

      方青凑过去对着他就是一口,“小东西不知好歹,今晚为夫让你见识下厉害!”末了又捏了捏他的脸,叹口气惋惜道:“可惜变得这么瘦,吃着怪硌牙,还是等养肥了再说吧。”

      十九俯脸埋在他怀里,对着方青后颈的五个长长指尖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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