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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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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知晓雨内,诡异的沉默在两人间弥漫。
“皇兄怎么会娶了司徒家大小姐?”沉默了许久后,柳分弈终于开口询问道。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春知晓雨内最上等的雨前龙井,阳天钦不紧不慢道:“因为我喜欢这个女人。”
这话让柳分弈微微一怔。轻叹了一口气,他问道:“当真?”
“怎么?难道你要反对不成?”放下茶杯,阳天钦冷然道。
“臣弟怎么敢反对,只是臣弟了解司徒大小姐,她是不会愿意同你回宫的。”
听着柳分弈的话,阳天钦皱紧了眉,极为不悦地说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让我马上写休书一封休了她吗?因为她不愿意同我回宫?我可是一国之君,她进步进宫由我说了算。”
长叹了一口气,柳分弈又到:“皇兄,司徒千矜是长乐未嫁之一,她们是这个世上最最特别的女子,而司徒千矜是这几个特别的女子中尤为特别的一个,就算你用权势逼迫她,只怕也是行不通的。”
“哼,她难道抗旨不成?”握紧拳头,阳天钦冷哼道。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柳分弈的话让他手心冒汗,他怎么会不了解司徒千矜的脾气。早在刚认识这个女子的时候他就知道了,玲珑如她又怎会屈服于权势?
抬头看着阳天钦那极为不悦的神色,柳分弈终是把自己最想说的话说了出来:“皇兄,臣弟认为皇兄若真心喜欢司徒千矜就不应该娶她。”
蹙眉瞪着柳分弈,阳天钦沉默了,而他的拳头也越握越紧。两人都沉默着,一时间谁也找不到能说的话。
良久之后,阳天钦突然重重叹了一口气,透着不悦的双目中也莫名地多了几分惆怅。
“现在我所拥有的东西全部都不是我想要的,我几乎都快忘了我是个也会有想要的东西的人,只有这个女人,我确定这个女人就是我想要的。你说,我会放手吗?就算是用逼的,我也会让她和我在一起的。这样…你还要劝我吗?”
深吸了一口气,柳分弈凝神看住了阳天钦。后者依旧一脸冰霜,只是那双眼中透着浓烈的情。他又怎么可能劝服得了已经深陷其中的阳天钦。
长叹了一口气,柳分弈微笑道:“既然如此,那么臣弟只好站在皇兄身边支持皇兄了。我会让忱笠试着说服司徒小姐的。”
冷哼一声,阳天钦扬起嘴角笑了:“若是司徒千矜是那么容易说服的人就好了。”
柳分弈不由得一怔,随即也笑了:“是,的确如此。那皇兄打算怎么办呢?皇兄可不能一直放任朝中之事不理吧。皇兄你离开皇宫差不多有两个月了,是时候要回去了,不然的话左大人可是会亲自出马把皇兄接回宫的,到时候若是司徒小姐不愿意同你回宫,皇兄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阳天钦冷然答道,眼中浮现一丝担忧,“只能听天由命了。”
看着一贯处事淡然的皇兄此刻眼中那几分担忧和几分迷茫,柳分弈也不禁皱了皱眉替阳天钦担心起来——这“情”之事也真是苦煞了众生啊,就连堂堂一国之君也逃不了为情所困。
回府之后,阳天钦径直回了房间,刚推开房门就看见司徒千矜坐在书案旁,垂首静静的看着手中的书。这个女子唇角飞扬,眼神如泉水般通透,那执书的手纤细白净,这般玲珑的女子怎能不让他动心?暗叹了一口气,阳天钦举步走到了司徒千矜身边。待到他在她身边坐下,她才缓缓抬起头,冲他露出了一个虽浅却极美的笑容、
“你回来了。”司徒千矜唤道。
阳天钦对着她微微一笑,这时他才发现,一直不喜笑的自己竟然会在见到这个女子时不自禁地会心而笑。
“我有话想要对你说。”阳天钦看着她,张了张嘴,欲语还休。
司徒千矜冲他再度微笑,脑海中浮现出与戚忱笠的一番对话,心中惆怅。
“你说吧。”她淡淡笑道,静静等待着他将想说的话说出来。
“我….”再度启唇,可刚刚开口却又无法将剩下的话说下去,阳天钦心中无奈,只得皱着眉长叹了一口气。和这个女子相处的这个半个月是他此生最为平和的半个月,也是最为开心的半个月。他与她心有灵犀,她有着只喜欢稀世珍宝的直率,也有着难得的聪□□黠。就像他同柳分弈说的那样,他已经没有办法放下了。此刻看着这个女子安静的笑,以及闪着微芒的眼,阳天钦只得叹息。
“没什么…改天再说吧。”他终是无法说出口,他害怕她拒绝,害怕她会排斥自己。她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她若不愿意同自己回宫那便是逼也逼不得的。
“嗯,那就下次再说吧。”司徒千矜含笑道,目光自阳天钦脸上回到了书上。在听完阳天钦的话后,她也松了一口气。此刻的她根本没有办法回答阳天钦,她已知道他从何处来,可是她没有信心自己会跟着他去那个她怎么也不愿去的地方。她也不知道她对他的情是否已深至愿意为他放弃原则的地步。
心绪不宁的司徒千矜放下了手中的书,仰起头冲阳天钦笑了笑:“我出去散散步,一会儿就回来。”
“需要我陪你吗?”阳天钦问道。
“不用了。”司徒千矜笑着摇了摇头,“我想一个人四处走走。”
看了一眼一脸笑容的司徒千矜,阳天钦点了点头。目视司徒千矜走出房间,阳天钦再度蹙眉——她不会是知道了吧?
霁月皓洁,微风吹得湖面水波粼粼。司徒千矜盘膝坐在亭中,唱起了曲子:“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纵芭蕉不雨也飕飕。都道晚凉天气好,有明月,怕登楼。年事梦中休,花空烟水流。燕辞归、客尚淹留。垂柳不萦裙带住,漫长是、系行舟。”
“何事惹你愁?”闻曲之人轻声问道。
“何事令你来?”唱曲之人也笑问道。
“我闲着无事。”闻曲之人缓步走到唱曲之人身边,展开了唱曲之人放在石桌上的纸,拿起笔,醮上墨汁,开始挥毫作画。
“你画什么?”唱曲之人走了过去,弯下身子细看。
只见闻曲之人在白色的纸张上潇洒肆意的画出了一副清淡的水墨画。画中有一亭,亭中隐约站着一个女子,女子仰头看着正西去的太阳。画中留白甚多,看上去似乎很单调。
画画好之后,作画之人开始在留白出写字。只见一排排清隽的行书落在纸上。那是一首词。
“何事惹人愁?心事画上秋。念浓雾遮瑕意悠悠。只怪岁月催人老,有夕阳、恐击缶。好意无人留,水痕哪有忧。鱼过隙、舟亦无求。青莲无意迎人渡,思量是、随风走。”
作画之人放下笔,对着唱曲之人微微一笑:“你看如何?”
“这画叫什么名字?”司徒千矜小心翼翼的捧起那幅画,感到十分高兴。
“往事徒忧。”卿未言蹙眉说道。
司徒千矜捧着画仔细欣赏起来。这画看起来不像佳作,只黑白两色,也无让人不解的意境。但当她盯着画中女子的脸看时,心下却惆怅起来。那女子的五官并不十分清晰,她柳眉轻轻皱着,嘴角微微上扬,好似想要用力微笑最后却只能悲愁的皱起了眉一样。
“好画,好名。”司徒千矜说着,叹了一口气。
卿未言一把拿过画,像是很生气一样将画撕了个粉碎扔进了湖中。
“未言,你这是做什么?你不心疼,我可心疼死了。”司徒千矜甚为惋惜的看着湖中的不成画的画,责怪道。
“画是好画,但是不好。”卿未言却笑了,“你可记得我为奸商画在屏风上的画?”
司徒千矜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你觉得那幅画如何?”卿未言又问道。
“画得很好,画得很像奸商。”司徒千矜说着,再度露出了惋惜之色,“可惜你用茶把它泼坏了。”
“正是因为画得像我才不要那画的。”卿未言说着,没有一丝不舍,“那幅画里的奸商太像奸商了,和奸商一样一脸精明却一脸寂寞,所以我不喜欢。而刚刚那幅画里的你,很像你,逼着自己高兴其实一点也不高兴。”
司徒千矜顿时失语,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奸商成亲时我又给她画了一幅画。那幅画也很像她,也很精明,但是笑容很柔和。”卿未言顿了顿,接着说道,“若是要留,我只留那样的画,我不要留你们的愁眉苦脸。”
听到这里,司徒千矜不禁感动:“没想到你是这样想的。”
“司徒,不管何事让你悲,但也总有让你喜的事。”卿未言说着,嫣然一笑,“你脸上总是挂笑,真心笑容却不多。我希望日后画你的笑颜时可以画到你最灿烂的笑容。”
司徒千矜含泪笑了笑:“会有那么一天的。”
“我知道。”卿未言也是笑,“而我也相信那一天快来了。我现在要告诉你的就是,不要小看我们五个人。”
“我从不敢小看你们。”司徒千矜笑道。
“是吗?那需要帮忙的时候可不要怕连累我们。”卿未言说着,又笑了,笑容也有几分狡黠。
“可是奸商将你来与我说这番话的?”司徒千矜是何等的聪明人,自然猜得准。
“正是。”卿未言倒也不否认,“她认为我们五人中我说话最动听,劝你安心这事只能我做,所以我就来了。”
司徒千矜耸耸肩,又是感动又觉好笑:“我明白了,谢谢你们的好意。”
“这下子的笑容倒是真得很。”卿未言微笑,“那我走了。”
“我叫人送你。”司徒千矜说着,陪着卿未言往前走去。
“我要去奸商那儿同她喝两杯,你可愿意一道?”卿未言突然转头看住了司徒千矜。
“好,正巧我也想喝点酒。”她知道向来不喜喝酒的卿未言是为着自己才这么说的,看着卿未言脸上那清雅的笑容,司徒千矜也笑了。
得知己如此,她司徒千矜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