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或者相爱》山木知

5、囚禁

　　“生意？什么生意？”郁广疑惑不解。

　　曲燕飞转身看看辛宁，面色柔和：“只要你帮我带这个姑娘过去，我便给少主和王脉传人一个容身之处。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绝不用提心吊胆。我们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定能保得他周全。”

　　“这是……”郁广看看一直呈呆滞状的小完，还有她那张乱七八糟的小脸，不明白眼光挑剔的贵公子为什么会对一个呆呆的丑女感兴趣。

　　“人界的女子，中了忘情散。”曲燕飞看看小完的脸，忍俊不禁，莞尔道：“我说过，百川家族也有好东西。”

　　郁广摇头：“可是，我的灵力只能带一个人。”

　　“我给你一座宅院。”曲燕飞不紧不慢，开始利诱。

　　“不行。”

　　“曲家的酒楼。”

　　“真的不行。”

　　“织月族美女。”

　　郁广皱眉，正色道：“燕飞，穿梭禁律不允许从人界带走生灵，否则极易引起空间混乱！

　　“可你要带走这小子！”曲燕飞双手插在裤兜里，并不介意郁广的拒绝。

　　“他是王脉传人，本属于域界而不是人界，带走并无不妥。”

　　“哦？但他在人界住了十六年。禁律里写得很清楚，在人界生活超过五年的，都算是人界的生灵。禁律第一条便是不得伤害任何人界生灵。流云少主并不在乎禁律。”

　　“我……”郁广不善言辞，只得说实话：“如果带上她穿梭，我的灵力一定枯竭，就算休养一个月也未必可以恢复。”

　　“那就枯竭吧。反正你在域界东躲西藏，灵力一样会枯竭。” 曲燕飞轻描淡写道：“少主只是拼尽灵力，早晚会恢复；而曲某窝藏皇室重犯，却搭上了全部身家。”

　　他神色浅淡从容，仿佛搭上的只是白菜萝卜：“少主如果还是犹豫，曲某不妨再加上一条——三个月之后，我助你带他去灵溪浸身。”

　　郁广终于长叹一声：“燕飞，谈生意，永远没有人谈得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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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完一直在做梦。自从她在电梯里一抬头，对上那双黑如深潭，又亮似辰星的眼睛，便坠入了五彩云雾。最后的清醒记忆是闻到了一股奇诡的甜香。

　　混沌中，她机械地迈动双脚，追随一个极致的诱惑。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想要，想得到，不能放弃，不能停步；而后又开始腾云驾雾，身体承受着撕裂般地痛仍不能从梦中醒来，只觉得腹内翻江倒海，吐光了内脏也不得安生。

　　再后来，一切都平静了。她被人温柔地抚摸擦洗，滚进一堆柔软的香喷喷的云朵里，舒展着，满足着，疲惫了，沉睡了。

　　整整一天后，她才从迷梦中醒来，全身上下无处不酸痛，无处不倦怠，头脑极其晕胀。她吃力地睁开双眼，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头顶华丽的浅紫色幔帐，上绣着精致的百蝶穿花纹；身上盖的是柔软的织锦缎被；再一转头，小完不禁大惊失色。

　　古式的圆桌上摆着一套茶具，古式的书案上摆着青铜鎏金鹤嘴灯，古式的衣柜上镶嵌着黄灿灿的环形拉手，古式的梳妆台前是磨得铮亮的铜镜……总之，一切都是古式的，包括她睡的这张，三面围栏上雕有繁复花纹的厢床！

　　“做梦！一定是做梦！”小完大声安慰自己，一头又扎进了被子里。

　　片刻之后，她头发蓬乱地从被子里钻出来，悲伤地发现一切都没有改变。

　　不，有改变。屋子里悄无声息地立着一个中年仆妇，笑眯眯地端着一盆热水。

　　小完看见她的装束，哀嚎一声，又扑进被子。古装！又是古装！惨了惨了，自己一定是疯了，都出现幻觉了！

　　接着她被人从被子里挖出来。中年仆妇手脚麻利地给她洗脸换衣，然后按到梳妆台前绾发上妆。

　　小完无数次地想自己动手，失败；交流，失败。她极度失望地发现，这个衣着整洁，面容端好的仆妇，又聋又哑。

　　不过小完在失望之余很快就开心起来。因为，她发现妇人的手是热的，温暖干燥。乐观的天性立刻占了上风：“幸好幸好，不是鬼……”

　　妇人给她上好妆便出去了。不一会儿，端来了一个硕大的金漆托盘，盘里是一碗清香四溢的淡绿色清粥，并四色细点，四碟精致小菜。

　　大条的神经现在起作用了。小完没有把时间浪费在对诡异遭遇的猜测上，直接投入了对美食的战斗中。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她相信，这一切不久就会有人来解释。

　　傻子才会在肚子饿的时候，面对美食纠结呢！

　　这个人没有让她等太久。

　　一顿狼吞虎咽之后，小完满足地抚摸着涨得发痛的肚子，小声向它道歉：“不好意思啊，辛苦你了。不是我贪吃，实在是太好吃了……”

　　“姑娘不嫌弃蔽府的饮食，真是太好了。”一个温和又好听的男声，在门外响起。

　　虚掩的门被推开。逆着光线，只见一个身量修长的男子，穿着月白色薄袍，慢慢踱了进来。漆黑的长发被月白色的丝绦整齐地束在头顶，面如冠玉，目似朗星，弧度优美的嘴唇噙着一丝浅笑。

　　“……”小完又震撼了。这世上哪来那么多俊美得令人倒吸气的男子？前两天遇见一个，现在又遇见一个……咦，这两个人长得好像啊……

　　曲燕飞欣赏着她由花痴变为震惊的表情：“姑娘终于记起曲某了。”

　　“是你？你是曲……曲……！”小完跳起来：“你你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当然是人。”浅淡的笑容隐去。她叫自己什么来着？蛐——蛐？

　　没有笑容也很美色啊！小完呆了一呆，擦擦口水：“是人就好。这里是哪里？”

　　“曲府。”

　　“什么？屈服？要屈服？好好好，我合作！”她想起他先前诡异的表现，打了个冷战：“不要伤害我啊！我确实会很合作的。不过我还是觉得你不是人，如果你不是鬼的话，我猜就是狐狸精……呃，是狐仙！”

　　曲燕飞默然。这个女人，言辞鲁莽，不是太胆大，就是太蠢。

　　小完见他不说话，面色似乎还算温和，便大着胆子向门边蹭去。正要推门而出，一股大力将她拉回，生生顿在椅子上。

　　“坐好。”他似乎有点烦躁，斟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我……只是出去走走，这屋子里太奇怪了，像古代一样……”她一边掩饰逃跑的企图，一边暗中惊诧。她可以肯定，他一直站着没动。那他是怎么把自己弄到椅子上的？想要起身，却发现浑身上下无法动弹，像被无形的绳索捆住了一样。

　　就像那一天，在洗手间里，她想跑，而他拉住了她。

　　她真正感到怕了，怯生生地翻着眼睛看他。

　　曲燕飞也在打量她。这是他从人界带来的小姑娘吗？在人界看到她时，她穿着不合身的套裙，脸上红红白白一团糟，真是丑翻了，不知道人界这两年竟以这种样子为美。

　　洗去糟糕的妆容，她露出了本来的面目，新雪般的面孔，弯眉秀口，眼睛虽不顶大，但是灵活又率真，颇有几分姿色。只是，性格粗疏，说话鲁莽，饭量很大——胆子好像也很大。

　　“一段时间不能回家，没有关系吧？”见她终于老实了，他很满意，恢复了平静从容的神色，又斟了一杯茶。

　　“为什么不能回家？”她瞪起眼睛，刚才怯怯的神情立刻不见了。

　　“因为……我需要囚禁你。”他微笑，好像在说需要她参加一个宴会，不要忘记盛装出席。

　　小完使劲掏掏耳朵。囚禁？自己听错了吧？他明明在微笑，态度好得不得了，不可能说这么恶劣的话吧……

　　“凭什么！”她挣扎着想站起来。

　　“就凭，这里是域界，一切由我做主。”他转身向门口走去：“梁阜。”

　　门外立刻闪进来一个年轻人，从身材到长相到气质都毫无特色，属于过目即忘的那一种。

　　“曲公子。”他躬身施礼。

　　“告诉她，什么是域界。”丢下这一句话，他翩翩然离去。

　　曲燕飞一走，禁锢小完的力量立刻消失，她随即恢复了自由。手脚能动弹的小完第一件事便是往门口冲，却被梁阜堵在门里。

　　“小完姑娘，在下不想失礼。但如果姑娘一定要走，在下只好得罪了。”梁阜彬彬有礼。

　　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手下！表面上客客气气，其实凶得很。小完无可奈何地坐回椅子，大声问道：“为什么要囚禁我。”

　　“这是公子的决定，在下不知。但是在下可以告诉姑娘，什么是域界，以及，怎样在域界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