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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砍断情分的刀就该折成八截 ...


  •   通常来说,少年漫画中的战斗都采取顺叙模式,经过一系列刀剑交错、血肉横飞、反派开挂主角开挂反派开挂主角再开挂的激烈战斗之后,主角获得了艰辛而光荣的胜利。

      这一次让我们颠覆传统,从这场战斗的结果说起。

      坂田银时输了。
      身中两刀吐血三升,在万事屋里不省人事地躺了整整一夜。

      看过原著红樱篇的读者应该都清楚这次夜间交锋的始末,不过为了作品的完整性,在这里还是要随便敷衍几句来交待一下战斗的来龙去脉——嗯,随便敷衍就可以了。作者这么认为。

      尽管坂田银时一登场就极拉风地掩护着云生与杀人魔对峙——云生后来才得知那个男人名叫冈田似藏,曾经因工作缘故与银时交手过一次——但他们真正挥刀开打,却是在人斩先生出示了某件物事之后。

      那是一束用白锻规规整整扎着的黑色头发。

      很是光洁漂亮的长发,怎么看都应是属于女子所有。然而,在银时和云生眼里,那束长发却多了另外一重不祥的意味。

      “先是桂,然后是你,这把妖刀真是尽吸引些强者呢……”

      不祥被证实了。
      无论银时还是云生,都不相信桂小太郎会轻易丧生于那种武疯子的凶刃之下。那束头发究竟从何而来,只要放倒了砍人魔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于是两人一对眼色,银时向前突刺,云生退后引弓。
      开战。

      战斗初始,坂田银时原本是占着上风的。
      虽然对方确是技艺精湛的刀客,攘夷时代纵横战场的武神“白夜叉”也绝非浪得虚名,银时一度以凌厉迅猛的攻势压制住了对方红光闪耀的诡异长刀。然而,就在银时将木刀高举过头预备劈下致命一击时,从对方的刀身上忽然蔓生出了无数攀爬蠕动着的……触手。

      没错,就是触手。

      那些触手飞快地缠裹住了银时手中的木刀,将他整个人拉得体势一沉向前倾倒。与此同时,名为“冈田似藏”的人斩狂笑着挥动刀刃向银发男人肩上袭去。

      银时尽管奋力扯断触手以木刀防住了几招,但木刀却很快在红色妖刀连续的猛烈斩击下迸出裂痕,最终咔嚓一声生生折作了两截。失去了武器的银时瞬间胸口空门大开,当场就被结结实实撞到墙面上,以肉身接下了铁刃的一斩。

      “呜咕……!!”
      血花飞溅。

      由于眼前怪奇光景的刺激,云生没能来得及赶在银时中刀前射出箭矢,仅仅得以迟一步弹开了似藏挥下的第二刀。

      “不要碰……”

      对方无疑是鬼兵队的现役队员。
      和自己来自同样的所在。
      爱戴着同一个男人。
      本来应该是同伴。

      但是——那个人正打算对坂田银时痛下杀手,很可能还袭击过桂小太郎。
      向他动杀心的理由,只要这一个就完全足够。

      “不要碰……老娘的发小!!”

      云生的下一枝箭准确命中了男人持刀的手臂,但他手中的刀刃仍然由于重力作用顺势挥下,在倚着墙动弹不得的银时身上划出另一道血痕。仿佛完全没有痛觉一般,男人带着狂乱扭曲的笑容再一次挥起了刀——

      “……混帐!”

      即使现在瞄准要害,也无法赶在银时被削成刺身前阻止那个疯子的行动……

      “新八君,用那把刀——砍他!!现在马上!!!”
      云生连发两箭弹开男人的刀刃强迫他回身迎击,同时调过头声嘶力竭地向手握武士刀的新八吼叫。

      “是、是!”

      (拜托了八百万神明啊,一定要赶上……银时君!!!)

      …………

      回到战斗的结末。

      新八在关键时刻的奋勇表现勉强扭转了一边倒的败局——他以作为十六岁少年极其狠厉出彩的一刀斩落了似藏的一条手臂。附近巡视的官吏很快闻声赶来,似藏这才收起妖刀转身撤离,凄烈的交锋暂时告一段落。

      和新八一同将陷入昏迷的银时扛回万事屋、为他胸腹处血淋淋的刀伤上药包扎时,云生不甘心得几乎要流下眼泪来。

      “畜生、畜生、畜生……!!”

      银时一夜间变成这副惨状,桂也不知遭遇了什么异况。
      (这不是,这不是……和那时候一样了吗?!)

      战场上星罗密布的刀剑冢。幕府向天人屈膝之后,鬼兵队队士陈列在城门前的苍白人头。

      牧濑云生不惜离开向来交好的高杉晋助、舍弃作为“风花”的自己而渴望逃离的一切,此时如纠缠不休的前男友一般卷土重来。

      对丧失同伴的恐惧超越了对幕府和天人的憎恶——这才是云生放下武器改行恋爱占卜的真正理由。
      这一点,坂田银时大概也是同样。虽然没有一刻停止过互相较劲,她和银时其实意外的合得来。
      只是谁都不肯承认罢了。

      但是,即使作出了如此痛心的决断,他们眼前上演的牺牲仍然没有终止。
      更何况,这一次还是……

      (——为毛是高杉的基友砍了银时啊啊啊啊啊!!!宫斗吗,这也算是宫斗吗?!!)

      如此这般,云生心中的黑色……不对,桃红色野兽咆哮着。

      “那个,牧濑小姐,你还好吧?阿银他不会有事的,请你不要过于消沉……”
      也怪新八君体贴的不是时候,刚将手搭上云生单薄如普通市井女孩的肩头,还没来得及感觉到掌下长年锻炼累积出的结实筋骨,就被骤然扭转身来的黑发姑娘一把掐住了腕部。

      “咦……等、牧濑小……痛痛痛痛!!请住手啊,牧濑小姐!”
      嘎吱嘎吱。新八同学生长发育中的腕骨和喉咙一道发出悲鸣。

      暂时处于失神状态的云生完全不懂控制力道,一时手背上血脉条条绽露,就连她头顶黑亮的呆毛都通了电一般笔直扬起,颇像昔日村里小溪边迎风飘舞的细长芦苇。

      “消沉……?”
      云生的大半张脸都埋在前刘海的阴影里,一面继续加强手上的力道,一面垂着头以阴恻恻的声音低语着。
      “有才怪咧,那种软弱的东西……”

      “牧、牧牧、牧濑小姐?呜哇,痛、好痛痛痛!!”
      嘎吱嘎吱嘎吱。

      “很不爽啊我……我一直、一直都以为只要等下去,即使是高杉君那种任性到死的小鬼,也会乖乖放下架子回老地方来的……对于这样比高中一年级的夏天还要天真的自己,感觉不爽火大的不得了啊————!!!”

      桃色野兽的咆哮一瞬间浮升到了表世界。

      蠢透了,蠢爆了,蠢烂了。
      真应了银时小时候拿来骂人的那一套说辞:连类人猿都比她进化完善,阿米巴原虫都比她有智商。

      再这样犯傻下去,连假发都可以轻易卖掉她……不对,假发现在仍然行踪不明,说不定自己都被卖去中东挖石油了。

      “……那个,牧濑小姐,你刚才说的不是常用的‘中学二年级’而是高中一年级耶。你是在影射十六岁那年的夏天吗,是在嘲笑我太天真吗?虽然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这种含沙射影夹枪带棒的讽刺方式还请你收敛一点,老实说我也很火大欸。”
      新八君冷静而忠实地执行着吐槽全世界这一神圣使命。

      对于不识时务坚持吐槽的新八,云生昂头给了他一个堪比万事屋老板的欠扁笑容。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嘎吱嘎吱嘎吱嘎吱嘎吱嘎吱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对不起啊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

      “原来如此,牧濑小姐以前被人叫做‘风花’啊。是个很有诗意的好名字呢。”

      新八一边用左手为云生斟茶一边谦和有礼、毕恭毕敬地微笑着,右手犹如被游走球砸中的哈利波特一样软绵绵地耷拉在身侧。

      什么,你问为什么最近两章连用了两次哈利波特的比喻?
      因为作者一看见从孤狼长成Madao的银时,就满心悲伤地想起了从如花少年长成…………的哈利亲亲。

      云生无所谓地呷着茶摆了摆手。
      “名字本身不错啦,可惜是抄袭《遥远时空中5》里的女主角,一下子就掉价很多。还是尽快忘了吧。”

      (注:遥5外传《风花记》中女主角莲水雪被喻作“风花”,风花即晴天雪,应该有影射其名yuki之意。)

      “等、等等,刚才那是不能说的秘密吧?!会被K社投诉的哦!!”
      新八惊慌失措地叫出声来,险些把手边的茶壶打翻。

      云生一吊眉梢,气定神闲:
      “天野明先生都没投诉我的必杀技X BURNER,K社那样的大公司也不会计较的。再说‘风花’未必就是致敬莲水君,也可能是小野先生的歌曲专辑嘛。(指小野大辅的专辑《风花》)……啊啊对了,蓝堂君也有名叫‘风花’的小桃花呢。算是个大众名哦,风花。(指吸血鬼骑士外传小说《忧冰之罪》的女主角如月风花)”

      “……还真是抄袭了不少人啊,风花小姐。”

      “顺便一提,我最近稍微尝试了一下遥远时空系列的乙女游戏,《风花记》里最喜欢的线路是高杉晋作。”

      “等等等等一下!!刚才那是禁句吧,是这个世界的禁句吧!你堂堂正正地把绝对不能说的名字说出口了!!!”
      新八用高亢的吼叫阻止了云生继续作出爆炸性发言,赶在世界崩塌前迅速清了清嗓子转换话题:
      “咳咳……那个,我也是从伊丽莎白先生那里听说桂先生失踪的消息,才和伊丽莎白先生一起去街上寻找试刀杀人犯的。小神乐和定春跟着气味去找桂先生的下落了,现在也还没有联络。总之先确认一下,牧濑小姐那边有什么情报吗?”

      “有。”云生不假思索地点头道,“试刀杀人犯是我的同事。”

      话音未落,新八立刻将茶呛进了气管里。
      “咳咳,哇咳咳咳……!!!牧濑小姐你在说什……”

      “是真的。”
      云生自嘲地干笑了两声,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搁回桌上,这才止住了新八即将出口的质疑。
      “银时君和桂君都没有向你们提起过吧,这也不是什么光辉的历史。简单来说,我是高杉晋助率领的义勇军‘鬼兵队’的一员——虽然已经归隐市井好几年了。”

      “鬼兵队……是……”

      “曾经是号称‘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天上地下人鬼同诛’的攘夷最强铁骑哦,很遗憾现在也只是个恐怖组织而已。那位人斩先生大概是高杉君的脑残粉儿兼命中桃花之一,他相当看不惯我半途而废的胆小鬼行径,今天还气势汹汹地向我问罪来着。不过不用担心,那个人头上的桃花都临近衰败了,要么是高杉君打算抛弃他,要么就是他命不久矣……也可能两者皆是。”

      不等云生拖拖沓沓总结完,新八就紧握左拳(右手暂时无法活动)焦急地叫开了。
      “等等,请等一下啊牧濑小姐!如果牧濑小姐是高杉先生的同伴的话,现在帮助我们不就相当于和鬼兵队为敌了吗?!那种事情……”

      “你认为我做不出来吗?”
      云生错愕地瞪圆了眼睛。
      “新八君,难道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天真?”

      “——说出口了!这次你直接说出口了!果然你之前就是在讽刺我天真吧,太过分了牧濑小姐!!”

      “开玩笑的,我就是那么天真。我不会与高杉君为敌,任何情况下都不。”
      坦率地承认了自己的软肋,云生仿佛看开了一般支着额头轻声笑开来。
      “不过……也不能太纵容他就是了。”

      如今的高杉公然纵容手下带着“妖刀”上街游荡杀人,无疑是策划着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和与天人结盟这种周旋用的政治伎俩不同,这一次整座江户城都未必能幸免于难。
      ——不能视而不见的境况,就在眼前。

      是她小看了高杉的绝望与疯狂,她认错。
      好孩子知了错就得改。

      “牧濑小姐,你打算怎么……”

      “新八君,麻烦你和那只企鹅怪一起去联系桂君的同伴,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如果小神乐是循着桂君的气味一路追踪,现在她的情况不会太妙……”云生停顿了一下,“找个人控制住银时别让他乱跑,我再回鬼兵队的舰船一次。”

      “照顾阿银的话我可以叫姐姐来,可是牧濑小姐呢?你和那个叫似藏的人交战过了,现在单枪匹马去找他们的话——”
      三好少年新八君一脸担忧。

      “放心吧。鬼兵队首领高杉晋助最让人称道、也最让人无可奈何的一点,就是不会轻易处死队士。”
      提及旧友固执的品行,云生再次忍不住露出苦笑。
      “对那个人来说,‘鬼兵队’一直是个意义非同小可的单词。虽然称不上体恤下情,高杉君也没有滥杀部下的习惯——他只是个疯子,不是变态。”

      “可是,仅仅依靠这种信念……”

      “高杉君的事,有信念就够了。”云生拦下话头,斩钉截铁地打断他,“没能保护好自己的队士导致鬼兵队覆灭这点,我和高杉君是同罪。至于松阳老师的事,那更不只是他一个人的私仇。高杉君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弥补当年的失败,我当然也要负起责任去补偿才行……用不那么偏激的方式。”

      挥挥手制止了新八继续争辩,云生撑着两膝站起身来,伸展开胳膊长长打了个呵欠。然后,她一手提起搭在沙发背上的外袍甩到肩头,背转身有些踉跄地向纸门走去。

      “等等牧濑小姐,果然我还是和你一起……”

      “新八君,虽然很没女人缘,但对女性却相当温柔呢。”
      云生将手按到纸门边缘,感慨颇深地轻叹了一声。
      “……造化弄人,天命待你不公啊。”

      “那个,能不能拜托你不要再说这么悲哀的话了。很讨厌耶,这种无法逃离的宿命感。”

      “新八君,我一直以为再喜欢胡来的男人闹够了都会老实回家,就像银时君那样。”
      无视新八的悲愤控诉,云生自顾自切换了话题。
      “现在看来我是完全想错了。和给自己打造出‘万事屋’这把结实刀鞘的银时君不同,高杉君根本不在乎有没有刀鞘,他从一开始就想把自己和这个世界一同折断。……啊~~啊,竟然想过要等这种人回家,我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可是,牧濑小姐没必要自责——”

      “都说了不是自责。”云生加重语气,不快地翻了个白眼,“我的心态要更积极一点,是义务感啦义务感。——男人迷路了就把他拖回来,男人干了蠢事就把他揍醒,这是作为女人的义务。只会在家里哭哭啼啼等男人回来的乖女孩,我再也不要扮了。”

      “揍、揍醒……那种恐怖的生物当真是女性吗……”

      “嘛,说了不少逞强的大话,其实我的确没有从那把妖刀下生还的信心。总而言之,你就把这句话当做我的遗言来听吧。”
      云生以这句轻描淡写的发言将新八脸上的窘态一扫而光,眼镜少年立刻表情肃穆地立正静听。

      “我一定会不计任何代价,把小神乐和假发平安无事地送回江户。相对地,鸟笼我留在这里,我家矮杉的饲料……啊,顺便还有银时同学就拜托你了,十六年不遇桃花运的小处男志村新八君。”

      “……你连遗言都这么恶毒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句格言对你完全不适用欸!!”

      …………

      云生肩背长弓缓步迈下万事屋阶梯的时候,正值破晓时分,天边晨光初现,鱼肚白从云霾后露出脸来。

      她忽然就想起六七年前的清晨,落单的银时和桂被天人大军包围,遍体鳞伤的两人硬是杀出一条血路赶上了撤退的本军。他们掉队的那一晚,高杉整夜都坐在军帐外看着来时的方向,不动,不合眼,不说话。他知道自己身为带兵之将不可妄动,但是他在等。
      他同样是一心一意等过谁的人。

      银时和桂突围归队之后已是浑身浴血,却依然精神得不正常。他们互相揪着领子冲进营地的时候,还一直骂骂咧咧地争论着“到底应该美丽地死去还是美丽地活”。桂说武士要死得漂亮,银时坚称好死不如赖活。

      高杉就笑。

      “真服了他们,为这种无聊的事情也能吵半天。美丽地活到最后一刻,无论何时丧命都算是美丽的死啊。这两者根本就不矛盾,到底有什么好争的……两个白痴。”

      云生抱着弓在一旁讷讷地听,这时忍不住插嘴道:
      “仔细一想的确是这样……但是晋助,不觉得你这句话很狡猾吗?好像占尽了两方的便宜……”

      “吵架这种事,本来就是晚开口的人占便宜。你还差得远呢。”

      高杉笑着抬起手来,在她后脑上不痛不痒地叩了一下。

      “走了云生,去给那两个要死要活的白痴接风。”

      彼时他们都还年少轻狂,云生蓄着中学女生似的妹妹头,银时深红色的瞳孔清澄明亮,桂绑成一束的黑发使他越发像是待字闺中的少女,高杉俊眉修目,笑起来的样子非常爽朗。

      同是这样空中浮云密布的早晨,银时和桂勾肩搭背你一瘸我一拐地走过来,像是在玩笨拙的两人三足。云生跟在高杉后面朝他们跑过去,一边大呼小叫一边兴奋地挥舞着手里的长弓,结果弓身啪嗒一下打上高杉的头,高杉就回过身来好气又好笑地骂。

      那幅画面单纯而美好,而且有种真他妈该死的温柔。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砍断情分的刀就该折成八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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