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红颜 —曲啼乌心绪乱，红颜暗与流年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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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畅春园的马车上，莫姚蜷缩在胤禩怀里，手不安分地绞着胤禩的辫穗，居然是桃红色的，“这是府里新来的女人给你打的么。”
“这是额娘亲手打的，大哥送到府里的女子不过是多两个丫头，这是你早知道的，可不能再冤枉我。”胤禩夺了莫姚手中的辫穗，牢牢握住那双不安分的小手。
莫姚嘟着嘴，得意的摇着脑袋。胤禩只瞧见一朵樱红的诱惑，忍不住俯身攫取。
只觉肺里的氧气要被吸干殆尽，莫姚用手抵住再次来袭的胤禩，“我不去热河好不好？”
“我当然乐意你留下，只怕太后不舍得，太后上次省亲是三十七年的事，今次去热河又能见到母族兄长小辈，你忍心要太后也不去么。”
“唔…”莫姚泄气地趴在胤禩腿上，“可我们至少有两个月不能见面。”
园子东门外另停着一辆马车，胤禩认得候在车旁的苏培盛。
躲开胤禩的手，莫姚直直跳下马车，没站稳，胤禩手快把她捞了起来，就听见有小童叫喊，“姐姐，姐姐。”
站在门外的惠宁一把拽住了要跑的弘晖，申斥几句，弘晖老实请安，“八叔”，低头上了马车。
刚走出门的胤禛也看到了这一幕，主动上前，“八弟。”
“四哥，四嫂，这是要回府么。”
“我同你四嫂刚陪额娘用过晚膳，正准备回去，后日要伴驾热河，明日怕是不得空。户部事忙，八弟留京，辛苦。”
“不敢妄谈辛苦，替皇阿玛分忧是做儿子的本分，倒是四哥长途伴驾辛苦些。”
二人你来我往的客套，胤禛却瞧见莫姚不自觉地撇起了嘴，“莫姚也要随驾热河，想必需要仔细准备，这两日八弟就不要再带她外出，免生枝节。”
什么意思，是说她爱惹是生非么，莫姚回神注视胤禛。
“姚儿是坐不住的性子，又顽劣些，到了热河，还请四哥多照顾。”
胤禩言语间毫不避讳地亲近，激起了某人争胜的心，“那是自然，不必八弟费心，看顾她是皇阿玛三十八年就有的旨意。”可惜自己的关怀，她并不在意。
莫姚正打算辩驳什么，却被胤禛身旁人一阵眼风扫过，缩回了脖子。
小花园是回集凤轩的必经之路，莫姚在回廊的拐角撞在一个人身上。
“给太子请安。”莫姚俯身行礼。
“起吧。”
“莫姚告退。”
“下去吧。”
那日的醉酒夜谈，仿佛只是一场酣梦，胤礽再没有特意接触过莫姚，所有的交流也仅限于请安问候。
六月底的热河并不比京城凉快多少，不过是打着避暑的旗号，联络蒙古各部的感情，因为太后的缘故，今年到热河的蒙古亲贵女眷甚多，科尔沁部几乎倾巢出动。
蒙古各部藩王非召不得入京，太后特意把宝勒儿带到热河，与乌尔锦噶喇普郡王团聚。在宝勒儿的鼓动下，莫姚换了蒙族女子的衣饰。
“莫姚给太后请安。”
“瞧瞧，这是谁家的姑娘，这么漂亮。”这样的心思正对老太太的胃口，太后乐不可滋。
太后的兄嫂十分捧场，“太后您别说，这模样还真像我草原上的女儿，不如就嫁到我们草原上吧!”
莫姚讨好地坐到太后身边，摇着太后的手，“老祖宗可舍得？”
太后抬眼正瞧见胤祥、胤祯进了帐子，“自然有人舍不得。”
晚间，康熙宴请蒙古各部亲贵，口谕温恪与莫姚一同列席，坐席正对多罗杜楞郡王仓津，仓津不时向温恪与莫姚举杯进酒，神情如同夜空忽明忽暗的星星，闪烁不明。
酒正酣，仓津毫无征兆地起身打断了热舞的人群，向着莫姚她们的方向高唱蒙族歌曲，在场众人含着暧昧的笑意倾听。歌毕，仓津行至康熙面前，双手高举过头，右手捂在胸前，躬身敬意，“伟大的博格达汗，如此美妙的夜晚，小王有一事相求，请博格达汗成全。”
“郡王，但说无妨。”
还不及仓津再次开口，胤祥、胤祯俱已起身，倒是胤祥抢先与仓津并立，“回皇阿玛的话，是儿臣与郡王有约，今夜要在摔跤场上一决胜负，还请皇阿玛圣断。”
“是这样么？”康熙带着质询望向仓津。
仓津并没有迟疑，微笑着回答，“是的，还请博格达汗为臣与十三阿哥圣断。”
蒙古式摔跤以巧取胜，一跤定胜负，分踢、绊、缠、挑、勾等三十多种，三百多个动作，只要身体有一处着地即算输。顷刻间，二人便开始了争斗相扑，盘旋相持，腿膝相击，长久僵持之后，均不见二人有任何妥协，也早已没有什么技巧可言，只差没有抱腿，扯裤子，那架势并不像在摔跤，倒像是以命相搏。
温恪看得分外投入，两只手不觉使劲地绞着莫姚的衣袖。莫姚看着场上较劲地两人，又瞧瞧温恪，“这么紧张，不如你去替了你哥哥，只需一招美人计，必定手到擒来。”
“十三哥早起与仓仓津赛马，输了半个马头。今晚这场比试是万万不能输的。”
莫姚本想缓和温恪的紧张，却不想她这般如临大敌，“是赌金银，还是性命，这样认真？”
“你瞧十三哥的架势就该知道，自然比他的性命要紧，拼命十三郎岂是浪得虚名。至于美人计，我去只怕不管用。”温恪说话回头瞧了莫姚一眼，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旋即又将视线锁定摔跤场。
仓津本就比胤祥高大壮硕，打持久战自然占些便宜，眼见胤祥要落了下风，却每回都能扭转颓势，十七岁的少年正在成长，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那样的坚韧执着，打动的不止是莫姚，康熙连连点头。
二人焦灼之际，胤祥抓住稍纵即逝的战机，反身一挑，将仓津背摔着地。
温恪终于放松下来，就连对面的胤祯两兄弟也松了一口气。
宴席散了，回到营帐梳洗过后，正要休息，就听帐外有人喊，却是胤祥身边的小太监。
“怎么就打起来了？”莫姚披了外袍就走。到了地方，被告知胤祥、胤祯打架惊动了康熙，此刻二人正在龙帐见驾。
胤禛候在康熙御帐门外，见莫姚来，也不说话，只凝神注视莫姚，夜凉如水，忽然有瑟瑟的风钻入衣领、袖口，那样的寒意让莫姚周身一个激灵，胤禛才收了视线，轻叹一声。
御帐里没有人声，只能从李德全掀起门帘的瞬间得以窥探，胤祥、胤祯双双跪在帐中的地毡上。
“皇上责成两位阿哥今夜在此思过，天色已晚，贝勒爷和格格还请回各自营帐休息，皇上已然歇下了。”
莫姚正要开口，又被李德全不愠不火的话头堵住，“恕奴才多嘴，今个儿的事，两位主子多说无益，尤其是格格。”
“李谙达说得有理，咱们还是先回去休息，他们俩也该长些记性。”刚从御帐中一同出来的温恪拉了莫姚便要走，“四哥也早点休息。”
回去的路上，莫姚百般纠缠，温恪才幽幽地说，“远嫁和亲，承欢膝下原也分不清好坏，四姐就过得挺好，至少比五姐好，都是天家女儿的命数，比不得你命好，有人替你操心。”
云层阻隔着天与地，偶尔能从缝隙间窥见微弱的月光，星星晦暗不明，那些暧昧不清的言语更是让人费劲猜疑，怎么老爱家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毛病会遗传，不分男女，还会传染，男女不分。
之后数日，也不知是谁授意，莫姚身边总有胤祥、胤祯陪护，胤祯时时献着殷情，处处细致照顾，无论莫姚如何刁钻难缠，一律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胤祥却像是事不关己，只是不近不远的跟着，不冷不热地旁观。
温宪因为暑热难当病倒了，连着两日上吐下泻，本来就羸弱的身子好像温室里娇养的昙花，比不了草原上的野花尚能灿烂一季，甚至没有等到深秋就已然凋零。满蒙联姻也许并不幸福，蒙古额驸也许庸劣无能，至少心是自由的，四公主恪靖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将喀尔喀蒙古土谢图汗部管理的井井有条，人民安居乐业，有了“海蚌公主”的美名，对远嫁和亲的女人也算心有安慰。
温宪病逝，谁都不及适应突来的变故，莫姚只记得，三日前承诺带温宪到天津看海，温宪眼睛里驿动的热切。康熙深受打击，太后更是整日未曾进食。
莫姚伏在太后膝上，太后眼含着热泪，兀自絮叨着往事，“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原想着不必远嫁，在京里就像在哀家身边时一样，万事能替她周全，嫁到佟家两年无所出，倒是那房小妾一连得了一双儿女，也不能全怪额驸，温宪本来心思就重，想得多了，就成了心病。丫头啊，女人这辈子不盼什么，就得找个知冷知热的可心人，你自己可得选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红颜 —曲啼乌心绪乱，红颜暗与流年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