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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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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第二天下午两点要去参加意蕴画展,我浑身的骨头跟散了架似的,软绵绵地床上一躺,又想到了那个陈芝麻烂谷子的问题:到底是为什么要去学美术呢?
和徐鑫刚刚熟落的时候,我拽文的很,动不动就像个艺术家似的谈论各大美院的画风,生怕不能找到共同话题,搞得徐鑫还暗自里上网搜索,当时那叫一个感动啊。要是搁到现在,恐怕他的电脑小命不保。至于那个毫无意义的问题,徐鑫说了一句感人肺腑的话:艺术的魅力真是无穷无尽啊,我要追赶它的脚步。搞得他天生就是为美术而生的一样,后来我又旧事重提,我当时寻思着,你要是在搞出一副生是艺术人,死是艺术鬼的样子来,我就送你一程。结果……徐鑫拽的跟二五八万一样蹦出一句,我们高中那会艺术生晚上不用上自习,还反将一车:“难道你是因为热爱艺术啊。”我的脑中立刻闪过了许多市井无赖的形象,搞得以前那句话是我说的一样。
画展之类的活动对于我和徐鑫这种只把美术当做大学跳板的人来说,纯粹是浪费时间。我高中那会还真是斗志高昂,怀着对大学的满心期待,晚睡早起,夜以继日,结果被证明是三分钟热度;徐鑫和我倒是不一样,父母都是商界的成功人士,大学生的概念在他的心里真没有产生多少共鸣,只是不用上晚自习的借口。唯一可以找出的共同点,我们共同考上了大学,美术在班里名列前茅,而且文化课都是踩在录取分数线的悬崖边上。
想着想着,我的意识恐怕已经模糊不清了,大概这个也跟嗜睡密不可分吧,至于徐鑫,早就在床上打呼噜了。徐鑫是寝室里作息规律比较正常的一个,在周洋和冷俊两个颇为能睡的眼中是个不正常的人,而在我这个睡神的眼中,他就是一国宝,稀有生物。
身体有知觉的时候,走廊已经传来了学校广播站的声音,果然,又是睡到了中午。随手拿起手机想看一下时间,却发现有一条条未读短信。
徐鑫:我去食堂吃饭了,不回寝室了,一点钟学校门口见。
我也意识到时间不早了,没有像平时一样和心爱的棉被难分难舍,你侬我侬,穿衣洗漱快如闪电,与高中相比毫不逊色,不能不尊重画展举办方,当然,更不能不尊重这免费的一百二十两银子。
为了迎合这个正式场合,我穿了李淑然送给我的一套西装,徐鑫看到我的时候眼神里还带着异样的光,结果被他夸出个“今天打扮得倒是人模狗样的”。免不了又是一记降龙十八掌。用李淑然的话说:在家就算了,出门了总不能像个要饭的吧。要饭的?你也把要饭的生活水平想的太丰富了吧。
我和徐鑫闲聊着往公交站台走,迎面走过来几个大叔,满脸笑容,感情走过来的不是两个人,活生生的两座金山。
“小伙子,坐出租吧,公交车挤得很。”
“去哪啊,要送吗,价钱好商量”
“去不去宾馆啊,上车就走啊”
出租车司机拉客这本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是你这眼力见也太差了吧,前面两个司机最起码问到点子上了,那个一脸憨厚相的司机整个一脑残加缺心眼,要是跟一女的出校门你说去宾馆我也就咧嘴笑笑,两男的去宾馆,亏你想的出来。我不禁在心里严重鄙视了一下憨厚司机,都对不起你那长相。
我琢磨着难得出一趟远门,就跟徐鑫嘀咕了一句,压低了声音:今个咱们也款一把。
最后在讨价还价后我们大方的上了怕我们挤死在公交车上的司机的出租车,怎么着人家话说的也好听点。大方,我也就是做了大方的监斩官,徐鑫自然成了刽子手。
司机是本地人,也是经常在学校附近跑出租的,闲聊着倒也聊得开,说了什么学校门口豪车林李,富二代什么的,不知怎么的司机说到了小三,什么看到很多花样年华的少女为了钱跟了某某成功的企业家,公司老板什么的。我脑中立马闪过林薇薇这一班级头号美女的身影。
林薇薇是我们班的班花,从大一开始追过他的人可以从男生宿舍排到学校门口的励志碑,石制的励志碑上鲜亮的四个大字:坚持不懈。进学校的第一感觉就一个字:真俗。倒是这帮有文化的知识分子在追求林薇薇的道路上充分贯彻了坚持不懈的思想,一个战士倒下去,千千万万个战士爬起来。
徐鑫也追过林薇薇,胆子大点说是追,更多的是暗恋。徐鑫在班里一直是个文弱书生的姿态,我经常在班里开徐鑫这样那样的玩笑,喜欢看他碍于“文弱书生”的面子想发作又不得不哑巴吃黄连的表情。好几次玩笑开重了,徐鑫面子上挂不住了,一脸死水的看着我,好像我与他有杀父之仇一样。林薇薇总是帮着徐鑫骂我,什么就爱欺负老实人,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什么的。班里对徐鑫有好感的女生也不在少数,别看在寝室对我像对待个农民似的,对待女生总是拥有一颗温柔的心和天生的书生样。大概也就是那个时期,林薇薇入了徐鑫的法眼。林薇薇美术一般,徐鑫就经常热心的帮她改画,回寝室就林薇薇长林薇薇短的。说句正经的,徐鑫对林薇薇真的是广告语里的那句:你是我的优乐美,这样我就可以把你捧在手心了。徐鑫下课会给她买奶茶,晚上一起散步,闲余时间还陪她逛街,整个寝室都吵嚷着要吃喜糖。徐鑫一米七五的个子,长得不说潘安再世,最起码也能称得上一风流倜傥的帅哥书生,和班花走散步,招来的是多少男女羡慕嫉妒的目光。我还不忘调侃他,晚上回寝室要小心,别被林薇薇的追求党踩死在这条路上。
徐鑫有一天晚上回来表现的特沉闷,周洋和冷俊跟他打招呼他都没搭理。我倒是例行公事一般的表达着对他的问候,是不是今晚散步被追求党打了,结果徐鑫看着我就骂我,你TMD还有完没完啊,到现在我还记得他当时面目狰狞的样子,犹如当年的李小龙:我要打十个!我好心当做驴肝肺,回骂了一句我TM再问你我就不叫念漠尘。我只记得我当时气得上□□见到在线的就聊天,也不知道聊了什么。结果□□息栏里弹出了徐鑫的□□信息:跟我来天台,别跟他们说。我寻思着还想跟我用武力解决问题,谁怕谁啊。十二月份合肥市的风那叫一个冷啊,我强忍着刺骨的寒风腰杆笔直向天台走去,生怕输了气势,却看到徐鑫背对着我坐在地上,明显的是在颤抖。我以为是风吹得太厉害了,走近才听到隐隐约约的啜泣声。当时我就没了脾气,很平静的问他怎么了,开始哭的很小声,我说了一句到底怎么了,有兄弟在怕什么啊,徐鑫孩子似的大声哭了出来。我也是第二天才知道徐鑫向林薇薇表白,被林薇薇婉拒了。“为什么呢,我觉得我们在一起很开心啊,是我不够温柔吗?”“徐鑫,你别这样,你真的是个很温柔很温柔的男孩子,你跟其他的男孩子真的很不一样,但是,我不能交男朋友,别恨我。”“没,没有,怎么会呢,其实跟你做朋友也很好呢。”“那你还会像以前那样对我吗?”“当然了。”听完徐鑫说的这短短的对话,我真恨不得跑到林薇薇寝室去,劈头盖脸的痛骂她一顿,既然拒绝了还好意思让徐鑫像对待女朋友那样对待你,真以为自己是那谁了。林薇薇事件让我和徐鑫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好兄弟,所以,在徐鑫面前,基本上不再提林薇薇的名字。后来,李淑然告诉我她和她的朋友不止一次看到过林薇薇乘坐一个中年男子的豪车进出学校,而林薇薇的父亲早就去世了,家里只有她的母亲还有一个还在读高中的弟弟,私下里不少人说林薇薇当了有钱人的小三。徐鑫多次跟我说过林薇薇不是那样的人,对她倒真的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终于在一次生日聚会回来时亲眼看到林薇薇从一辆黑色轿车上下来回了寝室,徐鑫的温柔也就被彻底打入了十八层地狱,好长一段时间没爬出来。
一听司机师傅说起小三的问题来头头是道,好像自己也是个学生似的,我就嘴巴门没关好,顺口说了我们班也有这样的人,跟师傅您说的很相似呢。我本来还咧着嘴笑呢,转头看到徐鑫一个劲地瞪我,就知道话说的不是地方,瞎掰了一句怎么这么久还没到啊。司机师傅倒是来劲了,说了一句现在的年轻女孩,哪个不爱钱啊,老板们就是拿钱买人家的青春,你们这样的学生就谈个普普通通的恋爱挺好的。徐鑫像吃了枪药一样,对着司机很严肃的说了一句:“师傅,您能好好开车吗,边聊天边开车很危险的。”我硬是憋在心里没有笑,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司机师傅满脸无辜的表情:我招谁惹谁了。
车驶过了几个路口,窗外高楼林立,广告牌横飞,车水马龙,这样的情景也只有到了市区才能看到。徐鑫一路上都没和我说话,正襟危坐的样子感觉我欠了他一百万。
师傅停了车,徐鑫下车爽快的很,留下我慢吞吞地找钱包付车费,混蛋,不是说好你付的吗。
意蕴美术展览馆。红木的门牌鲜亮的很,旁边还有某某人的提笔签名,至于签的是什么,是个正常人都认不出来。检票处等候检票的人并不算多,基本上都是些二十来岁的青年少女,没有看到我所想象的中年艺术爱好者。看来一百二的价格就把电视上屡见不鲜的中年艺术爱好者踩在了艺术的脚下,是啊,没有看到电视台,记者,哪来的艺术爱好者。
就在我准备把票递给检票大妈的时候,徐鑫回头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告诉你今天还有谁会来。”
我看了看徐鑫平静的样子,心想这家伙是不是又脑残了,没有说话。徐鑫拿过验过的门票头也不回的向大厅走去,丢下一句:“李淑然。”